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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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盼抬头看了看她家院子里的那颗树,树叶都没几张,更别提喜鹊了,自从下了一个月的雨后,她是再也在村里没见过什么小鸟了! “大娘,不忙!你儿子咋样了?伤口要紧吗?”顾丙盼想起马大娘的儿子昨天也受了点伤,只是不知道重不重。 马大娘愤懑不已,她一手插腰,一手向镇龙村方向指着,眉都窜的老高老高,眼睛里像是蕴藏着要喷出来的火似的:“哎,那刀伤深的呀!我看着都害怕,这镇龙村也太没王法了,拿刀砍人!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我等着老天爷收了这群黑心黑肺的!” 顾丙盼刚才就注意到马大娘家院子里接了不少干净的水,一缸一缸的,整整齐齐地放着。她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大娘,你院子了怎么接了那么多水,多浪费呀!” 她的话刚落下马大娘的眼睛一亮,一脸神秘地低声对顾丙盼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村里不少人私底下在传,这大水之后,有大旱。我们顾家村虽然有柳树河,但是多备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顾丙盼惊讶,这马大娘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平日里最爱八卦东家长西家短,可以说是村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了。正是因为她消息灵通,她才来找她的,没想到运气那么好,竟然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她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这消息我也知道,你还真信呀?除了我们村,我可没听说外面有什么风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假的。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马大娘更兴奋了,哎哟,她可比教授聪明多了:“你可别不信,我就知道村里不少人家都存了不少水。这事还是我从外乡人嘴里听到的呢!” 前些天,轮到马大娘在村口站岗了,她一向最喜欢干这等耍威风的事。那一天,天还下着雨,她带着红袖章,站在村口,正好有一辆汽车在雨雾中开到村口,在村口停下。有一个面生的男人下车来问路,原来他是想去安平村,不想迷路了。马大娘热心地给他指路,那那人回车前小声嘀咕了一句,正好被马大娘听了个正着。 “他说什么了?”丙盼急切地问。 马大娘卖够了关子,终于满足了顾丙盼的很好奇:“那男人说,‘这鬼天气,下了一个月的雨,过几天就算停了,也还有旱灾呢!得早点回去提醒爸蓄水’!”她当时听到那句话后,心里沸腾,没有任何怀疑就相信了。前阵子遇到的那个说下雨的女人的事,让她对自己无意间知道的消息有种盲目的信任。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明目张胆地在村里四处瞎掰掰,担心顾济正那老头又要说她是蠢女人了!她只是私底下慢慢传,直到隔壁顾济正家都蓄了不少水才停了下来,看你这济正小老头还敢不敢说我,你家不也照着我的话去做了吗! 太巧合了!上次也是马大娘无意间得到消息,这次还是!而且这消息和她根据秋菊的行为分析出来的结果是一致的。她在得知秋菊的举动后,也曾想着把这件事情慢慢传开来。但是理智告诉她,再等等看,看看顾家村会不会再次传出什么消息。等了很长时间,她见没有什么风声,正想把“有旱灾,要蓄水”的消息传出去,没想到鱼早就落网了,只是可惜她让它再次从网里溜走了。 顾丙盼想要再从马大娘嘴里知道更多的细节,可是那天雨实在大,那男人撑着伞,她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只记得那男人开了一辆银白色的车。 她再次无语,怪不得人家会找马大娘传话,她只有耳朵和嘴巴厉害,眼睛却跟糊了屎一样! 她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就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大娘,我这次来是想问一下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过哪个村发生过晚上被人闯进家里,孩子都被杀的事情?” 马大娘有点疑惑,顾丙盼怎么会打听这种事情,可是她已经一天没有好好八卦了,昨天村子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担心儿子,都没心情扒拉,现在嘴巴都有点痒了。 “啊哟,你可是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就是发生在那安平村里!”马大娘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安平村,就在龙溪村不远处,是离顾家村第二近的村子。四天前,安平村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安平村有一户姓许的人家,家里男人出门打工回不来,家里只有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孩子还不满一岁。这家人住的地方有点偏,那女人平日里跟村里人来往的也不多。那一天一个和她平时有些往来的新媳妇,见她好久没来找自己,就去她家找她。没想到到了她家却发现她死了,死的时候全是□□,身上有很多淤青,眼睛瞪得浑圆,像金鱼眼一样凸出来。床下不远处她儿子也早已僵硬,脖子上有一圈勒痕,额头上有血迹。 这女人和孩子不知道死了多久,久到屋子里已经有一股尸臭味了,要不是那新媳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发现这人已经死了。 第三十四章 顾丙盼的心跳得非常快,就像要跳出嗓子眼一样。她已经离开马大娘家了,但是她还是头皮发麻,她不敢想象,要是那天晚上,自己没有遇到丙贵他们,自己是不是就像安平村的那个女人一样,死后不知道多长时间才会被别人发现。她可记得那晚上那个瘦子是要进自己房间的!还有自己的小贤会不会也和那个孩子一样? 她不敢再往下想,她现在就想回去,回去看看她的小贤。她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当她回到家的时候,汗水已经把她的长发打湿,一条一条的,整个人就像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关定志被她这幅模样定住了,自从认识她后,除了她父亲去世那一会儿,他就没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她一把抱起坐在关定志腿上,正在听他讲故事的小贤。紧紧的,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她太用力了,把小贤捂得透不过气来。关定志看不过,把小贤从她怀里解救了出来,小贤如缺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吸气。圆溜溜的杏仁眼写满了委屈,一脸控诉地看着她。 关定志担忧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这人怎么了? 被两人这么一看,丙盼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她突然发现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眼睛竟然那么相似,都是单眼皮,都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两个人相处久了,就会越来越相像?那自己可要注意了,平时还是多陪陪小贤,不然以后也成了个木木脸,她后悔都来不及了。 身上流汗后的黏意,让顾丙盼皱了皱眉头,她放松下来后,才发现自己出了那么多汗,身上黏腻腻的,难受极了。她没理会那懵呆的一大一小,转身进了浴室。 一大一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已经看不到人的门外,抓抓脑袋,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顾丙盼冲完澡出来的时候,关定志和小贤已经恢复原来的姿势,小贤坐在关定志的腿上,关定志环抱着他,小贤依赖地靠在他身上,听他讲故事。 “小王子说:‘我在想星星们闪闪发亮是不是为了要让每个人找到回家的路。’他说:‘看,我的那颗星星,恰好就在头上却距离如此遥远!’……”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关定志给小贤讲故事的样子,他的脸上不在呆木,反而有种属于父亲的慈祥,他们两人就像一对真正的父子那样温馨和谐。可是她知道他们不是的,不相干的两个人之间亲密无间的感情,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也温暖了她的心。 她没有打扰两人亲密的阅读时光,轻轻掩上门,出去了。没看到关定志从故事书上抬起头,跟随她背影移动的视线,她总是很坚定地往前走,不会往后看,更不会注意到自己。 顾丙贵家大门虚掩着,她敲了一下,没有人应,就推门走了进去,正好碰到从屋内走出来的丙超。丙超先是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镜片的反光,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妹呀,你怎么来了?”丙贵稍晚丙超一步,现在才看到她。 “昨天你们去镇龙村了吧!”她语气肯定。 顾丙贵被她的话一惊,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低下头,交给丙超应付。 “嗯,我们去了。”丙贵没有想到丙超说了这么一句话,惊讶地望着他,不是说好要保守秘密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来吧!”丙超在丙贵家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带着丙盼到了屋内,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三人都没说话,丙贵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丙盼是没料到丙超承认得那么干脆。丙超摘下眼镜,对着镜片哈了一口气,然后用衣角擦了擦镜片,戴上,这才开口:“贵哥,我想和丙盼单独说会儿话,你先在外面等我。”他赶起人来非常顺手,丙贵也配合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出屋子,把空间留给他们。 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可是现在有机会顾丙盼却不知从何问起。 “你如果想问,是不是丙贵射伤汪文龙的眼睛?我可以告诉你,是的!只是可惜了,本来是想射他这里的,”丙超用手指指了指眉心,“没想到被他躲过去了。可惜呀!不过下次他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遗憾,对于下次能截杀汪文龙似乎怀有很大的信心,可以听得出他没有放弃的打算。 “为什么?”顾丙盼疑惑,虽然是一个村子的,但是她没有听说过他和济阳叔一家的关系有多好,也没听说过他和汪文龙有什么仇恨,更不会觉得丙超是一个热心而正义的人。反而是丙贵才是这样一个勇敢而充满正义使命的人。 丙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直接抛出了一枚炸弹:“如果我说我活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生命,你信吗?” 他的话如一道闪电直击中她的大脑。她不知道顾家村到底是积了几千万年的德行,除了个被鬼魂附体且有异能的王秋菊,现在又来一个重生的顾丙超。过去对于丙超的种种疑问,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解释,如果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那么他的行为就可以解释得通了,买武器、囤粮、蓄水还有那些前怪的东西,都是为将来做准备的! 她的沉默让丙超的心沉了下去,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他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我信!”丙盼清晰的两个字,让丙超紧绷的心松弛了下来,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几个月前,我家遭贼,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上辈子发生过?”顾丙盼对这件事耿耿入怀,她就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对,这件事上辈子的确发生过,我那晚上是故意找的丙贵,借口送他回家,去你家。”对于上辈子发生的这件事,顾丙超记忆深刻,因为那是在太阳来临前一天。当他重生回来后,见到顾丙盼的第一眼,直觉就告诉他,要救她。上辈子,他没能赶回顾家村,那黑暗的一个月被困在h市里,那是一段恐怖的经历,当然比起以后只是小case而已。当他回到顾家村后,顾丙盼家已经遭灾了。 “我儿子上辈子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死了?”顾丙盼很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她的声音有明显的颤抖。 丙超推了推滑落的眼镜,他就知道这女人没那么简单。上辈子她的儿子被贼杀死了,她还受尽侮辱,这都能挺过来。一直到他死了,她都活得好好的,甚至活得不畏惧任何人。如果不是在死前看到她那双没有感情的,视世间万物为刍狗的眼神,他是不会相信这个平时没有任何存在感,从不参与村里大小事情,看起来还有些怕事的女人活得就像修罗一样,时而残忍,时而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