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第三十二片龙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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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片龙鳞(一) 很小, 很白, 很软,很胖。 也很脆弱。 玲珑坐在床边, 有点忧愁地看着床上软趴趴在努力学翻身的小胖子, 他看起来也就几个月大, 身上rou嘟嘟的,连小手都满满是rou。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小肚兜, 眼睛又圆又亮, 其实玲珑知道他大概分不清周围是谁在看他,但是……真的很可爱。 她对于大部分的人类幼崽是没什么兴趣的,因为他们又邋遢又聒噪, 实在是称不上讨人喜欢。可眼前这只小小的胖胖的跟蚕宝宝一样的小布丁是真的可爱。玲珑到这儿已经快满一整天了, 他只有在尿尿嘘嘘肚子饿的时候哭,只要及时给他解决了生理需求,他就乖乖地一个人呆着。 “你怎么这么胖呀。”她说着,戳了戳小不点的胖肚皮,小不点好不容易翻身成功, 正气喘吁吁仰躺着, 突然被戳, 顿时有点茫然。玲珑看他这样更觉得好玩,便又戳了两下。 他也不生气,便傻呵呵的笑了, 露出还没长出牙齿的粉嫩牙床, 小手在空中挥舞, 似乎是想抓住些什么。玲珑把手指头递过去,他就如获至宝地抱住不肯放开了,甚至还想要用嘴巴啃一啃尝一尝,看看好不好吃。 玲珑看着他抱着自己手指头吸吮的模样,在心底松了口气,幸好这具身体是贵族夫人不需要自己喂奶,而如今也过了会涨奶的时候,不然她一定会烦躁的想揍人的! 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伤害太大,尤其是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才十六岁,不过在这个世界,十六岁生子是正常的。十五岁及笄嫁人,要了过了一年肚皮还没动静,一般婆家就要开始给夫君张罗通房了。玲珑这个还好,嫁进来没多久就有了好消息,怀孕生子都挺顺畅,夫君身边也没有其他人——是了,身边是没有其他人,心里有啊! 不过这时候就是这样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管你本人喜欢谁呢? “夫人,您怎么过来啦?” 问话的是小胖子的乳母,见从来对小少爷不管不顾的夫人今天居然到小少爷房间来,还坐在床上陪小少爷玩,不由得露出了惊奇的表情。好在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是大不敬,立刻低下了头以示恭敬,心里却暗自奇怪,谁不知道少夫人一颗心都扑在大爷身上,每日望穿秋水的盼着大爷,连自己生的孩子都不顾,今儿个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玲珑从来不给旁人面子,她看过去:“我过不过来还得跟你报备才行?” 乳母赶紧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我若是不过来,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照顾小少爷的。”玲珑冷冷地说,“我来的时候他正哭,别说你没听着,我进来这么久了你现在才发现,怎么,瓜子嗑的可开心,舌根子嚼的可爽快?” 她快气死了,怎么可能给这个乳母好脸色!她进来之前小胖子正哇哇的哭,而且声音沙哑,哭声微弱,一听就是哭了很久了,嗓子都哭哑了!这垃圾乳母干什么去了?伺候的下人又干什么去了?凑边上小房间嗑瓜子嚼舌根,知不知道她克服了多大的心理障碍给小胖子换了尿布?知不知道她把自己偷偷藏起来的牛奶都分给了这小胖子? 本来她打算自己喝的! 好在小胖子是真的好哄,换了尿布喂了奶之后就乖乖一个人玩儿了,这么好带的小孩能让他哭得嗓子沙哑,怕不是一群刁奴时间长了没被松松皮心里不舒服。 乳母立刻跪了下来:“夫人——” “你不用跟我说这个,待会儿到老夫人那儿说去吧。”玲珑看都不看她一眼,对小胖子拍拍手,那rou嘟嘟的小东西就朝她的方向看,还不记仇地伸开双臂—— 玲珑把他一抱起来,先前的气势差点儿就没了,怎么这么重???他不是才几个月大吗??? 乳母一听要告诉老夫人,吓得体似筛糠,赶紧磕头求饶,可玲珑根本不会心软。她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乳母,还有小少爷房里其他跪着的下人,面无表情地说:“奴大欺主,你们这样的奴才,我怕是不敢让你们在小少爷身边伺候,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可谓是一点犹豫不决一点心软都没有,她心软什么呢?原主落难的时候也没见这些人帮原主说一句话,反而是拼了命的落井下石。原主只是对儿子不闻不问而已,到他们口中就成了罪大恶极的虐待,连带着老夫人跟大爷都信了。 玲珑费劲地把小胖子抱到自己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阿欣见了也很惊讶:“夫人?您把小少爷抱来了?” 玲珑嗯了一声:“以后他跟我住,你叫人去把他的玩具跟衣服什么的都取来,放到我的衣柜里,顺便把大爷的东西都送去书房。” 阿欣惊呆了,夫人是个死心眼的,无论是对大爷的深情还是对小少爷的视而不见,明明大爷每次回来都睡书房的,可夫人从来不肯接受这个现实,眼下是发生了什么,夫人竟想通了? 跟其他丫鬟不一样,阿欣是陪嫁过来的,一直心疼自家小姐痴心错付,大爷是个冷情的人,夫人却又太柔弱心软,根本不是大爷的对手,被伤的那么重也不肯回头,阿欣背地里不知抹过多少次眼泪,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们家夫人,还是那个性子,改不了的。只能盼着她少伤心,不要总是那么难过。如今有了小少爷,日子是有盼头的。 “还愣着干什么,叫你干活还得三催四请的?” 阿欣吓了一跳,赶紧应声按照玲珑说的去了。玲珑看着换了地方也没有不安照旧努力翻身的小胖子,一根手指戳上他白嫩的背,让他跟只小乌龟一样四肢拼命划动却就是翻不过来,发出桀桀怪笑。小胖子一点都不生气,仍然努力翻身,最后玲珑都被他这坚定不移的精神打动了,松开手,他终于成功翻身,就又咧开小嘴笑起来。 哎呀,真的可爱啊!玲珑对好看的人事物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她把小胖子抱起来亲了亲,小胖子就乖乖依偎在她肩头开始吐泡泡,浑身的奶香味儿。 等到差不多了,玲珑才带着小胖子上战场,去找她的婆婆段老夫人,老夫人正在念经,听到儿媳妇带着乖孙来了,连忙迎出来,看到乖孙白嫩嫩的小脸蛋就忍不住露出笑容,而后看向玲珑,见她今日气色极好,不似往日弱不禁风总是含着泪苦意满满,也松了口气。这个儿媳妇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拧,老夫人都怕了她了。 从玲珑嫁进来到现在,老夫人很少让她来请安说话,就是因为原主总是苦巴巴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其实在段家,除却丈夫心有所属外,她过得委实不错。婆婆宽厚,小叔子年幼,小姑活泼伶俐,儿子又健康白胖——那最后又是怎样走到那一步的呢? 玲珑不是很理解人类的七情六欲,但是让她评价,她只能说段家人不能说没有错,可真正把自己推向死路的,还是原主自己。 性子太拧,爱钻牛角尖,转不过弯来,受到一点点打击就一蹶不振,也难怪会跳湖自尽。来老夫人院子的路上玲珑还看到了那个荷花池,多漂亮啊,可一旦有人在里头死了,就开始散发腐烂的味道。 “今儿个身子可好些了?” 老夫人的关怀是真心实意的,玲珑点点头:“好多了,劳烦娘挂念。今儿媳妇过来,是有事想让娘做主。” 她将乳母等人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不给对方先陷害自己的机会。 老夫人先是愤怒,随即被玲珑条理清晰毫不拖泥带水的说话方式惊到,她这儿媳妇……从嫁进来之后心里就只有子宴一人,旁的是什么也看不到的,按理说她是主母,府里的中馈都该由她掌管,可她在家中是独女,千娇百宠,嫁进来后也是撒手不管,就现在还是老夫人自己cao心呢! 她傻傻地听着儿媳妇一条条跟自己说着,又要把人发卖了又要换一批新人……每个要求都不过分,理所当然,老夫人没法说别的,就点头,一个劲儿点头:“成,成,这事儿你能做主,待会儿我把管家的章子账簿都给你。” 玲珑:…… 不是啊,她就是告个状,让老夫人心里有数就行,不是要管家权的啊!她不想管啊! 但老夫人喜滋滋地就叫人拿出来了,一秒钟也没耽搁,玲珑拿着一串钥匙,面上表情一言难尽,老夫人试探着问:“怎、怎么了?要不……要不咱再商量商量?” “没事的娘,我可以的。”玲珑的心在滴血。 小胖子就在这时咿咿呀呀的哼唧了两声,可真是太萌了,直接让玲珑心情变好。她养过的幼崽不计其数,这只的可爱称得上数一数二!果然只有更可爱没有最可爱! 老夫人逗着小胖子,想抱抱他,但小胖子在意识到玲珑要将他给人后表达出了极大的推拒,搂着玲珑脖子不肯撒手,不肯让祖母抱。把老夫人的心都给伤透了!她捏了捏宝贝孙孙的小脸:“坏小子,连祖母都不识得了!” 说完半是叹息半是感慨:“还是跟娘比较亲啊,玲珑,你若是累了,就把他送来让我带。” 玲珑摇摇头说:“不累的,他很乖。” “是啊,我活了大半辈子了,没见过比咱们家小宝贝更乖的孩子了。”老夫人一笑,眼角就皱纹密布,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开心。她又语重心长地跟玲珑说:“玲珑啊,子宴那孩子,是面冷了些,但并非不近人情,若是有怠慢你的地方,你跟我说,我不让你委屈,我替你教训他!” 老夫人是很喜欢这个儿媳妇的,美丽温柔,出身高贵,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惟独一点,太拧,真的拧,老太太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像她这么拧的人,按理说太傅夫妻俩都是个温文的性子,怎么养出的女儿却如此固执? 玲珑点头:“我知道了。” 她自然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能让她受委屈的人还没出现过呢,从来都是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小胖子成功赖在娘亲怀里格外开心,玲珑又跟老夫人说了会话,最终又辛苦地把小胖子抱回去。他一路上都很兴奋,不停地手舞足蹈,玲珑费了好大劲儿才抱住,恨不得把他丢到荷花池里喂鱼去。 等回了自己院子,玲珑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丢掉!不抱了!谁爱抱谁抱! 失去了香软怀抱的小胖子有点不乐意,他躺在床上,试图朝玲珑靠近,还要她抱。玲珑拿脚把他隔开:“离我远一点。” 她是觉得他很可爱啦,白白胖胖软软嫩嫩,可是再可爱也是有时限的,简单来说就是龙女大人腻了,不想玩这个小可爱了。 小可爱呜呜的朝这边靠,大眼睛水汪汪的,因为被脚挡住,直接抱住了玲珑的脚就要啃,吓得她赶紧收回来:“你好脏啊!你怎么这么脏?居然要啃别人的脚?” 小胖子哪里知道她在说什么,嘴里咿咿呀呀说些他自己都不懂的词句,还是笑着朝这边靠。 笑得太可爱了,玲珑没忍住,把他捞起来放怀里。这下老实了。 新的乳母已经来了,眼看时辰不早,洗澡换衣服喝奶一条龙服务,这小不点长得是真好,香软的一颗小团子,玲珑闻着都想把他吃掉。 她不喜欢旁人在身边,把阿欣等人都赶出去后自己凭空摸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糖果香甜的气息吸引了小胖子,他眼巴巴地看着,但不抢也不要,乖的不行。 然后玲珑就在他乖巧的眼神里把一整根棒棒糖全吃完了,连点糖渣都没给剩下,还捏捏他的小胖脸:“乖啊,你还小,不能吃这么甜的东西,jiejie先——娘先帮你吃。” 他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就眨巴着一双懵懂清澈的眼睛看她。玲珑没忍住,低头咬了一口他白嫩的果冻般的小肥脸,口感相当好,她想吃糯米团子了。 陪着小胖子玩了会儿,时间差不多了,玲珑准备睡了。小胖子的作息跟她差不多,就依偎在她怀里,母子两个睡得喷香。 直到夜深了段家大爷段烬才回府,他先是给自己做了清洁,随口问了一句:“夫人和小少爷睡了么?” 下人回道:“夫人带着小少爷睡下了。” 段烬身为从一品御史,天子近臣,立刻从这句话里提取出数个信息:他那位无论多晚都要等他回来的夫人,居然没有等他直接睡了,而且对儿子漠不关心的她,居然是带着儿子一起睡的。 虽然对这位夫人并无甚感情,但儿子段烬是爱的,想到他们母子俩一起睡,难免感到奇怪,就换下风尘仆仆的衣裳,示意守夜的婢女噤声,自己走了进去。 卧房里点着柔和的灯,大床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躺着,睡得脸蛋白里透红,同样白里透红的还有她怀里的另外一个小脸蛋,母子俩姿势极为亲密,挨在一起。 段烬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他是希望妻子能够好好照顾儿子的,而不是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他身上。他公务繁忙,注定了没有太多时间倾注给家人,他希望她能帮助他撑起这个家,侍奉母亲,照顾好年幼的弟妹和儿子。 只是她太过柔弱,又太过偏执,总让段烬觉得无法呼吸,因而更不想面对她,可偏偏这样,她就越是胡思乱想。 他没有过多的打扰他们母子,看了他们后就出去了。 他回来晚了就习惯睡书房免得吵到妻儿,因为这个妻子还问过他,段烬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他甚至有些沉闷,看着妻子情绪激动言辞哀怨,他半天蹦不出一句话,能把心思敏感脆弱的妻子气哭,自己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心中是有过人,可从娶了她那一刻起,便会对她负责任,不会再想旁的了。 结果到了书房才发现,嗯……他也就是两天没回来,书房彻底变样了。他的所有物品都被摆在了书房,还贴心地给他搬来了两个柜子,段烬得知这是妻子要求的之后,有点无奈。 之前她是一边哭一边控诉,可从未有过这样的行为,不知为何,段烬觉着这如同小孩子拌嘴后不跟对方一起玩,幼稚,却也有些可爱。 他不恼,自己收拾了下,时间也不早了,便在书房的隔间睡下。 一夜无梦。 第二天是段烬难得的休沐,渭州那边出了很大的贪墨案,他身为御史忙得焦头烂额,如今案件真相大白,总算是告一段落,皇上也很大方,手一挥就给了段烬……五天的休沐日。 算起来也不少了。 但他向来自律,哪怕休沐也会按时起身,在院子里打拳。他虽是文官,却习过武,身材维持的非常好。一套拳打下来出了汗,扭头就瞧见妻子抱着儿子站在走廊那里看他,段烬正要打招呼,就听见她不屑地哼了一声,抱着儿子转身走了,无比高冷。 段烬的嘴刚张开,还没来得及出声呢。 他失笑,觉得她跟个孩子似的。不过这样孩子气的恼怒可比那种呜咽不停的哭泣来得好,段烬便跟了上去,玲珑正嫌小胖子肥的抱不动,直接把他放桌子上了,决定要叫人做个婴儿车出来,她再也不想抱着这坨rou到处走了! 小胖子从出生到现在难道跟母亲亲近,根本离不开玲珑,又张开双手啊啊求抱,玲珑戳了戳他的小肥脸:“娘抱不动你了,你老老实实躺着吧。” 他好像听懂了,就啊的叫了一声,很失落的样子。玲珑听到背后传来轻笑,一扭头,不气地问:“你进来做什么,不去书房在这儿浪费时间?” 段烬不会哄人,他道:“我……这几日休沐。” 玲珑就眨了眨眼睛,然后呢?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看起来像是在乎的人吗?虽然说要给小胖子一个美好的家,但趁着小胖子不记事她当然不可能让段烬事事顺心如意,觉得她幼稚比较好应付?他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魔鬼。 段烬说完了,发觉妻子没回应,他也有些尴尬,满打满算他们成亲到现在一年有余,在一起说过的话却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妻子在哭诉他安静地听,可他又不会安慰人,每每让她更难过更生气,段烬想着不出现在她面前就不惹她心烦了,结果她好像会更不高兴。时间一长,段烬也不知如何是好。 玲珑觉得原主跟他是真的性格不合,就是单纯的性格不合,在一起就是祸害对方的。 原主死后才意识到自己最对不起的是被她忽略的孩子,可惜已经晚了。段烬公务繁忙,原主记恨他心有所属,便总是对着儿子念叨,她自己心思敏感脆弱,受不得一点打击,再加上有心人的刺激利用,很快便疯疯癫癫起来,自己吓自己,请了多少大夫也看不好这个病,段烬纵然不离不弃,他是天子近臣,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便叫人钻了空子。 玲珑不说话,段烬也不说话,只有小胖子啊啊啊。 正好阿欣端着早膳进来,乍一看到段烬吓了一跳:“大爷!” 玲珑看过去:“叫什么大爷,那你是不是要叫我一声大娘?” 阿欣:“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谅你也不敢。”玲珑哼了一声,把小胖子捞起来放到地毯上,地毯周围是她让人弄出来的围栏,都用布包着尖锐的部分防止小胖子磕上去,然后她坐下来,半天不见段烬动,就有点不耐烦:“难道你要我喂你吃吗?” 太不气了,也太不讲理了,还太容易动怒。但段烬觉得没什么不好,他宁可她常常发脾气,也不想她总是哭,却不肯说自己为何哭。 他松了口气,跟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