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

    北方的冬天来得比其他地区要早一些。仅仅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人们就完成了从薄外套到羽绒服的进阶。

    随着天气逐渐寒冷，林苒体寒的毛病似乎又加重了，每次江淳牵她手的时候没有一次是温热的。江淳很心疼她，干脆买了一个保温杯，天天早上给她带江母特意为她煮的红豆薏米茶。

    林苒对此感到受宠若惊，在江淳和苏芸的极力安抚下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住这份心意，对苏芸的学业更加上心，以至于现在每周六苏芸都是在林苒家度过的，偶尔还会将满脸怨气的她哥自己送出门，而她腻腻歪歪的在这留宿。

    林苒最开始对苏芸只是带着歉意的补偿，后来相处起来却真心喜欢上这个活泼的小姑娘，也越发宠爱她，搞得江淳酸到不行，周日的时候非在床上磨着林苒亲口承认他的'正宫'地位不可。

    江母看苏芸的成绩的确稳步上升，更加感谢林苒，但是江淳一直拦着不让她打扰对方，江母想着毕竟高三了，每周末都亲手炖了补身体的汤让两个孩子带过去。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林苒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微微笑了。

    这天晚上，林苒刚下晚自习，就接到她mama的电话。

    对方还是那个轻轻柔柔的嗓音：“苒苒最近还好吗？”

    “嗯，我很好。”看着江淳因为她接电话也顺势站在一旁默默等着，林苒伸出手主动去勾对方的手。

    电话那边似乎放下了心：“那就好。mama本来这个月末要来T市出差的，但是刚刚接到通知行程取消了。想着很久没看到你了，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你下课了吧？”

    “嗯，刚下课。”和男生的手十指交叉，林苒脸上带着笑意摇了摇手臂。

    “最近身体怎么样？T市该降温了吧，衣服够穿吗？生活费够用吗？”

    “够的，我在学校用不到太多衣服，都要穿校服的。”林苒被江淳搂进怀里，低头亲了她一下，不禁小声阻止，“你别……”

    电话那边听到隐约有布料摩擦的声音：“苒苒，你说什么？mama没听清。”

    林苒忙回道：“我没说话，我换了只手拿手机而已，有点冻手。”

    听到她怎么说，电话那边也不好意思再东拉西扯了，小心翼翼的说：“苒苒，你爸爸给我打电话了。”

    林苒早就猜到那个人不会善罢甘休：“嗯。”

    听到林苒这么冷淡的声音，电话那边更小心了：“那个小伙子mama看了一下，的确很优秀……mama知道你是替我打抱不平，但是他毕竟还是你爸爸，不会害你的，你现在也不小了，彼此了解一下也好……”

    听着电话那边轻轻柔柔的唠叨，林苒心里只觉得荒谬。她的mama在帮前夫给女儿拉皮条？

    林苒上辈子也接到过那个男人的电话。与这辈子干脆利落的拒绝不同，上辈子她也想着她的爸爸总不会害她，去和对方见了两面应付了一下。

    结果呢？结果就是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的'好爸爸'把她和相亲对象锁在房间里不让她们出来，还假惺惺的关心她说女孩子早点嫁人更好，读书没有用……

    幸好相亲对象人品不错，主动提议报了警两人才脱身。

    林苒努力平复着心情，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的mama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心里的怨恨还是丝丝缕缕的泄漏出来，将她的心缠绕成一个厚厚的茧。

    江淳感到怀里的女孩身体在发抖，以为她冷了，想了想干脆拉开外套的拉链，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

    正被负面想法充斥着头脑的林苒被埋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嗅着鼻尖熟悉的味道，她终于开口：“妈，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不会去的。”

    电话那头的人听着她毫不犹豫的回绝有些着急：“可是……你爸爸说如果你不去就要停了给你的生活费……”就凭她和她现在丈夫的收入，养育这个小的已经很吃力了，哪还有余力去管这个大的呢？

    听明白对方的意思，林苒呼了口气，是钱的事情那就好办了：“没关系，无论什么后果我自己负责。”

    说完不管对方还在说话，自顾自说了声“mama再见”后就挂掉电话。

    察觉到他家小姑娘情绪低落，江淳的手拍了拍手下的人：“苒苒？走啊，一起回家。”

    林苒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你不是回家住了吗？”自从江母确定未来几个月都不会有任务了之后，就把江淳叫回家住了。

    “没事儿，我跟她说打球打太晚不回去了，反正学校寝室床位还没到期。”

    林苒知道这样不好，但是糟心的事情一件又一件的扑上来，让她不自觉地想要男生抱着安慰。

    两人一起回到林苒的住处。洗漱过后，江淳换好睡衣爬上床，林苒就缠了上来。待两人都觉得快要窒息，才松开缠住对方的口舌。

    林苒趴在江淳胸膛上，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平复着呼吸。就听男生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林苒犹豫了，她实在对她这个糟心的家庭感到难以启齿。

    江淳伸手一下下顺着怀中人的脊背安抚她：“没关系的。你现在不想说就不要说，等到想说的时候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垃圾桶。”

    林苒想着苏芸对她说过的“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真诚，最怕那种有事藏在心里的，一般这种情况最后肯定会有误会”，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

    苏芸肯定想不到她看电视剧有感居然能影响到林苒，不过此刻也顾不上她了。

    江淳听完后一脸茫然。他的家庭中虽然父母都不常在身边，江母的掌控欲还很强，但是大体上结构还是比较简单的。

    心疼的抱住怀着沉默的小姑娘，想帮她又想顾及她的自尊心，他知道林苒是很骄傲的，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钱的话不是问题，我可以先管家里要，等你毕业后再还就是了……”

    林苒摇了摇头，伸手捂住男生还想继续劝说的嘴：“钱的话不是问题……我有的。”

    她将头埋进男生的胸膛：“我只是……很难过而已。”

    江淳低垂着眼，借着昏暗的月光盯着怀中小姑娘的头顶，伸手一下下的安抚她。

    在江淳温柔的抚慰中，林苒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