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这次的事情，怕是有人早就谋划好的了。那石太傅在朝中威望很高，石家又是一门清贵，我不认为他会做泄露试题这样的蠢事。怕是有人想要除去石家，而沈融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看陛下的态度，怕是真想除了石家。而李家刚好趁机取代石家的位置，此次自然是会不遗余力的打压石头太傅，将这件事情给办好。” 萧御想了想，拧着眉说道。 沈玥顿时有些着急，“沈融在牢中会不会有事情？” “暂时应该不会有，一切估计还要等三日后的刑部开堂后，事情才会明朗。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会派暗卫去刑部大牢那边盯着的。” 沈玥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却是突然抬头，很认真的看着萧御。 “怎么？” “我是不会看着沈融有事的。” 萧御伸手将她抱入怀中，“你若是想劫天牢，我就给你放哨。” 听了这话，沈玥顿时就笑了，“能让晋王世子给我放哨，我真是太大的面子了。” 有了萧御的态度，沈玥心下就有了计较，倒是安下几分心来，坐等看事情的进展。 石清雪出了太傅府，坐了轿子，到了青衣侯府，却是被人挡在了门外。 “夫人带着世子和小姐去寺庙上香了，石小姐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小的代为转告。” 石清雪面色瞬间就白了下来，脑中快速闪过的是青衣候夫人拉着她的手，亲热的跨咋她的话，说他们青衣侯府能够有她这样的儿媳妇乃是天大的福气。 那些话还言犹在耳，只是眼前对着她紧紧关闭着的大门却是如此的刺眼。她终于知道，她并没有那么独特，让所有人都捧着她，一切只因为她是太傅的嫡长孙女罢了。 如今，祖父被抓，石家岌岌可危。曾经一心想要结亲的青衣候府，此刻却是着急的要撇开关系。 世态炎凉，当真是现实。 “回去吧。” 石清雪重新坐回轿子，放下轿帘，淡淡的道。 t ☆、125 劫牢 李锐将盛京近八层的学子都给拿了，剩下的两层中，一层是背景深厚，牵涉皇族以及窦家的，另一层则是贫寒学子，确实是和证据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花了近两日的时间抓人关人，在盛京搅起了一股滔天巨浪。对于这一切，明帝并未有所置词，基本就是默认的态度。一时间盛京上下，人人自危，个个夹紧尾巴做人，更是对族下子弟千叮咛万嘱咐，这段时间务必要低调再低调。一时间，盛京的街道都萧条非常，昔日繁华淡去，竟隐隐有几分衰败之像。 李锐将所抓之人整理成为一份名单，递给了明帝。 明帝此刻手里就拿着这份名单，正仔细看着，指尖一一点在上面的人名上，眸中不是闪过暗芒。名单上面位列第一个的，赫然是石头太傅，接下来好些都是石太傅的党羽。 明帝眸中神色快速闪烁，脑中此刻却是回荡着前两日和窦太后争执的话来。先帝的遗训不能违背吗？ 圣武皇真的就不能被超越吗？ 明帝眸中闪过一抹狠色和果决，将手上的名单放下，手掌狠狠压下，“查，给我严查。若是不从实招来，就给我用刑。只要能够水落石出，还朝堂一片青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皆可。” 李锐和张帆当即跪下领命，两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激动来。 有了明帝这样的话，他们尽可大展手脚了，对于那些不顺眼的，碍事的，尽可以狠狠打压了。朝堂要变天了，这一轮的血腥洗牌，将会换上全新的血液，那时候盛京上下又是一片新的天地了。 李锐年轻气盛，只觉得一股热情在心头燃烧，汹涌澎湃。 张帆心头也激动莫名，但也隐隐的有些担忧，总觉得事情发展得太快了。虽然知道陛下早晚会动那些老臣，但如今总觉得太快且太顺利了。这样的念头也只是在心中闪烁几下就淹没了，他如今忙得狠，刑部大牢里可是关押了上千人，人满为患，史无前例的事情。这几日，他直接搬到了刑部住，吃住都在那里，随时处理着刑部大牢发生的事情。 “你们下去办事吧。” 明帝挥手，让两人退下。 张帆和李锐躬身退下了，两人出了御书房，李锐忍不住激动的问张帆，“张叔，你看这案子什么时候结为好？” 张帆伸手缕了缕自己的胡子，这才慢悠悠道：“这一切但看陛下的意思了。” 李锐先是一怔，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深以为然的点头。 这一切还要看陛下的态度的，看陛下是不是一直都坚持这样的态度，他们才能继续下一步的动作。而此刻，陛下的态度就是严查，尽管用刑。 李锐想到牢中那些个清高的官员们，也就是石太傅那一党的人，眸中快速闪过嗜血的光芒。不知道是那些人的骨头硬，还是刑部的鞭子硬呢。他可是好奇很久了，谁让那些人平日里总是做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他很期待，期待他们求饶的画面。 沈玥在房中来回踱步，总觉得心神不宁的，派了好些人出去打听消息了，带回来的皆是不好的消息。 萧御从外面回来，沈玥立刻迎了上去，“刑部那边情况如何了？” “张帆和李锐两人都住在了刑部，正对牢中的人用刑。” 沈玥眉头狠狠一皱，她也是听说了一些风声。据说这几日，流过刑部的那条河水都被染红了，刑部大牢的痛苦挣扎声经久不散，如今都没有人敢经过刑部。那里面的惨叫声实在是渗人，凄厉得让人发憷。 沈玥伸手将耳边的一缕碎发夹到而后，抬脚往前走了几步，狠狠的拧着眉，她原本的打算是先等案子开审以后，看看是什么结果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只是如今，却是不放心了。看刑部这架势，如今就是想要那些人的口供。若是不屈服的话，就可能被活活打死。她可是听说了，最近城外的乱葬岗堆积如山。她如今非常担忧，怕沈融撑不到开堂审理了。 “那李锐和张帆非常不好说话吗？” 沈玥知道作为督办这次科举舞弊案的张帆和李锐权力非常大。像沈融这样无关紧要的配角，他们放一个两个的，实在没什么影响。 “他们两个如今呆在刑部，不见外人，我也见不到他们。” 刑部大牢里关了多少人，那些人的亲人到处找关系，如今多少人往李家和张家凑，张帆和李锐为了避嫌干脆都搬到刑部去了。萧御一时间也是无可奈何，低头沉吟一会，道：“如今形势很是不好，盛京怕是会有一场动荡，还是先将沈融送走吧，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吧。” 沈玥抬眼看萧御，见他姿容绝世，眉眼温柔，极认真的模样。 “劫牢吗？” “嗯。” “我也一起去吧。” 萧御皱了皱眉头，“我带几个人去就好。” 因为刑部大牢里管着很多重臣，明帝怕生乱，派了三千御林军驻扎在刑部旁边。如今刑部守卫森严，劫牢可不是那么好劫的。 “我跟着去吧，最近我研究出了集中暗器，这种时候正好排上用场。” 萧御轻轻挑了挑眉，却依然没有松口，他不能承担任何有可能让她受到伤害的风险。 沈玥看萧御还是不松口，想了想，伸手拉着萧御，转身就往她的小木工房而去，“我带你去看看我研究出来的暗器，你就知道我的本事了。” 萧御好笑的任沈玥拉着，眸中是她不服气的容颜，只觉得可爱又动人，怎么都看不够。 很快，沈玥就拉着萧御到了木工房，她将研究出来的袖箭，暴雨梨花针等拿出来给萧御看。 萧御接过来，好奇的打量着，第一印象就觉得造型独特，看着蛮精致的，却是没有立刻看出来这些东西的杀伤力。袖剑还好些，萧御在手上摆弄一会，就知道了用法，估计出了杀伤力，优劣等。暴雨梨花针则是比较复杂，萧御一时间也没有立刻参透。 “我身手也好，我想去，得亲自去救沈融我才能放心。” 萧御低头，看着沈玥一双猫瞳执着的看着自己，心头一软，就点头答应了。只是才答应他就有些后悔了，只是看着她立刻喜上眉梢的样子，只能将反悔的话给咽回去了。只是心里记着，到时候到了那里，一定要牢牢盯着她，不错眼的看着，可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两人既然决定了要去劫牢，接下来就是商量一些具体的事宜了。 为了万无一失，此次萧御打算带着铁血卫去。 铁血卫乃是他的母亲云曦留给他的暗卫，从小就跟着他了，乃是他母亲当年亲手训练出来的，个个都是高手。明帝和窦太后一直都知道他手上有这样一股势力，也一直想要收服，只是始终没有得手。平日里他用人的时候也谨慎，只透露出铁血卫的冰山一角，此次怕是要泄露出铁血卫的獠牙了。 沈玥心有所感，握着萧御的手轻轻摇了摇动。萧御低头去看，就见她一双猫瞳小心的看着他，里面有疑惑有担忧。 只是看着她一双明澈的眼眸，他觉得他一颗心就软得不行，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言道：“没事的，相信我，我还是很厉害的。” 沈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里有人这样夸赞自己的。” “我说的是事实啊。”萧御却是半点不客气，坚持着。 沈玥笑得越发开怀了。 萧御看着，伸手就将沈玥搂进怀中，心头突然就起了一个念头来，“玥儿，我带你离开这里吧，离开这里的是是非非，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好不好？” 沈玥诧异的看向萧御，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沈玥知道萧御心里肯定藏着事情，也一直在暗中做着什么，在这里肯定有很多牵绊。就算是她这个异世来客，如今也有了牵绊，沈家就是她舍不下的温情。 萧御身子一僵，眸色暗了暗，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直都在彻查我母亲的死因，想要为他报仇。” 沈玥没有多少意外，“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和我母亲有关的人在我母亲过世后，也很快消失了。处理这事情的人，手法非常严密，我费了很多心血也只查出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些蛛丝马迹，最后都指向了顾善长公主。这些日子，我正在让人查顾善长公主。隐隐觉得，这次会有不一样的收获，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沈玥握紧了萧御的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谢谢你玥儿，你让我灰色的人生有了其它的色彩，变得让我不只是为了复仇而活着。” 萧御更加紧的抱着沈玥，力道大的想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沈玥痛得微微皱眉，却是没有挣扎，没有喊痛。她知道，此刻萧御内心定然不平静，她伸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萧御也满满的平静下来。 “如果真是他干的，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弑父……” 淡淡的夜色之中，他凄冷沙哑的声音轻轻吹入她的耳中，让她的眼眸忍不住狠狠一缩。 t ☆、126 盛世皇城 夜色沉沉，乌云压压，天边暗沉的浓墨几乎要将天压下半边来。这注定是一个无云的夜，天上不见半点月光，分明是风雨欲来的节奏。明日就是科举舞弊案公审的日子，届时明帝和窦太后都将会亲临，三公会审，明日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这一夜，盛京内无数的人站在窗前，望着皇宫的方向连连叹息，面上满是忧色。心中均在忧虑，明日的事情是否会波及到自己。 而此时，皇宫之中。 窦太后手上捏着一张薄薄的纸张，面色不虞的看着明帝，“陛下明日这般大的动作，就不怕寒了天下学子的心吗？” 明帝双手负于身后，听了这话，轻蔑一笑，“江山代有才人出，没了这批，自然会有更加精彩绝艳的涌现的。” 对于明日将要牺牲的那些举子，明帝心中是半点也不可惜的。只要能够达到他的目的，铲除异己，盛京内流一些血，又有什么关系呢。 窦太后手指一抖，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明帝如今真的是长大了，完全脱离了掌控。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受着她的潜质，由武国公和石太傅协助的帝王了，他迫切的想要将所有权力都掌控在自己手心里，让朝堂上下都换成他的人了。如此的迫不及待，本该徐徐图之的事情，他却是想要一蹴而就。这一切都是因为赵家那个妖女赵香给勾得，虽然明帝心中早就有这个念头的，但若是没有赵香的刺激，怕是没有这般快萌芽。如今不管不顾的出手，怕是会引起一些反弹。她这个老婆子且坐着看好了，反正无论如何是动摇不了萧国的根基的。 “既然陛下有了决断，那哀家就不多啰嗦了。”窦太后淡淡说了这样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御书房。一路无话的回了自己的坤宁宫，还没走近，远远的就看到坤宁宫门口站了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 窦太后面上神色一动，快步走到近前，拉着那女子的手，心疼道：“荣娘你怎么站在这里？晚上风大，小心病了。”眸中皆是真实的担忧和心疼，面上神色也是万分柔和的，和窦太后平时的冷厉实在是相差甚远。 荣娘也就是窦太后自秋狩围场上救回的女子宛然一笑，柔声道：“荣娘没事的，荣娘就是在这里等等太后。荣娘没有别的本事，就想着能够日日陪伴在太后身边，让太后时时刻刻能够看着荣娘，这样就足够了。” 一番话说得朴实却又满是儒慕，窦太后一颗心软得不行，嘴唇动了动，到底顾念着这是在坤宁宫外面，忍着没有说什么，只是眸中翻涌的情绪泄露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她伸手拍了拍荣娘的手背，拉着她的手就进了坤宁宫，一路回了寝殿，这才打发了身边的宫人们去外面守着。 等到寝殿里就剩下窦太后和荣娘，窦太后这才双手握紧荣娘的手，叹息道：“孩子可苦了你了，母后对不起你。” 听到这话，荣娘忙低垂了眉眼，里面满是浓重的墨色，有着谁都读不懂的冷漠，抬起头来，却又是一副乖巧贤惠的模样，“母后不要如此说了，荣娘如今能够伺候在母后身边，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