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节
冷眼欣赏着两人的惨状，褚傲天抬脚走近，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这两人。 看着重伤到不能再重伤，便是王级的灵丹，也无法再行让两人活下来，褚傲天手中长剑一指，那锋锐之极的剑尖就抵在了褚悦容的脸上。 感受着比雨水还要更冷的剑尖，褚悦容青白的嘴唇颤了颤，却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声来。 褚傲天看着她，冰冷道：“这十年来，你折磨小郡主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今日？”他浑身皆是戾气，宛如实质般似能生生将褚悦容的皮肤给割伤，“你骂她孽种，推她下水，给她下毒，让人中伤她，派人暗杀她……你可有想过，今日会在她眼皮子底下死掉？” 褚悦容听了，嘴唇颤抖得更厉害了，下意识的想要摇头，却是根本没有力气。 她只得祈求而惧怕的看着褚傲天，希冀他能被两人十多年来的亲情所打动，不要真的杀了自己。 然褚傲天隐忍二十年的时间，连褚妖儿这么多年来的受害，他都没有出手救助，心思早被练就刚硬如铁，又怎能被她区区一个眼神所打动？当即，剑尖一转，就贴上了旁边褚王妃的脖子。 尖细的弧度在脆弱的脖子上来回的划过，褚王妃面色僵硬，眼神空洞，仿若已经死了般，半点感觉都没有。 但褚傲天却是明白她还活着的，当即也是冷声道：“小郡主说得没错，从你看上本王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人生，根本就是个错误。你设计让本王娶你，这便罢了，只要你不生异心，本王就算抬你做侧妃，也无什么不可。可你偏生有着太大的野心，你害了多少人不好，你偏要害她？你害了她还不够，你连她的女儿都要害，你的良心呢，生下来就被狗吃了吗？” 闻言，褚王妃眼中果然是产生了些许的波动，但却如烟花般，转瞬即逝。 就是不知，此刻的她，是仍自不甘心，还是已经有些后悔了？ 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那点波动，褚傲天低头看着她，冷冷的笑了。 但说话声却是压低了，只能让周围几人听见。 “你们罪孽深重。” “杀人害命，甚至还叛国卖国，为祸大陆。” “如斯罪行，便是挫骨扬灰，也不足以洗刷那无数人因你们而蒙受的冤屈！” 说完，他手中长剑剑光一闪，携带着隐忍了二十年的滔天恨意，重重的一斩而下。 “你们，该死！全都该死！” 音落，便听“嗤”一声响！ 那一瞬间，似是灵力动用到了极致，有着比空中那雷光更亮的剑光，自褚傲天的手中亮起。 剑光如花朵绽放，明明这只是最后的第九剑，却好似是刺出了他此生所能用出的最多最好的剑法般，数十道、数百道、乃至于是数千道剑光，都共同的聚于这一剑上，携着他的所有力量，狠狠的、重重的、一剑猛然斩下。 剑光亮如星辰，那剑落下后，带起的浓重血色，好似是浓墨重彩般，将本就被鲜血给染红了的地面，绘上更重的一抹色泽。 整个天地，都因这色彩而失声。 是震撼，也是惊叹，更是难以置信，甚至是大感畅快。 无数人怔怔的看着他维持了那斩落的一剑的姿态，连眨眼都忘记了。 而随着那长剑洞穿了rou体的声音响起后，他身前那两人，登时便宛如被投放了一颗炸弹般，“轰”的一声，两具身躯，竟是一同的爆了开来！ “轰——啪嗒啪嗒！” 暴雨依旧在下着，那爆炸开来的血rou，便混合了大颗大颗的雨水，朝着四周围肆意的喷洒而去，染了矗立如山的男人一身的凄艳。 细看去，那由两具女性身躯所爆成的血rou，被雨水一淋一冲，原本还是手掌大小的含着骨头的血色rou块，此时竟一下子就被冲刷成了碎片，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血水里，成了细如微末的渣滓般，rou眼再难以看见。 人们忍不住都是倒抽一口冷气。 这真正是——挫骨扬灰！ 是有多么的痛恨，才能让他做到这一步？！ 而使出了这样挫骨扬灰的一剑，褚傲天似是有些疲惫。 他长剑支地，隔着密集的雨帘看着那遍地的血色，从中再难以找到任何一点成形的骨头和rou块，他看着看着，竟是慢慢的笑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愈来愈响，到得最后，他竟是仰天大笑，任由暴雨将自己身上的血色给冲走，却是冲不开那浓郁的血腥气味。 笑够了后，他双膝一颤，竟是“噗通”一声，直接跪地！ 众人当即一惊，褚王这是怎么了？ 由于距离太远，也并不知晓那已经没了尸骨的褚王妃生前所犯的第九罪到底是什么罪行的众人，便是没有听见，那已经是面朝西方跪地的褚傲天，口中喃喃着说出了什么来。 “挫骨扬灰！谨以这二人血rou，祭我兄长紫王之灵，奠我嫂子极云之魂！” “愿来世，兄弟再相逢，叔嫂再相见！” 言罢，面朝着西方，他弯腰、低头，重重一磕！ 这一叩头，磕二十年来的隐忍，磕二十年来的嫉妒，磕二十年来的怨愤，磕二十年来的不甘，磕二十年来的悔恨，磕二十年来的孺慕！ 都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尽管兄长和嫂子早已去了十年之久，不论他如何的愤懑怨怼、嫉妒悔恨，他也始终无法否认，这两个人，予以他的感情，是最为深重的！ 兄长以冷漠相对来保全他，嫂子以温婉对待来护庇他。 前十年，他心上虽过得艰苦，但却也是最为开心的时刻。 后十年，兄长命丧天界山，尸骨未存；嫂子被逼迫而死，香消玉殒。 而如今，大仇得报，他终将害了这两人的罪魁祸首，给处以极刑，挫骨扬灰！ 便不知，黄泉路上，忘川河边，若有朝一日他前往，能否见到兄嫂留给他的只言片语？ 大雨倾盆，身躯匍匐，跪地叩头，血色盛开如彼岸花，他身影竟是显得别样的孤寂。 便在这时，“噼啪”不停的雨声中，却有着一道声音，似是穿透了大半个人群，遥遥而来，传进了他的耳中，同时也传进了他的心中，将那暗无天日的心湖，给撕开了重重的乌云。 那人道：“他没死，他还活着。他正等着你去找他。你可会去找他？你定是会去的。” 闻言，他眸中一动，继而精光大放，似是重新活过来一般，令人心惊。 ☆、213、帝都 翌日，天晴，旭日普照，天高云淡。 温暖的阳光照耀而下，驱散了昨日那凄惨血腥，也驱散了人心底里的阴霾。 此时此刻，越下城外。 昨日茯苓大比第三关结束后，褚妖儿一手策划出那场华丽而盛大的报复，以褚王褚傲天将那罪大恶极的母女二人处以挫骨扬灰之极刑后，面对着那惨淡场景，茯苓堂堂主迅速的请崇帝灵体敲定了褚妖儿大比冠军的身份，以及茯苓堂内堂首席大长老的职务，便宣布大比结束，褚妖儿也是休整了一夜后，就准备和秦翰秦钰两位殿下一同前往帝都。 这时，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了，却由于昨日下了场深秋暴雨，一场秋雨一场寒，阳光再烈，却并不能再让人感到难耐的热晒。 依旧是人来人往的城门处，看着那聚拢在一起的人马，路过的行人车马都是禁不住的放慢了速度，想要看看这以东灵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小郡主为首的队伍，将要怎样的动身出发。 “小郡主大jiejie，到了帝都后，记得给我捎个信报平安，我会想你的。” 说话人嘴唇撅成了花骨朵儿般，委委屈屈舍不得的样子，正是锦莲锦小萝莉。 旁边的越画绫也是嘱咐道：“北上路远，你要多加小心。” 褚妖儿点头应下：“你们就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 这时，另外又有人道：“帝都地处北方，气候寒冷，你记得添衣，虽然有灵力护体，不过听说你也是有体寒之症的，注意不要感染了风寒。” 褚妖儿转头一瞧，这回说话的却是越书桐了，当即便揶揄着道：“难得你居然没有毒舌一回。” 越书桐口中嚼着一根草根，闻言撇嘴道：“都这时候了我要是还毒舌，估计会被群殴的。” 褚妖儿听了，笑笑，没回话。 可不是嘛。 周围围着一圈的都是和褚妖儿关系好的，若他还没忍住的对她毒舌，估计直接会被揍得连他爹妈都不认识。 其余人等，如锦喻锦州城主，越文尧越下城主，包括茯苓堂的章泽执事和堂主，也都是以长辈的姿态对褚妖儿悉心的嘱咐了一番，褚妖儿听着，纷纷应下。 其实该和她道别的还不止这么多人，如共同参加茯苓大比的小丹王和毒少主苍舒玉箫，两人昨晚便和她道了别，前者比她要先行去往帝都，后者则是好说歹说的才跟着自家宗主老爹启程回了轩辕皇朝，不知以后可能有再相见的一日。 至于其他人嘛…… 见众人都已和褚妖儿道别完毕，禇岳岩咳了一声，便眼睛望着天边一朵云彩，话语却是说给褚妖儿听的：“小郡主，你、你自己小心。” 褚妖儿看了他一眼，默了一默，方才道：“大哥哥放心。” 听见“大哥哥”三字，分明是已经听了十几年的，可禇岳岩此刻听了，却是有些受宠若惊。 他几乎是以一种堪称娇羞的目光看了眼褚妖儿，见她正看着自己，当即就又飞快的转移开了目光，直着脖子“嗯”了一声。 褚妖儿忍不住“噗嗤”一笑。 自昨日一切都给揭露了出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竟是有些尴尬，一方面是禇岳岩自觉对不起她，一方面则是褚妖儿不太想那么简单的原谅他。 但到了今日，他这般扭捏着跟自己道别，褚妖儿却是觉得，至少他是她堂亲的兄长，不管以前做过什么错事，总归他都和自己有着血脉牵连的，看在他能不因褚王妃和褚悦容的死而怨恨自己的份上，这倒也是可以让她放下那些旧事的。 毕竟，人总要向前看，不能总是纠结着旧事向后转，对吗？ 正想着，就见那正和两位殿下聊着天，却是时不时的悄悄瞥一眼褚妖儿的褚傲天，见禇岳岩居然先自己跟她开口，当即竟是忍不住有些吹胡子瞪眼睛。 说好的父子齐心一同道别的呢？ 儿子你这样坑爹你爹我知道吗？ 三皇子秦钰察觉到褚傲天的心不在焉，看了看那边正被众人给围着的褚妖儿，不由道：“小郡主此行北上帝都倒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褚王还是去和她道个别吧，以免日后后悔。” 太子秦翰也是笑了笑：“说得是，褚王，该看开时就看开，不要为了面子就做了自己后悔的事。” 褚傲天听了，觉得正是这个理。 当即就和两位殿下打了个招呼，去了褚妖儿那边，刚要将在心中斟酌已久的话语说出来，就听褚妖儿道：“父王，我便和两位殿下一起走了。” 见褚傲天过来，众人也都是心领神会的散开了，将最后的道别留给了这“父女”两人。 听着褚妖儿的话，褚傲天刚要脱口而出的话立即被扼杀在了嗓子眼儿里。 但却还是下意识的愣愣道：“哦，哦，是吗，那、那你路上小心，到了帝都后，别忘让人捎信回来。” 褚妖儿点头：“我会的。” 看着面前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的褚妖儿，不再喜欢那种粉粉嫩嫩的少女颜色，而是喜穿一袭雅致素净的紫色衣裙，褚傲天一时间竟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微妙感，仿佛昨日她那样的表现，完全是已经长大成人了的标志。 他不由又像个老妈子似的，唠唠叨叨道：“听说你们去帝都，是会乘坐遮云兽。遮云兽很大，可以站着，也可以坐着，你要是累了，还能躺着休息，千万别累到自己。” 褚妖儿继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