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哎呀，没说呀，似不似粗事情啦？”大妈一脸担忧，“今天下午他本来好好的，突然情绪就不对了。” 杜凯眉头紧皱：“阿姨你把下午的情况一个字不漏地全告诉我！” 韩一川的炸鸡店里，迪安正在同无理取闹的供货商进行调解，在杜凯看来棘手的问题，迪安解决起来得心应手。刚把人打发走抬腿往韩一川家赶，杜凯的电话让迪安如坠冰窖。 “你说什么？韩一川跑了？” 杜凯从大妈那儿获得的所有信息一股脑全告诉了迪安，血色刹那自迪安脸上退得一干二净。 迪安万万没有想到，他最怕的意外发生了。 韩一川没猜到迪安知晓他的身份，不知道迪安就是为他而来，反而把迪安送醉酒的他回家当成一次巧遇。 宝贝不见了，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 连忙去拨韩一川的手机，那一声声关机听得迪安心惊胆战。 夏日毒辣的阳光照在迪安身上，迪安却出了一身冷汗。 之后三天，迪安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连报警都没放过，却没有任何收获。有关韩一川的一丝线索都找不到，手机不开，游戏不上，任何社交软件都无法联络到他，韩一川跟人间蒸发一样。 这寻不到韩一川踪迹的三天，把迪安逼疯了。找不到，只能守株待兔，迪安几乎把韩一川家门口的走廊当成了暂住地，天天驻守，短短三天，就从一个外表优雅帅气的法国贵族，变成了蓬头垢面的流浪汉。 拉碴的胡子，散发着汗臭味的衬衫，裤子和鞋子上沾满了灰尘。迪安埋头坐在韩一川家门口，一有风吹草动就拿期望的眼神望着电梯的方向，又在看清楚来人后失望地继续等待。 万睿方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迪安的样子已经不能用惨来形容了。 一双眼睛里充满红色的血丝，密布的血丝几乎要蔓延至整个眼白，比红眼病的病人还要恐怖，脸色苍白甚至发青，头发早已看不出三天前的光泽，虬结起合着汗渍耷拉在头皮上，就如迪安此时的心情。 万睿方从没见过如此狼狈的迪安，和从前总是整整齐齐，散发着贵气和儒雅的模样相比，此时此刻的迪安让万睿方不忍心：“至少清理一下自己。” “我怕一走开就错过他。”迪安张开嘴，声音沙哑地如刀片刮过铁锈发出的声响。 “吃饭呢？” 迪安没说话。 “喝水呢？” 迪安也没说话。 “睡觉呢？” “杜凯每天会来替我一小时。”破锣一样的嗓子让万睿方气结。 “你的意思是这三天里你没睡过觉是吗。” 迪安皱皱眉又不说话，换来万睿方一声狂吼。 “你他妈疯了！他三天不回来你三天不睡觉，他要是三个月不回来，你是不是等到他死！” “呵呵呵……”迪安从喉间挤出的笑声诡异还带着丝绝望，“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天早上没有直接和他坦白，哪怕他不信我，打我，囚禁他也比找不见他好。” 眼球在通红干涩的眼眶里缓缓转动，每转一下似乎都能刮出一层血。 万睿方被迪安的样子吓得一愣，咽下口唾沫才用干巴巴的声音回：“迪安你现在需要睡眠，睡一觉，冷静下来，我们再想办法。” 迪安的脸庞异常冷漠：“如果我睡着的时候他回来了……” “你明明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万睿方一声怒吼，吼得整栋楼都不安份起来。 迪安的背脊陡然僵直，闭上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怎么会不知道，韩一川近期都不可能回来了。韩一川说要走，绝对找不到，可他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他不愿相信是自己计划失误，让韩一川远离了他，他总希望下一秒韩一川就能出现在他面前。 他把算计当作追求韩一川的手段，计划的顺利实施却让他逐渐忘记了，唯有真实的感情才是两人间最牢固的牵引和维系。 更懊恼的是，他忘记了韩一川对于他们六年前的那个承诺是有多执着！在没有解释清迪安来中国的原因之前，韩一川会把他们的承诺当命执行！他答应永远不会再出现，就是永远不会让迪安见到真实的韩一川。 可是迪安却忘记了！ 他沉溺于计划的顺利执行，便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他总是依赖于计划，依赖于他人的帮助，妄图借此将自己的情感传递给韩一川，或者说在当面表白无果之后，他便害怕于韩一川鸵鸟的反应，再次回到算计中，给自己创造第五次第六次机会。他以为按照计划，能顺利解开韩一川的心结，却没有想过计划也会出错。 比起隐瞒和算计，韩一川更需要情感的安抚和包裹。迪安知道以韩一川的性格，不用计很难逼出来，也知道光靠情感去感化去包容很难，可迪安还是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他怨韩一川的胆小和逃避，却更怨本末倒置的自己。 可惜这个道理，直到韩一川走之后他才想明白。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的错。 他后悔，他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领悟这个道理，后悔没能将韩一川抓牢，他后悔得想戳自己一刀！ 迪安本就不健康的肤色伴随着悔恨越发难看。 万睿方不清楚迪安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在这里如乞丐一般蹲了三天，明知韩一川不会回来，仍神经质一样等着，等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只为了等心中那一抹自己都知道不会出现的希望。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万睿方实在不忍心，蹲下身，视线与迪安齐平：“迪安，今天晚上是妖娆哥参加的单人pk赛的第一场比试，我们可以去游戏里等他。” 迪安猛然吸气，眼睛大睁。 万睿方：“你考虑清楚。” 韩一川不一定会上线，但至少比傻呆呆等在门口希望大多了。 迪安牙根紧咬，狰狞起表情，扶着墙把自己撑了起来，长时间的身体透支让他无法立马站稳，头部缺失的血液供应，让他有一瞬产生了他正起身迎接韩一川的错觉，魔怔了啊…… 在墙上撑了四五秒，踉跄几步才走踏实。 “我去游戏里等他。” 万睿方松出口气，真的担心韩一川没找到，迪安自己把自己弄垮了。 哎，这对小情侣真不是一般折腾。 妖娆哥的比赛定在晚上8点30分开始，迪安一回家，刚躺上床就支撑不住昏睡过去，再睁眼时，天色大暗，迷迷糊糊瞥一眼时间，8点20，迪安一惊，这一觉整整睡了十小时。定在7点的闹钟每隔五分钟顽强地响了一个多小时，迪安居然没有一点察觉。 嚯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但三天体力和精神的双重透支，让他脚一软差点跌倒。 三天不闭眼加上不规律的饮食，再铁的身体也撑不住。 肚子空落落，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嘴唇却因为缺水，如大多数人在寒冷的冬天中那样，龟裂开，露出一道道血口子，一舔，满口的血腥味。 可即使身体叫嚣着抗议，迪安仍旧吃不下东西，郁结的心情，满心的自责与后悔，让他经受着从未体验过的煎熬。 他总算明白曾经韩一川承受过的那些，想见见不到的痛苦，绝望与乞求的交织，比窒息更令他难受。 急匆匆打开电脑，时间已经划过8点25分，仍在一分一秒残酷地继续前行。 迪安登录游戏，同时在论坛点开单人pk赛的直播视频。 妖娆哥被分配在第18号pk副本，他的对手已经在待战区准备，可是属于妖娆哥的准备室里，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 迪安心急地盯着视屏不眨眼，生怕一不注意就看漏了妖娆的模样，秒钟转过的嘀嗒声如催命音符，敲打着迪安心脏。此时此刻，迪安心中只剩一个念头，一川，回来吧，求你了。 第69章 转机 8点27分。 8点28分。 随着比赛临近，直播间内逐渐sao动起来。单人赛的每一张门票都价值千金，另外一位主角却迟迟未现身。这显然很不正常。 迪安紧张地目不转睛，眼中还有未退的血丝，屏幕的亮光倒映在视网膜上，又被血丝分割成一块块不规则的碎片。由于过于专注，迪安的眼球甚至在颤动。 8点29分。 紧张地心脏快要冲破肋骨。 单人赛为三局两胜制，如果妖娆哥在8点30准时还未出现，那么他的对手将不战而胜，获得第一小局的胜利。 韩一川曾多次表现出对单人赛的重视，迪安期望这种重视能成为韩一川上线的动力。尤其是在韩一川并不知晓妖娆哥的身份在迪安面前已经暴露的情况下，韩一川没有理由不上线。 但现实却给迪安浇下一桶冰水，所有的期望和紧张在时间敲过30分这个门槛时，分崩离析，独剩失望和浓烈的懊悔。 8点35分时，妖娆哥仍旧没有上线。 迪安焦虑地撕扯着自己的头皮，脑中只剩绝望而冰冷的猜测，难道宝贝真的要和我从此一刀两断？他喜欢我，却要因为一次醉酒时连记忆都模糊的相见，不惜让二次元中尚未暴露的妖娆哥也同敌南从此陌路吗？ 迪安猛烈的呼吸声响彻整间卧室，困难得好似轻缓一些就会窒息而亡。 放弃单人赛的韩一川，如一把利刃割得迪安五内如焚，手脚却是失血过多般的冰冷。如果迪安不能在游戏里联系上韩一川，那么等待迪安的，将是永远失去心爱之人的无底深渊。 他们存在在同一片土地上，享受着同一颗恒星的照耀，相互爱恋，却永远无法相见。 意识到这个结局的迪安，浑身的热度霎时被抽得干干净净，心房连着心室都被这一打击接连捅穿，只剩一个大窟窿往外汹涌地迸射出鲜血。 太痛了，丝毫不亚于被终身禁赛时的痛苦和绝望，逼着迪安发出噬心蚀骨的嘶吼。 宝贝我错了，你再给我次机会，再给我次机会…… 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迪安的祷告，两分钟后，伴随着好友上线提示，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频直播间中。 妖娆哥来打比赛了！ 迪安巴巴地两手抓住电脑屏幕，视线紧盯那抹身影再也没有挪开过，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顺着电脑线飞去妖娆哥身边。 单人赛为避免作弊，赛场内的玩家会被临时封锁所有与外界联系的对话渠道，以防止场外观战的观众给予玩家提示。同时直播也会延时一分钟播放，以避免玩家利用yy等第三方软件获得额外信息。 迪安暂时无法在游戏中联系到妖娆哥，韩一川的手机仍旧无法打通，但是只要韩一川能上线，迪安就有希望。 妖娆哥进入赛场，直接开启了第二小局的比试。对手的装备和技术都不错，妖娆哥打得中规中矩，两轮过后，以2：1险胜对手，获得进入下一轮比试的资格。 迪安在直播视频还未公布比试结果前就迫不及待私密上了妖娆哥，但是在经历过韩一川的失踪后，迪安不敢告诉韩一川，妖娆哥已经掉马。他太怕了，现实里已经找不到宝贝，万一揭掉了韩一川最后一层遮羞布，韩一川连游戏也不来了怎么办？他现在该庆幸呛姐妹的截图没有发出去，不然时机不对，更容易弄巧成拙。 放在很久以前，迪安绝不可能承认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如此害怕一件事物，而事实上，他真真实实发生了。 迪安设想过许多开场词，最终只是同妖娆简简单单打了声招呼，他必须表现得一无所知，才能先安抚住韩一川，进而让韩一川重新回到上海，回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无论是坦白还是强迫，这一次，他一定不再犹豫，他要寸步不离地将韩一川绑在自己身边。 和惹怒韩一川相比，迪安再也不想经历一次找不见人的痛苦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联系上韩一川，打消韩一川的顾虑。 [私密]敌南（电一祥云）：妖娆？出什么事了，居然放弃第一小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