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云大爷烦恼,“三弟他……唉,他受了伤……” “什么?”王夫人、杜氏、程氏一齐慌了神。 天气明明还热着,云仪却觉身畔雨雪纷飞,冷得人要打寒战。 受伤了?云三爷受伤了?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云湍硬起头皮,“三哥是因为要救我才受伤的……” “扑通”“扑通”“扑通”连着三声,云仪、程氏、王夫人,一个接着一个,昏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够了,撒花撒花! 明天早上八点更新。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27章 反对 云仪最轻,程氏其次,王夫人年老之人,到底富态些,身体最重,这三声“扑通”由轻入重,一声比一声更响亮,听在耳中简直是惊天动地,穿云裂石。 云大爷、云湍兄弟二人吓得魂飞魄散,忙过去扶王夫人,“娘,娘您怎么了?”云攸和云佼也是心疼自己的母亲,哭着跪在程氏身边叫“娘”。杜氏却是关心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把抱起云仪,焦急的叫道:“仪儿,仪儿快醒醒!” 侍女婆子们有傻了眼的,有抹眼泪的,有哭喊“夫人”“四太太”的,还有想表忠心又没主意的,急得团团转,“夫人要不要紧?用不用请大夫?”乱成了一锅粥。 “成何体统!”云尚书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前,面沉似水。 他肯定是才回到家,连官服也没来得及换,大红色圆领长袍胸前织金绣锦鸡纹,映得他那张原本儒雅的面庞更增威严。 他这大家长一到场还真是挺管用,侍女婆子们不敢再哭叫,个个摒声敛气,低眉顺目,杜氏也不敢呼唤云仪了,云攸和云佼也不敢哭着喊爹喊娘了,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云大爷跪在王夫人身边,眼中饱含热泪,“爹,娘昏过去了!”云湍心神大乱,嚅嚅的道:“爹,快给娘请大夫啊。”云尚书脸色阴沉,声音也低沉得吓人,“请什么大夫?掐人中!” 云尚书心里这个恨,这个懊恼,就别提了。不就是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昏过去了么?这种丢人的事请什么大夫,用力掐人中,看她们醒不醒! 云大爷、云湍和杜氏如闻纶音,“是,掐人中。”云大爷和云湍掐王夫人,杜氏狠狠心,用力掐云仪,“仪儿,快醒醒啊。”他们还知道该怎么做,云攸和云佼两个人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掐人中,两眼噙着泪跪在地上,跟两个傻子似的。 王夫人先醒了,一把搂住云湍放声大哭,云仪也醒过来了,她脸色还是雪白的,心智却坚定起来了,膝行到云尚书面前搂着云尚书的腿哭着哀求,“祖父,您救救四叔吧!您向三叔开口,三叔却不过您的颜面,会同意代替四叔的……”云尚书黑着脸一脚把她踢开了,“这是什么鬼话!你四叔是云家人,三叔难道不是?为什么苦差使你三叔能去,你四叔便不能!”云大爷和杜氏见女儿被踢了一脚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仪儿!”云仪却根本顾不上这些,爬起来重又抱住云尚书,“祖父,四叔真的不能去!前年去高丽的使臣便中途病逝了,太过危险,四叔真的不能去!” 云仪泪流满面,心里痛苦极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啊,我千方百计想要避免这种局面出现,想方设法提前暗示四叔!我把能做的全都做了,如果大家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难道我不愿意?但是现在总有一个人要倒霉,那么,那么还是三叔吧……四叔不能有事,他是祖母的亲生儿子,是我的嫡亲叔叔……” 云尚书沉着脸,又一脚把云仪踹开了,“太过危险,你四叔便不能去,难道你三叔是金刚不坏之身?”云尚书这句话本是讽刺云仪的,谁知云仪却福至心灵,猛然想到前世一个重要的细节,不顾身上被踢的生疼,大声叫道:“三叔虽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可是,三叔的爱女大病初瘥,这是否极泰来的兆头!祖父,六meimei那么严重的病症都好了,可见三叔吉星高照,时来运转,他这次高丽之行定会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虽然云仪明知道云三爷若去了,便不可能平安归来,但这时为了哄骗云尚书,她是什么都顾不上了。没办法,云三爷为救云湍受了伤,方才那么多的准备全部落了空,众人束手无策。以现在的形势来看,除非云尚书亲自出马,否则云湍算是没救了。她不能让她的四叔去送死,说什么也不能。 云尚书脸色一直阴沉沉的,听了云仪这句话,却闪过犹豫之色。 云大爷一直心疼加肚疼的在旁边看着,云尚书的脸色变化他注意到了,心中一喜,忙殷勤的问道:“爹,三弟受了伤,我们心中牵挂,却还没来得及过去看看……” 云尚书沉吟许久。 云大爷悬着一颗心,其余的人也悬着一颗心。 云大爷拉了王夫人一把,王夫人会意,拿帕子擦着眼圈,“湍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这孩子从小便养得娇,前几天我还让普仁大师替他看过相呢,大师说他不宜出远门,否则便有血光之灾……” 云尚书思虑半晌,叹气道:“无论如何,先去看看三郎要紧。”语气已是松动了。 王夫人、云大爷、云湍等人大喜。 只要云尚书肯出个面,肯开个口,事情还有什么不成的!云三爷对云尚书这个叔叔敬重爱戴,如同亲生父亲一般,父亲说的话,儿子如何敢不听? 一行人满怀希望的跟在云尚书身后,去了三房。 程氏原本是晕着的,这会儿也醒了,一手拖了云攸,一手拖了云佼,幽怨的看了云湍一眼。 她方才晕倒的时候身边只有儿子和女儿,云湍这做丈夫的只顾着王夫人了,根本没理她。因为这个程氏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的。如果不是现在有紧要之事,程氏便要跟云湍理论理论了。 程氏平日很注重仪容,今天却不行,妆也哭花了,发髻也散乱了,看上去和平时的雍容华贵不同,异常狼狈。她原本是想整理打扮之后再出来的,云仪却劝她,“四婶婶便是这样才好,无需妆扮。”程氏也是聪明人,心思只一转便即明白过来,“仪儿说的对。”她是去装可怜的,打扮那么齐整做什么?她讲究惯了,很不愿意就这个样子出去见人,但是事到如今,别无良策,也只好如此了。 “今天我先委屈下自己,改天再和三房这些不识趣的人算帐。”程氏恨恨的想道。 她是定国公的独女,家中并无兄弟姐妹,从小便被惯坏了,只知有己,不知有人。比如今天的事,她明明准备得好好的,云三爷竟然没有按她的计划来,没有让她如愿,她便记恨上了。 一幢小小巧巧、红砖绿瓦的阁楼上,有个小丫头踮着脚拼命往前方张望,“怎么还不来呀?姑娘说大概会来,让我在这儿看着,若有消息赶紧去报,我等的脖子都酸了,他们还不来……”这小丫头上梳着两个冲天辫儿,面容憨憨的,神情却很认真,正是云倾的丫头自喜。 前方出现黑压压的一群人。 自喜精神一振,“来了来了,总算来了,不枉我等了这么久,我的脖子啊。”踮着脚尖仔细又看了看,转身便往楼下蹿,灵活无比,速度奇快,小兔子似的。 她像颗炮弹似的冲到云倾面前时,脸是红的,却不喘粗气,瞪大眼睛,颇有几分得意的向云倾宣布,“姑娘,等着了等着了,终于等着了!”云倾问:“来了多少人啊?都有谁啊?”自喜眼珠转了转,嘿嘿笑,“没看清楚是谁。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呢。”云倾一笑,“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自喜却不走,眼巴巴的看着云倾,云倾知道她的心思,夸奖的道:“你做的很好。”自喜方满意了,喜滋滋的点点头,行了个福礼,“是,姑娘。” 云倾走到云三爷床前,“爹爹,叔祖父他们来威逼利诱于你了。”云三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阿稚莫胡说,你叔祖父是端方君子。”何氏对云尚书倒没这样的信心,却怕云三爷心里不舒服,柔声道:“阿稚,你爹爹说得对,听你爹爹的。”云倾调皮的道:“我才不听爹爹的呢,我要和爹爹打个赌。”云三爷虽觉得自己这宝贝小女儿胡闹,但见她玩兴正浓,打赌的主意都想出来了,却也不忍拗她的意,微笑道:“阿稚要如何跟爹爹打赌啊?”云倾胸有成竹,“咱们便用叔祖父一行人的来意做赌注好了。如果叔祖父是来威逼利诱你的,那便是你输了,你要听我的话,不许答应代替四叔出使高丽。如果叔祖父不是来威逼利诱你的,那便是我输了……” “阿稚如果输了,那又如何?”云三爷和何氏很有默契的一起逗她。 云倾嘻嘻一笑,狡黠无比,“如果叔祖父不是来威逼利诱的,那爹爹更不会出使高丽,我心甘情愿认输。” “这孩子。”云三爷和何氏都不禁笑了。 云仰一直气呼呼的坐在一边,这时也露出一丝笑意。 云倾拉了云三爷的手,甜甜蜜蜜的道:“爹爹,如果我输了,我就每天替你盛饭盛汤,好不好?”云三爷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故意反对,“不大好。阿稚,你为什么不说每天替爹爹捶背呢?”云倾小脸一板,声音清脆的反对:“那可不成!捶背很累的,又不容易偷懒,盛饭盛汤就轻松多了,而且饭桌上坐四个人,我最小,爹和娘还有哥哥真忍心让我天天干活么?我可不信。”她这理直气壮的一番话说下来,云三爷跟何氏都笑的不行了。 云仰连闷气也不生了,跟着乐。 侍女进来禀报,“老爷和夫人来探望三爷,大爷、大太太、四爷、四太太也来了,还有三少爷、四姑娘、五姑娘。” 云倾听了这话,不由的心中冷笑。好大的阵仗啊,从前云三爷也生过病,云尚书一家可没有这般齐整的来看望过呢。 云仰虽是哥哥,这时却握紧了云倾的手,“阿稚,我有些忐忑不安……”云倾安抚的笑笑,“哥哥,用不着这样,叔祖父是很好很好的人。” 云尚书来的好啊,可以让云三爷看清楚他的叔叔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让云三爷看清楚云家诸人的真面目。看清楚之后,以云三爷的聪明才智,自然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他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都看了,谢谢。云倾前世在这个年龄和男主只见了一面,然后就分开了,十二三岁的少年和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差别很大,而且云倾丝毫没有心理准备,认不出来我觉得还正常吧。 下一次更新时间不定,今天可能还有一更,也可能没有,不确定。 下一次更新最晚会在明天早上八点。 ☆、第28章 冷酷 云尚书、王夫人等已经进了院子,有这对夫妻,还有云大爷和杜氏、云湍和程氏,再加上云攸、云仪、云佼,和各人所带的侍女婆子等,黑压压的一大群人,用自喜的话来形容就是“乌泱泱的”。 云倾踮起脚尖往外看了看,眼中含泪,扑到了床边,“爹爹,你脸这么白,气色这么差,女儿真是担心你呀。”虽说她是在装样子,可前世的种种悲惨遭遇她是亲身经历过的,说到“担心你”三个字,眼睛酸酸的,泪水夺眶而出,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她一向是活泼爱笑的小姑娘,生病之后也只是发呆而已,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流过眼泪。她这一哭,招得云三爷和何氏黯然神伤,云仰眼泪也掉下来了,一家四口人人凄然。 “潜儿,你如何了?”云尚书三步并作两步进来,到了云三爷床前。 何氏和云仰忙过来见礼,云倾反正年纪小,也不管这些,只趴在云三爷床前哭,云三爷一边轻轻拍着宝贝女儿,一边对云尚书苦笑道:“叔叔,说来惭愧,我的外伤倒不重,只是现在有些头晕,可能是受了惊吓吧。那剑客身法太快,剑太快,追风逐电一般,令人胆为之寒,心为之惊啊。” 云倾趴在床前,小嘴咧了咧。她对云三爷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云三爷虽然非常信任他的叔父大人,可他也听进去妻子儿女的劝告了啊。这不,甫一见面,才寒暄上,他便很坦白的说出了实话,他的外伤并不重,但受了惊吓,“那剑客身法太快,剑太快,追风逐电一般,令人胆为之寒,心为之惊”,话题直接引到云三爷替云湍挡剑这件事上去了。云三爷从监牢里捞了云湍一回,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替云湍挡了一回剑,就算云尚书真的对他有恩,他这样也算报答了吧?再让他替云湍出使高丽,得脸皮多厚的人才能说得出口啊。 云倾是心中得意,王夫人、程氏、云仪等人却是心中暗恨。 这才见面,还没好好说话呢,便表起功来了么? 云尚书眼中闪过丝惭色,温声道:“潜儿,叔叔都听说了,那样的危急时候你能奋不顾身去救你四弟,这是你做兄长的气度和胸怀,仁爱英勇,非常人所能及。”转身冲云湍喝道:“湍儿,还不快来谢过你三哥!”云湍被云尚书这一声喝得身子抖了抖,忙上前长揖拜谢,“三哥的救命之恩,小弟永世难忘。”云尚书沉着脸,一脚将他踹在地上,“救命之恩,该如何拜谢?”云湍不知不觉便跪了下去,“三哥,小弟拜谢。” 王夫人和程氏看到云湍这个样子,心如刀绞,觉得云湍实在是太委屈了。 云大爷和杜氏也很为云湍抱不平。兄弟之间分这么清做什么呢?这么客套做什么呢? 云攸、云仪、云佼三人都难过的低下了头。 各人心里都是不服气,但是有云尚书在,没人敢出面为云湍鸣不平。 云三爷大惊,忙掀开被子要下床,“这如何使得?四弟快请起,兄弟之间,何需如此?”云三爷要下床去扶云湍,王夫人、程氏等人心里略舒服了一些,偏偏云倾不许,伸出小胳膊拦着云三爷,“爹爹,你受了伤,曾先生说你暂时不能下床。你要听大夫的话啊。”她人小力气小,当然不足以拦住云三爷,但云三爷一向是位慈父,并不会跟女儿动粗,便是到了这时也是耐心跟云倾解释,“阿稚快让开,爹爹要扶起你四叔。”云倾涨红了小脸,执意不许,“不行!大夫说了不可以!” 王夫人、程氏等人心里不知把云倾骂了多少遍。 这婆媳二人气急,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湍,她俩心疼得已是不行不行的了。 云仪却想道:“六meimei仗着年龄小,敢胡闹,我也一样啊,我年龄也不大……”心里这么想着,她灵机一动,“我何不倚小卖小,装疯卖傻,先把话挑明了?毕竟长辈们都不好先开口。”就在她思前想后的时候,云三爷虽被云倾缠得动弹不得,却已一迭声的请云湍起来了,云湍偷眼看看云尚书,见云尚书脸色比方才好看了点儿,便想要站起身。 云仪忙往前跨了两步按住了他,笑道:“四叔莫急着起来,索性再求三叔一件事吧。” 王夫人、程氏等人听了云仪的话,大喜,“仪儿真是聪明机警的好孩子。大人们谁也不好冒然开口,她小孩子家调皮捣蛋,一下子就把窗户纸捅破了啊。好,既捅破了,接下来便好办了。”程氏对于云湍方才那一跪格外不满、格外生气,柔声说道:“是啊,反正四爷跪也跪了,该求三哥的事,一起求了吧。” 云三爷和何氏,云仰和云倾,脸色都是微变。 果然是有来意的,果然要摊开了…… 王夫人救子心切,颤巍巍的对云三爷道:“潜儿啊,叔母今天真是心惊rou跳,毛骨悚然。你知道么,我前几日才见过红叶寺的普仁大师,普仁大师替你四弟算过命,说他不宜出远门,否则便有血光之灾。偏偏你四弟不懂事,竟然自请出使高丽。潜儿啊,叔母真是心如刀割,恨不得自己代了他啊。”说着说着,按捺不住,放声大哭。 云大爷和杜氏忙过去一左一右扶住了王夫人,云大爷也掉下眼泪,“我这做大哥的也恨不得代了他。唉,可我现在兵部任职,就算我上表要代替四弟,陛下也必定不许啊。” 母子二人都眼巴巴的、一脸热切的看着云三爷。 云三爷的心却越来越凉了。 他不是不能出使高丽。他是朝中官员,若皇帝有旨,若上司有令,命他做这个使臣,难道他会推拖么?当然不会,他会欣然领命,他不畏惧道路上的艰险。可是,他不畏险阻,并不意味着他愿意退让,愿意做牺牲,明明是云湍自己在御前求到的差使,只因为太过危险,就要推到他身上么?云湍到高丽去是要经历千山万水,难道换做他路途便会缩短?困难便会减少?风险便会没有了?为什么一定要他代替云湍。 他在云家到底算什么?这里是他的家,眼前这些人是他的亲人么? 云倾小手指挠挠云三爷的手掌心,“爹爹,莫忘了咱俩打的赌。” 云三爷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他鼓起勇气,看向云尚书。 他不在乎王夫人对他怎样,甚至也不在乎云大爷这堂兄待他怎样,他只想知道,他的亲叔叔是怎么看待他的。 王夫人在夸奖他平时是如何的懂事、如何的友爱弟弟,夸奖他家阿稚病已经好了、他是如何的有福气,这些话他好像听在了耳里,又好像不明白是什么含义似的。他眼睛看向云尚书,眼里只有云尚书。 云倾一脸稚气的问着何氏,“娘,他们还要再求爹爹什么事啊?爹爹倾家荡产救过四叔一回,舍生忘死救过四叔一回,还要再逼爹爹做什么?” 王夫人、程氏等脸色紫红。 厚脸皮如她们,这时候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云倾这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她们竟然不懂。 何氏轻抚云倾的头发,语气温和淡然,“阿稚,不许胡说,你叔祖母和伯父伯母、叔父叔母是来探望你父亲的,不是来逼你父亲的。云家是知礼仪讲脸面的人家,你是云家的小姑娘,可千万不许胡乱说话,明白么?” 说着话,何氏似笑非笑、似是讥讽又似怜悯的目光落在王夫人、程氏等人脸上,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