第九章 洗脱（二）
柳二楞果然挨了一顿好打，在那之后的几天，她消停了不少。 只是柳紫印有一种隐隐的预感，那就是像柳招娣这种聪明不到点子上的妞，总会憋着一股子蛮劲，她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哐啷”拌好的猪食扔在槽子边上，洒了一地。 这不，她才说消停了几天不用防明箭了，柳招娣就终于憋不住要和她找茬儿了。 因为在小初吉那吃了软刀子，柳招娣又不是能学乖的主儿，在她看来，这家里好欺负的，也只有柳紫印这个捡回来的了。 自从柳招娣开罪了初吉，柳盼娣唯一拌猪食的活儿，都被徐娇娘分给了柳招娣。 柳盼娣是从来不进猪圈的，平日里都是她拌好了，柳紫印自己去取，喂了猪以后再完成铲屎的日常劳作。 见到猪食洒得槽子里外都是，柳紫印也没作声，仅是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虽然这里面的味道实在是不咋地。 她t真想感慨人性好可怕，才这几天的工夫，她居然习惯了？习惯了！！！(ΩДΩ) 要不是大穿越助纣为虐给了她这次“劳动改造”的机会，她还真没发现自己奴性这么大。 她不能主动惹事，不能！她忍，她忍！不行，她不能在沉默中湮灭，要是一直这么忍下去，她肯定会重演真紫印的悲剧命运！她忍无可忍了！ 扫帚立在一边，她掰着两手，发出“咯咯”的声音，一步步逼近柳招娣。 “你…你想干啥？” “我想干啥？我还想问问，你要干啥？” “我…我把猪食给你端来，你不谢我，还想打我不成？” 起初，柳招娣真的被她忽来的气势给镇住了，柳招娣从来没见过这个任圆任扁的丫头脸上有过这样的狠劲儿。但是片刻之后，她忽然冷静了，再怎么地，这家还是她娘的天下，她就不信柳紫印真敢打她。 说着，柳招娣就一边虚张声势，一边往猪圈门口退。 她那点儿小心思，柳紫印当然看出来了。只是，今儿这气她要是不出，真是要憋炸肺了。临要挥拳头的一瞬，她最后深吸一口气，欲挥拳头的念头忽然被压了下来。 因为她嗅到了猪圈外清新的空气，也因为，她见到猪圈门口横着一把铁锹。 “招娣当心！”她故意冲柳招娣伸出手，吓柳招娣一吓，还大喊一声。 “你…哎呦！”柳招娣不防备平坦的院子里会有一把绊脚锹，才想吼她的时候，就直接摔了个后仰，结结实实那种。 柳紫印见到她摔得实诚，面上没有笑意，心下可过瘾坏了。她的头微微探出猪圈，瞧见徐娇娘和柳大勇正好上地回来，不由得计上心头。 “娘、爹！你们回来啦！”她的声音清脆，叫得又毫无成见的亲切，这让二老都觉得受用。 只是徐娇娘碍于面子，明面上不肯表现出来，其实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已经松动了。 柳招娣一听见双亲回来了，本来还有些蒙，这会儿立刻来了神气。三两下就从地上爬起来，直奔二老面前，一面扑向徐娇娘，一面学得两分像人，八分像鬼地大哭起来。 “娘！今儿可让你赶上了！” “赶上啥？” “你没看见？趁你不在，那个杀千刀的死丫头要打我！” 柳紫印闻言，目光忽然变得“胆怯”，不过她心下可乐得紧，她就知道依着柳二楞的性子，她要不告状，晴天都得打响雷。 “哼。”徐娇娘轻哼了一声，就向屋里走。 “哎？娘！你咋不说话？她打我，你没看见么？我可是你亲闺女……”柳二楞见娘不理，立时急了。 “我也看这丫头不顺眼，可招娣，这瞎话说多了是要遭雷劈。”徐娇娘不咸不淡地截断了闺女的话。 柳招娣觉得徐娇娘待她不公，心里有莫大的委屈没地方发。不由得紧追了两步赶上前去挡住徐娇娘进门的脚步，想要亲娘给个公道。 “娘！这次我真没说瞎话。” “你每回都这么说。这才消停几天？非得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才安心？” “娘！我招娣指天发誓，这回我要是说了瞎话，老天爷就晴天打雷劈死我！” 柳招娣被徐娇娘逼急了，干脆抬起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像模像样地指天发了毒誓。 “轰隆——”好巧不巧，柳招娣才说完这话，近天儿处就响起一道雷声，是真的挺响的！ 柳家三个闻声都是一抖，还属柳招娣抖得最厉害。 不过一旁冷脸看热闹的柳紫印心里可乐坏了：首先，我要感谢柳二楞终于和姐想到一块去了！其次，我要感谢扫帚娘给了她一副皮囊却忘了装脑子！最后，我要感谢老天爷跟我一个频道！ “哎呦我的老天爷！初吉快过来！” “咋了娘？你脸咋白了？” “还不是这个遭瘟的丫头片子，啥话都敢瞎说。初吉，娘告诉你，以后娘不在家的时候，你可得绕着她走！千万不敢靠前奥！” “娘，平白无故地你咋这么说二姐？” 初吉在不远处和同年纪的小子们玩，冷不防听见徐娇娘喊天，他就一步不敢停地奔回来。原以为被徐娇娘指着骂的是柳紫印，没想到今儿的出气筒是柳招娣。 面上，初吉还是维护柳招娣说话，只是柳招娣楞，可不尽领他的情。 “你二姐平时瞎话说多了，老天爷都看她不过。不管咋地，听娘的，没事绕她走，听见了没？” “哦！” 直到徐娇娘再三嘱咐，他才假作勉强答应。 徐娇娘嘱咐完儿子，就领着初吉进屋，等着柳来娣做好饭。 饭时，桌子依旧摆在徐娇娘和柳大勇的屋里。这几天，柳紫印已经从只有米糊糊上升到多得半个干粮了。 只是她低头看见对面炕上小初吉那双不合脚的布鞋，忽然想到什么，拿干粮的手就顿了一顿：我怎么傻了？依着扫帚娘疼初吉到骨髓里的性子，初吉都没有合脚的鞋穿，哪有余钱让她给柳盼娣做鞋？怪不得她那么轻松就放过我。 不过出个神的工夫，她就听见徐娇娘又在骂人。 “你这个遭雷劈的馋丫头！你是要造你老娘的反是不是？你都多大了，少吃一口能死不？连你弟弟的干粮都敢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