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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家族中还有许多族老对此提过意见,可陈微远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极短时间内,这些声音便全部消停了?。 而?陈微远也从少族长,变成了?真正的族长。 前几年,人们提到天机阁少?阁主,还?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神机妙算,博闻广知。” 而?今,却是“孤傲乖张,行事恣意。术通阴阳,神鬼莫测。” 作为兄弟,陈羡鱼能从自己兄长看似乖张肆意的表面下,蕴藏着一丝令他毛骨悚然的疯狂气息。 相比于之前,现在的陈微远更加令他感?到害怕。 水镜中,陈微远端起手边酒杯,不紧不慢喝了?一口。梅花的清香伴着美酒甘醇滑入舌尖,他细细品了?一下,觉得味道甚好,于是将剩余半杯酒都倒进?了?旁边插着白梅花枝的花瓶之中。 “天璇,你离家已有多年。”他道,“是时候该回来了。” 陈羡鱼面色一苦。天宗这么好,又有美人成群,能够随时画画,还?能安详地当一条咸鱼,没人会逼着他日日观星。 他实在是不想回陈族那个族规森严的族地。 他支支吾吾道:“兄长,我?,我?还?有几幅画作没有完成,可否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说这幅?” 陈微远似乎来了兴趣,随手撕开空间,从里面拎出来一本画册打开。 那是美人册的子本,与陈羡鱼手上的美人册相连通,他画了什么,子册上也会有同样的画卷显现。 而?陈微远所打开的那一幅画卷,是陈羡鱼用了数年都没有完成的一幅图。 画上只有寥寥笔触,隐约勾勒出了一个人的身姿,脸上还?是一片空白。 然而尽管如?此,也能从轮廓之中见出这一定是个风姿绝代的美人。 这是陈羡鱼给叶云澜所画的图。 只因他至今仍未有把握,能够绘出对方容颜之万一,于是只能搁笔。 陈微远微笑道:“若只是这幅图,为兄帮你。” 他卷起袖子,又从空间拿出一支墨毫,就着斜倚在软塌在的姿势,在画卷上画了起来。 美人则的子册与美人册原本之间相互相通,然而这却是他家兄长第一次在上面挥毫作画,陈羡鱼脸色越来越苦,这可是他的身价宝贝,叶云澜那副画更是被他视为以后技艺大成的封山之作,然而…… 陈羡鱼觑着自家兄长兴致勃勃的神色,知道今日无论如何是也无法阻止对方的“雅兴”了?。 约摸半个时辰,陈微远手中的画笔才?停。 陈羡鱼已站如?针扎,眼巴巴看着自家兄长拿着手中画端详。 “还?不错,就是少了?些许颜色。”陈微远如?是说道。 然后,陈羡鱼便见自家兄长抬手咬破指尖,直接用血在画上描绘,神色十分温柔。 温柔得陈羡鱼毛骨悚然。 “好了。”陈微远拍了?拍手,将?画卷转过来,“天璇,看看为兄帮你画的画,可满意么?” 事关画作,陈羡鱼再是害怕自家兄长,也控制不住自己凑近过去细瞧。 可一瞧就吓了?他一大跳。 画卷中人的身形未变,面容却被一张极其狰狞、宛如?恶鬼的面具彻底覆盖,见之能够令人浑身发毛。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戾气森森的剑,剑上是血,身上也是血。 血是真的血。 他家兄长自己的血。 那个人站在白梅树下。 而?另一支白梅开在他家兄长手边。 陈羡鱼咽了一口唾沫,“兄长,这、这……” “你不满意?”陈微远问。 陈羡鱼:“不、不……可画上的人,是叶师弟?” “还?叫师弟做什么,”陈微远不答反笑道,“他是你嫂子。” 陈羡鱼觉得自家兄长疯了。 陈微远叫他转述话语的时候,他已经觉出不对劲,没想到,才?未过几日,就已经严重至如此程度。 怎么办? 便听陈微远叮嘱。 “记住了?,下次见他时,要喊嫂子。” 陈羡鱼唯唯诺诺点头。 却想,若他真这样喊了?,叶云澜岂不是要拔剑杀了?他。 就算叶云澜不出手,他那个护短的徒弟也必然出手。 吾命休矣。 绝对不能再出现在叶云澜的面前。 还?是赶紧收拾包袱离开天宗吧。 对话匆匆结束,水镜消散。 陈微远坐在软塌上,拿着画卷又端详了片刻。 手指慢慢摩挲着画上人的模样,许久才?收回储物空间。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饮下,边酌便低念:“尊中绿醑意中人,花朝月夜长相见……”[注] 一声叹息。 “娘子,你可真教为夫苦等啊。” …… “师尊,莫生气了?。” 飞舟之上,沈殊泡好一壶热茶,斟了?一杯,双手捧到叶云澜面前。 “您都已经气了?徒儿一路了,先歇歇。徒儿之前只是开个玩笑,师尊不要当真。”他轻咳一声,“再说,一直生气,对您身体也不好啊。” 叶云澜不说话。 沈殊仔细观察着自家师尊表情,眨了眨眼,轻轻放下茶杯出去了?。 门被吱呀一声掩上。 叶云澜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