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宋文瀚希望自己能够一辈子为宋缘挡风遮雨，可是当自己的孩子想要脱离自己的保护，有了自己真正的想法，有了自己想做的事后，他所能做的只有当她的后盾。更何况缘缘会有这想法，也是因为他所处的位子，进退两难，要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员，缘缘又怎么敢有这想法。 宋缘投入宋文瀚的怀抱，“爹爹，我不想自己永远做个被掌控的人，我想要成为给掌控的那个人。” 宋文瀚闭上了眼，掩去眼底的悲伤，他终究还是失信了，“爹爹会帮缘缘的。”想起一个疑问，“为什么是六皇子，就因为他体弱。” “爹爹，三皇子自卑，四皇子自傲，五皇子......太容易被利用，七皇子太听蒋妃的话。”宋缘的分析在五皇子处停顿了一下。 “五皇子不是更容易掌控吗？” 宋文瀚其实对女儿这样把皇子当菜挑的行为有些噎到，想想他女儿是如何变成这样的，都是孟明雪害的，早知道就不该因为缘缘没有朋友，无视她的危险容忍她的接近，看看跟她接触后缘缘都变成什么样了。 “若是没有六皇子，五皇子会是我的选择。”虽然五皇子的长相不是她的菜。 五皇子五官周正，常年习武身强力壮，尚武不尚文，利用他容易，可她若不使点手段的话她不觉得自己能活过五皇子，有最优选择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那六皇子呢？”宋文瀚对六皇子的印象真的不够深，一个早早被判了死刑的六皇子何必在意。 宋缘想到她接触的那个男子，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爹爹，六皇子或许是几位皇子中最像陛下的一位，只不过被他的身子拖累了。最主要，爹爹，他很疼他的meimei，跟你疼我一样疼他meimei，你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他也愿意为了他meimei做任何事。” “你是说三公主，她的身子......” 宋文瀚不好多说什么，六皇子和三公主也是一母同胞，不过两人出生后都随了他们母妃体弱多病，三公主或许比六皇子身子还好一些，可身体孱弱注定过不了生育那关，也不是陛下受宠的公主，无人问津。 “六皇子也想要那个位子，有了那个位子以后，他才能够保护三公主。不过就算他登上以后，他的身体也很难处理政务，我跟他保证过我能够护三公主一生，我们两个是各取所需。” “等一下，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宋文瀚看宋缘一副跟六皇子熟稔的样子，抬手制止了宋缘再继续说下去，“你跟六皇子一直有联系？你什么时候跟他联系上的。” 宋缘耸了耸肩，“当然是在皇宫的时候，陛下对我说那番话后，五年前吧，那时候他的身体还没这么糟糕。” “你早就做好打算了，所以出宫后还一直和他保持联系吗？”宋文瀚有些不可置信道，两个孩子难道那时候就想好了未来的出路，才会一直保持联系的吗？ 宋缘看出宋文瀚的心思，“爹爹，我那时候是没这种想法的，我只是想要是陛下一定要我选一个皇子嫁的话，要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也没找到喜欢的男子，六皇子还没死的话，选他似乎是最顺眼的。” 不不不，你那时候有这种想法也是很了不得了。 宋文瀚意识到自己的女儿早就在为他们的后路着想，百感交集。 宋文瀚担忧道，“你的想法六皇子知道吗？”无论六皇子是否是真的想要这位子，他是打死也想不到宋缘会有称帝的想法。 “怎么可能。” 宋缘又不傻，跟自己爹爹能够道出最真实的想法，是因为她知道她爹爹会一直站在她这一边，六皇子就算是想让她保护他meimei，可不代表能接受她这种改朝换代的想法。 六皇子对她的最大的猜想也就是垂帘听政了，她一女子就算垂帘听政，那也是手上有傀儡的，就算他死前不能给她一个孩子，在他死后，她也可以从旁支中挑选一个孩子当新帝，只要继承人还是他们皇室的血脉即可，或许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执政的时间更长一些，这样她才能一直保护三公主。 不得不说，六皇子把所有的事那是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宋缘也把六皇子的心思猜的透透的。 要是没有孟明雪的点醒，宋缘或许真的会按照六皇子的安排一路走下去，因为这是对他们彼此最好的结局。可是那时候谁也想不到还有女子称帝的做法，宋缘的确很佩服那个称帝的武则天，这样的女子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宋文瀚对宋缘的做法点了点头，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想法，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缘缘，既然你有这个想法，爹爹会帮你的，不过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知道了，谢谢爹爹。” 宋缘真的跟感谢自己有这样一个无条件支持自己的爹爹。 第65章 权臣的女儿（十三） 权臣的女儿（十三…… 聚会当天, 风和日丽，大公主府前马车络绎不绝。 宋缘盛装出席，一袭红色席地长裙, 裙角边上用金色的丝线绣上了牡丹花, 行走之间露出一双金缕鞋, 鞋头点缀着一颗珍贵的东珠，秀发轻轻绾起, 头戴着一件如意首镶嵌镂雕双螭纹玉饰, 侧带一支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黛眉巧画, 口若含丹格外妩媚动人，殊丽至极。 而她身边站着的也是精心打扮的孟明雪，身着淡蓝色委地锦缎长裙, 一根乳白色的腰带勒紧细腰，尽显窈窕身段, 唇若点樱，眉如墨画, 一双灵动的双眼添一份活泼, 简单的绾了个飞仙髻，点缀几颗珠圆玉润的白色珍珠, 手腕处带着乳白色的羊脂白玉镯子，与今天的着装相得益彰。 两人站在一起, 第一眼就被宋缘夺去目光, 可孟明雪也不是完全被宋缘盖过风头, 娇俏可人，展现出不同于宋缘的美丽。有男子感慨，宋缘就如那高贵艳丽的牡丹花, 可孟明雪却如优雅温柔的水仙花，两人若是都能娶进家门，那真的是快活似神仙。 这要是被宋缘和孟明雪知道，怕不是要把人打个生活不能自理，怎么能想这么美。 孟明雪对自己今天的定位很清楚，那就是宋缘身旁的小跟班，就是陪衬宋缘这朵红花的小绿叶，哦，不，小蓝叶。孟明雪一想到在孟府外，自己上了宋缘的车后，被宋缘拒绝留在原地满眼不甘心，气得直跺脚的孟明月就忍不住乐的直笑。 怎么说呢她自己靠口才也能噎到孟明月，只不过碰到宋缘，看着孟府所有人包括孟侍郎孟夫人在其中，敢怒不敢言，就算生气也要维持笑脸相迎宋缘的态度还是让她很爽了，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抱金大腿，狐假虎威，真的是太爽了。 聚会的地点主要在公主府花园处临湖的一处花厅，为了举办这场聚会，花园处处都摆放着奇花异草，姹紫嫣红。关系好的三三两两分散在各处，欢声笑语不断，不过男女之间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 宋缘的到来让全场安静一瞬，等到宋缘了一处位子坐下，欢声笑语才又渐渐响起，孟明雪暗暗咋舌，这就是大佬的排场。 宋缘算是比较晚来的了，等到没人再进场，作为主人翁的公主才露面。 公主盛装出席，身边跟着四皇子，两人往宋缘的方向一瞥，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宋缘似有察觉又似没察觉。 这次聚会对四皇子和大公主来说可能是失败的，但对孟明雪来说是成功的。 聚会上展现自己的才艺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最多的便是作诗，画画，弹琴有出色的赢得满堂喝彩。大公主和四皇子都在等宋缘出场，他们好给宋缘捧捧场，四皇子还打算在众人面前表示一下对宋缘的欣赏，哪里知道宋缘从聚会开始到聚会结束都没有任何想出风头的意愿，就静静坐在一旁，跟孟明雪喝着茶冷眼旁观，也没人敢上前打扰宋缘或者去挑衅孟明雪，到时候丢脸的是谁还不知道呢？ 在一旁的大公主等的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看看几个对四皇子有意思的，对着四皇子展示才艺的女子，再看宋缘那意兴阑珊的模样，怎么也不能说是对四皇子有意思，特地走到宋缘身边：“缘缘，怎么来了也不展示一下你的才艺，要知道你当年一手丹青可是连父皇都是连连夸赞的。” “我只是来凑个热闹的，出来走走，免得大家都快忘了。”宋缘淡淡的回了一句，宋缘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公主她就不是真心来的，不过来昭显存在感而已。 同样，她在聚会上只和身边的孟明雪交谈，昭显孟明雪是她罩着的人。 大公主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和善，“缘缘，你看聚会上这么多优秀的青年都在，就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你的眼的吗？” 不得不说，大公主这次聚会的质量很高，男子都是京城有名未婚的青年才俊，家世，样貌，才艺都拿得出手，她也不怕请来的贵女看不上她弟弟，在她看来，她弟弟皇子的身份就甩这些人一条街了，有了这些人的帮衬，那是更能显出她弟弟的优秀。 宋缘她爹在还没知道她的打算时，早早为她收集过京城青年才俊的资料，说多真不多，要家世相当，不能是纨绔子弟，有上进心，有才华，品行端正，还要身边没有莺莺燕燕的通房，说真的，挑出来也就那么几个，不过宋缘无感。 等到现在宋缘一门心思都扑在搞事情上，男子在她眼里那就完全变成了可利用和没利用的，等到成了大事，她想要什么样的没有，难怪这么多人想要当皇帝，醉卧美人膝的事那真是一大享受。 宋缘听着大公主在她耳边念念叨叨哪家公子如何优秀，可最后总会以缺点结尾，等听到大公主明里暗里的夸奖自己的弟弟如何的专情，优秀，不说宋缘，就算坐在一旁的孟明雪都知道了大公主言下之意。 孟明雪就有些懵，这是在拉皮条吗？她还是第一次在古代看到拉皮条的。不过四皇子行情这么差吗？都需要jiejie来给他推销，这一副生怕四皇子嫁不出去，不是，娶不了老婆的样子，她为四皇子鞠了一把同情泪。 宋缘打断大公主推销自己弟弟的话，“大公主的好意臣女心领了，只不过我的婚事，自有陛下做主，大公主勿要为我的婚事再担忧了。”就差要明说大公主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大公主听到宋缘搬出父皇，想起曾在宫中父皇对宋缘如何的宠爱，笑容都挂不住了，“是我多虑了，缘缘一向得父皇的宠爱，父皇定会给你选个如意郎君的。” “陛下的确说过会为我选择我心仪的男子，若我不点头，陛下是不会勉强我的。”宋缘也算是表示，自己对四皇子没意思，大公主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大公主她心里其实对宋缘，对陛下的怨气那是一点也不少，当初她根本就不愿意嫁给镇远将军之子，粗俗的武将哪里比得上文采斐然的探花郎，可惜探花郎已娶妻生子，陛下下旨赐婚镇远将军之子她也不敢违抗。 两相对比之下，更觉得她这个亲生的像是捡来的。 大公主被宋缘如此扫了面子，脸上挂不住，先行离场了。 四皇子担忧的看了一眼宋缘和孟明雪的方向，跟在公主身后离场。 看着聚会的举办者和真正的主角立场，热热闹闹的花园慢慢沉寂下来，视线若有若无的萦绕在宋缘身边，毕竟有心思的人也就看到大公主和宋缘说了什么话后才拂袖离去的。 宋缘对此那是一点也不陌生，她参加聚会十有八九都是这样的结局，不是她存心挑事，她喜欢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是有人非要来她面前找存在感。 宋缘看了看旁边的孟明雪，提醒道：“走了。” “啊，结束了。”孟明雪觉得有些不对，是聚会的举办者离开后聚会就结束的意思吗？可看周围人也没有一个人离开的，难道都是在等宋缘离开吗？ 宋缘起身，带着孟明雪施施然离开。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紧跟宋缘的步伐慢慢散场，好好的一场聚会办的虎头蛇尾的，下人们不敢拦宾客，急忙去回禀大公主。 刚刚还在被自己弟弟安抚的大公主被这样火上浇油，气得把自己房里的东西都砸了个遍，一边砸一边嚷道：“宋缘这个小贱人，贱人，老是坏我好事，她当她是谁，一个大臣之女，不就仗着父皇宠她吗她以为父皇能宠她一辈子吗？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凭什么，凭什么父皇这样对我，我当年想嫁裴郎，父皇偏偏拆散我们，让我嫁给一个舞刀弄枪的武将，现在轮到宋缘了，就让她嫁给想嫁的人，我才是他的女儿，名正言顺的公主。” 到后来，想起那段被拆散的姻缘，想起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儿女双全，自己却形单影只的留在公主府内，大公主不禁悲从心中来，无力的蹲了下来。 四皇子早就在大公主骂宋缘的时候，就把下人赶走了，看着大公主这泼妇样，简直不堪入目，还有她嘴里那个念着的裴郎，一个有夫之妇嘴里念着一个有妇之夫的名字，要是是他的皇子妃，早就赏一杯毒酒。 今日他jiejie还能安然无恙，不就是仗着她是公主的身份吗父皇若不是把她当女儿，还会赐婚给她和镇远将军之子吗 女子就是没有大局观，老是纠结于这些情情爱爱。 若是她能得到镇远将军之子的心，或者能为镇远将军之子生下一儿半女，何愁镇远将军不成他的助力，他也不是一定要娶宋缘。 她倒是好，闹得夫妻俩活像仇人一样，人家在边关又纳了一房生儿育女，自己在京城的公主府内独守空房，心心念念着已娶妻生子的男人。 一个公主，却如此轻贱自己，换他做皇帝，也不愿意要这种女儿。 不过再怎么样也是他jiejie，四皇子只好等大公主平复下情绪后慢慢安慰她，最主要，他要知道宋缘到底怎么想的，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66章 权臣的女儿（十四） 权臣的女儿（十四…… 四皇子扶起大公主到一旁坐下, “姐，你刚刚的意思是父皇会给宋缘赐婚吗？” 大公主提到宋缘就咬牙切齿，“她跟我说, 父皇会给她赐婚, 而且赐婚的对象还得一定是她点头的。”这让她情何以堪, 别以为她不知道外面在传父皇对宋缘的宠爱，不是公主胜似公主。 “你说父皇是怎么想的, 宋缘比我们强在哪里了, 难道就因为她的那个父亲，还是说她真的是我们的姐妹......” 四皇子脸色巨变, “闭嘴，jiejie，你是忘了十年前的事了吗？” 大公主被四皇子这么一提醒, 才察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脸色吓得惨白, 环顾四周，没看到人松了一口气, 看着脸色铁青的四皇子, 嘴巴开了合，合了开, 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大公主嫁人后在公主府那是说一不二的主，行事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只不过她就在她公主府这一亩三分地上闹, 也懒得管她。如今被宋缘这么一激, 新仇旧恨上来，可不就口无遮拦。 十年前，她和四皇子都还年幼, 宋缘在宫内的宠爱与日俱增，最主要宋缘她只是大臣之女，陛下对她的宠爱甚过公主，甚至还会接宋缘进宫小住，宫里就有流言传出宋缘才是陛下的公主，宋文瀚是帮陛下养了公主才会这么受宠，也有人人物陛下和宋文瀚之间有什么，陛下才会连宋文瀚之女都如此宠爱，更有甚者说宋缘是宋文瀚为了讨好陛下进献给陛下的...... 这些流言传到宋缘耳中，又传到陛下耳里，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陛下是个典型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人，要不是有一定强硬的政治手段，手下招揽了无数像宋文瀚这样有能力的人，怕不是早就被当成暴君被人反了。 宋文瀚父女在陛下眼里是好的，除非两人做出什么谋朝篡位的事，不然在陛下眼里这两个就是忠臣和忠臣之女又是自己喜欢的小辈，容得下后宫朝堂的人来诋毁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宫里宫外惹是生非的人一个个下了大牢，关不下了，有反抗的就读处决。 大公主和四皇子的生母杨妃身边被抓出一个嬷嬷，仗着是杨妃身边的人还不肯当场就范，对着杨妃诉苦诉冤，杨妃都还没说什么，来抓人的禁卫军也不管是不是杨妃的宫殿，直接就地斩首，吓得在场的杨妃，大公主和四皇子被这血腥的画面惊到，高烧了小半月。 像杨妃这样遭遇的不在少数，那段时间宫内血流成河，宫务也不好过，有些是真传过流言蜚语，有些则是被诬陷，可是陛下根本就不管这些的，对于他来说，这些人根本就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用血的教训告诉他们不该做什么。 四皇子揉了揉眉心，“父皇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再过几月，就要到宫宴了，父皇肯定会出现，宋缘肯定也会在，若是你不能见到她，还是称病吧。” “凭什么要我退让，我退让的还不够多吗？” “你若这样子出现在父皇面前，你看父皇到底偏向谁。”也就庆幸宋缘不是皇子，若她是皇子，凭父皇对她的宠爱，他们还争个球，“对了，那她为什么要来参加聚会。”他才不相信宋缘不知道这场聚会的含义。 “她说她是来凑热闹的。” 四皇子听到凑热闹三个字死命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怕自己忍不住。 大公主也是见不得宋缘那眼高于顶的样子，道：“她连皇子都看不上，我倒是要看看，她最后嫁个什么人，到时候还不是要在我们面前低下头。”大公主是没想到，宋缘不是看不起皇子，是看不起几个皇子。 ...... 宋缘从大公主聚会上回来以后就愈发忙碌起来，既然有心那其余的都要准备起来，孟明雪来找她也总是得到她在忙的消息，为了不打扰她，只是把手中记录下的内容放下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