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
如果说之前不主动触碰她或者是避开她的触碰，她都可以忽视，那么从洗手间出来后的变化，她就绝对无法忽视了。即使他把伤口和手指都清理得很干净，那股血腥味也没逃过林晓月的嗅觉。反倒是路云帆自己，可能是因为接触了不短的时间，他自己闻习惯了，没注意到血腥味。 吃饭的时候也是，回转寿司很好吃，然而两人并排坐在吧台前，他还特意坐在了她的左手边，用的也是右手，左手几乎没有动过，就算移动也尽量避开了她的视线，明显有问题。 她的确在很多时候都没心没肺，也对路云帆充满信任，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忽视路云帆。 那是她所爱的人，就算心里很清楚，路云帆瞒着她很有可能是为了她好，林晓月也不会让他独自承担那些事。林晓月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在察觉到路云帆受伤时，她想过要变脸，却还是忍了下来。因为她不了解情况，就算她追问，路云帆恐怕也不会如实告诉她。 所以她自己去看就好，并非是不相信路云帆，只是不想他一个人承受痛苦。 那样的话，她反而会觉得更痛啊。林晓月用力按了按心口，神色冷肃。 ☆、第221章 第221章：仿若。 无色之王不甘心地蛰伏在这具身体里，那个莫名其妙的外来者的确强大，不然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将他压制住，但是要论对灵魂的认知，还是他比较擅长，毕竟这就是他的能力。所以他才能那么快就找出路云帆的死xue，一逮到机会就死命地发起进攻。 反正这具身体本来就不是他的，他也不在乎路云帆如何使用，不如说，看到路云帆因为他的话被折磨得趋近疯狂，他就兴奋得连灵魂都要颤抖起来。伤害别人这种事，他做起来再顺手不过。 只是内心深处，他对那个名为林晓月的女人还是颇为忌惮的。虽说一直被路云帆压制着，但他也能借助同一具身体感知到外界，自然清楚林晓月现在使用的是谁的身体——那个被他在天台上射杀的赤之王的“锁”。光是想到十束多多良还活着，无色之王就十分暴躁。 为了做到现在这步，他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只要当时的他杀死了十束多多良，吠舞罗定然会追杀他，而现在他已经和白银之王对调了身体，到时候就算被找到，死的也不过是真正的白银之王，他则是能继续以“白银之王”的身份好好活着。 可是现在，这个完美的计划被林晓月毁了，十束多多良还活着，还在林晓月的带领下跑来了苇中学园——如果他没有记错，白银之王当时下坠的地点就是苇中学园，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出现，但是难保不会被他们找到什么线索，到时他就危险了。 路云帆似乎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为了找林晓月才来到苇中学园吧？或许他们两人在分开前就约好了这里，才会“碰巧”来到这里。无色之王琢磨着，既然如此，他就要更加小心，如果暴露了身份，路云帆估计会把他交给吠舞罗处置，而路云帆和林晓月只要离开就好，完全不受影响。 他将两人当做了实力强大的异能者，压根想不到他们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好不容易等到路云帆入睡，无色之王受到的压制也有所减轻，他奋力挣扎了一下。或许是因为白天的时候为了压制他耗费了太多精力，居然没用多久就重新掌管了这具身体。 狂喜之下，无色之王想都没想就打算从床上起身—— 下一秒，就被人扼住脖子，狠狠地掐住压了下去！ 后脑勺撞到床头，无色之王顿时一阵晕眩，更严重的是被卡住的脖子，让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无色之王想要挣扎，对方却恰到好处地放松了力度，让他心下一松的同时，浓厚到几乎凝滞的精神力又笼罩下来，无色之王顿时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你是谁？”虽然语气里满是愤怒，但是无色之王很清楚自己的色厉内荏，对方也不例外。昏暗的房间里，无色之王只能大致看出对方的轮廓，隐隐有些眼熟。 不过，在对方出声后，那份熟悉立刻化成了名字显示在他的脑海里。 青年的声线听上去优雅礼貌，反而让无色之王发毛：“晚上好，白天已经见过面，晚上还得继续劳烦你了。”几乎可以想象到的无害的笑脸，只是在此时这种脖子还被掐着的情况下，无色之王无论如何都无法不感到恐慌——他当然可以丢下这具身体进行转移，可是直觉告诉他，现在他就算逃出来对方也只会更加无所忌惮。识时务者为俊杰，无色之王咽了口唾沫：“林小姐。” 确定对方已经被威吓，不会产生别的念头后，林晓月施施然松开了手。 十束多多良已经被她塞到精神海深处歇着了，没有她的允许，十束多多良绝对无法出来，现在她可以安心地处置路云帆这边的事，慢慢来，她一点儿都不急。 “你的名字？”既然知道她的名字，应该还是在和路云帆相处时知道了些什么的，她用不着自我介绍了，不过，这个人的真名她就不知道了。路云帆在苇中学园里用的是“克劳德”这个假名，如果想要知道更多，她有必要从头开始问这个人相关情报。 无色之王的眼珠子转了转，反正现在黑乎乎的，他也不担心表情被林晓月看到。要使用路云帆用的那个假名吗？看林晓月和十束多多良相处得很友好，应该也知道王权者的事，如果报出白银之王的真名，实在是太容易暴露了——毕竟“威兹曼”这个姓氏直接被用于王权者的力量数值命名。 况且林晓月瞒过了路云帆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发现了伤口的事…… “答案？”林晓月漫不经心地说着，汹涌的精神力再次压制而下，打断了无色之王的思路。 冷汗顿时顺着无色之王的额角滑了下来，他盯着面前模糊的人影，怀疑她其实能看到他的表情。能够把时机把握到这种程度，他的思路还没完全展开，就被堵住了后路。要知道，就算他想了很多，在脑海中不过是几秒的功夫，林晓月却能够卡住这个时间点，未免太惊悚。 他“老老实实”地说道：“阿道夫·k·威兹曼。” 林晓月挑眉，她当然听过这个名字：“白银之王？” 路云帆当初介绍的时候，可就说过伊佐那社在变成“伊佐那社”之前，真正的名字就是这个。而现在剧情既然开始，待在这个身体里的自然不可能会是伊佐那社本人，而是…… “无色之王，你好啊。”林晓月笑眯眯地说着，精神力的碾压一点儿也没有减轻。 被叫破身份的无色之王觉得呼吸入喉的空气都变成了利刃，他艰难地说道：“你……怎么……”林晓月帮他补完了话：“我怎么知道你其实是无色之王？” 穿越这种事当然不能告诉无色之王，好在林晓月还有别的理由可以作为依据。 房间里突然亮起了光芒，而随之传来的力量波动，对无色之王来说可谓熟悉至极，他骇然地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同时有两任无色之王！” 林晓月在光芒中对着无色之王微笑，十束多多良的面容让她的笑容看上去很圣洁，只不过在无色之王看来，毫无疑问只会令他感到恐慌：“哎呀，我其实是下一任，不算是跟你同时出现啊。” 她获得无色之王的力量是在别的世界，时间也要更靠后，只不过穿越到了这里，才能够达到奇异的“共存”现象。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使用过王权者的力量。 但是对于眼前这位无色之王来说，根本无法想象。 既然知道了路云帆现在用的是白银之王的身体，还得压制无色之王的灵魂，林晓月就觉得没什么需要再问的了，接下来只要看怎么处理这件事就好了，剧情肯定也变得太多…… 还没等林晓月好好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受惊的无色之王就开始发疯了。 本来在原著里，无色之王后期就因为自己的能力，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精神分裂。现在他虽然还没干涉过那么多人的意志，但是在路云帆的压制下，他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限，在摧毁路云帆精神的同时，也对自己的灵魂造成了极大的动荡，精神分裂的症状也提前产生。 好比现在，他就将能力发动到了最大，连达摩克利斯之剑之间都叫出来了。 头顶上传来的力量波动让林晓月产生了熟悉的头痛感，她看也不看就将念能力“刷”了上去，将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藏好了，才盯着无色之王，双手抱胸，一副“有什么花招都使出来吧”的模样。换了个还有点理智的人来，早就被打击得够呛，一口血都快吐出来了。 可是现在的无色之王精神状态不正常，见此情景反而是将能力开到了最大。干涉这项能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给林晓月添堵还是没问题的——不，问题就在这个“添堵”上。 无色之王狗急跳墙使用的“干涉”，好死不死是将林晓月和路云帆的灵魂互相干涉。 林晓月本来还没放在心上——她对路云帆的熟悉程度仅次于自己，确定就算他现在处于沉睡中，他的灵魂也不可能对自己造成恶意的伤害。只是还没干涉几秒，林晓月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而且这个黑，不是平时开玩笑不爽了的黑，而是真正的触及了逆鳞的黑。 她不是没有想过路云帆也有黑暗面，毕竟当初好多事情她也直接或间接地参与过，所以她能理解也能接受路云帆的任何想法。可是路云帆表现出来的模样，却依旧温和，仿若纯白。 这个“仿若”他花了多大的气力伪装出来，林晓月都不愿意去想。不可否认的是，她喜欢这样的伪装。她早就被穿越过程中感受到的黑暗折腾得疲累，所以在现实世界只想当一个普通人。 路云帆的迁就让她很有被宠溺着的感觉，有点虚荣心膨胀，也有点小得意。 正因如此，当发现路云帆对她的好，被当做他的弱点攻击时，林晓月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一想到那短短几秒的灵魂干涉里，从路云帆那边传递来的浓厚如黑泥般的恶意，林晓月就恨不得扒了无色之王的皮。她经历过圣杯的黑泥，而刚才的那些恶意，居然能和黑泥不相上下。 这样的痛楚，路云帆难道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忍受到现在吗？他是怎么忍耐着这样的恶意，还能够在今天和她微笑着交谈相处的？她当初被黑泥淹了几分钟就够呛，如果不是因为吉尔伽美什的话给了她道标，随后又破除了黑泥，她也撑不下去，可是路云帆有什么？ 他只有她而已，不想伤害她，不能伤害她，抱着这样的念头撑下去。 光是想想林晓月就眼眶发涩鼻头发酸，她一巴掌拍到了无色之王身上，手掌在与身体接触的瞬间诡异地融了进去，然后硬生生地将一个狐狸模样的魂体揪了出来。 这个真正的无色之王的灵魂在林晓月手上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窜，但是林晓月抓得极其用力，指尖都深陷进去，而且整只手随即燃起了黑红色的火焰，在魔术的烧灼下，无色之王发出刺耳的嚎叫声。林晓月对此充耳不闻，反倒是轻轻笑了笑，遥远却高高在上。 “本来还想着把你交给吠舞罗收拾。” “现在我只想要你死。” “再见。” 随着林晓月的话音落下，狐魂被燃烧殆尽，最后一声尖叫也被活活扼死在喉咙里。 房间里的光芒减弱至消失不见，林晓月收回了手，盯着自己的掌心看了会儿，又像是忽然回过神一样，扭头去看还在熟睡的路云帆。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报复般戳了下他的脸颊。 尽管现在戳的其实是白银之王的脸，也不妨碍她替换成路云帆的脸。 “怎么会喜欢我到这种程度呢？简直绝无仅有。也好，你喜欢我，也只能喜欢我。”说着林晓月又笑着叹了口气，“原来我比自己想象得要更喜欢你。” ☆、第222章 第222章：做交易。 路云帆睡醒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准备压制无色之王，他知道自己睡着后无色之王会重新控制身体，不过他睡着前在房间里设置了念能力的屏障，无色之王就算控制了身体也出不去。 但是，令路云帆意外的是，他的压制居然落了个空。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路云帆还立刻没反应过来，他又在精神海里翻找了一遍，却连无色之王的影子都没找到。无色之王不可能跑了，他的屏障还在，但是房间里也没看到无色之王的魂体……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他呼了一口气，手掌按上自己的额头。 他太高看自己了，在林晓月面前，他根本藏不住。只是不知道昨晚林晓月和无色之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会让林晓月出手直接杀死了无色之王，连剧情也不顾了……路云帆放下手，决定还是先按照之前的步调做下去。不管林晓月是一时冲动还是早有打算、不，至少之前林晓月并不知道他和无色之王共用着白银之王的身体，否则见面的时候就该认出来了。 脑袋里一时之间涌出来的想法太多，让路云帆有些头疼，他转而揉了揉额头，从床上起身。上午他还有公开课要上，林晓月寄宿在十束多多良身上，也有课要上，起码上午他都不用见到林晓月。 没错——不用见到，老实说，路云帆目前有点紧张，他不知道当林晓月看到他的时候会做什么。他向林晓月隐瞒了自己的情况，这种表现似乎是有点不相信她，而以林晓月那样要强又骄傲的个性，说不定会生他的气，光是想想路云帆都难得有些心虚。 所以，能够暂时避开林晓月，得到缓冲整理的时间，路云帆还是挺庆幸的。 苇中学园的公开课全凭兴趣，学生可以自己选择是否去上课。路云帆虽然只是新来的讲师，但是经验丰富，课堂氛围也比较活泼，再加上白银之王的脸确实是好感度加成利器，所以，每次来上路云帆的公开课的学生都不少，今天也不例外，就连去教室的路上都有不少学生跟他打招呼。 路云帆走进教室的时候，距离开始上课还有五分钟，因为他向来表现得很随和，所以这几分钟里有不少女生围到讲台上跟他聊天，把讲台围得严严实实。 白银之王的身高比起路云帆本人要矮一些，只是人这么多，路云帆光是忙着应付就来不及了，也自然没时间去看偌大的公开课教室里的情况，所以，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路云帆才在空旷下来的环境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披着一袭黑色长发的少女正坐在教室的第一排最中间，正对着讲台，双手的手肘抵着桌面，手掌交叠支着下巴，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啪嗒”一声，路云帆刚刚拿在手上的教学终端就掉了下来，还好他回神比较快，赶在教学终端砸中讲台之前接在了手里。 教室里一阵惊呼，还有男生吹口哨、鼓掌的：“克劳德老师好身手啊！” 向来性格平和稳重的路云帆头一次有炸毛的冲动：好什么好啊！没看到他刚被吓了一跳吗！还有林晓月，你居然也在鼓掌，这还不是你闹出来的好事！ 当然，这股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路云帆竭力收敛心神，不去想为什么林晓月会以高中时期的模样出现在这里，也不去想她是不是在生气，努力镇定下来继续上课。 课程是好不容易结束了，只是路云帆全程看着林晓月乖乖上课，还不时记笔记的的行为，就觉得这是暴风雨降至的前兆。等到下课铃声响起，路云帆状似随意地对着林晓月说道：“这位同学，麻烦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拿下次上课的材料。”总之先找个借口让两人独处。 林晓月点了点头，笑容灿烂：“好的，克劳德老师。”声音完完全全就是本人。 两人一路走着也不说话，偶尔见到几个老师也只是路云帆礼貌地打了招呼，林晓月鞠躬后就安静地待在路云帆身后。只不过在进入办公室后，这种情况瞬间改变了。 苇中学园的教学条件很好，设施也不例外，像路云帆现在只是充当临时讲师，也能有个人专属的办公室——不过也很有可能是黄金之王帮忙走的后门就是了。 先走进办公室的是路云帆，毕竟是老师，林晓月作为学生不可能先走。 不过，几乎是在路云帆进入的同时，关门声就在他的背后响了起来，而且用力不小，足以见关门的人的心情有多不好。路云帆觉得头皮都要炸了，他强自镇定地转过身来，正想说些什么，双手抱胸靠在门上的林晓月就先一步开了口。 “如果你现在不是寄宿在白银之王的身体里，我就能动手揍人了。”林晓月说得轻描淡写，话语里的不快却显而易见。路云帆想说什么，林晓月就先一步抬头，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眼神凌厉，直直地对上了他的视线：“为什么要瞒着我？” 路云帆踌躇了几秒，便叹了口气，坦然地说道：“如果是指无色之王的存在，我只是还没决定好什么时候告诉你。”这是实话，昨天两人的见面太仓促，林晓月也忙着处理刚进入苇中学园的事，他不想自己的事再给林晓月施加压力，今天本来也是要找机会跟林晓月说的。 “所以你被那只臭狐狸恶心了也就忍着？”林晓月的眼神更危险了，她知道自己会得到怎样的答案，无非是因为剧情——什么见鬼的剧情，她不管了！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无所谓了，她现在只想带着路云帆回到现实世界然后狠狠地掐他几把！ 一听到林晓月说这句话，路云帆就清楚她知道些什么了，愣了愣却是笑起来：“所以，你变成了现在这样？”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对此很肯定。 “这不是人类的身体。”林晓月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没好气地说，“大晚上的跑去青之王那边，借助了他们的力量，才弄到了一个还在研制过程中的仿真机器人，把外表收拾成我的样子后，才又将灵魂附到了这上面，熟悉cao作到现在才能够表现得和普通人一样。” 她说得简单，路云帆却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让她混过去，将灵魂从寄宿的身体上抽离，还要附身在机器人身上，怎么想都不可能那么轻松。更重要的是，她是怎么做到的？ 上一个世界里他们两个的情况和这次一样，他也不是没试过脱离贵岛秀人的身体，但是那种剥离的痛苦即使是他也难以忍受，当时他们两人都寄宿着，他也就无所谓是否剥离。 可是这一次，却是林晓月为了迁就他，才承受了那样的痛苦。 “痛不痛？”路云帆用爱怜的语气问道。 林晓月有些不自在地侧过头：“还好，当时光顾着生气了，只是没想到剥离灵魂后，能力也暂时被封印了，所以我现在就是一个活着的机器人，不管是对上王族还是异能者都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