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第89章 飒飒飒 冯氏生产并不顺利,到了天黑,湘玉还能听到冯氏的惨叫,湘琪已经躺在床睡了,她出了厢房,在廊下见到了苏鸿良。 苏鸿良靠在一根柱子上,神色焦灼,夏岚递给他一盏茶,苏鸿良挥挥手让端下去。湘玉走过去说道:“爹爹。” 苏鸿良没料想湘玉在正院,开口道:“玉姐儿怎么在这?快快,回你的小院去。”怎么每个人都想赶她走?湘玉咳咳了一声:“我还想等着看小弟弟小meimei呢,爹爹你可别赶我,我好不容易说服了赵mama让我留下。” 父女俩沿着廊下搬了小杌子坐下,苏鸿良一会儿心急的站在窗口,见丫鬟端出来一盆盆的血水,差点站不住,赵mama从屋里出来,苏鸿良忙问:“太太怎么样了?” 赵mama满头大汗,拿袖口擦了擦说道:“老爷放心,胎儿和太太都好,只是生产需要时辰,老爷别着急。” 赵mama又急急忙忙的进去,苏鸿良站在门口碍事,又转回了廊下,还不忘安慰湘玉:“你放心,会平安的。”像是对湘玉说,又像是安慰自己。 一直到了子时,冯氏才生下孩子,婴儿的一声啼哭打破了夜的宁静。 赵mama抱着孩子欣喜的说道:“回禀老爷,太太生啦!” 苏鸿良赶忙问:“是少爷还是小姐?” 赵mama喜滋滋的说:“恭喜老爷,太太生了一个胖胖的小公子,您瞧。” 掀开小襁褓,一个皱皱巴巴的小婴儿,脸色发红,湘玉忍不住说了一句:“好丑。” 苏鸿良瞪了湘玉一眼:“你小时候也是如此。” 婴儿不能见风,给苏鸿良父女看了一眼,赵mama又抱了回去,过了半个时辰,屋子收拾干净,苏鸿良和湘玉进屋,屋子也不能通风,还能闻到丝丝的血腥气。 苏鸿良动情的说道:“太太辛苦了。” 冯氏发髻散乱,脸色苍白,嘴唇血色全无,可是精神很好,扯出了一个微笑:“老爷,我们有孩子了。”苏鸿良紧紧握住冯氏的手:“是,有孩子了,孩子名字我想好了,就叫重嘉。” 冯氏挪了挪身子,说道:“这个名字好,嘉的寓意也好。”苏鸿良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湘玉往前站了站:“太太。” 冯氏板着脸:“半夜了你怎么不去睡?在我这守着干什么?赵mama竟然任由你胡闹。” 湘玉不能连累赵mama啊,便说都是自己的主意,后面冯氏精神不济,便歪头睡了一会儿,湘玉也没走,反正厢房还有湘琪,还有几个时辰天便亮了,她跟湘琪挤在一个床上,小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早晨醒来,湘琪正趴在她身上,怪不得觉得身子沉沉的,湘琪咯咯的笑:“七jiejie陪我去看看太太吧。” 湘玉揉揉她的小脸:“咱们先洗漱。”话音刚落,门外听到秋红问:“两位小姐可起来了?”湘玉脆生的回了一句:“进来吧。” 秋红笑盈盈的说道:“昨日七小姐歇在正院,赵mama嘱咐我得伺候好了,小姐有事便吩咐我罢。” 秋红现在是正院的二等丫鬟,虽进不得屋子贴身照看,可她人机灵,有眼色,颇得赵mama的喜欢。 秋红放下铜盆,后面还有一个小丫鬟,低头把铜盆放在盆架上,搭了两条洗脸巾,准备伺候湘琪净脸。 冯氏从小屋子挪了回来,前几天不能下床,奶娘是早就寻好的,冯氏比昨日起色好了许多,生育伤体力,可也不能吃油腻的食物,厨房给做了红枣蛋花粥、莴笋炒胡萝卜丝、芹菜豆腐鲤鱼汤、姜糖水蒸蛋。 冯氏瘪瘪嘴:“没一样想吃的。” 湘玉说道:“太太先养好身体,赶明吃什么都没约束。”湘琪则爬到冯氏身边:“我陪着太太吃。” 冯氏宠溺的看了看湘琪:“琪姐儿想不想看看弟弟?” 湘琪现在有重宇这个弟弟,平时和重宇一起玩,她清楚弟弟的意思,开心的拍手道:“要看要看,弟弟能陪着我转圈圈吗?” 冯氏失笑:“弟弟还小,连爬都不会呢,等他大了陪你顽。”正说话苏重秉在外间求见,冯氏招手让他进来。 苏重秉规规矩矩的请安:“听爹爹说太太生下四弟,儿子前来看看。”冯氏让赵mama去里间抱孩子。 小重嘉还在睡着,小嘴嘟囔着,湘琪觉得好奇,摸摸他的手,碰碰他的脚,苏重秉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弟弟真小,不过比七meimei那会儿好看的多。” 赵氏生湘玉那会儿,苏重秉已经记事,隐约记得meimei比笤帚疙瘩大不了多少,皮肤紫黑,rou泡眼,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不少阴影,郁郁寡欢了许久,觉得meimei太丑了,不像苏家任何一个人,他还暗暗发誓,不管meimei以后长相如何,他都要保护她。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小婴儿都一个样,长长就变了。 冯氏最喜欢燃香,孕后不宜焚香,香炉早早地就收到库房去了,如今屋子布置十分简单,待客的屋子,除了一个贵妃榻,左侧有一扇仕女图镂空屏风,右侧的桌案上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牡丹花,便再没有其他的物件。 冯氏小口吃饭,其他人在那逗弄弟弟,过了一会儿,重嘉像是被惊醒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吓人一跳,奶娘忙赶过来,看了看笑道:“看来四少爷是饿了,无妨,吃饱就好了。”说完去里间给少爷喂奶。 湘玉没陪着冯氏多会儿,冯氏停了姨娘们一个月的请安,先调理调理身子。湘玉出院,苏重秉叫住了她:“玉姐儿过来。” 湘玉听话的过去,苏重秉难得的温柔:“你听我说,虽说太太生了弟弟,你万万不可因此而心生怨愤,太太有了儿子,咱们有了四弟,你要开心些,知道吗?” 苏重秉的意思她自然懂,冯氏之前无儿无女,待她入亲生,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苏重秉怕湘玉钻牛角尖,觉得宠爱被分走,心里郁闷,她又不是八岁的孩子,自然懂得是非曲直,再者冯氏的性子,有了重嘉,待她也不会差上半分。 湘玉乖巧的说知道了,苏重秉拉着她的手:“走,去书房,写一篇大字让大哥瞧瞧,看看精进没有。” 夏日的灼热依旧,可苏府喜气洋洋,苏鸿良还在府前放了几挂爆竹,京城里去了喜信自是不必说,用红纸包了一只毛笔,说明生的是儿子,送到了赵府、苏府。本想着再送一些煮熟的红鸡蛋一并送去,可现在这天气,到了京城鸡蛋都要臭了,也不吉利,遂熄了这个念头。 湖南交好的人家,都知道冯氏生子的消息,月子里也不方便探望,反正满月会设宴,也不急在一时。 湘莲和湘玉做的肚兜,冯氏给重嘉戴上了,大红色看着喜气洋洋,月子里的孩子一天一个模样,湘玉每天都去正院看,冯氏床上躺的乏味,湘玉过去聊聊天,正好纾解一下烦闷的心情。 几日后便是乡试开考的日子,若在平时,冯氏给张罗着准备备考的东西,现在冯氏自顾不暇,便委托汤嬷嬷和赵mama帮着打点。 会试的考场在城东的贡院,答卷和吃睡都在号房里,说是文采的比较,同时也是体力的考量,毕竟在这种情况下答题,没有好身体是行不通的,所以苏家才会让苏重秉练习骑射、平时也多加运动,这正是为了考试打下基础。 会试的学子们,吃饭得自己想办法,每逢乡试,像一些酒楼会推出为学子准备的干粮,方便携带,食用方便,只是味道欠佳。号房里有一盆炭火和一支蜡烛,那炭火倒是可以做饭,可真正去考试的学子,哪个有心思做饭呢?一般就是买点干粮应付。 湘玉想了想,大哥考试过程的干粮,她还是能给准备的,古代没有面包,想做出来也不易,毕竟没有现代这些器具。 陕西地区的rou夹馍,倒是十分合适,好携带,就是有一个弊端,夏天容易坏,但是不要紧,苏重秉早晨入场,中午前肚子饿了,吃rou夹馍正相宜。她又想了想,现代的披萨,之前他告诉湘莲制作办法,记得苏重秉还挺喜欢吃,可以做几张披萨带上,既方便食用味道也好,可以作为主食吃。 离苏重秉考试的前两天,她跟湘莲商量好,一大早起来做,正好大哥早起走时带上,湘玉湘莲睡了半宿觉,在厨房忙活,湘莲睁着睡眼,噗嗤一声笑:“你看你都成小白猫了。” 厨房外面是水缸,但黑漆漆也看不清,让丫鬟拿镜子来照,可不是么,脸上都是白面,下人们在厨房打下手,切菜烧火,没多久便全部做好。 两个人亲自送去了前院,正好看见苏老爹在那里临别告诫,苏老爹见两个女儿过来,这才停下来:“好好考吧,你看为着你,阖府都在cao心,两个小meimei早起给你做干粮。” 苏重秉已经依旧一张脸:“爹爹说的是,孩儿谨记。” 八月初九第一场,初八学子已经入场,场外各家望眼欲穿,考完那天,苏鸿良命苏府的小厮在外面候着,出场的学子各个面无血色,看起来劳累的很,待苏重秉和元明清出场,精神气倒很足,只是眼下一片乌青。 湘玉隔着老远,便听到蔓草在喊:“小姐,大少爷回来啦!” ☆、第90章 飒飒飒 湘玉放下手里的绣棚,提着裙角赶去前院。苏重秉去洗漱,苏鸿良坐在书房,拿着狼毫笔在那里写写画画,可明显心思飘忽,眼光常往门口这扫视。 苏重秉来书房,苏鸿良细细的问了一番他的作答,听完不住的点头:“不错,答的不错。”湘玉倒不担心苏鸿良的答题,她问道:“干粮可还可口?” 苏重秉穿着一身墨绿色的绸缎长衫,袖口用丝线勾出傲竹的图案,他挽挽袖口道:“好吃的很,多谢二位meimei了。” 苏重秉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乡试规定,考生需提前一日入场,那便意味着,他明日要赶去贡院。 六日后乡试结束,剩下的便是静静等候消息,苏重秉第一次乡试,中举自是皆大欢喜,可若没中倒也无妨,他还年轻,权当历练了。 苏家派了管家和小厮去接,马车先把元明清送回家,这才往苏家的方向走,湘玉一大伙儿人早就等在门口,等苏重秉下车,重宇第一个扑了上去:“大哥大哥,贡院好玩吗?” 韩姨娘忙抱走重宇:“你大哥儿要歇着,你别凑着吵闹。” 苏重秉回屋倒头便睡,直到快晚饭时间,才从炕上起来,问问丫鬟时辰,小丫鬟回道:“大少爷,老爷差人来禀告,说让你晚上去东屋用饭,全府人一起。” 苏重秉让人打了一盆水,自己拿帕子放在盆里,拧干拍在脸上,又喊了丫鬟进来:“你去后院一趟,把东西给湘玉送去。”说罢从桌案上拿出一个楠木小箱子,丫鬟不知何物,听了吩咐应声下去。 箱子里装的是书,适才送元明清回家,他嘱咐苏重秉先别急着走,揣着几本书放在箱子里,又折回来递给苏重秉:“给你七妹看吧,都是猎奇之书。” 湘玉是个姑娘家,平日里不过喜欢看些杂书,也算不得过错,苏重秉担心的是其他事…… 掌灯时分,院里的各人都去了东屋,东屋在后院,就离正房不远,冯氏可以下地行走,身子好了大半,只是身上恶露还没排干净,大夫说最少还得二十天。 为了让冯氏少走几步路,苏鸿良选了东屋,这里屋子又大又敞亮,摆上桌子刚好合适。满屋子全是儿女,这个月又添了一个小的,苏鸿良可谓春风得意。 东屋灯火通明,廊下挂着几个红灯笼,还是除夕那晚挂的,冯氏没让撤,说大红灯笼瞅着喜气。 冯氏的椅子背后面垫了织花的小锦垫,门窗关的严丝合缝,漏不进一丝微风,两个姨娘自觉的站到冯氏后面,嘘寒问暖,冯氏跟她们自是不必客气,她眯着眼靠了会儿,生子后她身体大不如前,还没将养过来,整日懒懒的,提心吊胆,生怕此番垮了身子。 几个主子坐定,冯氏自苏重秉回家,还没搭上一句话,撑起精神来问了几句,安慰他耐心等消息,嘉哥儿由奶娘在正院照看呢,冯氏不放心,嘱咐赵mama回去看看,还道:“奶娘的吃食可得小心些,让晏二家的上心,鲫鱼汤千万别往盐,猪蹄炖的烂一些,加一把花生……” 赵mama哭笑不得,一脚迈出门槛又收了回来:“太太您别cao心了,老奴保准办的妥妥当当的。”冯氏这才点点头,湘玉抿嘴笑,冯氏白了她一眼:“胆子肥了,连你太太的笑话都敢拾。” 湘玉忙告饶:“我可不干,要是太太疯魔了,追着我喂什么,可吓死人了。” 芳姨娘笑声像铜铃一般:“哎呀玉姐儿这话,真是逗死人了。”冯氏心情不错,从桌上抓了一把桂圆、杏仁塞到芳姨娘手里,顺势拍了一下:“就你话多,快吃一些罢,看你还有没有功夫说笑。” 芳姨娘见冯氏和她亲昵,心里开心的很,笑哈哈的陪着笑了几声,韩姨娘在旁边拿眼睛直剜她:就她最显勤儿,巴巴的溜须太太,看着大大咧咧,心思比谁都多。 苏鸿良坐在主位,也不知抽了哪门子的风,挨个敬了酒,连孩子都没放过,说姑娘家不吃酒不要紧,拿着筷子沾着舔一口。 看桌子上摆的菜,便知道谁是主角,满满一大圆桌,皆是苏重秉和冯氏爱吃的菜,也不单这些,依照别人的口味,每人也有道最喜的菜。 厨房的人每日伺候饭食,对各个主子的喜好了如指掌,每个院子的丫鬟寻来问一嘴,小姐太太哪个菜没动筷,哪个菜赞个不停,有哪个菜连着点了半个月,再没有比厨房人最清楚的。 苏鸿良吩咐人置办一桌饭菜,说以大少爷、太太口味为主,再照顾照顾他人,在晏二家的cao持下,可谓皆大欢喜。 湘莲吃着面前的这一道红煨鱼翅,一筷子进口,软糯的舌头都要吞了,她纳闷道:“这道菜比上次点手艺精进不少,难不成厨房换了掌勺?” 还真被湘莲猜中了,菜式也要不断研习精进的,之前的做红煨鱼翅的那个厨子,是湖南当地的,最擅长一手湘菜,可他最近一年懒惰,连火候都不关心,做出来的菜自然差强人意,主子跟厨房管事抱怨过几次,待晏二家的全面接管厨房,站稳脚跟后便请走了他。 湖南当地的名厨不少,滤滤出身,晏二家的寻到一个年轻不错的,只有二十几岁,眉清目秀的,老爹是湖南有名的厨子,虎父无犬子,他年纪轻轻便有一手的好厨艺。 湘莲吃的这道菜,就是新厨所做,冯氏也赞不绝口:“老爷,听说厨房来了个新厨子,我尝尝这几样菜,真真是不错,咸淡适宜,卖相也好。” 太太夸赞人,苏鸿良大手一挥:“给新来的厨子打赏一两银子,外加玉器三件儿。”吩咐完苏鸿良又改了口:“去厨房把人叫过来吧,我也看看。” 苏老爹吃的尽兴,对新厨子也好奇,不过满屋都是女眷,也不好让一个男子进屋,便让他在门外回话,隔的不远,声音大些能分辨清楚。 只听到外面一声请安,声音爽朗似洪钟:“给老爷太太、少爷小姐请安。” 苏鸿良问了问家世和做菜的心得,隔行如隔山,他也听不明白。湘玉隔着珠帘,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对方身量高,双手规规矩矩的垂在身前,不像是厨子,倒像是学子。 问了姓名,知道这名厨子名叫聂曾,七岁起蹬着板凳就守在大锅前做菜,深的老父的真传,烧的一手精致湖南菜,以创意闻名。 那人接了赏银,默默的退下,苏鸿良亲自盛了一碗花生山药枸杞粥递给冯氏:“太太来喝一碗。”冯氏含着笑,略微低低头,一抹红云飞上脸颊。 吃过晚饭,湘玉携着湘琪,和冯氏有说有笑的回正院,韩姨娘本想叫住湘莲说几句体己话,扭头一看芳姨娘失魂落魄的,脸色苍白,像是生病一般,平时里虽有龃龉,可到底多年相伴,又没甚冲突,感情还有上几分,她忙伸手扶住她:“可是身子不适?” 芳姨娘说哪里有那么娇贵,兴许是站的久了,腿有点打晃,韩姨娘撇撇嘴,感情都是装的,她最金贵,站一会子就撑不住,以往给太太请安,站着等一个多时辰都有呢,矫情坯子。 心里啐了芳姨娘两声,快走两步跟了上去,韩姨娘掸掸绸子衣裙,可惜的说道:“一桌子好菜,咱们这种身份,一辈子登不上台面,就溜溜在后面伺候着,妾就是妾呀,再生儿育女也没用。” 芳姨娘不以为意,一双鱼戏莲花绸缎面绣花鞋走的缓慢:“咱们都是什么出身?我自是不必提了,自小在那火坑里熬着,被送到苏府是我的福气,总比死在外头强,韩姨娘你不过是一个丫头,即便是先头的夫人活着,替你做主也不过是配府里的下人罢了,生的孩子依旧是奴才,被主子捏着卖身契,生生世世都是这宿命,能比的上现在?你跟了老爷,儿子女儿是府里正经的少爷小姐,这才是交了好运哩。” 芳姨娘凡事看的透彻,说话有些像冯氏,不会拐弯抹角,必定一针见血的让你哑口无言,一席话韩姨娘听的讪讪的:“我不过就是随口一句。” 韩姨娘怀念起曹姨娘的好儿来,芳姨娘这人,嘴太毒,姨娘间抱怨抱怨,过过嘴瘾便罢了,谁还认真分辨,这点芳姨娘就不够识趣,她也不敢再多说,万一被抓住小辫子都没地儿哭去。 芳姨娘没注意看路,绣鞋踢在了尖锐的石子上面,她哎呀一声,低头去看,鞋面上破了一个洞,正好在扎眼的位置,想修补都没办法,她败了兴致,韩姨娘见状道:“莫要恼,一双绣鞋罢了,我那好几匹料子呢,都是新鲜的款式,石榴红、青色的星纹缎好看,你用亮底起个黄花,不比你脚上这双差。” 芳姨娘搅搅手里的帕子,定了定神:“jiejie有心了,我那还有布料,回头自己再做双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