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场豪赌
那时候，天地混沌初开，天与地的有些地方还是相连着的，她与他初遇在天与地的尽头。她为他的风流倜傥所倾倒，而他迷醉于她的绰约风姿之中，他们携手走过了千万年，走遍了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她以为她遇见了最美的爱情，她以为她是这天地间最幸福的女子，可是那一剑，那一剑却将她从天堂打落到了地狱。 她能理解他当时被邪魔控制了心神，可是理解终归只是理解，却始终无法让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因为那让她觉得原来他们的爱情根本不堪一击，原来一旦有邪魔入侵，爱情就根本不值一提，这样的爱情真的还是伟大的么？真的还值得歌颂么？ 她相信他是爱她的，因为除了自己他从不把视线放到别的女子身上，千万年来他始终只守着她一个。可是那又如何呢？她不再相信的是爱情本身啊！一颗被一剑穿透了的心即使过了数百年，可那窟窿依旧还存在着，破了的心又怎能重新圆满…… “哈哈哈……”天凰娘娘悲沧的笑声环绕于羽凰宫内。 天将们的效率很神速，没一会，春神君与桃花仙子就被请了过来。 为什么天凰娘娘会唤自己过来？桃花仙子的心中是充满忐忑和疑惑的，以她的身份平日里根本很少有机会见到天凰娘娘，就算见到，也都只是远远的看到一眼。春风君像是感受到了她紧张不安的情绪，伸出手紧紧握住她。他也疑惑天凰娘娘为何会主动找上他们，但他内心却是一片淡定，正好，转世的事他也要找她。 “回禀天凰娘娘，春神君与桃花仙子到了。”天将进门禀报。 “嗯。”天凰娘娘此时已恢复了往昔的平静，身上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威严，“你们来了……”她缓缓抬起头来，双目炯然地望向他俩，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两人紧握的双手之上，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不知天凰娘娘招小神过来所为何事？”春风君傲然而立，相比之下桃花仙子却有些忐忑紧张，眼神不自然地飘向天凰娘娘。 天凰娘娘并未回答他，她把视线落在了桃花仙子的身上，眼神中带着考究。“你想起来了？”她问。 桃花仙子愕然，天凰娘娘是问她想起了什么？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疑惑地看向天凰娘娘，“想起什么？”难道是关于她与春风君的过去？这难道与天凰娘娘有关？ 天凰娘娘的抿了抿嘴，定定地看着她久久没有出声，目光愈发的凌厉了起来，“呵呵呵……”她突然大笑了起来，她就说天道的禁制哪有那么容易被打破，她就说所谓无坚不摧的爱情根本就是繁花幻影，无始又无终。她笑了，笑得酣畅，却又恍惚有什么东西自心头闪过，内心升起一丝失落。 “所以春风君，你输了……”她缓缓将视线转向了春风君，话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奚落。 春风君面无表情地望着天凰娘娘，“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也笑了起来，笑得无比张狂，整个羽凰宫内到处都充斥满了春风君狂傲的笑声，绕梁不止。 “天凰娘娘是在害怕么？”一抹精光在春风君的眼底划过，“才七天时间就想逼我认输？你是在害怕吧……” “怕？我怕什么？”天凰娘娘勃然大怒，“莫要说是七天，就算七年，七百年，七万年，结果依旧是这样！” “呵……不需要这么久，我只要一世，一次人间的轮回，如若我做不到，我就承认你赢了，你敢与我赌么？”那傲然不可一世的态度彻底的惹恼了天凰娘娘。 “有何不敢！” 天凰娘娘话音落定，春风君的嘴角微微咧了起来，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一言为定。” 话音落定的同一瞬间，天凰娘娘就发现了自己已被春风君套住了话，他这是早就设计好了坑让自己来跳啊。但是此时再想反悔已经晚了，她的身份不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更何况，如果一个轮回就能让他彻底死心，她倒也乐意帮他早点放弃。她根本不会输，不甘心的只是他的算计而已。既如此…… 她略一沉思，“好，一言为定。不过……”她又看向桃花仙子，“你觉得你爱那个凡人季风么？” 天凰娘娘突然的发问让桃花仙子楞了一愣，她爱不爱季风？她怎么会爱他呢？她是神仙，而他是凡人，她根本不可能爱他的啊，她心想。她摇了摇头。 春风君揪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原来她不爱他，他的嘴角不禁上扬了起来，她没有爱上季风，他终于放心了，也终于释然了，他看向桃花仙子的目光更缠绵了几分。 天凰娘娘点点头，眼中精光一闪，扫了眼春风君，继而视线又转回桃花仙子身上，“那你觉得这一刻你爱上春风君了没有？”她问得低沉。 她有没有爱上春风君？这个问题桃花仙子从来没有思考过？有么？她似乎只是没有那么排斥他了而已。可是没有么？她又好像越来越依赖他了。所以答案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她沉默着…… 春风君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她终归还是没有爱上他吧，不回答是因为不知道还是因为不爱？他害怕听到她的答案。然而桃花仙子却开口了，“爱情……是什么样的？”她带着一丝困惑看向天凰娘娘，眼神里满是迷茫。 “呵呵……呵呵呵……春风君，你听到了么？”天凰娘娘朝他露出一个怜悯的笑容。“桃花仙子，”她视线再次转回桃花仙子，“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一世轮回，让你去寻找答案，你可愿意？” 一世轮回？她是说她可以去投胎转世么？桃花仙子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她可以去还季风一个来世了？“我愿意。”她立刻回答，“可以让我去到季风转世托生的那个地方么？”是的，她必须去找季风。 “那个凡人季风？”天凰娘娘又笑了起来，呵呵呵，春风君，这就是你所追寻的爱情？她的心里只有他，她嘲讽地看了眼春风君，答她：“可以。”季风本就是春风君的一缕神魂所化，她自然会让她去到季风所转世的地方，既然她心心念念地念着那个凡人，那她岂能让她失望，春风君，我看你怎么赢！ 听到桃花仙子的请求，春风君的心被一瞬间揪住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不断撕扯着那颗不堪重负的心脏，他疼得脸色几近惨白，呼吸不自觉粗重了起来，双手握拳、攥紧，微微颤抖……即使早已知道她要去找他的想法与决心，此刻就这样从她嘴里问出来，他还是被深深地刺痛了。原来，不相关的人，再重的话都毫无杀伤力。原来，会痛的，都是因为爱太深…… 这一刻，天凰娘娘是得意的，她觉得她赢定了。这一刻，她真正开始可怜起春风君来。不过，不痛彻心扉，又怎会幡然醒悟呢，所以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既如此，”她看向春风君，“我给你与那凡人季风同等的机会，你若胜了，季风消失；他若胜了，春风君消失。如何？”她的眼神带着挑衅，这，是场豪赌，看你敢不敢。 什么意思？桃花仙子有些不解，她只是想要圆满季风的心愿，与他做一回真正的朋友而已，为什么会是这么严重的后果？胜了是指她爱上了谁谁就胜了么？而另一个就会消失？这怎么可以！她从未想过要去伤害任何人，她明白这个消失的意思是彻底的灰飞烟灭…… 她拼命摇头，张口就待拒绝。 “好，我同意。”春风君却快她一步开了口，不带一丝犹豫。 “不行，春风君，你怎么可以答应，这太严重了……”桃花仙子着急地扯住他的手臂，“我不答应，这可是灰飞烟灭……”她急得快要哭了。 春风君伸出手去拍了拍她拉着自己的手，朝她安抚一笑，“傻丫头，你放心……”他有什么不敢赌的，从刚刚她回答自己并不爱季风的那一刻，他就相信他的小桃花不会迷失，最终一定还是会认出自己来的，更何况，就算自己真的输了，也无非只是变成一个不完整的春神君而已。所以不管是季风赢了还是他春风君赢了，哪怕是输给了天凰娘娘又如何，他终归是赢了。没有小桃花在身边，做一个完整的春风君有何意义，而只要小桃花不离开，他变成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呵呵呵…… “不行！你可以，那季风呢，我们怎么可以替他决定……”桃花仙子不知道该如何劝服他们，对，季风，他根本就不知情，他是无辜的。 “我可以……。” “那就这么决定吧。”天凰娘娘打断了春风君的话语，她还不想让桃花仙子知道季风与春风君的秘密。呵，好戏才刚刚开始，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