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
蝶儿见着萧晗来赶忙行了一礼,又往紧闭屋门瞧了一眼,担忧地直摇头,“大少奶奶还是那样子,除了每顿的饭食让奴婢端进去外,已经十天没出过门了,平日里也不准人进去侍候,奴婢焦急得很。” 蝶儿是知道上官氏在大兴田庄的日子频繁地进出道观,可主子是为求子而去,她也不好拦着不是,再说上官氏进了观主的那间屋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真的不知,每次去她要么是守在屋外和假道姑在一起,要么就是留在马车里等候,哪里知道这求子的内幕竟然这般龌龊不堪。 蝶儿一面为上官氏心疼着,一面却有些搞不懂自家主子的心思,又怕上官氏想不开寻了短见,这些日子倒是一直守在屋外,连睡觉都是在外间合衣而卧,一个动静她便能惊醒过来。 “大嫂,我来看你了!” 萧晗隔着门往里唤了一声,屋里还是清风雅静,没有一丝回响,她不由有些失望,却没有立刻离开,只轻拍着门道:“大嫂,已经过了那么些天了,祖母与大伯娘都很担心你,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咱们知道这都不是你的错,只要你好好的,就没什么过不了的坎。” 屋里仍然没有动静,蝶儿却在一旁抹起了泪,“大少奶奶,三小姐说得对啊,只要您好好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老太太与大太太也没怪罪咱们,您就说说话吧!” “大嫂,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若是有什么难过的就说给我听。” 萧晗凑近了门板,却还是没有听到里面有丝毫的动静,只能无奈地摇头,“看来大嫂是不愿意见我了,也罢……”微微一顿,又转了身后才道:“大伯娘只怕要请了大嫂的娘家人来,虽然隔得远了些,不过也就不到十天的路程,赶赶几天也能到,等着上官家来人了想来大嫂便愿意出来见人了。” “三小姐,不能叫上官家的人来啊!” 上官氏没有动静,屋外的蝶儿却是急了起来,若是这事被上官家的人知道了,她家主子还有何颜面? “大嫂不见人,咱们劝不动,只能请了上官家的人来。”萧晗转头对着兰衣与梳云道:“咱们走!”果真不再停留地向外而去。 而就在这里,原本紧闭的房门才“吱嘎”一声开启,上官氏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只要三妹一人进来,其他人,不见!” 蝶儿听到这声差点喜极而泣,只哽咽地唤了一声,“大少奶奶……” 梳云与兰衣也是满脸诧异,只萧晗的唇角微微一翘,缓缓转过了身来,又在蝶儿的带领下入了房中。 堂屋里很是昏暗没见着一个人影,萧晗也是略微站定,等着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才往里找去。 内室里,上官氏只着了贴身的白绫中衣坐在桌边,满头青丝披散在脑后,她是背对着萧晗而坐,肩背微微凸起,显得瘦骨嶙峋。 萧晗心里微微一酸,转到正面再瞧上官氏,果然已经没有了前些时日的红润,整个人的脸色都很青白,像黄瓜地里焉了的瓜条一般。 “大嫂,你何苦这样?” 萧晗很是难过,缓缓地坐在了上官氏对面。 “不然我能怎么样?” 上官氏闭了闭眼,两行清泪流下面颊,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桌布,手背上青筋凸起,像盘根错节的藤蔓。 “走出来,勇敢面对过去,家里的人并没有放弃你!” 萧晗很想对上官氏说些鼓励的话,可临到这时才觉得言语匮乏,连这劝解都像是无力地敷衍。 毕竟谁面对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是自己经历的便永远不能感同深受。 上官氏扯了扯唇角,嘲讽一笑,“你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还能在这个家里好好过日子吗?”一顿之后又轻声道:“我要怎么面对满屋的女眷?我要怎么看着她们面上同情内里不屑鄙视的目光?我要怎么面对我的夫君?”摇了摇头,泪水又流了下来。 她对萧昕是有感情的啊,几年的陪伴几年的相扶相守,她曾经将他当作了她的全部。 可回到京城后一切都变了。 萧昕看不到她的用情至深,听不到她的有苦难言,他这般轻而易举地就同意了徐氏的安排,纳了徐柔作姨娘,那个时候有谁知道她的心已经碎成了一块块。 孩子…… 都是因为她没有孩子才造成了这一切。 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无法面对徐氏,所以她才躲在了萧晗在大兴的田庄,原以来能够借此忘记一切,却不知这才是她沦入深渊的开始。 “三妹,我怀孕了……” 上官氏抬头看向萧晗,面色凄然,可唇角的笑容却是平和而又欣慰的,就像她期盼了无数年的梦想得以实现,可这结出来的果实却是灰暗而苦涩的,远没有她想像中的美好与甘甜。 萧晗面色一变,有些惊骇地看向上官氏。 上官氏怀孕了?这意味着什么? 萧昕在年后早已经出京,上官氏这一怀孕只能意味着这个孩子不是萧昕的,更是不能为萧家所容。 “看吧,我早知道你会吃惊……” 上官氏轻声笑了起来,一手却温柔地抚向了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我盼了许多年,没想到竟然姗姗来迟,我终于要做母亲了……”她喃喃细语着,可听在萧晗耳里却是那么地不真实。 “大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 萧晗突然逼近了上官氏,双手紧紧地箍住了她的双肩,想要摇醒她,“这个孩子不能要,绝对不能!” 如果上官氏想在萧家继续呆下去,安心地做她的大少奶奶,徐氏会原谅她的一时失足,可若是她要保下孩子,那么便只能离开萧家。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上官氏眉头轻凝,伸手拂开了萧晗,平静道:“我比任何时候都知道我在做些什么,回到萧家时我就知道我怀孕了,别问我为什么,这是做母亲的直觉,这个孩子是上天给我的!”她的唇角一点点地上翘,神情中尽是向望与期盼。 “大嫂,你疯了不成?” 萧晗不可置信地看向上官氏,“你可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人,他们可是官府追逃的采花大盗,他们的孩子你怎么能要?” 上官氏面色一白,却又强作镇定道:“孩子是我的,只是我的,与他们任何人都无关,他不会知道他们,永远不会!”她的声音沙哑而嘶厉,那压抑的低吼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不由急促地喘息起来。 其实与男子欢好哪里会不留痕迹,有些事情她面上不说其实心里是知道的,只是她选择了忽略,选择了放纵。 她知道每次求医时自己都会昏迷一段时日,在那期间就像做了一场美梦一般,那种快乐是萧昕都不曾给她的,所以她一度很是沉迷。 那一段日子上官氏甚至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格,一个是做着求子梦的妇人,一个是沉沦在极乐中的人妻,那种感觉纠结又放纵,她一时沉醉一时清醒,却根本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