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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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不顾自己两腿酸软、胸口闷疼的状况,转身蹬蹬蹬又往楼下跑。 豌豆问:“容远,你不是要阻止她自杀吗?为什么把那份通缉令给了她?” 昨晚光脑彻夜检索,已经锁定了目前潜藏在a市的一百多名各地通缉犯,巧之又巧,其中一名正假借校医的身份隐藏在一中。容远早上来的时候就带上了那张通缉令,豌豆本以为他是要借着地利之便将其擒拿,顺便也领一份悬赏好缓解目前的经济困局。 容远笑了笑,说:“你看她现在,还会想自杀吗?” 在楼顶上,远远地,容远看到金思平提着一个公文包正在跟门卫交谈,双方说了几句后,门卫控制着电动伸缩门缓缓打开。眼看金思平就要走出去了,周圆大喝一声,像枚小炮弹似的重重撞在金思平的腰间,接着rou山压顶,坐在金思平身上不让他起来,门卫都被惊呆了。 公路上,急促尖锐的警车鸣笛声越来越近。 容远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从天台上走下去。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不会开解她的痛苦,也不会振聋发聩地让她明白生命的可贵之处。但我可以让她看一看自己那个狭隘逼仄的世界之外的景色,让她明白,生活可以远比她以为的更加波澜壮阔。” “如果这样她还是要坚持去死,那就说明,痛苦太深,活着反而是在受罪。那我也就没有再去阻止的必要。” 容远最后对豌豆如此说。 第20章 悬赏通缉 第二节课间,当容远和金阳抽空去探望周圆的时候,情势已经发生了炮灰逆袭一般的变化。 校长志得意满,自己的学生中出了这样的小英雄,竟然单枪匹马抓住了穷凶极恶的罪犯,宣传出去是极好的口碑。而且这跟学习成绩还不一样,是学校德育成效显著的证明,今后在上级检查和示范校评比中都是增光添彩的一笔。 此时就显出学校对待容远和周圆的不同了。容远脑子好,成绩高,在历次大小考试中都是一中教育水平的标杆,以他现在的水平就是去参加高考也是十拿九稳,校领导是万不敢让他冒生命危险去创造点什么“英雄事迹”的。至于对周圆,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不心疼,只考虑了这件事会带来的各种荣誉和好处,却丝毫没有想到周圆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受到什么伤害。 周父周母也丝毫不见之前对周圆的不满和埋怨,围在周圆身边嘘寒问暖,就差没把“这是我家孩子”几个字写在脸上了。此时他们都不觉得周圆蠢肥圆了,而是怎么看怎么聪明,要不然为什么全校师生几千人都没有察觉到罪犯的真面目,就他们家周圆发现了呢?尤其是在听到警察承诺会尽快将赏金送过来以后,两人更是高兴得红光满面。 此时此刻,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就在两个小时前周圆出的丑,也忘了周父周母到底是为什么才来到学校里面,众人互相吹捧,气氛和乐融融。周圆羞得脸都涨红了,几次急着想要说明并不是自己发现了通缉犯的真面目,但都被人打断了。 一个年级较大的警察发现了这一点,待众人的寒暄告一段落之后,笑着说:“我看小姑娘有话要说。怎么了?是关于案情还有什么情况要说明吗?” “我、我没……我是说,其实是……”周圆正要说出容远的名字,忽然看见金阳和容远就站在门口,容远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摇了摇头。 周圆低下头,捏紧手中的通缉令,轻声说:“我也没做什么……都是运气好……” …… “看来也不需要我们帮她撑场面了,走吧。”容远说。 金阳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走着走着,金阳突然噗嗤一声笑起来。容远莫名其妙看他一眼,问:“笑什么?” 金阳笑说:“小远,周圆手中的那张悬赏通缉令,我看着好像就是我拿给你的那一张,对吧?”金阳双眼视力都是5.2,隔着两米远也能看清通缉令上最小的字。 容远一滞,正好此时上课预备铃打响,含糊说:“你看错了!上课了,快走吧!”率先跑回教室。 金阳又笑了。 他自然不会看错。他给容远的通缉令是从他父亲的文件里复印的,跟外面大街小巷里贴的通缉令不一样,不光清晰度高了很多,资料也更详细。最重要的是,上面还有警方非保密文件的编号。 金阳想:小远果然很善良。只是在他假借上厕所离开教室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和周圆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闹出这些动静来?不过用这种方法,效果确实比他们两人去病房里探望一圈要好得多。 …… 夜晚,容远卧室里的窗帘都被拉好,他坐在转椅上,一只手里还晃着铅笔,光脑在他面前投射出一幅虚拟场景。 细细的绿色光线构成整个a市的三维地图,详细到一棵树一块砖。地图上还有百多个红点,仔细一看,有些红点还在时不时地移动。 这是光脑监控中的a市所有悬赏通缉犯的即时位置分布图。现在大多数人都有随身携带手机的习惯,其所在位置就能精确到毫米;即使有些人没带手机周围也没有摄像头,光脑也能标出其所处的大致范围。照着这份地图,可以说一抓一个准。 不过容远只打算出手一次,过犹不及。要不是经济实在困顿,他连一次出手都不想有。 其实容远原本打算让光脑入侵福利彩票的控制系统,好让自己买张彩票中个大奖的。只是发球的人要作弊,光脑也挡不住,不得已作罢。利用光脑的信息收集能力,去炒股也能收益不菲,但他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股票也没有学习过经济理论的中学生,如果一朝下水就能斩获颇丰,怎么想都太惹眼。 其他诸如赌石、古董捡漏、出售光脑中的先进技术等等方案,容远也都一一考虑过。只是要么都和炒股一样显眼,要么就得花很长的时间和精力来弥补漏洞,怎么想都有本末倒置之感。 他需要的是功德值,也只有功德值。金钱不过是获取功德值和维持基本生存需要的一个工具罢了。 最终容远决定,就拿这些通缉犯开刀,以达到两者兼顾的目的。 看了地图一会儿,容远命令道:“把赏金最高的三人资料调出来。” 三份电子文件从空中滑到容远面前,容远依次点开看了看。 第一份,持械杀人犯周冬,年仅23岁,原本是一名前途无量的a大学生,已经考取了a大物理系的硕博连读。可是在今年六月,他相依为命的meimei被一个富二代和其几个狐朋狗友轮j后,跳楼自杀。周冬报案,可因为警方没有取得有力证据,富二代被无罪释放。之后周冬怀揣利器,闯进富二代在ktv聚会的包厢,连捅了六人,富二代和一个狗腿死亡,其余人重伤。 此人警方悬赏5万缉拿,富二代的父亲私人悬赏了300万,为赏金金额之首。 第二份,是多起枪击案犯罪嫌疑人吴明明,他原本在沿海一带城市混黑,五年前警方严打,同伙都被抓进了监狱,吴明明身负抢劫、贩毒、敲诈勒索、持械伤人等多项罪名被通缉。此后他在不同的城市逃亡流窜,犯下了多起枪杀事件,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所有吴明明曾经犯案的城市都对他发布了悬赏通缉,少则5万,多则30万,全部加起来将近两百万。 第三份,是一个x侵女童的私人补习班老板王春山,他借助职务之便,侵犯了参加补习的多名女童,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才七岁,时间长达数年,直到一个女孩疼痛恍惚之下出了车祸才恶行败露。 警方对王春山悬赏10万,受害者家长联合起来悬赏金额达115万,都存在一个警方监管的账户中,承诺犯罪嫌疑人一经抓捕就可以将赏金全数发放。 容远看完三人的资料后,点了点照片中周冬年轻朝气的脸庞,说:“豌豆,像这样情有可原的家伙,保持监控,但从计划里排除。” 豌豆问:“请问‘情有可原’的标准是什么?” 容远思索片刻,说:“犯罪缘由不因私利,所杀害之人罪行累累,没有伤及无辜。” “明白。”豌豆说完,立体地图中六七个红点就跟着消失了。 “至于这一个……”容远将吴明明的资料放大,看到后面几张犯罪现场惨烈的照片,说:“这样的危险分子,不是普通人能对付得了的。要是见义勇为的人一不小心被干掉了,还要扣我的功德值。放进b计划。” “……我们没有b计划。”豌豆板着小脸说。 “很快就有了。”容远转着笔,说:“先把他们区分出来。” “是。”豌豆应道,又是几个红点变成了暗沉的紫色。 容远最后把王春山的详细资料打开,说:“这个家伙交给我。其余人你按计划做吧。” “是。”豌豆说着,占据了整个卧室的虚拟地图化作无数绿色的光点消失,光脑在豌豆面前形成一个巴掌大的小巧屏幕,豌豆一脸严肃的cao作着。 人类rou眼无法看见的电磁波携带者简短的信息流,向着这个城市的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第21章 三种可能 卫锋是富锦花园小区的片儿警,一向见人先带三分笑,谁家有困难都会主动上去搭把手,是个急公好义的热心肠,深得小区住户的喜爱。有些退休闲在家的大爷大妈,整天都热衷于给他找对象,就算被拒绝了多次也不气馁。 可是今天,卫锋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低着头急匆匆地从路上走过,有人跟他打招呼也没听见。他走出小区,左右张望一下,看见一辆白色的比亚迪,走过去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哥,你来了。”卫锋打了个招呼。 “嗯。”坐在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闷声应道。他叫吴志平,与卫锋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卫锋入职以来一直是他手把手教着,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所以才这么称呼。 吴志平说:“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卫锋掏出手机:“是这样的,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一条短信,哥你看看。” 吴志平接过去看了一眼,来信号码没有显示,内容却很惊悚,直指卫锋负责小区的门卫是一个将同村的两个村民殴打致死的在逃通缉犯。 “怎么?这消息能确信吗?”吴志平问。他知道,如果未经确认,卫锋也不可能因为一个来源不明的短信就把他叫过来。 “我按他说的时间地点上网查了,”卫锋果然说:“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当地警方发布的通缉照片……我觉着有点像,但又不是很像……发型什么变化挺大的,他现在还留了胡子。” 吴志平又问:“那他平时为人怎么样?你了解吗?” 卫锋摇头说:“这人不太爱说话,平时闷头进闷头出的,来往不多。”他想了一会儿,又说:“不过我听说他在这里工作这么长时间了,连手机都没有,也没人见他给家里人打电话……没听说他有什么亲戚朋友。” 吴志平考虑片刻,拍板做了决定:“这样吧,我们两人去试探一下。要觉得可疑,就把他抓起来送公安局。万一弄错了,大不了咱请客吃饭,赔礼道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卫锋就喊了一声通缉犯的原名,那门卫怔了一下,拔腿就跑。吴志平在前面包抄堵截,擒了个正着。他们将人押解到公安局,却发现这里热闹得惊人,几十个不同职业的人挤在不太宽敞的办公厅里,吵得跟菜市场一样,平时懒散的工作人员个个忙得脚打后脑勺,连接电话的文员小妹都跑得带起一阵小风。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大案要案了吗?”吴志平抓住一个跑过眼前的熟人问到。 “又来了一个?”熟人看了一眼被他们两人夹在中间的男人,好像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回头喊了一声:“小王,来把这一个关到侯问室去。”然后跟他们两人说:“都是同行,我也不招呼你们了,自己找地方坐……”然后他又想到了现在公安局的状况,说:“……可能也没地方坐了,随便找个地儿待着吧,待会儿叫到你们的时候去做个笔录。我还有事先走了啊!”说完就匆匆走了。 吴志平和卫锋只好把人交给那个叫“小王”的警察铐起来,然后做了个登记,看看厅里快连个站人的地方都没有了,两人对视一眼,干脆走到外面,在台阶上坐下来。 吴志平刚点了一根烟,就见一辆公交车停在公安局大门口,十几个才十一二的孩子兴高采烈的簇拥着一个胖胖的男人走进公安局。被他们挤在中间的那个胖男人鼻青脸肿,走路一瘸一拐,双手还被反绑着,看上去格外可怜。 吴志平的烟从指缝间掉了下去。 “哥……这是怎么回事啊?”卫锋目送着那一群人热热闹闹地闯进公安局,茫然地问。 “老子怎么知道!”吴志平没好气地说。 …… a市公安局的效率一向很高。在今天早晨被抓捕送达的通缉犯人数呈现爆炸式增长趋势之初,刑侦总队就为此火速成立了专案组,专案组的组长就是刑侦一队的大队长欧阳睿,同时还从各个支队抽调了很多人来支应。就算这样,所有人还是忙得像陀螺似的团团转。 欧阳睿站在二楼的办公室里,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一楼大厅的人满为患。 “到目前为止,送来了多少人?”欧阳睿问道。 “二十三……不,二十四个。”回答的人是他的副队长江泉,说话间正好看见一群孩子押着个胖男人进来,“侯问室快塞不下了。” “把基本能确认的通缉犯都送到看守所去,审问先押后。一般市民做好笔录,记上信息以后就让他们先回去,这些人知道的情况也有限。”欧阳睿吩咐道。 “可是……”站在旁边的一个年轻女警有些为难地说:“有几个人说要领悬赏,不给赏金就不走。” “赏金哪能说领就领,总得先把嫌疑犯确认了再说。你态度强硬一点……”欧阳睿说着,看了眼下属小鹿一样柔弱的表情,硬生生地改口说:“你让老李去,他应付那种人有经验。你跟着黄副队去做笔录。” “是,我这就去办。”女警答应一声,转身小跑着离开。 欧阳睿叹了口气,拿起放在桌上的几份笔录复印件,尽管他已经看了好几遍,但还是又一字一句地从头看起,旁边还写着不少批注。 “多少年没有被抓住的通缉犯都落网了,你也高兴一点嘛!这么发愁干什么?”江泉给他倒了一杯水,劝说道。 欧阳睿揉了揉额头,看着外面拥挤的人群,皱眉说:“这些人都是棋子,背后一定有一个幕后推手,或者是一个或几个神通广大的人,或者是个势力不小的神秘组织,不把幕后的家伙揪出来,我怎么能放心?” “我倒觉得,不管对方是个别人还是组织团体,至少目前看来还是站在正义这一边的。”江泉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道:“你追索得太紧,小心把人逼到对立面去。” 欧阳睿不赞同地说:“无所谓正义还是非正义,重点是一个和平稳定的城市不需要有这种程度的实力存在,这是威胁城市安全的定时炸弹。否则他愿意善良的时候自然和风细雨,万一去作恶,造成的危害胜过下面这些渣滓的百倍千倍不止!” “有没有犯罪意识不重要,只要有犯罪能力就是错吗?”江泉翻了个白眼,说:“boss,要照你这种说法,你就该把全天下男人都阉了,否则都有可能犯强j罪;全天下的刀枪都没收了,否则可能会有人持械杀人;最好还把人嘴都缝上,手也剁了,不然总有犯罪的可能性。” “别给我胡搅蛮缠!”欧阳睿拿起文件袋拍了一下江泉的脑袋,“你也过来给我分析分析。至少要知道这颗定时炸弹到底想干什么!万一不小心引爆了,它又有多大的破坏力!” “yes,sir!”江泉懒洋洋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然后笑嘻嘻的问:“boss,你有没有注意到,目前送来的这些人,全都是悬赏通缉犯?” “悬赏通缉犯?”欧阳睿一愣,快速地翻开笔录看了看,发现果然如此,自言自语地问道:“在逃的罪犯那么多,为什么这些人全都是警方公开悬赏的通缉犯?” 不等江泉回答,欧阳睿一边踱步,一边自己作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