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里正大叔,没…没想到堂哥他竟然这般狠心,他这是不想让我弟弟活下去啊,可怜我们姐弟无父无母,竟然还要受亲人的迫害,呜呜呜……”陆颜笑哽咽着,无助的抱着陆宴,声泪俱下的说道,话中是深的绝望。 陆牛的腿上开始流血,可所有的村民就像没看一样,他们的眼中都是陆颜笑和陆宴可怜的样子,都开始同情起了他们。 一个白胡子老头手中驻着拐杖,腰弯的像是快要与地面平齐了,他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对里正说道:“老头子俺怎么也算是陆家最老的一辈了,你们都听我说一句,要我说这陆大河的房子理应还给他的子女的。” “你,你休想。”陆牛疼的嘴里嗷嗷直叫,却怎么也不愿意放弃房子。 他叔父生前算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想到他那青砖砌成的瓦房,想让他将房子还回去是不可能的。 “陆牛,这事儿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我看你是不把我这个里正放在眼里。” 见陆牛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他面子,里正也恼怒了,要是每个村民都像他这样,那他这个里正以后在杏花村还哪里能有威严可言。 陆颜笑知道她现在不需要多说话,只要将可怜的样子装下去就好,现在所有人都站在她这一边,虽然只是暂时的。 她本不想与陆牛争夺房子,可谁让他对陆宴下手,现在不让他吐出来一点东西,她这心里好受不了。 对于里正的话陆牛不为所动,他心中坚定没人能对他怎么样。 “你,你,好,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报官吧,让官老爷评评理。”里正一甩手决定道。 听说要报官,陆牛顾不上还在流血的腿,他们乡下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官老爷,要是为了这事情上堂,那以后可怎么活啊,而且要是让官老爷查出来他并没有照顾过叔父那……,他心里这才开始害怕。 “里正叔,俺也没说不愿意不是,你看要不这样吧,俺拿出一点银子,你将村上头老木匠家那房子卖给他二人可好。” 陆颜笑没想到这陆牛看起来脾气很冲的人,竟也这么会变脸,他想要给银子那她就不客气了。 里正听陆牛这么一说,也打消了报官的念头,他刚才也只是想吓吓陆牛,毕竟报官这可是件大事,他作为一村的里正,这么一点村里事都处理不好,容易让官老爷对他的印象不好。 “陆丫头,你看他的提议可好?” 陆颜笑抬头偷偷看了看陆牛,然后一脸被吓到的样子,瑟缩着脖子点头答应了。 “既然陆丫头答应了,那就这么办吧,陆丫头你说,你想让他给你多少银子?” 陆颜笑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 “二两就二两,我这就拿给你。” “不,不是,是二十两。”她的话一出口,周围一阵吸气声。 “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陆牛怒气冲冲的的说道,脸上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满脸通红。 要知道二十两,在杏花村可是够一家人好几年的吃喝的,他的全部家底也只有这么多了。 “既然堂哥不愿意,那我还是带着弟弟离开吧,听闻清乐县的官老爷平日里最喜欢帮助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不知我们能不能有幸被他大老爷帮助呢。” 陆牛一听这还得了,要是让官老爷知道他赶走了叔父的独苗,让他失了香火,到时候治他个罪,他不就完了吗。 “好,俺给还不行吗?” 看陆牛快要吐血的样子,陆颜笑心中满意,“那我就在这里等堂哥的银子了。” 陆牛不情不愿的一只脚跳着出了院子。 陆颜笑将陆宴抱起放到一旁的凳子上,没等一会陆牛就跳着返回来了,他脸上多了几道血痕。 陆颜笑开心的从他手中拿过银子,放在自己手上掂了掂,现在身上有了银子她才感觉安心了一点。 里正所说的房子听说以前住着一对老夫妻,丈夫是个老木匠,一辈子也没个孩子,就只有夫妻二人相守到老。 听到房子的主人跟她是差不多同行,陆颜笑心中开始期待这个房子,听说这个老木匠的手艺了得,那房子肯定也不赖。 给了里正二两房钱,陆颜笑和陆宴就开始向他们俩以后的家出发,陆颜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木匠居住过的房子了。 第9章 房子在杏花村的最里头,沿着穿过村里的溪水一直往上走,走了许久,这才看到建在村子尽头的房子。 怎么远处看起来那么小? 陆颜笑和陆宴慢慢的走近房子,眼睛瞪大看着面前的小屋,满眼的不可思议,陆颜笑更是有点失望了。 确实是个小屋,它只有小小的一间,屋顶盖着青色的瓦片,房子的四周是用泥砖砌成的,从小门走进去,里面更是小的可怜,左边放着并不大的一张床,床的旁边放着一个黑乎乎的小桌子,下面配着两把脏兮兮的凳子,右边是用石头和泥土砌成的灶台,上面搭着一口生锈的大铁锅。 就他们两个人站在屋内已经感觉有点拥挤了,从床上下来不用走超过四步就已经是灶台了。 除了这些东西,屋内一无所有。 从外面能看的出来这本来是一座大房子,可不知为何旁边的屋子都被拆了,现在已经长出了茂密的杂草,大房子也就只剩下这一间小屋了。 陆颜笑低头看了看陆宴的表情,他对眼前的屋子好像没有什么感觉,没有不喜也没有喜欢,就那样站在她身边,眼睛也不到处看。 唉!算了,小就小吧,只要有一个容身之地就好,剩下的以后再说。 陆大伯一路领着陆颜笑二人走上来,纠结了一路,他本想阻止陆颜笑买这个房子,可想到他们姐弟二人要是没有这房子就真的要无处可去了,这才没有阻止她,现下看她脸色变来变去,开口对陆颜笑说道: “这房子本来是很大的,现在的这间是原本的柴房,当初老木匠的妻子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看了好几年都没能看好,为了帮她治病,老木匠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后来又将房子卖给外村人,只给自己留下这小小的柴房居住,他们在这间柴房中居住了几年,后来他的妻子病逝,第二天他也就随着妻子而去了。唉!” 原来是这样啊! “陆大伯,谢谢您带我和弟弟过来,这天色看起来也不早了,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法招待您,要不您先回去,等我们收拾好了再去感谢您和王大婶。” “你这孩子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那大伯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收拾。” 陆大伯离开了,陆颜笑看着眼前脏乱的房子,挽起袖子准备开始收拾。 想到陆宴身体还没好利索,她从包袱中拿出一件破旧的衣服,将脏兮兮的凳子拿过来擦了擦,放到陆宴面前。 “陆宴,你先坐这里等好不好,我收拾一下房子。” 陆宴摇头,不愿意坐到凳子上,陆颜笑看了看虽然被擦干净了尘土,可还是黑乎乎的凳子,心想可能是陆宴嫌弃这凳子太脏。 “哎?你干嘛?” 她手中的抹布被陆宴拿了过去,他拿到手中就开始擦起了另外一只凳子。 陆宴低着头认真的一只手扶着凳子一只手用力的的擦着,听到陆颜笑的问话,头也不抬小声的说道:“我也要擦。” 原来他不是嫌弃凳子太脏不愿意坐而是他想帮自己干活。 想到以前她在孤儿院时,十岁的孩子都是需要干活的,她也就不阻止陆宴干活了,以后生活在这里让他干活的地方肯定还很多。 “好,可是现在还不用擦,我看要不这样吧,你把凳子搬出去在屋外擦怎么样?” “好。” 陆宴抬着凳子出去了,陆颜笑这才从灶台旁边留出的夹缝中将一把老旧扫帚拿在手中,爬上灶台站在上面开始扫房顶的蜘蛛网和灰尘。 一埽竹下去,灰尘簌簌落下,“呸,呸…”陆颜笑的口中落了灰尘,全身也被落下的灰尘给覆盖了,像个土老鼠似的。 陆宴在外面听到她的动静,放下手中的活就急忙迈着小腿跑了进来,陆颜笑看他时,他脸上还有未消的担忧。 看到瞒脸满头都是灰尘的陆颜笑,他低头眼睛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动手将自己的小衣服脱了下来,放在手中递给我陆颜笑。 陆颜笑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等伸出手将他的衣服接过来才清楚他的意思。 “不用了,快把衣服穿好吧。”陆颜笑将他的衣服放在手中,伸过去,想让他拿回去。 “你…你将自己的头包着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出了屋。 陆颜笑看着手中的衣服,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动手将衣服绑在了头上,包住了自己的头。 房子太小,一会的时间,房顶全部就被扫干净了,现在只要将那些少的可怜的家具擦擦就好了。 陆宴已经将房中仅有的桌子凳子仔细的擦过了,现在看她扫完了房顶,从她手中接过埽竹,正吃力的扫着地上。 房子中的地是用泥土和着一些麦子碾过后的麦穗渣裹成的,看起来还算平整。 埽竹太沉重,他拿在手中比他高出了好长一截,陆宴憋红了脸。仔细听,他的呼吸都开始加快了,哼哧哼哧的低着头一脸认真的扫地。 陆颜笑看着他,好像陆宴比她更适应一切一样,这一路走来他确实很懂事,从没喊过累,有些事情做的比她还好,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孩子。 “陆宴,我来扫吧。”看他扫的很累,陆颜说道。 “我可以。”我会扫的很快的。 听到她的话,陆宴手下的动作加快了,心中带着不安,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他现在只有依靠陆颜笑了,所以他要表现的更能干一些。 两只手握不住扫帚,他将埽竹抵在自己的腹部,两只手紧紧的抠着扫帚,指甲开始发疼,手心也像是被戳破了似的疼,可他一声不吭。 娘亲和爹爹不在了,他知道自己没人疼了,就算是难受也只能自己忍着,不能表现出来。 看他这么倔强,陆颜笑也不跟他商量了,从他手中将埽竹抢了过来,陆宴一瞬间有点痛苦的皱眉被她看见了,她忙将埽竹丢下,抓住了他想要藏起来的手。 他这几天刚有点恢复白嫩的小手上,被埽竹的竹签划破了好几道,伤口带着血丝,有几根细小的竹签还戳在rou中,细小的竹签扎在rou中看起来就很疼。 “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啊?”陆颜笑将他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看了一眼他受伤的手心,抬头看着他的脸问道。 “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这种被扫帚签戳到的疼痛她曾经也感受过。陆颜笑想找一些处理伤口的东西,可在屋内看了一圈儿,什么都没有。一阵无力感袭来,她现在的境地,竟然是连处理一个小伤口的条件都没有。 “哎呦,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妇人的惊呼声打断了陆颜笑心中的无力感,她和陆宴同时将头看向门口。 原来是王大婶正站在门口,屋子太小她从门口就能清楚的看到陆宴手上发红的伤口,她手里抱着被子,嘴里说着话,脚下也不曾停下来,几步走到陆颜笑二人身边,从陆颜笑手中将陆宴的手拉过来,陆宴有一瞬间的躲避,却也不明显,只有陆颜笑看出来了他的不自然。 “王大婶,您怎么过来了?” “我呀就是想着你们刚到村里肯定也没有用的被子,我家刚好有一床被子,是我家闺女以前用过的,虽然有点破旧,可还是能用的,你也别嫌弃,就拿去先用吧。” “谢谢王婶。”陆颜笑收下了被子,现在他们这个小家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好接受王婶的帮助了,以后在还这个人情。 王婶将被子交给陆颜笑,继续拉着陆宴的小手说道:“小宴这手需要处理一下,我家正好有药我去拿过来给你们。” “王大婶,真是麻烦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你这丫头,别跟你王婶我这么见外,我呀也是真喜欢你们这两个孩子,要是其他人我还懒的帮忙呢,再跟我客气,我可就要生气了。” 王婶是真喜欢他们,尤其是陆宴,长的跟村里的孩子一点也不一样,那小脸长的是真真的招人疼。 王婶回去一会又返回来了,这次她不仅带了药,还拿过来了一对木桶。 这是她家里多出来的木桶,她拿过来先让陆颜笑用着。 陆颜笑抓住陆宴的手用王婶拿过来的针对着那跟扎在陆宴rou皮中的埽竹签挑了一下,陆宴的手忍不住轻轻的往回一缩。 “是不是很疼?忍一下吧,忍一下就好。”陆颜笑安慰道。 接下来直到给伤口上完药,他都没有动一下,要不是他细小的动作出卖了他,陆颜笑还以为他感觉不到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