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节
只是没想到老七熬过来了,那女人却香消玉殒了,这个女人是从老七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了,算老七自己选的,也难怪舍不得。 老七像他,天生痴情种。 “这事,父皇也有错,却没想到害了你……朕准了,以后你府里你说的算,没你的允许谁都不能再送女人给老七。”晋成帝也是挺愧疚的,本来这次让老七去处理天花的事就是无奈下的决定,现在还害的他失去所爱。 对老七的歉疚心更重,这次说什么都不愿让儿子离开京城了。 而后,邵华池被皇帝强行留下来在梅妃的永梅殿中用膳,这座宫殿是晋成帝特意为梅珏建造的,邵华池却觉得挺讽刺,当年的丽妃也有这样的待遇,只不过物是人非。 吉可既然已经进来了,傅辰的关注点自然不在邵龙身上了。 看了下拱门处,果然小孩儿已经不见了,约莫是又躲起来。 他不过是想看看小王爷的双手,是否是他的错觉,当时他看到衣袖旁边一小块暗红色,那是被血染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受了伤的,隐藏的隐蔽,如果不仔细根本不会发现。 但这点职业病不能太过,到底他只是个谋士,没什么必要理由是不会与主公的孩子过于亲近的,也许他没这心思,但位居高位的人会认为他早早站队了。 若以后瑞王还有别的孩子,这件事就会成为主公心中去不掉的印象。 这个分寸,傅辰还是清楚的。 转移到进来的人身上,从邵华池对这位宦官的态度来看,这位应该还是宫中的一位人物。 只是他乔装打扮来看自己,傅辰分析了下,最大可能两人也许是旧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他的到来,也让傅辰确定了。 这个宦官还身兼谋士,这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结论。 吉可一步步靠近傅辰,像是要把人给看得仔细一些,五年不见,原本只是清秀的五官变得精致许多,组合起来俊美淡雅极了,哪怕有变化,吉可也知道这是他从进宫后就一直照顾自己的傅哥,猛地半跪到傅辰面前,泪水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心里翻滚着不知名的苦涩,“傅哥………你说走就走,怎么就不想想在宫里头的我们……” 傅辰看到自己膝头的少年,想到之前在瑞王府门口那个很有自己一套的太监,不知怎么的也有点心酸,由着人对自己哭。 吉可也只是发xiele一会,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却不料被傅辰拍住了肩,对上傅辰那双令人心旌摇曳的寒眸,里头的疑惑令吉可心一抖。 “可以告诉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 正在傅辰与吉可回忆往昔,叙旧快到尾声,远处某个一声都没响的小孩疼得撑不下去了,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一直分了点心思给小孩的傅辰,猛地站了起来,对吉可快声道,“吉可,你能帮我在宫里弄个身份吗?” “傅哥,你的意思是你要回宫!?”吉可张大了嘴,他没想到逃离苦海的傅辰,还愿意再回去。 “还不一定,不过我喜欢打把握更多一点的仗。”多一手准备,多一分保障,傅辰顿了顿,“而且,你不是说,他们都在等我回去吗?” 原主之前不声不吭的离开,让这些人伤痛,至少不能无视这些真心。 “就等你这句话了,傅哥!我在宫里等你。” 傅辰拍了拍吉可,表示信任,而吉可也很吃这一套,他长大了,已经不是需要傅哥照料的小孩了。 邵龙全身发颤,只有模模糊糊的意识了,似乎看到了有个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傅辰这次也不管那些顾虑,直接把小孩抱起来的时候,发现他全身被汗水打湿,小脸都快皱成小笼包了,“把梁太医喊过来,快!” 邵龙感觉自己被陌生人抱在怀里,他本能的恐惧想要挣扎,却实在疼得没有力气了。 傅辰压下邵龙那根本算不得挣扎的动作,抱着小孩软软的身体,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安抚,他的语速与声线都是专业级别的,让小孩的不安渐渐退去,邵龙渐渐安静下来,感受着傅辰在他背上的轻拍,很温柔,像是在哄他睡觉。 不过在身体抽痛的情况下,邵龙根本不可能睡得着,但心却是产生了陌生的留恋,只觉得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这么温柔过。 父王不太理他,生母厌恶他的体弱多病,娘其实恨他吧……他虽然不太懂,但却能感受到别人对自己的喜恶。 邵龙埋头在傅辰怀里,忍不住蹭了蹭,好温暖啊。 鼻子酸酸的,不能哭…… 傅辰感觉到胸口一阵湿意,疼哭了? 不由更加柔和,这时候他也管不了站队不站队的问题了。 看着这么小的一团,蜷缩在那儿,明明已经疼得不行还咬着牙不愿意喊出来,就是铁石心肠的人都舍不得了。 傅辰趁着梁成文没来的时候,捞开小孩的衣袖,发现手臂上面只有一些淡淡的疤痕,看上去是之前受了伤后来又好的。 并没有之前让他生疑的血色,是他弄错了? 吉可在接到傅辰的嘱托后就回宫了,他们宦官是不能长时间离宫的。 救命重要,傅辰没有太关注邵龙也导致他发现小王爷的情况完晚了一步,这一点他也感到了一丝愧疚。 梁成文把着脉,又掰开小孩的口腔,闻了闻气味,诧异地眨了眼。 “早年我走遍大江南北,对于一些奇药略有涉猎,这个味道出自磐乐族的圣药,它的功能……”梁成文也没想到居然有人对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孩这么狠。 这个孩子的出生还与他有关,梁成文也是唉声叹气。 随着梁成文描述,傅辰才知道这孩子从刚才偷看到后来痛晕过去都经历了什么。 瑞王是正式敕封的亲王,整个大晋朝也只有几个皇子有这样的殊荣,大部分还只是郡王、县王、县候,再低的连封号都没有,依旧只是皇子,瑞王这样的身份再加上军功,谁敢给小王爷使绊子。 不过明的不来,就来暗的? 王爷常年在战场,疏忽了孩子还勉强有理由,但堂堂王妃不照料孩子,下这样的死手! “孩子吃药更要小心,免得伤胃,我这里给他用生草乌、川芎、全当归……”梁成文报出一堆药名,“先止痛吧,让他好好休息着为上。” 一时辰后,药煎好了,一直蜷缩在傅辰怀里的小不点被喊醒,他先是看了一眼陌生的傅辰,害怕地噤若寒蝉一动不动的,后来迷迷糊糊想起来这个人就是那个温柔哄自己的人,又鼓起勇气端坐了起来。 傅辰摸了摸孩子毛茸茸的脑袋,“会自己喝药吗?” 那黑乎乎的汤汁,就是成年人看着都要皱眉,小家伙却是闭上眼,咕噜噜地喝下去。 “很勇敢。”傅辰夸奖道,又给孩子塞了块蜜饯。 小家伙似乎没怎么吃过,吐出来又放进去,不舍得吃的模样逗笑了傅辰,“喜欢的话还有。” 邵龙听到傅辰的话,耳朵红红的。 他发现身体热乎乎的,刚才的痛苦也慢慢消失了,他闪烁着星星一样的目光崇拜地看向傅辰。 傅辰不由失笑,真是个傻孩子。 从来到这个时代,遇到的哪个不是人精,就是看上去年纪不大的青酒都是一堆花花肠子,这还是傅辰第一个遇到真正像孩子的孩子。 小孩很快又在傅辰怀里睡着了,西府的人来催了,小孩被吵醒,当看到王妃的丫鬟,原本睡了午觉还红通通的脸蛋,唰地一下白了。 理智告诉傅辰,他不要去管这些事,这已经超出一个谋士该做的了。 但他还没泯灭良心,“你若是不想回去,就留在我这里,我会与王妃说的。” 小孩看了看傅辰,又看了看丫鬟,似乎在犹豫。 他看了傅辰许久,终于开口,依旧是软软细细的,“谢谢,哥哥。” 缓缓走向丫鬟,被丫鬟牵着手,在离开院落前回头看了一眼傅辰,似乎有一丝眷恋。 小孩的选择,是很聪明的,小小年纪已经本能的趋利避害。 他认识到这个哥哥是没有能力从王妃手上救自己的,他会害到这个哥哥。 傅辰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这种心痛的感觉了。 . 邵华池被留在永梅殿用了饭,这顿饭只有晋成帝、梅珏、邵华池三人,算是家宴,晋成帝也是相当享受这种心爱的女人和儿子同桌吃饭的感觉,这才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孤家寡人。 只是到了尾声,晋成帝又被战报喊走,离开前,邵华池恢复了常态,对梅珏道:“谢了。” 他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们帮了他,以后有机会自会还上这份人情,当然穆君凝那女人估计也是不稀罕的。 说的是老大的还魂仪式,没有她们几个人,他想要洗脱嫌疑虽然可以,不过会麻烦许多。 “我是为了他,其次你为了百姓做了那么多事,我虽是妇道人家,却也分得清谁是我该帮的。”梅珏也习惯邵华池的冰冷态度,也是认识太久,清楚此人与穆君凝的过节,她与他年龄相差不大,她也没想过真的当瑞王的母妃,两人都默契地维持着表面过得去的状态。 “我倒没想到他连我母妃的魂都勾走了?”邵华池的话三分真七分假,令人无法分辨他的想法。 “殿下慎言。”梅珏不疾不徐道。 将一个宠妃与太监联系在一起,瑞王可不是胡言乱语吗。 但只要发现以前傅辰与皇贵妃的纠葛,就知道瑞王的话并非危言耸听。 邵华池也没打算为难梅珏,他们至少还挂着个母子的关系,一个从姑姑晋升到宠妃,五年盛宠不衰的女人,又岂会简单,“那么,儿臣告退了。” 出宫的时候已过晚膳的时间,见到自己府里的侍卫候在那儿,得知傅辰居然要去青楼。 他一个太监去青楼做什么! 哦,他都忘了,太监有什么关系,青楼什么样的角儿没有,就是太监也能伺候好。 冷笑了一声,侍卫看过去,却是被那眼中的暗色给激到,顿时什么话都吞了回去。 本就心绪不佳的邵华池,这时候更是没有任何好脸色。 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去,京城不能骑马,邑鞍府的巡逻兵一看到是邵华池,一个个都当做没看到。 确定傅辰没有出府,邵华池才阴沉着脸进傅辰的院落。 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桃花糕,选了一块放嘴里,糕点做得入口即化,香气浓郁,也让他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他并不舍得自己在冲动下破坏两人之间的氛围。 只是邵华池没想到,他还没质问什么,却是见到傅辰沉默地坐在屋内喝茶。 那架势,与失忆前总算是重合了,不装了吗? 这么长时间,他也早感觉出来了,傅辰虽然失忆,但似乎误会了他们两的关系,所以对他的时候态度会特别柔软。 他乐的不解释,不把握这个机会敲定两人的关系,下一次可就更难了。 享受傅辰对自己的依赖与误会,是他卑鄙,但在感情上不卑鄙不争取,哪里能得到这个人半点关注。 他喜欢乖巧的傅辰,很惹人心动不是吗。 “殿下,属下……想与您谈谈。” “谈?”邵华池淡淡应了一声,犹如这间房主人般脱去自己的戎装挂在墙上,显然晚上他没打算回自己的屋子,这个月与傅辰怎么过的,后面也怎么过。将辰光一把放在桌上,语气也是平静无波的,“想谈什么?” 从宝宣城醒来后的长时间里,傅辰从来没有见过面对自己这样态度的邵华池,他在逃避这位原主的爱人,一路装傻,王爷对这个情人也是有求必应,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相当和谐的,那种看似情人的感觉始终维持着。 “关于小王爷。”傅辰用旁观者的语气,简单描述了自己发现的状况。 邵华池听完后,什么都没表达,只是深深望着傅辰,“傅辰,你这是在管我的后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