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魏无羡心道:“以前我怎么玩他的抹额他都不拦的,今天真生气了?” 他觉得很有必要补救一下,指了指母鸡,道:“枣子就算了,你把这个给我吧。不是说了给我的吗?” 蓝忘机抬起眼睛,审视一般地看着他。魏无羡诚挚地道:“求你了,我真的很想要,给我吧。” 闻声,蓝忘机垂下了眼帘。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把原先那只母鸡递还给他。魏无羡接了过来,拿出一只枣子在胸口的衣服上擦了擦,咔嚓咬掉半个,道:“接下来干什么?” 既然他想玩儿,那就陪他玩儿好了。 两人走到一堵墙前,蓝忘机左看右看,确定四下无人,将避尘从腰间抽出。 刷刷刷地几道炫目的蓝光闪过,在墙壁上留下了一行大字。魏无羡凑过去一看,写的却是七个大字:“蓝忘机到此一游。” “……” 蓝忘机收回避尘,观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即便是正醉着,他的字迹依旧是端严无比的正楷。他像是很满意,点点头,凝神片刻,又提起手来。 这次却不是写字,而是画画了。几道剑芒划过,两个正在亲嘴的小人画像出现在墙壁上。 魏无羡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 到处偷东西、搞破坏、乱写乱画……这下他确定了:蓝忘机,真的是在重复他讲过的那些事。绝对不会有错,连涂鸦内容都差不多! 可这些事都是魏无羡十二三岁的时候做的啊! 蓝忘机越画越起劲,画完了一面墙还不够,要到另一面继续画。看他画的内容越来越诡异,魏无羡一边心疼避尘,一边心想:“这待会儿必须得把蓝忘机写在墙上的名字涂掉,可不能让别人知道是谁干的。不不不,还是把整面墙都涂掉吧。” 费了好大的功夫,魏无羡才把蓝忘机拉回了客栈。 他把两只母鸡都扔给老板娘,说是在路上捡到的,上了楼,关了门,转过身。方才在外边,夜色暗淡瞧不仔细,可到了屋里,就着灯光一看,只见蓝忘机的衣服上、脸上、头发上,都沾着鸡毛、碎叶、粉白的墙灰,实在是有失仪表。魏无羡边帮他拍打,边笑道:“这么脏!” 蓝忘机道:“洗脸。” 他第一次喝醉的时候,魏无羡给他洗脸,蓝忘机表现得特别喜欢,果然这次又主动要求了。魏无羡原本也是想给他洗一洗的,可整个人都折腾成这样了,光洗脸是万万不够的。魏无羡道:“要不干脆给你洗个澡怎么样?” 闻言,蓝忘机微微睁大了眼睛。魏无羡仔细瞧着他的神色,道:“要不要?” 蓝忘机立刻点头:“好。” 魏无羡心道:“蓝湛果然喜欢干净。我只是帮他倒个洗澡水,其他的就让他自己洗。好吧,最多我帮他擦几下。别的我什么也不干。” 客栈的伙计都是女子,魏无羡自然不会让她们做太麻烦的苦力。于是,他叮嘱蓝忘机在房里坐好,自己下楼烧了水,一桶一桶提上来。装满了浴桶,试了试水温,转身正要叫蓝忘机脱衣服,一回头,却见蓝忘机已经自觉地把衣服脱光了。 虽说他早就在云深不知处的冷泉里撞见过蓝忘机沐浴的场景了,可那时候心无杂念,再加上蓝忘机的大半个身体也都埋在水里,距离更是没有这么近。是以,此刻突然看到一个坦诚相待的蓝忘机…… 一时之间,魏无羡不知道是该顺从本心肆无忌惮看个够好,还是该给蓝忘机遮点什么东西佯作君子好。 这厢魏无羡尚未作出决定,那头蓝忘机却已把手伸了过来,要解他的衣带。魏无羡忙道:“打住打住。我不洗,这桶只够坐一个人,你来吧。” 蓝忘机漠然地扫了一眼浴桶,确认的确是塞不下两个人,这才勉强作罢,慢腾腾地摸进浴桶里,缓缓沉进去,把自己泡在热水中。魏无羡也挽起袖子,走到木桶旁边。 蓝忘机皮肤白皙,长发乌黑亮丽,柔柔地飘散在水面上,水汽缭绕蒸腾间,恍惚间好一个如冰似雪的秀丽佳人。魏无羡一边觉得可惜,应该给蓝忘机弄点花瓣什么的在水上漂着,景色更佳,一边拿起浴桶中的木勺,舀起细细的水流,往他头上浇下。 因为蓝忘机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魏无羡看,魏无羡担心水流进他眼睛里弄得难受,道:“把眼睛闭上。” 蓝忘机不理他,魏无羡伸手去合他的眼睛,他便把下半张脸埋进水里,咕噜噜地吐了两个泡泡。魏无羡哈哈笑着轻轻拧了他的脸蛋一把,道:“二哥哥,几岁呀?” 他拿起一旁的皂荚盒子和布巾,顺着蓝忘机的脸往下擦,擦着擦着,动作忽然凝滞了。 方才,蓝忘机自己除下了抹额和发带,黑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上身。可现在,他帮蓝忘机把湿漉漉的黑发拨到肩后,擦到了胸膛,那三十多道戒鞭痕、还有胸口的那枚烙印,便清晰至极的显露出来了。 ☆、第97章 寤寐第二十 8 魏无羡拿着布巾,转到了他的背后。 戒鞭痕从蓝忘机的背后,蔓延到他的胸膛、肩头、手臂,爬在大片白皙光洁的皮肤上。这些或浅或深、可称狰狞的伤痕,生生破坏了这副原本可堪称完美的男子躯体。 沉默着看了一阵,魏无羡将手中布巾沾了沾水,拭过那些戒鞭留下的痕迹。他下手极其轻柔,仿佛不忍弄疼蓝忘机。可是,这些都是陈年旧伤了,早已过了最痛的时候。而且,即便它们都是新鲜的伤痕,以蓝忘机的性格,再痛也一定会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不表现出任何示弱的意味。 魏无羡很想趁现在问他,这些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姑苏蓝氏里,有资格用戒鞭这样惩罚蓝忘机的,只有蓝曦臣和蓝启仁。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才能让他最亲近的兄长,或是一手将他带大、一直以他为骄傲的叔父下这样的狠手。 还有那枚他并无印象的岐山温氏的烙印。 然而,话到嘴边,却始终隐忍不发。这样的大事,蓝忘机自己不愿说,他若是趁火打劫,害蓝忘机吐露不愿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岂不是下作得很? 把人灌醉,耗费了大半晚工夫,磨来又磨去,魏无羡最初的目的却根本没达成。倒不是他忘了,他一直都惦记着自己给蓝忘机喝酒是想问什么,可临到口头,他却每每都在心里找各种理由含混过去。什么不急,先陪他玩待会儿再问,什么不能这么随便,要郑重一点坐下了再问……可到现在都没开口。说穿了,大概是因为他怯了。 他一点都不想听到和他期待中不一样的答案,所以能拖多久是多久。 蓝忘机的双臂原本扒在浴桶的边缘,这时,忽然转了个身。魏无羡这才觉察到,他洗着洗着就开始神游天外,半晌没换地方,把蓝忘机的背上一片雪白的皮肤洗得通红,像是被人打的,连忙住手,道:“哎哟,疼不疼?” 背后给魏无羡搓得火辣辣的,蓝忘机也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看他坐在浴桶里,又安静又听话的模样,魏无羡心道可怜,勾勾手指,又要去搔他的下颔。 可这只手伸到一半,蓝忘机蓦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今晚的魏无羡已经对蓝忘机做了无数个这样轻薄的小动作,早已习惯了蓝忘机的“逆来顺受”。是以此刻忽然被抓住制止,魏无羡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蓝忘机沉声道:“别动了。” 他俊雅的面容轮廓之上、甚至眼睫上还沾着一点透明的水珠,神情看似冰冷,目光却炙热依旧。 说是让他别动,可已经都让他动这么久了。 大抵是今晚拿来的酒确实后劲太足,魏无羡感觉头脑开始发热了,再加上蓝忘机的这张脸、这种神情、这种目光、这种情形、这个人,压在心底深处的作恶欲又汹涌地翻腾起来,盖过了原先心头的诸多顾虑。 他勾起一边嘴角,轻声笑道:“我若是偏要动,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又能拿我怎么样?” 蓝忘机死死盯着他,目光中似有火花闪过。他尚未动作,魏无羡却再也按捺不住地,发疯了。 他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把另一只手插进水中,探到蓝忘机的某个部位,狠狠捞了一把。 像是被一条毒蛇咬了一口,蓝忘机猛地一拽,把魏无羡拽进了木桶里。 水花扑溅,一发不可收拾。 这浴桶确实是不够洗两个人。可若是其中一个人坐在另一个人腿上,紧紧贴在一起,那倒是能勉强挤一挤。不知是谁先开始的,等魏无羡稍稍清醒过来时,他们已用这种姿势搂抱着唇齿缠绵地亲了好一会儿。 魏无羡只清醒了一会儿,心底隐隐有个声音说趁蓝忘机喝醉了、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时做这种事很不妥,很不应该。可这个声音立刻就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忙乱亲吻中湮灭无声了。他两条手臂交缠在蓝忘机脖颈后,怎么舒服怎么来,之前那些“我只问趁他醉了几句话”、“我什么别的也不做”的反复保证都被他自己吃下去了。满脑子只剩下干柴烈火,可现在分明两个人都是湿漉漉的。 忽然,魏无羡嗷了一声,分开唇,道:“蓝湛!你怎么跟狗似的,又咬人?” 对他不合时宜的轻微不满,蓝忘机的回答是一口咬上他的下巴,魏无羡最怕这样了,眉尖微微一蹙,作为报复,伸下一只手,在他刚才撩过一次的部位上又揉了一把。 蓝忘机脸色骤变,魏无羡笑着喘了几口气,道:“怎么样,疼不疼,生气没?生气吧!来报复我啊。” 语气里满满都是有恃无恐的兴奋,说完还啄了一下蓝忘机的嘴角,将自己已经湿透的上衣一把脱了下来。 蓝忘机的皮肤烫得像是整个人都要着火了,一手牢牢箍住他的腰,另一手在木桶边缘一拍。 四分五裂。房间里登时一地狼藉,惨不忍睹。 两人却全然顾不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蓝忘机几乎是提着魏无羡,把他扔到了榻上。魏无羡才支起一点上半身,立刻被他压了回去,动作凶悍至极,全然不像是那个雅正知礼的含光君。魏无羡被撞得背部一痛,叫了两声,蓝忘机微微一滞。魏无羡立刻翻身而起,将他反扑在榻上,尽全力压住,在他耳边道:“看不出来,你这人在床上这么凶……” ☆、第98章 恨生第二十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说了今天干不成啦,所以才先放了番外啊。说过不虐不纠结不折腾!所以不要担心,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马上就说开互通心意了!!! 看本part标题!已经开始打瑶妹了,我说瑶妹是被他们闪死的你们信嘛!!! 唇边的耳垂莹白如玉,魏无羡忍不住在上面咬了一小口,软软的,凉凉的,咬完之后含住轻轻吮吸了一下,蓝忘机扳着他双肩的十指骤然收紧。 他手上力道奇大无比,魏无羡登时被他捏得“嘶”了一声,侧首去看自己肩头,已然留下五道鲜红的指印。 见状,魏无羡将一条大腿插进蓝忘机双腿中间顶了顶,佯作威胁道:“凶什么凶,你小心我……” 蓝忘机倏地把手伸向魏无羡的腰间,要解他的腰带。魏无羡有意逗他,一把拍开,笑道:“含光君,这么性急?” 不知是不是错觉,蓝忘机的眼睛似乎都爬满了血丝,隐隐发红了。他再次伸出手,魏无羡身手极快地一避,道:“又不是不脱,我自己来。” 说完果然自己把腰带解了,一并除了下身衣物,光溜溜地压向蓝忘机。 两人都赤着身体,肌肤贴着肌肤摩挲,彼此亲密无间地辗转着头部接吻。魏无羡左手按住蓝忘机的后颈,不让他分开哪怕是一点缝隙,在他嘴唇上撕咬琢磨,右手则顺着蓝忘机背部优美而有力的线条一路摸下去,摸到那些微微不平的戒鞭痕,便以指尖轻柔怜惜地抚弄片刻。蓝忘机亦不遑多让,那双指节分明、纤长白皙的手在魏无羡周身游走了几个来回之后,流连于腰臀一带,在魏无羡大腿根部附近细腻的皮肤上用力地揉捏。魏无羡仿佛变成了一把琴,在这双手底下被翻覆弹弄,可弹奏他的人却没有留下半分往日演奏七弦古琴时的幽雅和冷清,魏无羡发出的也不是高洁的琴音,而是肆无忌惮的欢愉呻吟。 然而,蓝忘机的手劲太大了,他喜欢捏的又恰恰是敏感地带,魏无羡最初还能享受,过得一阵便被拧得又痒又痛,又酥又麻,呛了小半口气,移开已经红肿得看上去火辣辣的嘴唇,胸口起伏着道:“含光君,你,你脱了衣服之后,怎么这个样子。你拧哪儿呢,真是枉为君子。” 他假意拿开了蓝忘机半点也不君子的手,蓝忘机低喝了一声,听起来十分危险。魏无羡又道:“别这样嘛,来来,让你拧,拧这儿。”说着引着蓝忘机那只手,往自己身下送去,一边低声笑着,一边嘀嘀咕咕地道:“爱怎么拧怎么拧,用力点儿。” 飘飘然间,魏无羡觉得自己在这种事上真是有一种无师自通的下流。 蓝忘机埋首在魏无羡胸口,温暖的身躯覆在他身上,魏无羡则在他发间细细亲吻。 除了那阵淡淡的檀香,还有一点刚刚沐浴过后的清新皂荚味。汹涌的情潮热意间,魏无羡心内忽然一阵宁静。 他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轻轻地道:“谢谢你,蓝湛。” 如果重归于世后,他这辈子没有遇到蓝忘机,魏无羡不太想想象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样子。 可是,听到这五个字后,刹那间,蓝忘机整个人都僵住了。 魏无羡还浑然不觉,准备再去吻他,蓝忘机却猛地坐了起来,将他推开。 猝不及防被推到了木榻的另一边,魏无羡还没反应过来,懵懵然坐着,睁大了眼睛。蓝忘机则低着头,胸口轻轻起伏,看得出呼吸略急促。 两人沉默着坐了半晌,率先动作起来的,是蓝忘机。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但眼神清明至极。捡起一旁地上的一件白衣,先盖到魏无羡身上,然后才去找自己穿的。 魏无羡开口,嗓音微哑道:“……蓝湛,你酒醒了。” 蓝忘机坐在木榻边缘,披了件外袍,右手抹了抹自己的额头,过了一阵,才低声道:“……嗯。” 他转过了身,面对着屋里的满地狼藉,背对着魏无羡。 虽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酒醒的,但是有一点,魏无羡可以肯定: 既然酒醒之后,蓝忘机现在是这个反应,这便说明,刚才的事,他并不愿意继续下去。 魏无羡此刻才突然醒悟过来,他刚才的行为有多恶劣。 就算再怎么清心寡欲,蓝忘机毕竟也是个正常男人,被他那样粗暴刻意地撩拨,哪有不起火的道理。 平日里最端正自律的一个人,喝醉之后却会乱发脾气、乱打人、胡作非为,这就说明蓝忘机醉酒后的行为不受他本人控制。而自己明知这一点,却还趁他容易摆布的时候钻空子,故意诱导和刺激蓝忘机,然后忽略蓝忘机并不清醒的事实,以此为许可为所欲为。 灌醉蓝忘机之前他对自己作的那些“只问话不做别的”的保证,根本是自欺欺人,没真往心里去。蓝忘机的大哥蓝曦臣目前还下落不明、生死难测,他却在这种关键时刻这样胡来一气。 蓝忘机“嗯”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再说一个字,可魏无羡自己一个人已经想了一大堆。他两辈子都不知道“羞愧”这两个字怎么写,现在却忽然懂了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还热辣辣肿胀着的嘴唇更加深了这种感受。一颗心沉到谷底,思绪又回到最初点,提醒自己:蓝忘机并不愿意这样。 这样的情形,印证了他最糟糕的一种猜测。蓝忘机是对他很好,可是……大概并不是他期望的那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