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房主女的嘴一张一合，说得人头直晕，“房租哪家也没有我家便宜，一千二，你要是常年租，算你一千一百块钱。” 宋乔看这家的卫生间稍大点，有一个简易的热水器，房子可能常年出租，看着挺脏，厨房瓷砖油腻腻的，橱柜门都歪歪斜斜，破破烂烂的。 宋乔和中介的女的出来，中介的女的问：“这套房子怎么样？有热水器，房子大。” 宋乔看看周边，周围环境太乱，而且偏僻，出入不方便，就犹豫没定下来。 宋乔看完房子，走到公交车站，乘公交车去杨依依家。 第二天是周五，宋乔没课，早晨从杨依依家出来，乘公交车去她爸家，下车，走一段路，她爸家离公交车站点远。 盛夏，早晨的温度稍低，空气凉爽，街道两旁丁香树开花了，清香扑鼻，宋乔来得早，七点刚过，她爸八点以后去医院，宋乔慢慢走着，突然想起，五年前，她跟王文凯在这里偶遇，那天真是巧，她觉得家里气闷，为肚子里的胎儿犯愁，两个人正好走了个对面，宋乔以后想起来，庆幸自己选择这条路散步。 也是这个季节，丁香花开得枝繁叶茂，大朵大朵的浅紫色团团绽放，宋乔很怀念那个时候。 宋乔走到她爸家楼前，看见宋姗开车上班去了。 宋乔到她爸家，正好赶上餐厅的人来给她爸送饭，还是上次来的小伙子，把上顿饭盘子收起来，道：“大叔真有福气，您儿子是大公司的老总。” 宋之云道：“那是我女婿，我哪里有这么好的福气有那样的儿子。” 那小伙子会说话，闻言笑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像您这样享福的命好。” 边说把碗筷收起来，宋之云道：“中午饭不用送了，我在医院吃。” 那小伙子道：“晚饭，还是你说的那两样菜。”说完，小伙子朝宋乔点点头，提着食盒匆匆走了。 宋之云感慨地道；“文凯人好，心眼好，你回家没有？” 宋乔嗯了声，没敢说在外面住。 一会，宋乔她姑宋春丽来了，宋乔和她姑扶着她爸，她爸下楼梯很吃力，宋乔和她姑把她爸扶到外面，宋乔没车，让她姑扶着她爸，去路上拦车，叫了辆计程车，把她爸送医院。 宋乔和她姑看着她爸化疗，输营养液，宋乔和她姑看着输液，她爸身体虚弱，睡着了。 宋春丽和宋乔说话，宋春丽道；“乔乔，听你爸说你要跟文凯离婚？” 宋乔点点头，宋春丽道：“乔乔，你跟小薇不一样，赵闻华有外遇，小薇是实在过不下去才离婚，人家文凯没犯什么错，不能就这么轻率地把婚离了，姑姑是怕你以后遇不到像文凯这么好的人了，乔乔你懂事，善良，有什么事非要闹到离婚地步。” 宋乔也不能跟她姑说原因，她姑理解不了，道：“姑你别问了，我不是小孩子，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事。” 宋春丽道：“乔乔，你可要想清楚，结婚离婚可不是儿戏，姑不同意你离婚。” 全家围剿，言论一边倒，一致倒向王文凯，王文凯这公关做得挺到位，宋乔孤立全家没一人支持。 中午宋乔去医院食堂打饭，看见赵闻华他妈，丁薇的前任婆婆，排队站在宋乔的前面，赵母还认识宋乔，主动跟宋乔打招呼，“她表姐，你也来打饭，给你爸打饭？” 赵母有了几岁年纪，宋乔不好不答腔，嗯了声。 宋乔表妹跟赵家没关系了，宋乔也不愿意搭理赵家人，有联系的就是丁薇的女儿琪琪。 赵母愁眉苦脸地道：“她表姐，我儿子闻华跟小薇离婚，后悔得了肝病，她表姐，能不能劝劝小薇，跟我儿子复婚，不管怎么说，闻华是琪琪亲爸。” 宋乔心想，赵闻华被公司辞了，跟情人又分手，可不是生气上火，怒伤肝，赵母说成是跟丁薇离婚后悔，人嘴两扇皮，咋说咋有理。 宋乔淡淡地道；“我表妹有对象了。” 赵母不相信，问；“小薇真有对象了，是干啥的？” “大学教授。”宋乔故意说给她听，赵家人一向很瞧不起这个儿媳。 “大学教授能相中小薇，小薇还带个孩子。”赵母半信半疑。 宋乔瞅瞅赵母，离开你儿子就嫁不出去，没人要了？道：“那个大学教授很喜欢小孩，家里房子大，说有小孩热闹，我表妹年轻漂亮，性格又好，他特别满意。” 赵母撇嘴，“我家闻华也有不少给介绍对象，都是没结婚家里条件好的黄花闺女，闻华为了孩子，才想着跟媳妇复婚…….” 赵闻华都混到这种地步，家人还打肿脸充胖子，宋乔道：“各自安好吧！” 宋乔打饭回去，宋乔她爸住院化疗，四个人一个房间，宋之云靠窗户的床位，宋乔把饭菜放到窗台上，对宋春丽道：“姑，你先吃。” 宋乔给她爸打的粥，端着饭盆先喂她爸吃粥，宋之云勉强吃了两口，想吐，宋乔赶紧放下饭盆，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脸盆，他爸侧身，干呕，早晨没吃什么东西，吐不出来，宋之云闭着眼，平躺下，摇手示意不吃了。 宋春丽给他摩挲前胸，宋之云已经瘦的浑身就剩骨头架子，没什么rou了，这几天咳血，胸闷。 一会儿，宋之云消停了，宋乔赶紧让她姑吃饭，宋春丽吃盒饭，宋乔一口不想吃，宋春丽看了，心疼道：“乔乔，你怎么不吃饭？你看你现在瘦的。” 宋乔道：“我早上吃多了。” 宋乔跟王文凯闹分开后，食欲差，医院肿瘤病房，都是癌症病人，整天面对生死，心情不好，另外，住院的病人吃喝拉撒都在屋里解决，宋乔有洁癖，洁癖是生理和心理疾病，王文凯和她一样有洁癖，两个人生活习惯很相近，在一起生活还是蛮和谐的，有洁癖的人如果跟一个不太注重生活细节，比较随性的人在一起生活，就可能因为生活习惯差异不适应。 宋乔她姑吃饭，宋乔坐在床边，看着她爸吊瓶，这几天一直忙着找房子，搬出来三天了，没看见王文凯，宋乔想，文凯大概忙着跟林筱曦叙旧情，已经放弃了这段婚姻。 宋乔心里特别难过，其实这段感情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王文凯连我爱你这句话都没说过，哪怕最激情的时刻，都没有说过，不爱也不屑于骗她，文凯跟林筱曦肯定说过，山盟海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还没等到这句话，林筱曦就出现了，宋乔怎么能有信心两个人一起走下去。 简单的三个字，对他来说，就那么难吗？ 没有人真正理解她内心的感受，杨依依理解她，也不能完全懂她，杨依依的性格粗线条，情感方面不那么细腻，也许秦可仁是理解她的，跟她有共鸣，正想着，宋乔包里的手机响了，宋乔摸出手机一看，秦可仁打来的，“小宋，那两幅画画完了吗？” “画完了，对不起秦主编，我最近家里有事，没空跟你联系。”宋乔回家取东西时，没忘把两幅画装箱子里，答应人家的事，不能食言。 “那小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约见个面。”秦可仁那边道。 宋乔看她爸输完液大概要三点以后，道；“我三点以后有时间。” “那就五点，我请你吃饭，星期五餐厅，你能找到。”秦可仁下班后约她，宋乔刹那还犹豫要不要找杨依依，转念，杨依依白天在秦可仁眼皮底下，够难熬的了，晚上总算离开他的管制，轻松轻松，叫杨依依一起吃饭没说出口，秦可仁也没提请杨依依作陪，两人就这么说定。 宋之云主治医生进病房，宋乔赶紧结束通话，主治医生看看宋之云，问了一下患者反应，又问；“谁是患者家属。” 宋乔道：“我是他女儿。” 主治医生意思她出去说，宋乔跟在后面来到医生办公室，主治医生道；“宋之云化疗一个疗程结束，我看没什么必要继续治疗，如果患者实在疼得受不了，来医院开止痛药。” 宋乔听完，心都凉了半截，她爸对她不好，父女血缘至亲，大夫的意思治疗没多大意义，浪费钱，增加患者痛苦，宋乔回去，当着她爸的面，没敢告诉她姑。 下午，三点多，宋乔和她姑，扶着宋之云往电梯走，宋之云要不是两个人扶着，连站了都站不起来了，宋乔预感她爸时日无多，出了医院，宋乔叫车，她爸由她姑扶着坐在医院前平台上，医院前面容易打车，宋乔很快叫了一辆计程车，跟她姑扶着她爸上车。 车到了她爸家门口，宋乔和宋春丽扶着宋之云下车，犯愁，她爸楼上不去，去医院时，她爸勉强扶着下楼，上楼就费劲了。 宋乔正打怵，这时，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走过来，问；“大叔是宋姗的父亲吗？” 宋乔代答道；“是，请问你认识宋姗？” 那个男人道：“我是宋姗的男朋友，我叫于成林。” 宋乔和宋春丽一愣，宋春丽小声道；“姗姗的男朋友不是陆阳吗？” 于成林道：“我跟宋姗是一个公司的同事，交往有几个月了，早就想来看叔叔阿姨，我刚才上楼，家里没人。” 宋乔打量眼前这个自称是于成林的人，中等身材，微黑，身体结实，小眼睛，看上去挺普通的一个人。 于成林又道：“宋姗可能没跟你们提起我，我给宋姗打电话了，她一会回来，叔叔是不是身体不适，上不去楼，我背你。” 宋之云站一会，支撑不住，虚弱地道；“怎么好意思你第一次上门，让客人背。” 于成林已经蹲下身子，道：“叔叔不用客气，我是宋姗的男朋友，不是外人，我父亲有病，我经常背他上下楼。” 宋乔没办法，只好任由这个叫于成林的宋姗的所谓男朋友背着她爸上楼。 宋乔赶紧先上楼去开门，于成林体力好，背着宋之云并不费什么力气，宋之云现在瘦得都不到一百斤，于成林背着他丝毫不显得吃力，大步上楼梯，到了楼上，宋乔打开门，于成林直接背着宋之云到屋里，放到床上。 宋之云有气无力的地道：“小……..小于，谢谢你！” 宋春丽在后面上楼来，亲热地招呼，“小于，快坐下歇歇。” 天热，于成林额头见汗，宋乔倒了一杯凉开水，递给他，“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过来，真不知道我爸怎么上楼。” 于成林咕咚咕咚被水杯里的水喝干，道；“姐，不用客气，以后叔叔有事，尽管找我，我爸常年有病，我家六楼，我背着上下，都习惯了。” 这时，听见门响，宋乔看一眼，是她继母耿淑娴回来了，耿淑娴这阵子白天去证券大厅，跟几个退休的五十几岁的妇女边炒股看大盘走势，边甩扑克，从家到证券大厅来回乘车，坐四五站地，耿淑娴中午带点吃的，就不回家了，宋姗中午在公司食堂吃。 耿淑娴直到下午三点股市收盘，她才坐公交车回家，给宋姗做饭，时不常的陆阳也过来吃饭，不过陆阳来吃饭从来不空手，冲着这些东西的份上，耿淑娴倒是挺乐意让陆阳来，不过添一双筷子而已，反正娘俩也要吃饭。 耿淑娴的娘家亲戚给宋乔介绍的对象，都还赶不上陆阳，陆阳本科，外表阳光，脾气也好，能包容宋姗，对长辈尊敬孝顺，人勤快，花钱大方，基于这些优点，耿淑娴尽管心里还不是特别满意，也算是暂时默许了这个女婿人选。 耿淑娴今天心情不好，股市暴跌，前阵子股市一路高歌，疯牛态势，她头几天把手头所有的钱还借了些钱，通通地投到股市，指望赚上一笔，谁知道今天股市开盘就突然暴跌，不少股跌停，其中包括她买的两只股票。 耿淑娴一进门，就往宋之云屋里看，看见于成林坐在那里，奇怪这是什么人，于成林赶紧站起来，叫了声；“阿姨回来了。” 耿淑娴疑惑，于成林出去，殷勤地接过耿淑娴手里提着买菜兜子，自我介绍，“阿姨，我是宋姗的男朋友，我叫于成林。” 耿淑娴不认识，纳闷，脱口道；“姗姗的男朋友，姗姗有男朋友。” 于成林没见生气，解释道；“我跟宋姗刚处朋友，宋姗可能还没跟阿姨说。”边说，边跟着耿淑娴进屋里。 于成林威胁敲诈宋姗的事，宋姗当时跟她妈说了，但没说名字，是以耿淑娴不知道，还以为女儿宋姗脑子活泛，又新交了个男朋友，脸上有了笑容，“你叫什么？” “于成林，阿姨就叫我小于好了。”于成林恭敬地道。 于成林跟着耿淑娴进屋，耿淑娴屋里开着门，宋乔听耿淑娴问：“小于，你家里都什么人？” “父母还有一个meimei，meimei在外面上学。” “你父母是做生意的？” “我父亲病退，母亲没工作，在家里照顾我父亲。”于成林的声音。 耿淑娴皱下眉头，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于成林道：“我跟宋姗是一个公司的同事。” 耿淑娴看看他，不像公司经理老总之类的派头，态度冷淡下来，“姗姗不在家。” 于成林察言观色，焉能看不出耿淑娴态度的变化，心知宋姗跟她妈是一路人，嫌贫爱富，不动声色地道：“阿姨，我等宋姗回来。” 耿淑娴厌烦，表情带出来，“你别等了，一会姗姗她男朋友来。” 于成林胸有成竹，“我是宋姗的男朋友，阿姨，等宋姗回来你一问就知道了。” 耿淑娴厌恶地斜眼看他，心想这个人可真讨厌，撵他走，都不走，脸皮真够厚的了。 耿淑娴看表快五点了，女儿宋姗要回来了，赶紧系上围裙，去厨房做饭。 这时，宋姗开门进来，正好耿淑娴往厨房走，看见女儿回来，朝屋里努努嘴，耿淑娴屋里开着门，宋姗看一眼，脸色突变，嘴唇都白了，耿淑娴没注意，只顾着去厨房做饭。 于成林迎了出来，皮笑rou不笑道；“你回来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才回来？”语气责备的口吻，似关系很亲密。 宋姗愤怒害怕，道：“我们出去说。”转身，往外走。 于成林朝厨房耿淑娴打招呼，“阿姨，我走了。” 又朝宋之云这屋里打招呼，“叔叔，姑姑，姐，我走了。” 宋春丽不知所以，站起来，道：“小于，以后有空常来玩。” 于成林扬声道；“叔叔有什么事叫我，别的忙帮不上，我有一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