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而大家对这两个年轻人来到这里原因的最终猜测是，这两个年轻人一定是国王陛下派来杀死可怕女巫的骑士。 …… 在女巫之塔中，莴苣既是女巫种在高塔周围的那些蔬菜，也是一位姑娘的名字。 莴苣姑娘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并且很快就会迎来她十八岁的生日，很多姑娘在她这个年纪，都会有一些关于未来另一半的幻想，莴苣姑娘也是。 在做完了今天的工作之后，莴苣姑娘便来到女巫之塔的窗边，享受着灿烂的阳光、生机勃勃的绿意。 她从梳妆台中拿出一把梳子，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仔细的打理自己的长发。 她有一头极为美丽的长发，淡淡的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是真的金子在发光一样灿烂又梦幻。 她的长发极长，编成一条辫子，站在窗台放下去的时候，可以直直的从女巫之塔顶部的窗户，一直拖到塔底。 这个没有入口的高塔，它是那么高，就算是人们用尽方法也无法爬上它的顶部，从窗户进入。唯一进入的方法，便是在莴苣姑娘放下长发的时候，顺着她的长发爬上来。 莴苣姑娘一边打理自己的长发，一边想象着，假如将来有一天她能够遇见与自己倾心相爱的那一个人，会是什么养的场景呢？ 她想啊想，内心中感觉到一种难言的甜蜜和幸福。 但是因为实际上她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见过男人，所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沉浸在一种“应该甜蜜”的思维中。 莴苣姑娘从刚出生开始，就被女巫关在女巫之塔中，从来没有跟外面的男人真正的接触过。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见到过，但那些也只是周围的村落，偶尔深入森林的男人，莴苣姑娘并不觉得自己会对那样的人动心。 反而是女巫总是会跟她提到一些优秀的男人，然后警告她，不要被男人轻易骗了心。 女巫总是喜欢给她说很多很多的故事，这些故事中，有英明的国王、美丽的皇后、俊美的王子、热闹的宴会。 在女巫的故事中，王子最后总是跟美丽的公主走到了一起，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然后有了可爱的孩子。 莴苣姑娘因为女巫的这些故事沉迷其中，想象着自己也拥有这样的幸福，但不论是哪一个故事，在最后的时候，却总是不会停留在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了。女巫总是喜欢说到他们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最后又因为什么事情而分离。 像是远在东边的国度，当国王还是王子的时候，他就深爱上了还是公主的王后，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是人人艳羡的一对。 只是随着年长，还有对权利的接触，国王慢慢变了心，王后在生下他们的孩子不久后，便死了。在死前，王后为他们的孩子起名，叫做白雪公主。 前两天的女巫回来的时候，又告诉她一些故事的后续，说是那位国王已经迎娶了一位新的王后。曾经的痴情郎，如今的薄情汉。 莴苣姑娘喜欢女巫说这些故事的前半段，不喜欢后面的那些，但女巫却从来不会管她喜欢听什么又不喜欢听什么，总是把这些故事说给她听，而莴苣姑娘也只能乖乖的听着。 除了这些故事之外，女巫还会跟她说一些跟她的来历相关的故事，是的，女巫总是会在想起来的时候，在给她说了一个关于他人幸福的故事之后，再强调一次，她的身世是多么的可怜。 在女巫的故事中，莴苣姑娘的父母只是一对非常普通的夫妇，但是她的mama在怀了她的时候，口味变得非常挑剔，想要吃一些好东西。 普通人怎么可能吃得上多好的东西呢？而且他们并没有什么钱财。 但是莴苣的mama不管不顾，甚至为此大吵大闹，考虑到莴苣mama正在怀孕，最后她的爸爸便同意了，想办法给她的mama弄点好东西来吃。 于是莴苣的爸爸就问：“你想要吃什么呢？” 这个问题可把莴苣mama给难住了，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平日里见到最多的也就是面包和土豆，想要去想象出一些好的东西，也都是传说中国王会吃的那些东西。 但他们显然是吃不上那些，光是听名字就根本找不到的东西，除非他们想要千里迢迢的前往国都，并且打劫国王，最后再因为触怒国王的罪名被砍头。 于是在莴苣mama用尽了这辈子的所有智慧经过思考之后，终于想到了她想要吃什么，“我想吃森林中的女巫种在地里的莴苣。” 女巫并不总是会呆在她的女巫之塔里，她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离开，骑着她的扫帚，稳稳的飞在半空中，没有人知道她每次都去了哪里。 莴苣爸爸为了可以偷到莴苣，可是好好的在女巫之塔外面躲了很久，直到摸清楚了女巫离开的时间，才壮着胆子，从女巫的地里偷了两根莴苣。 大概是女巫种的东西，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莴苣mama在吃了被爸爸偷回去的两根莴苣之后，深深的爱上了这种味道。 原本口中还说着，只是想要吃这一次而已，现在在真的吃到了莴苣之后，却又恋恋不舍、日思夜想了起来。 莴苣爸爸看着怀孕的mama整日的食不下咽，最后也没有办法，又去给她偷了一次莴苣回来。而在第二次吃了莴苣之后，莴苣mama的胆子，似乎也跟着变大了。 你看女巫并不总是能够关心她的莴苣田地，不然被偷走了莴苣，也不可能一点儿都没有发现。既然女巫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那是不是说，他们可以偷的更多？ 女巫的沉默，让莴苣mama的胆子越来越大，到了后来，甚至是要莴苣爸爸每天都去偷莴苣回来。如果莴苣爸爸拒绝，那她就会绝食抗议，更有甚者还咒骂爸爸，说他是多么的没用，连给自己的老婆吃一个莴苣都做不到。 也许是这些莴苣真的太好吃，也许是偷走女巫的东西没有被发现的刺激感让人欲罢不能，总是按照莴苣mama的这种吃法，没有过多久，就算是再不关心自己的莴苣地的女巫，也发现了有人在偷自己的莴苣。 因为她的那片满当当的莴苣地，现在已经非常明显的少了一大片，特别是女巫飞在天上往下看的时候，可以看得更加明显。 “我发现了你的爸爸在偷我的莴苣，我抓住了他，”女巫坐在那里，面上带着笑容给莴苣姑娘说这些故事，一遍又一遍，“他跪在我的面前祈求原谅。” “我并没有杀死他，也没有诅咒他，只是问了他为什么要偷我的莴苣。”对于普通人来说，田里的东西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发现有人偷他们田里的东西，被直接打死也是有的，毕竟他们一年的粮食还有金钱，全部都要依靠他们种下去的东西。 但并不是每一次，他们都会有一个好的收成。 在女巫询问了莴苣爸爸之后，莴苣爸爸还是说出了自己妻子怀孕，非常想要吃莴苣的事情来。 女巫一听是个孕妇想要吃自己的莴苣，就笑了起来，并且让莴苣爸爸把莴苣mama给带来，她当然有可以防止他们逃跑的方法，女巫总是可以做到许多恶毒而又匪夷所思的事情。 莴苣爸爸知道自己和妻子都逃不了，最后垂头丧气的回去，把跟他同样战战兢兢的妻子带了来。 当时的莴苣mama肚子已经非常大了，走一段山路都感到格外困难，一路来到女巫之塔，已经是精疲力尽。 女巫和莴苣的爸爸mama进行了一场由她所主导的交易，她允许莴苣mama随意吃自己莴苣地里的莴苣，并且也不会再去追究他们偷走自己莴苣的罪责，但只有一个要求。 女巫要求莴苣mama在生下孩子之后，将这个孩子交给她，并且永远不要再来看她。 莴苣姑娘的父母同意了，不但把刚出生的莴苣交给了女巫，还跟丈夫一同离开了这里，而莴苣姑娘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因为她的母亲在怀她的时候非常喜欢吃莴苣，所以她的名字就叫做莴苣。 其实真的说起来，这么多年以来，女巫对莴苣姑娘还是挺不错的。 女巫把莴苣养了这么大，也只是让她负责这座塔里的卫生而已，更多的时候，女巫都让莴苣去好好打理自己的长发，她在莴苣的头发上施展了魔法。 让莴苣的头发可以长的很长，并且看起来非常润泽。 莴苣的面容并不是十分让人惊艳，但只要是见过她的头发的人，必定都会赞叹，她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为美丽的长发。 但可惜的是，至今为止可以“欣赏”莴苣长发的人只有女巫一人，并且女巫在莴苣的头发足够长了之后，就不再使用自己的扫帚飞进塔里，而是改为拉着莴苣的头发爬进来——令人无法理解的爱好。 女巫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一群。 除此以外，女巫也没有对莴苣做什么了，也许可以把“喜欢给莴苣说故事，培养她的少女心，再无情戳破她的少女心”作为一个点来说？还有就是，女巫从来不让莴苣姑娘离开这座塔。 反正在听过女巫无数的故事之后，莴苣的少女心简直整一个都是歪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对爱情的憧憬。 更因为莴苣从小到大都不被允许离开女巫之塔，使得她的性格极为单纯，可以说，除了女巫教导她的那些东西以外，是什么都不懂——即使她的脑子里装了许多充满了反转的故事。 女巫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说是要去参加一个宫廷宴会，好像是一个国王的女儿周岁，请了许多仙女去。 女巫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面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和蔼，但是跟女巫相处了这么多年的莴苣姑娘，很快就发现，女巫在生气。 她不知道女巫为什么生气，而女巫也没有告诉她，只是如同每一次一样，让她好好的呆在家里等她回来就好。 莴苣姑娘也表现的一如既往的乖巧，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只是她有的时候，偶尔也会感到疑惑。 在女巫跟她说的那些故事里，有女巫也有仙女，女巫在人们的口中可憎又可恶，仙女却备受人们的热爱。女巫说，她是一个女巫，但她有的时候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却让莴苣姑娘愈发的搞不懂女巫和仙女的区别。 像是女巫这一次说的国王给女儿过周岁，请了很多仙女的事情，女巫既然会去参加，定然不可能是用女巫的身份的吧？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莴苣姑娘也将自己的长发再次编成了一条长长的辫子。为了在家里可以行动方便，她将已经编好的头发往自己的身上缠。 这一头长长的头发，给她带来的困扰可不少，起码在家里打扫卫生的时候，一个不注意拖在地上，就会变脏。 但因为这一头的长发从小养到大，莴苣姑娘也早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若是说剪掉它，莴苣姑娘自己也会感到不舍。就更不要说，假如有一天她把这长发给剪掉了，她完全可以想象女巫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不知为何，一想到女巫会被她气的七窍生烟的样子，莴苣姑娘就忍不住的想笑。不过她的笑容尚未收起来，就突然注意到两个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的人。 因为住的高看的远，莴苣姑娘也零星见到过一些普通人，但从来没有人会有正往这边走来的那两人身上的那种独特的气质。 总觉得……是非常特别的两个人…… 也许就如同女巫故事里说的那样，是游历的王子殿下和他的侍卫？或者这两个人全部都是王子？ 莴苣姑娘双眼发亮的站在窗边，看着那两个人一路走到了女巫之塔不远的地方，然后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这是第一次，除了女巫之外的人与她对视并且没有退缩，那个黑色头发的青年眼中，更是充斥了一种让人感到平静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习惯了女巫板起脸来还有情绪多变的样子，莴苣姑娘并不会因为黑发青年面上的表情没有多少感到不自在。 西索站在风景的旁边，看了一眼几乎把整座塔都给包围起来的莴苣田，这些莴苣露在土壤外面的部分，看起来全都十分粗壮，让人根本猜不到它们到底都长了多久。 再这么长下去，只怕会被人误以为是“树”了。 他的视线转到了高高塔顶上方，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的少女身上，特别是少女缠了自己满身的头发上…… 风景还在那边与塔上的少女对话：“请问这里是女巫之塔吗？” 莴苣姑娘非常高兴的点头：“这里就是，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风景点了点头，道：“我这里有一份需要莴苣姑娘签收的快递，请问莴苣姑娘在家吗？” 莴苣姑娘感到更加新奇而又茫然了，竟然有人给她快递，另外，快递是什么东西？还有，什么时候这个世界上有除了女巫以外的人知道她的名字了？ 莴苣姑娘把自己的疑问全部都问了出来，风景并没有感到不耐烦，毕竟这一次的来到的世界，看起来非常像是欧洲中世纪的时候，但似乎又有所差别。起码欧洲中世纪的时候，就算说到巫师盛行，但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仙女。 这里的人完全不知道快递是个什么东西，也是非常正常的。而且他也从女巫之塔周围的那些村子里，大概知道，在女巫之塔中住着女巫的同时，也住着一位美丽的少女。至于这位少女姓甚名谁，就没有人知道了。 风景非常简单的告诉莴苣姑娘，“快递就是有人送给你的礼物。” 莴苣姑娘毕竟只是一个尚未十八岁的女孩，而且风景和西索全都长的给有特色、格外好看，加之风景的态度还特别认真，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莴苣姑娘感觉到自己胸膛中的心都跳的飞快，好像快要飞出来了一样，她听着风景给自己解释，听的几乎要痴了。 再一想是有人给自己的礼物，虽然想不明白，但心里却是极为高兴的。 于是就想要放下头发，让风景和西索上来，可以让他们多座一会在一起聊聊天也是好的，毕竟莴苣姑娘在今天之前，还没有跟性别为男的生物交谈过。 但是风景在确定了莴苣姑娘的身份之后，直接就婉拒了莴苣姑娘的邀请，反而在莴苣姑娘放下头发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巨大的箱子，拴在了莴苣姑娘的头发上，让莴苣姑娘给拎上去。 莴苣姑娘：“……”虽然她是被女巫养大的，但她真的没有力大无穷这个属性，拎不动这么大又沉的一个包裹。而且一个这么大的包裹绑在她的辫子上，莴苣姑娘有史以来第一次开始担心她的辫子是不是会断开这个问题。 不论感觉，这个包裹都要比平时顺着她的头发爬的女巫沉很多很多啊。 莴苣姑娘心里这么想着，但因为常年顺服女巫养出来的温柔性格，还是顺从风景的提议，自己把包裹往上提了，然后果然不出所料，东西太沉她提不动。 场面略微有一些尴尬。 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并没有怎么开口的西索，忍不住的笑了一声，然后看了风景一样，“还是不要再为难这位女士了，我可爱的大苹果～” 风景看了西索一眼，没有言语，而西索上前单手直接就把包裹给拎了起来，然后抬手一扔，这个看起来就非常沉的包裹，直接就被扔进了高高的高塔上，那扇开出来的窗户里。 莴苣姑娘因为太过于震惊，反射性的张开双手去接包裹，结果砰地一声，包裹她是接住了，结果整个人也坐在了地上。 女巫也是一位女性，虽然时常会让重物自己漂浮起来，但莴苣姑娘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直接用体力如此轻松的搞定一个重物。 而等莴苣姑娘爬起来的时候，原本站在楼下的两个人，在确定了她的安全后，转身就走了，让莴苣姑娘连想问的话都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