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齐府（上）

    “大冬天的你奏什么春江花月夜，真是煞风景，人家都在睡觉，还不快下来，我可不听～”延陵雄说道。

    “你不听也要听，因为我偏要吹给你听。他们睡他们的，我们听我们的，我又没吹给他们听，他们爱听不听。”

    “那能换一首吗？”

    “可我只会这一首。”

    “……”

    唐羲从怀里取出笛子，开始吹了起来，笛声阵阵，说不上好听，只是不刺耳罢了，调却早就已经跑出九天云外去了。

    笛声伴着冬风，让延陵雄不免有些颤栗，涩涩发抖。他忙起了身，“你快下来吧，五音你还吹不全呢，不要扰民了，回去睡觉，明天还要去听夫子讲学呢。”说着便进了屋。

    唐羲放下笛子，“我吹的有那么难听吗，你真是不懂得欣赏，算了，不给你吹了……”

    山中不知岁月，三个月转瞬即逝，礼仪教化也宣告结束了，行过谒师之礼后，各个家族的子弟也下了龕神山各回各家。

    龕神居内，延陵雄也收拾起了东西，将青衿脱下放在床头，拿起佩剑向正趴在床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唐羲拱手告别。

    唐羲并没有回他，还是趴在床上，不知道又在捣鼓什么。延陵雄出门下了山，他走的很慢，仿佛在等待什么。

    唐羲坐了起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却见延陵雄已经走了，忙追下了山，在山边他们初次相见的石头上，他又发现了那身淡蓝色衣服的身影依旧在那站着。

    唐羲在石头下边看着他道：“你又在看你的鹡鸰鸟？喏，这是给你的送别礼，我亲手画的，就当是感谢你这三个月来的照顾和帮我抄的那些书了。”

    唐羲踮脚将画递到他手上，延陵雄张开画，那是一张极具现代主义立体美学和印象派的抽象画，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个人正蹲在地上戏弄一只鸡。当然这只鸡在唐羲眼里可是鹡鸰鸟了。

    延陵雄将画卷起来收进了包裹里，对于唐羲这个琴棋书画样样废物的人来说，能给你画一幅画就已经很不错了。

    延陵雄临走也懒得计较了，在山崖处并没有看见鹡鸰鸟的身影，它们已经走了吧，只有一个鸟窝挤在岩缝里，被冬风吹得摇摇晃晃，几欲坠落。

    延陵雄下了石头，再次跟唐羲告别，唐羲却什么话也不说了，只是默默的跟着他，延陵雄几次劝说无果只好让他跟了下来，来到了山下。

    此刻冬日里的第一场雪终于是如约而至，漫山飞雪。延陵雄上了山下延陵家的马车，回头对唐羲说道：“你还不快回去收拾，早些回家去。就送到这吧，告辞。”

    唐羲此刻有些落寞的道：“延陵雄，记得好好收藏我的画呀，再见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马车远去，唐羲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你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这句微不可闻的话被呼啸的风雪彻底淹没，不会传到它应该去的地方了。

    ……

    鬼神回过神来，不觉眼角有些湿润，他掏出素笛，墨绿色的笛子躺在手中，他小声嘀咕道“难道我那时的笛子真的吹得那么难听吗。”

    时候不早，应该尽快动身出发了，如今正巧赶上封狩，各个家族都会招收一些散修来壮大队伍，顺便当个炮灰，因此好混入府中打探情况。他将笛子揣入怀里，发现延陵鸰并不在座位上。

    出了茶坊，便见延陵鸰正在外面的街上用一个刷子刷着骡卜身上的毛，骡卜站在那里，眯着眼睛，十分惬意。

    见鬼神出来，延陵鸰停下手中的活问道：“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出发了。”

    “那还不赶快刷完，准备走了～”

    出了镇子，还有一日路程，路上的人更多了，大多是赶往龕神城参与封狩的人，路上的马也多了起来。骡卜在一群行路的马里格外出众，嚼着萝卜，呼哧呼哧走的飞快，让那些自认为自己有好马的行路人大跌眼镜。

    不知道又要有多少马要遭殃了，连匹骡子都跑不过，还什么好马，杀了吃rou就算便宜它了。

    两具凶尸都是身着黄色的麻布粗衣，在道路旁的树林里来回穿梭，追着赶路的骡卜。这两件衣服还是捡来的，上面的窟窿被鬼神用线缝补了一下，这手艺还是缝尸体学来的。

    在衣坊时，延陵鸰还问到为什么不给他们也准备套衣服，鬼神说是他们也没意识，不在乎自己的穿着，将来还要战斗，好衣服给他们就是浪费……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龕神山脚下的龕神城，龕神城早在仙府统治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当时作为仙府本家的府邸所在曾经在仙界盛名一时。

    龕神山系如此庞大，人口自然不少，光龕神山的其他山系上就总共分布着二十多个大型的城池，但是龕神山最负盛名的城市，还是龕神山主峰脚下的这座城市，每年都会吸引众多来。

    龕神城现在作为仙族百家合力组成的仙苑的所在属地，仙首便是在此推举产生，并代表仙族各家来处理大小事宜。仙苑便在主峰之顶。

    当初仙府被灭，仙族百家曾在龕神山上开会决定今后仙界该何去何从，之后便建立了仙苑，推举了仙首，此后这里依旧是仙界的中心。

    只是第一任仙首是延陵家主的延陵雄，他不喜欢在仙苑办公，便将仙苑暂时移往贤安，这才有了贤安如今在仙界的地位。

    来到城里，发现诸多持剑的仙界修士，此时距离仙界封狩已是不远，再加上现在还有仙界聚会，城里好是热闹。

    问了几个路人，最后终于找到了齐家——龕神齐氏的位置。在齐府门前的确是有召收仙界修士的。

    像是这种收人，每家都不会嫌弃你的实力，只求多多益善，只要你是仙界修士你就可以来，完全没有门槛。因为你不是来参与打斗的，你是来漫山遍野的寻找宝贝的，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因此封狩才成了仙界的一大‘全民狂欢’。

    仙族百家不收骡子坐骑，因此只得花了一两银子把骡子暂时寄养到一家栈的马厩里。将两具凶尸也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等到封狩的时候在来带它们一起走。

    在交钱的时候，鬼神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整整一两银子啊。因为仙界各家的到来，龕神城的物价高的飞起，这也是一些散修选择加入一些家族一起行动的原因：能保证生命安全，管吃穿住不花钱，最关键的是还有钱赚。

    龕神城还在，但是曾经的龕神唐府却早已经被夷平。鬼神带着延陵鸰来到了齐府门前，有一群修士正在排队登记，登记完成后便可以入府了，两个月之后封狩之时便可以出发。

    他们随便伪造了身份进府，其实这个时候很多家族只管招人寻宝，对于你的出身和经历一概不问，很多仙家子弟也是化名前来历练，毕竟在家族的保护下，封狩就没什么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