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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粉碎他的信仰……让他曾经以此为荣的价值观受到致命的冲击, 将杜林的灵魂割得千疮百孔。

    是了。

    只要自己、警方、民众们……为了人命向梁瑞坤妥协, 对于那个青年而言……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恍惚之间, 孙东允突然想起数年前在刑警学校内听梁瑞坤所教授的课上,用阴冷优雅的声音,宣扬着一个极为残酷的观点——

    “人类是欲望驱使的动物,人性本恶。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 为了品尝自己想要的、甘润甜美的果实, 在没有法律和道德的约束下可以轻而易举将他人推出,任由滚滚而来的列车将他的rou身碾碎。”

    微凉如水的声音危险至极, 就仿佛在灵魂上洒下了诱惑的轰鸣。

    “法律和道德也不过是在自由的灵魂上套上的枷锁, 成为了满足统治者对社会治理稳定性的渴求。”

    “这样的灵魂是不美好的。”

    “为了自由……你们应该去揭开这层枷锁, 反过来控制它。”

    “没有人能够禁锢你们。”

    整个教室内的学生都被这个言论震的头皮发麻,不知该说什么……

    如同被洗脑一样僵直。

    而当时站起来反驳他,拉回了所有人思绪的……就是杜林。

    青年俊美的眉目就像是由神明勾勒出的画笔。

    他身上散发着炽热温柔的光芒,耀眼的不可思议。

    仿佛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将那层光辉抽走,浑然天生。

    “导师。”

    杜林抬头看着他。

    清冷的话语缓缓流泻,像是动人的清泉。

    “你说的是错的。”

    “善意是本能,从来不是选择。”

    “那套在灵魂上的枷锁……一直不曾存在过。”

    也许就是在那一刻……孙东允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人心动,为什么会对这个人爱的发狂,就算他失踪了5年都念念不忘,如同着了魔一样毫无喘息的机会。

    谁都可能会被梁瑞坤迷惑,但杜林不会。

    他是如此坚定的相信着这一点。

    而现在,主角攻孙东允只觉得大脑内爆炸性的填满了这个细节——

    在这展开的荒诞离奇的赌局中,梁瑞坤想要让杜林收回曾经的结论!

    他仿佛看到了那狰狞的画面——

    …………

    模样俊美的青年警官心甘情愿地跪在地上,依附着犯罪顾问的膝头。

    如同一只被剥断了所有爪子,再也没有了烈性脾气的猫——

    “对不起,导师,我错了。”

    清润润的眼珠里只能够映染出梁瑞坤的身形。

    顺从的蹭着他的掌心。

    只是心底一滴一滴地流着崩溃无助的血。

    他被人、放弃了。

    被这个世界的光抛弃了。

    只有梁瑞坤能够接收他了……只有无边的黑暗能够包容他,细细的琢吻他。

    “从今以后我会遵从欲望和恶意……彻底遵从您。”

    …… ……

    “ 不。”

    主角攻孙东允的呼吸猛然一窒,如梦初醒般的抬起了头。

    他把目光瞄准了警局内的每个人。

    【叮——检测——检测——】

    【主角攻刑警队长孙东允:好感度:85%——黑化值:83%——】

    【角色自述: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做出这样残忍的选择。】

    【没有谁能够放弃杜林……绝对不行。】

    ——————

    咸湿的海风席卷着热流裹挟而来。

    这是一艘停留在公海上,不受任何人任何国家管束的船。

    躺在床上的青年警官,细密的睫羽轻轻颤了颤。

    那如同幻境和雾气一般的药剂不是每时每刻都能生效的。

    机械的声音在他脑海内缓缓响起。

    【人皮纸:宿主,你醒了吗?】

    它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尝试唤醒杜林,心里有些担忧。

    那皱巴巴的纸上书写的血字也化作了一个又一个混乱诡异的音符,不时放大和缩小,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即将崩坏。

    是的……就快成功了。

    如果真的被药物 ta031彻底控制,宿主的理智会在这个副本彻底的坍塌。

    San数值会彻底清零。

    到时候……

    这个副本会直接被深渊之主接管。

    所有可控的意识分身,眼眸内都会遍布一个又一个形状诡异分明的竖瞳。

    这种情形,是人皮纸不愿意看到的。

    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了呢?

    明明一开始也希望看到宿主淡漠懒洋洋的脸上,流露出崩溃的chao红。

    总比那双眼睛永远都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好。

    但为什么发生了改变呢?

    “……你放心,我醒了。”

    让人皮纸感到庆幸的是……它终于听到了那一声清淡的回应。

    几乎是瞬间松了一口气。

    【人皮纸问:宿主,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杜林叹了一口气:警棍好凉。】

    【人皮纸:…………】

    【杜林:好吧,开玩笑的,别担心,一切都还稳的。】

    就算思维被药物融化成了一片又一片碎掉的玻璃渣,他还是将它拼凑了起来。

    人皮纸没有再说话。

    那张纸上的字迹却显得乱的很,如同一团理不开的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