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陆湘这女人,真是欠教训!周础戴好纱帽恨道。 王夙夜回到府里时,靳家人还没到,靳如坐立不安的,被他一把拉进怀里抱住:“很紧张?” 靳如点头。 王夙夜瞄着她的脸,发觉她今天的妆容格外明丽,尤其是那张小嘴涂着红色的唇脂,娇艳欲滴的,他便忍不住亲了上去。 靳如“唔”了一声伸手推他,爹娘说不定就到了,他还胡闹!王夙夜不松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顶开她的唇齿探了进去,一番细细的品尝后,王将军才微微松开了她。 靳如喘着气,在他胸膛上不满的锤了一下,正要表达不满,就忽的笑了起来,还是极为清亮的笑声,边笑边说:“王夙夜,你、哈哈、太美了。” 这么俊美出尘的相貌,沾了红色的唇脂,简直就是坠落凡尘,要勾人心魂的。 王夙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唇脂已经晕了,他的嘴上估计也……但是故意用美这个字,王将军在她唇上扫了一眼,俯身咬了一口,威胁道:“再敢用这样的字形容我,信不信我让你没法见人?” 靳如立刻就不敢笑了:“我要去补妆。” 王夙夜没急着放手,嘴角勾起一抹笑:“先把我嘴上的唇脂擦掉。” “那得让我先去拿帕子啊!”靳如挣扎着要下去。 王夙夜却还收紧了手臂,低声道:“用手擦。” 靳如愣住,没动。 “怎么了?我又不嫌弃你。”他说着眼角微挑,半是威胁半是引.诱的看着她。 靳如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就神使鬼差的伸出了手,去擦沾了她唇脂的那张嘴,温热微薄,又富有弹性。她一点一点的擦着,指尖全是他的味道,忽然他伸了舌头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靳如身体微颤,麻麻酥酥的感觉流遍全身,她的手指倏地想要收回,却被他一把捉住,他的眼睛里有促狭,语气却冷冷淡淡的:“擦干净了吗?没干净的话,我就要罚你了。” 靳如红着脸,嗔了他一眼,只得仔细给他擦着,期间没少被他占便宜,但是,她又觉得自己也占了他的便宜,补妆的时候都不敢直视自己的手指。 她刚画好唇脂时,就听到外面小眉说,靳家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 ☆、第五十七章 王夙夜陪着靳如到了门口,靳县令和靳鸿刚下了马车,靳如激动的攥紧了巾帕,待项氏和马氏下了车后,她就忍不住上前叫了一声:“爹、娘、大哥大嫂!” 项氏看见女儿,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靳如也红了眼眶,走到项氏跟前,又喊了声:“娘!” “哎。”项氏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连连点头,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脸。 王夙夜这时上前一步,微颔首道:“伯父伯母几天来一直赶路,现在先进去稍作休息,等会儿再一起用饭。” 靳县令等人看着王夙夜,饶是他们一路上不停的安慰自己、做好了准备,此刻脸上也仍是难掩复杂,女婿是小时候就订了婚的,长大后也都如约完婚,可是、可是……怜惜、无奈、怨愤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化成了一声暗叹,若是萍水相逢便可怨骂一通,但偏偏这孩子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多谢将军。”靳县令道,这样的称呼太过客气,不是岳父该跟女婿说的话。 靳如心里难受,可是又不能说什么,现在也觉得王夙夜没有改口管她爹娘叫岳父岳母是好的,这种情况若是叫了,估计爹娘心里会更加郁结。 靳县令和王夙夜走在前头,靳如和项氏哥哥马氏走在后面,短短的路途大家都没有说什么,只有项氏抓着靳如的手一直在颤抖。 靳鸿面无表情的,去年没见到王夙夜时他还能破口大骂,但在meimei大婚时见到那张比印象中更为英俊冷淡的脸后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这人也是他少年时的朋友,两人幼时见面经常在一起玩闹,而且为了摆脱拖油瓶meimei出去玩耍,没少一块儿欺负捉弄meimei,有一次还骗了meimei拍刺猬,以至于被两家大人罚跪在太阳底下,差点没晒晕过去。 马氏一下来就把靳如打量了个遍,发现她面色红润,眉间的喜悦由心而发,不像是装的,一点儿没有他们想象中过得不好的样子,眼睛再落在她的装扮上,头上的点翠扁方、缠丝珠钗做工精美,衣服上面的绣花繁复精细,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马氏在小县城里哪有见过这等头面,也只有去年在京城时,见到几个贵妇身上所着,当时她就是想买一根不起眼的簪子都买不起,看来她这小姑子过得很好啊! 饭桌上的气氛微显尴尬,靳如给项氏夹了菜,道:“这几日爹娘、大哥大嫂在路上一定没有吃好,这些都是将军吩咐下面特地做的,大家都尝尝。” 项氏虽然收拾好了情绪,心里总归还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扬嘴笑道:“将军有心了,多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王夙夜道。 客气,不管是爹娘兄嫂还是王夙夜都很客气,靳如脸上的笑也淡了一些。 马氏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看着靳如笑道:“如儿知道我们要来是不是很高兴?我瞧着你的样子,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靳如窘然笑道:“是没睡好,听到你们以后在京城住下了,我很欣喜呢!” “还是跟以前一样,有什么都藏不住,”马氏打趣道,“瞧着你这小脸,比以前还要红润呢!” 大家听她这么说,都往靳如看来,她的脸色红润柔和,不比以前差,确切的说是看起来比以前要明媚动人,也没有了以前的软弱感。 “大嫂说什么呢!”靳如脸红的不行,耳朵也跟着红了。 靳县令和项氏看着女儿忸怩的样子,心里微惊,这种神态,该不会是…… 靳鸿忽的举起杯子,目光迥然的看着王夙夜道:“我敬将军一杯。” 王夙夜看了他一眼,拿起酒杯与他相碰:“请。” 但是两个人并不是只喝了一杯,接下来靳鸿一直与王夙夜喝酒,大有想跟他一醉方休的感觉。 靳如看着他们喝酒,心里担忧,这点担心也浮现在了脸上,哥哥这么做她明白,现在家人心里估计都憋闷难忍,所以想发泄一番,而且王夙夜并不拒绝,由着他灌酒。 项氏看着女儿的神情越发心酸,一年多不见,她居然、居然心悦上了夫君,若是女婿是个正常男子,她这样做母亲的当然喜见乐闻,可是王夙夜不是啊! 靳县令暗叹一声,道:“鸿儿,下午将军还有要事,你莫要如此。” 靳鸿倒酒的手顿住,心里有些不甘,不甘meimei嫁给了他,也不甘自己少年时的玩伴变成了这副模样,不甘如今再见,什么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顿饭用的气氛不算好,但也没出什么岔子,王夙夜和靳如一起先送他们去了客房,让他们先休息随后再聊,然后两人回到了主屋。 王夙夜坐在床上,靳如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醉?” 他听罢,轻笑一声:“就这点酒怎么会醉呢?” “我也没想到哥哥就会这么做。”这可是大家一块儿吃饭呢! 王夙夜拉过她,抱坐在腿上道:“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我这么做确实不顾情分了。”虽然他不是真的宦官,但在世人眼里,他就是个太监,而且是一个jian宦,何况靳家人都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是忘恩负义的人,这是对的,现在为难的是靳如。 靳如也不是再怨哥哥,只是父母都在,下人们也在,他这样做有些不分场合了。 “若是靳鸿在你面前说我什么,你可不要辩驳,对于他们来说,怎么骂我怨我都是对的。”娶靳如这件事情,是他自私。 靳如被他说得鼻子酸涩,不管是别人还是自己的亲人,她都不希望他们辱骂王夙夜,做宦官又不是他愿意的!她记得父亲说过,他的书读得很好,十五岁那年正是要考秀才的。 王夙夜捏了捏她的鼻子,低声说:“不要哭,待会儿你不是还要去见伯母吗?眼睛肿了就不好了。” 靳如点头,靠在他怀里,虽然换了衣服,但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闻着都让人觉得有些醉了。 王夙夜难得没有动手动脚,抱着她安安静静的享受着午后的悠闲时光。 下午王夙夜并没有出去,而是找了靳县令,靳县令对于他来找自己不意外,除却靳如不提,他遇险那件事还是要当面说一说的。 “这是我收到的那封信。”靳县令把信递给他,也没有掩饰什么,谢均安的存在他应该知道。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几句说明了意图要害。 “谢均安是谁?”他放下信问。 靳县令顿了一下,才说:“他是我故友谢嘉之子,我这故友病逝,他便来投靠于我。” 这些王夙夜知道:“不知他家是在那里?” “豫地的孟城。” 王夙夜又问:“听闻他一直没有考取功名?” “不错,”靳县令叹了一声,“大约是受他父亲的影响,所以对此也没有兴趣。” 谢嘉的科举之路止于秀才,屡试不第,靳县令以为是谢嘉的失败给谢均安影响太大,所以才不愿意考科举,宁愿去帮着教书,靳县令经过王忠那一遭,觉得谢均安这样也好,安安分分的,靳如跟着他也可平稳一生,便也未加干涉。 王夙夜能猜到靳县令的心思,便不再多问,谢均安若因靳如嫁人的事离开靳家很合理,但失踪一年余,有人用他引.诱靳县令上钩这不对劲,谢均安会不会投靠韩尉?他隐隐有点不安。 靳如去到厢房里,项氏已经等不及了,见她进来就迎上了去。 “如儿!”一出声没忍住又是一阵哽咽。 “娘,我没事的,”靳如拉着她进屋里坐下,“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小眉,你说是不是?” 小眉点头:“是的,将军待夫人很好。”除了身体上的那个缺陷,其他方面确实很好,她也好生复杂,自从看到将军和夫人那般好后,她就再也没有多嘴了,只希望夫人开心快乐就好。想想深宫侯门,有多少女子独守空闺的,自家夫人得将军宠爱,比起那些人要过的好很多。 再好有什么用?项氏心里矛盾,但也知道不能说出来,短短的一个午休时间,她和靳县令谈了许多,别说女儿喜欢王夙夜,就算不喜欢又能怎样?说难听的,假如王夙夜倒了,他们靳家有可能逃过一劫,靳如也不可能再嫁人了,不如就让女儿现在跟王夙夜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着。 项氏掩去难过,道:“我原以为你会过得不哈,如今一看,你确实比以前胖了些。” 靳如的笑脸微僵,胖?她有胖了吗?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项氏看到女儿发愣,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瞧娘说的,你是之前是太瘦了!现在看起来可健康许多了。” 但是这话说出来就必然会让人记在心上,靳如道:“让娘担心了。” 项氏看着她,叹道:“去年,我们那样一声不吭就走了,你可怨恨我们?” 她赶忙摇头:“刚开始是很伤心,但后来明白了爹和娘的用心,女儿反倒是怪自己不能理解爹娘。” 项氏抚了抚她的头,宠溺的看着她:“娘现在不多求,只希望你跟他好好地,那孩子……”幼时她也是极喜欢的,如今是既心疼又怨愤。 靳如只能安慰自己的母亲,毕竟王夙夜的身份谁也不能告知,但是,不管王夙夜是不是真的太监,她都不希望听到别人非议他,她明白太监为何时,对王夙夜也仅是满心心疼。 “大嫂呢?”她问。 “你哥哥喝醉了,她在那里照顾呢!”项氏道,“你哥哥呀也是冲动,将军他没有生气吧!” “怎么会呢?”靳如的声音有些低落,“将军没有生气,哥哥的举动他都理解的。” 项氏听罢,眼中闪过伤感,似是想起了那个鲜衣怒马的俊朗少年:“他也是好孩子。” 母女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靳如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犹豫的问题:“娘,他呢?” 项氏顿住,听她这么问,就知道小眉没有告诉她了,谢均安一下子像是成了禁忌一样,她知道女儿如今问出来也是难的,可是不问又多么寡情?也不好撒谎,便如实说道:“去年我们回到永泉时没见到他,他留下一封信在我们回来的前一天走了。” “走了?”靳如怔愕,扭头看了小眉一眼,小眉迅速的低下头,她回头,停了一会儿才问,“他去哪儿了?” 项氏摇头:“信里头没说,你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他。”却是没说先前靳县令遇险的事。 靳如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初父母有意将她许配给他,永泉县里的人都认为她和谢均安是一对的,她去京城那时风言风语一定街头巷尾都是,谢均安大约也是受不住吧! 晚上大家又一块吃了饭,这次气氛好了不少,也没有了中午那时的尴尬,只是有点拘谨。 王夙夜是觉得让他们在府里住两天,再搬去隔壁的院子,靳县令推脱了一番才同意。而依着靳如的意思,今晚是想跟母亲住一块的,但被王夙夜一个淡淡的眼神给制止了。 “为什么?”回道屋里,靳如质问他。 王夙夜给自己倒了杯茶,淡道:“你想让伯母看到你身上的痕迹吗?” 靳如愣一下子,这才想起来昨夜他们睡不着,这人虽然知道不能行周公之礼,但其他的事可没少做,她的身上有不少他留下来的吻痕,好在没有留在能看到的地方。她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后者给她倒了杯茶。 但不管怎样,靳如都是极为开心的,晚上就寝后主动抱住了王夙夜,仰着脸郑重的说:“王夙夜,我很开心,谢谢你。” 王夙夜垂眼看她,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你不至于这么久没见到父母,所以不用谢我,而且,这个时候你可以换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