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你拒绝了?”姜宁声调抬高,气愤地同时带着不可思议,“我爸是你老师,六年前你被劝退前,他对你怎么样你心知肚明。为了弥补你大学没毕业的遗憾,他拖着病躯去向校领导给你要了x大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你竟然拒绝了。苏槿,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苏槿强调道,“六年前若不是他推波助澜,我怎么会被劝退?” 苏槿语气突然强硬,姜宁一下卡壳,瞪眼看她,半晌对不上话。 “别说我啊。”苏槿笑起来,疑惑道:“你和老师是亲生父女关系,配型应该匹配,你怎么不做手术?还是老师,压根没让你做配型啊?” 心一沉,姜宁脾气一冲,拧眉道:“你什么意思?” 苏槿没回答她,起身越过姜宁下了台阶,叮嘱了一句:“最近注意安全。” 说完,女人走到车前,打开红色车门,上车后绝尘而去。姜宁望着红色的高尔夫消失在视线内,只觉脊背发寒,抬腿上了台阶,向着病房走去。 她做过配型,配型失败。作为亲属,也不能保证有百分百的配型成功率。可苏槿的话,隐隐让她觉得有些害怕。至于害怕什么,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梳理不清楚。当年,一向喜爱苏槿的父亲,为什么最后直接将苏槿劝退?她本意都没想让苏槿退学的。 苏槿和父亲之间,定然是有什么恩怨。 靳斐下班后,开车去了大宅。大宅在南区入口处的半山腰上,迎面可见波澜壮阔的海岸线,上山路上,崖壁种满绿植,环境清幽,干净澄澈。 靳岸注重养生,吃穿住行,都分外讲究。大宅建造时,除了风水之外,挑的这片地皮环境也是清幽雅致。大宅的每一处,往山下望去,都能看到浩瀚碧蓝的海岸,白鸥轻翔,碧波荡漾。 开车弯弯绕绕,四周都是各色花草,藤本月季缠绕在栅栏上,含苞怒放。千年银杏树,枝蔓大张,扇形树叶堆满地面,荫蔽着藤椅吊床。 绕过花园,前方别墅透过紫薇绿叶映入眼帘。再走一分钟,视野开阔,喷泉在夕阳下,水花四溅,璀璨夺目。 大宅的得天独厚之处在于,它所在的山崮是在半岛上,三面环海,花园前可看海边日出,后可看海边日落,浪漫惬意。 到了大宅别墅前,管家老赵已经过来,接了靳斐的车,靳斐道谢后穿过喷泉区,进了别墅。 别墅共三层,带有意大利建筑风格,二三层皆有宽敞露台,三层向上是阁楼,有个顶尖,里面是靳岸的酒窖。靳岸能戒烟,但酒是戒不掉的,阁楼酒窖内全是从世界各地搜罗的好酒。 别墅内的设计平整单调,却不失美感。高梁地毯推拉门,宁静祥和,厚重缓慢。 靳岸坐在客厅内,正拈着白棋和客人下棋,除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长者,还有一个含羞带怯温婉柔雅的女人。 “舅舅。”靳斐和靳岸打了声招呼。 靳岸年近花甲,却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他穿了一身白色的棉麻唐装,眉峰凌厉,眼角皱纹难掩,仍可见年轻时俊逸风采。 “这是红枫集团的董事长,林红枫,你叫林叔叔,他也是从事电子行业起家,算是你的老前辈。那边是他的独女,林可瑜。打个招呼吧。” “哎哟哎哟,愧不敢当,自古英雄出少年,小靳总的事业蒸蒸日上,早把我们这些老迂腐打在沙滩上了。”林红枫带着十分赞赏的语气说道。 谦和一笑,靳斐不动声色地打了招呼。这时,靳岸的孙女靳莱听到靳斐的声音从二楼上跑下来了,一下跳进靳斐的怀里,笑嘻嘻地说:“叔叔叔叔,爷爷要给我找婶婶啦!” 靳莱今年只有四岁,小姑娘长得胖嘟嘟的,像个小包子,一胳膊都是rou褶。童言无忌,小姑娘声音清脆如黄鹂,话音一落,客厅内皆是笑声。靳莱一句话点名今日主题,靳斐无奈一笑,带着小姑娘去了餐厅。 一顿饭吃完,喝茶后靳斐送客,在靳岸的注视下向林可瑜要了联系方式。待客人走后,两人回到客厅,靳莱趴在棋盘上搭黑白子。 “这个林可瑜刚从s大毕业回国,身上还有些学生习气。不过林红枫对她下了不少功夫,虽然红枫集团经营的不怎么样,这个女儿倒是养得挺好。”靳岸喝了口茶,和靳斐说道。 林可瑜人确实不错,但靳斐对着这张meimei脸实在下不去嘴,随口附和了靳岸两句,靳斐加入靳莱开始搭围棋。 “听说苏槿回来了。”靳岸见靳斐没兴趣,就抛了个大炸弹出来。 棋子稳稳不动,靳斐表情镇定,单声应道:“嗯。” “你母亲的前车之鉴在那里,你也别忘了你母亲临死前对你的忠告,你如今也迈入而立之年,过多的我也不干预,你自己懂得分寸。” “知道了。”靳斐随口应着,抱起靳莱说:“走,找你爸去。” 大宅后面,泳池清澈见底,靳文从水中钻出,看到了躺在躺椅上生无可恋地靳斐,和坐在他小腹上瞎玩儿的靳莱。 “又逼婚了?”靳文裹着浴巾上来,笑着说:“你就从了我爸吧,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莱莱都两岁了。” “你别这么早立flag。”靳斐哼笑一声,捏着靳莱的小肚子说:“说不定我有个私生子,比莱莱还大两岁呢。” “净瞎说。”靳文躺在旁边的躺椅上,笑着说:“你这六年守身如玉,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啊。我爸说苏槿不是回来了么?你去找她了么?” 靳文是靳岸的独子,靳斐出生后一直在靳岸手下长大,俩人情同亲兄弟,靳斐的事儿靳文都知道。 “住我隔壁。”靳斐笑起来道。 靳文问:“故意的?” 靳斐耸肩:“缘分啊,谁都挡不住。” “有了你妈的悲剧,我爸肯定不会同意。”靳文理性可观地说道。 “我不是我妈,你爸也不是我爸。”靳斐骨子里还是叛逆的,说完后略一沉吟,将靳莱放到靳文肚子上,说了句:“再说吧。” 没再大宅住下,靳斐驱车回了深幽公寓。他常住的住所也在南区,但最近因为公司的事儿,多数东西都已经搬来了东区。 下了电梯,靳斐伸着耳朵听了听隔壁,寂静无声,好像还没回来。开门回家,将东西放下,脱了衣服进了浴室。 作为单身男人,尤其是从事高新技术产业的男人,靳斐的房间干净整齐的不像话。他个人有轻微的断舍离,家里不用的东西基本扔了个干干净净。但人可不一样,六年了,苏槿他还没完完全全从他心里择干净。 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濡湿滴水,毛巾挂在脖子里,靳斐敞开双臂靠在沙发上想事情。发梢水滴落在沙发后的木地板上,发出哒得声响,靳斐烟瘾犯了。 毛巾搭在头上,靳斐翻身拿烟,还未拿着,外面传来门铃声。拖拉着拖鞋,靳斐起身开门,门外只有苏槿。 似是没料到面前男人这副模样,苏槿眉梢微微一挑。 靳斐左手按住门把手,右手按在门口,上半身从门缝里挤出来,门将他本就没有系紧的睡衣拉开,发上的水滴在光洁漂亮的锁骨上,然后顺着胸膛往下,到了六块紧致结实的腹肌处,最后消失在人鱼线尾部,浸湿了下半身的浴袍。 “小初呢?”靳斐打眼一瞧,只有苏槿。 微微一笑,苏槿说:“只有我。” 靳斐眼睛微眯,笑道:“什么事?” “找你潜规则。”苏槿笑着说完,起身推开门,越过愣在当地的靳斐,进了门。 ☆、第17章 苏槿进门放包坐下,靳斐随手关门也走了过去,大喇喇地坐下,浴袍长度不够,露出男人精壮的双腿。 “谁潜谁?”头上顶着毛巾,刘海垂在眉弓处,湿润性感。靳斐单腿抬起搭在另外一条腿上,胯、下阴影一片漆黑,也不知里面是否穿了衣服。 苏槿的话他只用两秒钟就消化过来,目前好整以暇等苏槿开口。 “你们公司新开发了一款手游,代言准备让宋雅茹做。”苏槿说。 思路有些断片,靳斐问:“宋雅茹是谁?” 盯了靳斐一眼,苏槿说:“上次被小初撞见和你车震的那个。” 思路重新接上,靳斐笑起来,下意识解释道:“也没震成。” “我手下的艺人是夏裳,和宋雅茹形象差不多,我想抢了这个代言,让夏裳代替宋雅茹做。”苏槿直来直往地说。 作为经纪人,苏槿的着装和妆容温婉大气,头发披散在肩头,雪纺衫内胸前的耸起若隐若现,职业装更有诱惑。 靳斐眯起眼。 “你出什么条件?”靳斐唇角上扬,笑得干净爽朗。 “既然是我找你谈,条件还是你出吧。”苏槿笑着说。 苏槿话音一落,靳斐就站了起来,男人身材高大,骤然压过来,像天边最黑最沉得那朵乌云一般。他身体裸、露半边,腹肌下的人鱼线似有似无,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冲入苏槿全身,她身体骤然紧绷。 男人的身体,与她相距两厘米,隔空相贴,苏槿的面前,是靳斐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脸。靳斐虽然气质干净儒雅,但坏笑时,也带着让女人血脉喷张的痞气,让人挪不开眼。 鼻尖靠着鼻尖,两人的气息缠绕在一起,暧昧蒸腾将两人圈绕在一起。苏槿甚至能听到靳斐吞咽时喉结滚动的声音。 四目相对,一个笑意盈然,一个平静无波,在这安宁的空间内,却有着波云诡谲般的变幻。 靳斐的身体还在朝着苏槿的方向移动,最终,他双臂撑在苏槿身侧,将女人圈在怀里,男性荷尔蒙气息将苏槿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进来。 苏槿的心跳渐渐紊乱,口干舌燥间,靳斐一用力,两人鼻尖微微一触,靳斐从她旁边拿了个什么东西,起身离开了。 “啪”得一声响,蓝色的火焰舔舐着白色的烟卷,橘红色火光翻滚,一阵轻柔的白色烟雾从男人嘴中吐出。烟草味和白烟缠绕在男人的身侧,如梦似幻,男人笑容依旧明朗,声音带着压抑着情绪的沙哑。 “李娴的演唱会,你有内部票吧。”靳斐说,“到时候给我一张,我要去看。” 暧昧温热的气氛瞬间土崩瓦解,苏槿兀自镇定,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好啊。”苏槿淡淡一笑,起身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在女人转身开门时,靳斐突然叫住了她。苏槿回头,对上依旧在笑的脸。 “不只是票。”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弯折处骨节分明,靳斐强调:“衣食住行全包。” 苏槿说:“就是陪你去c市玩呗。” 长腿抖着,靳斐乐滋滋地说:“那当然,不然怎么叫潜规则。” 没正面回答,苏槿看了靳斐一眼,说:“把头发吹干净,别感冒了,不然没力气。” 最后一句话满满地揶揄,靳斐眉头一皱,看着女人聘婷的背影,心头一松,蓦地一笑。 苏槿没头没尾地一句提醒,让姜宁心神不安。跑了两个城市做了签售,让保全加强了防护工作。然而签售途中一帆风顺,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姜宁冷静了几天,觉得自己草木皆兵了。苏槿神神叨叨在暗处,手里像攥着什么要报复她一样。可仔细想想,她并没有什么把柄落在苏槿手里。 从b市签售回来,姜宁在s市的签售工作也重新开始。她的新书卖的不错,这让她在电视台的曝光率和地位也随之上升。 “妈,今晚我和宏盛回家吃饭。宏盛在y省淘了幅画,说要作为礼物送给姥爷。”姜宁刚下飞机,打电话和姜菀之说道。 “别老让宏盛破费。”姜菀之的画,风格清冷孤傲,人也如画一般,语调平和疏离,可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说话时还是有些笑意。 姜宁站在机场门口,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现在已是初秋,下午斜阳清风,带些凉意。她穿着素色的棉麻长裤和短衫,外面罩了一层薄薄的黑色开襟毛线衫。 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蒋宏盛家的司机过来。她倚在门口的栏杆上,想趁此机会和姜菀之谈谈那次见到苏槿的事情。 “妈,你还记得苏槿吗?” 姜宁刚一开口,只觉自己的头发像被门缝刮住一样,扯着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向了后面。姜宁措手不及,尖叫一声,身体“咣”得一声倒在了地上。 倒地的那一刹那,一张脸出现在姜宁面前,那人双目死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一样。他的胳膊在姜宁的头上,姜宁只觉得头皮一麻,那人一把薅下一绺头发。 那人的五官给了姜宁太多的震撼,整个过程发生的十分迅速,姜宁披头散发地躺在地上,电话里姜菀之急切的声音传来,姜宁头脑一片轰鸣。 “快看!那不是姜宁吗!”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有人认出姜宁。姜宁的形象维护的不错,大家七手八脚上手将她扶了起来。 “没事吧?吓懵了!” 姜宁还有些懵,人群中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谁把她推倒了,还有人拍照。与此同时,机场保安跑出来,护住姜宁,让她去了保安室。 整个过程,姜宁心慌意乱,浑身颤抖,她压抑着自己心中澎湃,低声与众人道谢。在保安确认她的财产没有丢失后,将姜宁交给了后来赶到的蒋宏盛的司机。 “夫人,您没事儿吧?”司机见姜宁走路都有些不稳,后怕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