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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之间,越荷弯腰直从右靴中抽出匕首,短鞘正好留在靴内。越荷看也不看,一按匕首柄上的鹰眼,便感觉到手中的匕首已成一把短刀。咬紧了牙关,越荷用尽全身的力气—— “抱马腹!” 一刀狠狠斩下,骏马的脖颈顿时鲜血如注! 那马首被割下一大半,只一小截皮rou相连。疯马几乎是瞬间毙命,马身还保持着前奔的姿态,四蹄却迟滞着黏在原地。那股爆发的速度将金仙儿从马背上狠狠甩下,向前滚落了数圈。 她的骑装上沾满了疯马的鲜血,手腕脚踝皆被擦破流血,灰尘扑扑。金仙儿抬起头来,一张沾土的俏脸上还可见惊恐之色。疯马侧里倒在地上,鲜血很快就染红了草地,天空中的鹰都忍不住飞将下来,在低空盘旋注视。 紫燕亦被浇了一头鲜血,马儿向前狂奔一阵,终于在主人有节奏的拍打安抚中平静了下来。越荷又驱驰紫燕回到了金仙儿落马的地方。她跳下马,赶紧去看仙儿虚弱的神情。 远方有一抹银红风一般赶来。 金仙儿苍白的嘴唇虚弱地动了动,支撑着向越荷道谢了一句,便昏了过去。而聂轲已然跳下躁动的马匹飞跑过来,关切地问着“怎么样,怎么样!”。在更远的地方,侍卫们正不要命地策马狂奔而来…… 全乱了。 ———————— 这场疯马伤人事件,最终被定性为一场意外。 宫人检查了马的浑身上下,甚至开膛破腹去查看胃肠中还没消化的草料,却没能找到半点线索。而当时跟着金仙儿的聂轲与宫女都作证说,马匹是突然之间发起疯来的。 金婉媛并没有冒进不当的举止,乃是无辜受累。并且,由于宫人在马前挂错了玉牌,她骑上的,本该是分给贺芳仪的马。这样,就使得事情更加复杂了。 江承光对于这种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事十分恼火。 那日几串意外相叠,最终导致他险些葬身马蹄,是金仙儿舍命一般将马赶往树林,才没让他伤着。加之不能揪出使马发疯的真凶,皇帝为了弥补,便越级晋封金仙儿为修容。 然而,或许心有阴影,直到回宫之前,他也再没有招幸过新封的金修容。 越荷亦被晋封为了理修仪。只是,她心中全无喜悦。总觉得看似平静的时日之中,孕着诡谲的波云,却怎么都捉不住头绪。 在离宫之前,因金仙儿执意请求带聂轲随驾,曾与皇帝闹得很不愉快。如今尽管在祸难中表达了忠贞之意,但皇帝一时也并未再宠爱她,只是多加赏赐了一番。 越荷理不清思绪,又担心江承光明面赏赐,心中迁怒,本有意为仙儿稍稍邀宠。只是金仙儿坚决辞了一番,每日只是在帐中同聂轲说笑,不论其它。 皇帝的安全不是小事。今次祸事虽落在金修容身上,但龙颜震怒、大肆清查之下,到底人心惶惶。春狩就这样匆匆落幕,皇帝携众人归宫。 此番同行的五位妃嫔中,金修容险些丧命却临危有忠贞之举,众人都以为她必得后福。理芳媛救人有功,晋封了修仪。钟薇添了道浅浅伤口,仍是平静温婉。聂轲是焦心自责,而原本要骑上那匹疯马的贺芳仪,却默默无言。 越荷念及她的身世遭遇,不由多了些心绪。 假如,贺芳仪当真骑上那匹疯马坠亡,得益的只会是那人。可那一贯是个性子温婉沉静之人,不似能为此狠辣之举的。孰是孰非,一时之间倒也很难看得清楚。 第49章 石破天惊 贵姬沈氏告发修容金氏冒名顶…… 回宫之后, 越荷先去拜见了主位霍昭仪。 流产之后的霍妩瘦了不少,离宫数日,也未见好。但她的眼神, 却越发冷厉。见到越荷后, 淡淡关怀了几句惊马之事,就命她回去。 在皇帝离宫之后,霍妩与玉河数番争执, 甚至惊动了太后。太后因着玉河的身孕,不免就多加偏袒于她。霍妩心中郁结, 如今越发不爱理人。而玫瑰花粉之事,又让她对越荷有所防范。 越荷对此情状,只得苦笑。好在薛修媛还肯为她说两句话,情况不至太糟。 当日皇帝看过霍妩,转来越荷这边时,神色就有些淡淡的。开口便问道: “阿越可想迁宫么?” 彼时越荷正轻嗅新茶, 闻言不由一怔:“圣上何出此言?” 江承光仍是道:“长乐宫的云光阁, 永和宫的明瑟阁都是好的。要不然就去和苏贵妃住着, 实在不行, 永乐宫现下也还空着……” 越荷不得不打断他了。 “圣上, 好端端地, 嫔妾做什么要迁宫呢?”她含了浅笑起身,帮他褪去外袍, “嫔妾在仙都宫自在得很, 何况嫔妾也舍不得庭前这些牡丹花。” 江承光随口道:“迁过去就好。”又叹道, “妩儿失子后伤痛,有什么地方做得过分了,朕也不忍心苛责于她——朕瞧着她不大喜欢你的样子。”眉头却有些紧缩。 越荷细细思来, 当是霍妩心中郁结,言语冲撞了江承光,叫对方有些嫌隙。便应道: “是了,花粉一事本已解释清楚,然而孕中最易多思,昭仪想来是不愿看见嫔妾的。再加上后来昭仪的孩儿……”她恳切言语,“只是嫔妾若骤然迁宫,恐怕满宫流言蜚语,胡乱揣测。更可能借机污蔑昭仪的清誉,而嫔妾与昭仪来日相见也就尴尬。嫔妾心想,实在不到迁宫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