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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日头落得早,你还是早去早回得好,昨日里听说两条街外那个姓钱家里的浪荡子也没了,还是同之前的一样,剥了皮扔在街上的,他老娘现在还在哭。”杨大娘说着摇头,叹气说了声真可怜。 薛妄柳连忙点头,说:“知道了。不过这街上官府的人每时辰巡查一次,想来白天应当是没事。” 这剥皮杀人的事情自七月开始,在芙蓉城就没有断过,死的全是城里的不守规矩手脚不干净的混混流氓。而且他们的尸体发现时,都被剥掉了身上的皮,只留下脑袋完整,像是凶手故意让人认出他们的身份。 惹得前两日朝廷派了人过来,这才消停了两天,不过昨日又死了一个。 薛妄柳曾经远远看过一眼那血rou模糊的尸体,经历过这八百年的修真生活,他什么惨烈状况没见过,早就已经练就眼中无码心中有码的绝世神功。 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爱扒皮的手艺人不是一般人,而且还很有可能不是人。 不过他最好是个人,要不然真是个妖怪,引来那些修士的注意到这里来,又是个大麻烦。不过要真的不是个人也没关系,自己趁着事情没闹大先收拾了也行。 这种妖怪对上他,都是洒洒水啦。 同杨大娘又寒暄了两句,薛妄柳这才作别,朝着坊市走去。 因为早上出来得早,这路上除了薛妄柳再无第二个人,他走了两步,觉得手里空荡荡不习惯,下意识一转手腕,一把金柄镶玉的团扇就被他握在手里。 像是从前走在华寒宗一样,薛妄柳摇着扇子往前走了两步,反应过来自己老毛病又犯了,正准备把扇子收进去,但又瞧见这面前浓雾弥漫,便索性朝着前方一扇,将这路上的迷雾吹散,方便他行路。 只是这不扇不知道,一扇吓一跳,那墙边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少年,正转头看着他这边。 一瞬间薛妄柳毛都立起来了,他不会这么倒霉吧,好不容易用一次法术给自己方便方便就被人撞了个正着?之前他们弄出来的忘忧咒是怎么用来着…… 一忘皆空?干,好像有点不对! 脑子里正想着被自己抛到九霄云外的忘忧咒,薛妄柳走到这个乞丐面前一看,愣住了。 好耶!这孩子居然是个瞎子! 双眼无神,体内生气不达双目之处,一看便知是天生眼盲。 老天爷给他关了窗,但是给自己开了门,薛妄柳在心里默默赞颂了一遍老天尊,正准备抬腿走人,但走了两步又挪了回来。 等一下,这孩子不太对劲,怎么自己刚刚没感觉到他在这里? 抬起的腿又挪回原地,薛妄柳聚灵在眼,轻轻一眨,便看见这孩子身上的气体不全,三魂六魄没了命魂和怒欲两魄,就连全身经脉都有七处堵塞。 难怪自己刚刚没有感觉到这前面有人在,这样缺魂少魄的人生气微弱,若是不认真探查,确实难以发现。 这种缺魂少魄瞎了眼还能好好好活到这么大,简直就是值得载入华寒宗教科书的经典特殊体质模板。 薛妄柳啧啧两声,心里又奇怪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养到这么大的?而且他该不会是个痴呆儿吧…… 这时,乞丐儿突然开口看着他道:“善主为何一直站在我面前?” 字正腔圆,咬字吐音比华寒宗那群小孩子都要标准,没有一点口齿不清的地方,与普通人并无不同。 厉害啊小伙,身残体特殊出身低微还意志坚定,简直集齐了修真牛人的几个必备因素,要是以前自己肯定就把这个孩子捡回去了,日后养大了又是一根粗壮大腿。 而且孩子天生无怒无欲,从心性上来说倒是个修道的好苗子…… 他正要伸手去试试这乞丐的根骨,但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薛妄柳收回自己的手,心想现在还试什么试,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捡什么孩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币放到地上的破碗里:“买两个烧饼去吃吧。” 铜钱掉进碗里撞得清响,薛妄柳转身继续往前走,背后传来瞎乞丐道谢的声音,天边的日头渐渐出来,穿透了雾气,做了好事的薛妄柳抬头挺胸走在街上,觉得今天自己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听着杨大娘的推荐到了一家裁缝铺,人家又卖布料又做衣,薛妄柳同老板打了声招呼,听着他的介绍选了两匹自己最讨厌的棕色布做冬衣。 为了方便在凡间行走,他现在装作被大户人家扫地出门的庶子,就靠临摹名人的字画谋生,手头还有两个闲钱。 量完身材,裁缝在后面去做衣了,薛妄柳在外面等,店里没别的客人,老板便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起了天。 听着老板叹气说因为城里最近死人生意都开始不好做,自己也害怕的时候,薛妄柳忍不住说:“我听说这城里没的都是些平时不老实的,我们这些平日里老实不犯事的人倒是每没一个出事,我看您也不用太害怕了。” “虽说是这样,但保不齐哪天好人也出事了呢?”老板叹气,听着薛妄柳安慰了几句,便道:“郎君今日做了冬衣,不知道冬靴准备了没?” “这倒是没有。”薛妄柳看着外面的寒风呼啸,问:“冬日里芙蓉城可也下雪?” 老板点头:“下的,每年最冷的时候总要下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