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喊什么喊,没看见别人在睡觉呢……”老板给吵醒,一把掀开脸上书,正打算发火。余光中看见‘黑金’徽章,目光下移由看到了她手腕上绑着的黄色丝带,怒气顿时被吓醒了。 老板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圆滚滚的身材,动作利索的却跟猫似的,他带着半脸的面具,依旧能清晰的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他跟变脸似的挂上一个笑容:“这位小哥,您需要什么?” 连溪觉得,自家老哥或许真的挺牛掰的。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回答:“我想要花期情潮的抑制剂。” 老板一听到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声音也不由小了下来,头上的石斛花瓣却抖了起来,显得非常欣喜:“小哥,那可是……禁药。” 在联邦,一切有对妹子有副作用药物,一切有害于繁衍的药物,都被列入禁药。 连溪听到老板的话笑了笑,视线在他整个摊子上扫了一眼:“您这一整个铺子,有哪种药不是禁药?” “嘿嘿,您这话说的,正常的买卖能放在这么。”老板听到这,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胖胖的鼻子耸了耸,不由朝着连溪走了几步,“这花香……” 直到连溪倒退几步,老板才知道自己逾越了。 他也同时退后几步拉距离,连忙解释:“干我们这行的,鼻子比较灵,小哥您别介意。这是从伴侣身上沾着的吧,闻着花期已经到了,小哥您听我说一句,抑制剂毕竟是束缚本能,能不用自然还是不用的好。” 这话,连溪不是不明白,可现在不是没办法了么? 她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虽然透过面具看不到表情,但是她眼神所透出的冷意还是能看得到的。 做生意做到这份上都是人精,看着连溪这副表现,老板伸出手来,装模做样在给自己左右脸各来了那么一下:“您瞧我又多嘴了,我自打嘴巴,您别生气,您要的药啊,我给您去拿,今儿个给您打个对折,给您消消气。” 说着转身走到摊子内的架子上,在里面翻了一阵,最后拿出一个金属盒子出来。 他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递给连溪说:“这里一共有三支抑制剂,每一支分成三天做三次注射,多注射和少注射都有可能出现问题,这一点小哥可要记明白了。” 连溪打开盒子,看着里面躺着的蓝色药剂,缓缓吐出一口气,拿出卡来递给老板:“谢谢老板。” 付完账,连溪的目光定在老板头上石斛根茎上的黑点,走之前,连溪装作不经意的道:“老板,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好,最好去医院检查检查什么的。” 老板看着连溪离去,从小摊底下掏出一把镜子,左右照了照,捧着自己红光满面的脸,喃喃自语:“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脸色不好看,我还是再睡几个小时好了。” 找到药,连溪的步伐都轻快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拿着金属盒,生怕摔了。 人往往来什么怕什么,在拐角处,男人一身黑袍,突然的出现,直直的撞了过来。 连溪躲避不及,和对方正面撞上,对方的力气之大,几乎将连溪撞飞过去。 她手中的盒子也散在了地上,男人没有任何道歉的意思,继续往前走,一只腿直接踩在盒子上跨了过去。 连溪顾不得摔疼的屁股,连忙爬起来去捡金属盒,直到确认里面药剂平安无事之后,怒火才滔天而起。 她一抬头,怒视着前方的人影:“你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貌? 连溪的话只来得及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她看见面前一直往前走的男人,头上顶着的花丛中间生生折断,整株花都成了腐烂的黑色。 这花,已经死了。 ☆、第26章 在生死线上游离一遭,连溪并没有她表面上那么镇静。 她的嘴唇发白着,全身肌rou都僵着,手还无意识的打着颤,眼神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些飘,很难集中注意力。 但即使这样,她的目光还是一下子汇集在了男人的头上。 大红色的花朵,艳丽却不俗气,花瓣层层叠叠,有花蕊从花苞中透出来。根茎上都是倒刺,乍眼看去,有些玫瑰的影子,但是远比玫瑰来的要漂亮的多。 这花,她不认识,但是她很熟悉。 这并不矛盾,贫乏的花卉知识让她对花的品种本就没多大了解,更何况是外星的花卉,无论她怎么查找,也没有查到这种花的相关资料。 就好像,这个星球压根不存在这样一朵花似的,所以她根本不认识这是什么品种。 即使,这花她头几个小时前还顶着,熟悉它就跟熟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其实话也可以这么说,那花理论上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从花房那一次开始,连溪就已经知道,只有配对成功的男性头顶上才会有花株出现,而且,配对伴侣双方的花卉品种是一样的。 只不过,伴侣双方头顶上的花株,一个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而另一个只有她能看到。 她的心下意识咯噔了一下,停在了原地,男人也随之停了下来,侧过头看她:“怎么了?” 他的语气太过平和,保持着恰当好处距离,却又体贴的表达了他的关心。 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即使妹子的人口只占四分之一,大基数的情况下,花卉重复是很常见的事情,她在街上走一圈,都能看见十个八个重复的。 更何况,伴侣之间该有的心灵感应,她一点都没有。 连溪脑子中思绪万千,男人已经递过来一方手帕,蓝白格子,素净的没有任何装饰。 “你擦擦手。”看着连溪疑惑的眼神,男人淡淡道。 连溪连忙摇了摇头,一只手拿着金属盒,另一只手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她似是非常厌恶鲜血的味道,不停的在衣服上蹭着,直到两只手都通红为止,心里才稍稍好受些。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不用了,会弄脏的。” 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又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好听,笑的时候有些低沉,却依旧能感到声音中的温润。 “我以为你会害怕,但是现在看起来,你精神不错。”说着将手帕塞在了连溪的手中,“你拿着,脏了扔掉就好,我送你去大路上叫车吧。” 说着单手插在裤袋之中,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着,连溪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其实她和她配对的那一位,也仅仅只见过一面,当时意识模糊,连正脸都没能记下多少,只能依昔记得,对方有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 不过这个世界正常的男人,如果发现了逃跑的伴侣,首先做的事情,应该抓回去才对。 眼前这个男人,怎么看也不像不正常的。 连溪捏紧了手帕,三步并作两步走,跟在了男人身后,两人沉默着走了十几步,她突然的开口:“我其实很害怕。” 来到这个世界为止,她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反抗过了、逃跑过了、努力过了、也生死不如过了。 所以—— “只是习惯了。” 这话说出口,连溪都觉得自己有些矫情,这大半夜冲着一个陌生人说什么乱起八糟的,又不是装寂寞勾搭帅哥来一发,刚刚那自己语气酸的…… “你瞧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别介意哈,我这人定时抽风,有时候不太正常。”她哈哈笑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今天真的谢谢你。” 连溪并没有发现前面的影子在听见她的话僵了一下,只是听到对方回答:“没事。” 从巷子走到大路,也不过才一百来米,两人对话间已经走到了头。 连溪看见路上熙熙攘攘的路人,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一直冷到她胃发颤的寒意终于吐了出来,暖意随着红灯区暧昧的灯光渗入皮肤。 两人立在街头都没有再说话,连溪看了一眼男人,他有些慵懒的立着,全身上下都带着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男人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笑意。 两个人身高差距近二十多厘米,连溪的个头,刚好只到他肩膀的位置,他伸出手,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姑娘家,以后别一个人出来了。” 连溪脑子一下子炸开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将连溪外套的帽子重新戴了回去,盖住了她脑袋上刚刚才冒出的一点花苗,再次开口:“飞行器来了,路上注意安全。” 她自己不知道怎么爬上飞行器的,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飞行器已经开始启动了。 连溪连忙侧过头看玻璃窗,身后的那道身影一直立在原地,直到完全消失在夜色之中。 姚守看着飞行器远去,伸手卸掉脸上的面具,含笑着的眼睛慢慢的冷了起来。 他转过身,再次走进暗巷之中。 立在垃圾桶面前,姚守伸手打开桶盖,露出里面的尸体,仅仅十几分钟,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他皱了皱眉,随即打开通讯器,联系杭跃。 杭跃那边大概快睡了,难得不是一身军装,而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一接到视频通讯就下意识说:“抑制剂你收到了吧,我让军医那边……” 他说到一半,扫了一眼姚守所呆着的巷子,停下了话头,脸色也变的严肃起来:“你怎么在这个点,出没在这样的地方?” 杭跃将镜头对向垃圾桶,让杭跃看清楚后,才接过话头:“看清楚了?” “这东西不是被彻底销毁了么?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湖城。”杭跃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拿上椅背上的军装,“我马上召集会议,你通知吴林,让他带一队过去处理尸体。” 他说到一半,有些抱歉的对杭跃说:“妖兽,你说不定要提前归队了。” *** 连溪回到家的时候,有个包裹正摆在门口。 普通的金属盒,一掌大小,没有任何标志,也没任何说明,连溪看着它方方正正摆着的位置,就知道不是别人遗漏的。 那会是? 连溪从地上捡起盒子,正在思考,对面的大门突然打开,王婶有些发胖的身子探了出来:“是小溪啊,你门前的盒子是快递送来的,也没说什么就放在了门口。” “王婶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玩的开心么?”连溪露出一个笑来。 王婶的儿子去别的城市比赛,夫妻俩一合计,决定跟着儿子一起去,比完赛顺便一家人出去旅游。 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连河在家的时候,都没能见到他们。 王婶笑了笑:“也就那样,我们也就是瞎转转,去哪玩不要紧,关键是一家人出去。小溪你等等,我给你带了些好吃的。” 没等连溪拒绝,王婶就说着就冲着屋内喊了一句,“宁子,你把给小溪带的东西拎过来。” 屋子里有东西移动的声音,然后传来稳重的脚步声,门再次被打开,一名高挑的青年拎着一大袋走了出来。 他一头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的刘海遮挡住了眼睛,露出高高的鼻梁和抿着的嘴唇,脸型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刚硬的弧度, 青年蹙眉,走到门口对着王婶说:“妈,你做的蛋糕快糊了。” “啊,我把这一茬给忘记了,宁子你跟小溪好好聊聊,我先去看看蛋糕!”王婶一听,一脸坏了的表情,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一时间走道上只剩下连溪和青年。 他叫王钰宁,是王婶唯一的儿子。 连河以前有急事外出的时候,会托王婶帮忙照看下连溪,自然而然的,连溪和王钰宁就常常相处在一起。 他是那种安静的有点冷漠的孩子,摆在校园小说,就是男二号典型,长的好看,不爱说话,讨厌麻烦。 但是会画画,写了一手好字,会弹琴…… 小连溪从小就没什么玩伴,难得有人陪着她,她那会儿心智不高,一句话翻来覆去表达不清楚,就成了小话痨。 叽叽喳喳的,常常折腾到他没有脾气,在他刚上高中那会儿,甚至见着连溪就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