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阿狗有些焦躁,他又想在这等齐祭,但是刚才风中的气味又让他极为不安。 “别着急,无论什么事,等到齐祭才行,我们不能分散!”单桐安慰道,可他的表情也不见得轻松多少,在场除了艾方成外他跟着齐祭和阿狗最久,等到阿狗露出这般不安的表情,事态不知道会有多严峻。 艾方成已经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起来,他刚从黑市淘到的军用背包容量惊人,转眼已经整整齐齐塞了一大堆东西。 余竞舸有些奇怪,他和齐祭相处的时间着实不多:“到底怎么回事?” “反正不会是好事,快整理。” 外围已经传来零星的枪声,据说这不是安全区第一次被丧尸围城,但是都平安的保存下来,不仅得益于军区强大的火力,也有安全区内群众普遍比较训练有素的功劳,听到了枪声,安全区内还是很安静,并没有sao乱的前兆。 距离第一个哨声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天色已经渐暗,安全区内减少了亮灯数,也没人出来摆摊,更显得街道阴森。 关印海的家和这个房子都离军营很近,相隔也不过几分钟路程,却不想齐祭居然到现在还没到达,房中的人终于有些不安,看向阿狗都带着点急切:“阿狗,你要不去找一下齐祭?” 阿狗点点头,放下漫画整理了装备,正要往外走,忽然所有人都听到军营方向竟然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嘶吼。 那嘶吼凄厉,沙哑,极为痛苦和悲愤,甚至给人一种,吼到最后,要见血的感觉。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表情惊骇。 那不是丧尸的声音,不是进化体的声音,也不是变异体的声音。 那是,齐祭的声音! ☆、编号 就连阿狗都呆住了。 可能穷他一生都不可能想到,会有一天听到齐祭这样绝望悲愤的尖叫,他的僵硬让在场的人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莫非刚才听到的是假象? 否则阿狗怎么可能不冲出去? 可阿狗确实没冲出去。 他坐了下来。 表情平静的拿起了手中的弩,摸了两把,然后放在一边,开始摆弄包裹里的弩箭,一手抓着弩箭,另一只手挥了两下刀,插在腰间。 不是幻听。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看着阿狗的动作。 “阿狗,你打算怎么办……”安如南率先问了出来,“先让人问问情况吧。” “对,我先去问问关印海他们。”翟艳穿上外套,“你先别急,我去问问。” “你们搞笑吗?这种时候还问问?”艾方成已经准备好了枪,“走!干!” “干什么?”单桐又坐了下来,“阿狗,你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单桐你疯了?让他一个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阿狗,把齐祭带回来。”单桐压根没理激动的艾方成,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笔在一个本子上戳,那儿刚刚登记着他们现有的物资,“我知道你肯定会去找她,不过至少请你把她带过来,无论多复杂的情况,我们在,就能处理。” 阿狗点了点头,直接跑了出去。 而在尖叫发出的地方。 这是一个隔离室,全副武装的人们在里面来来回回的忙碌,绕着五张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孩子,全身起泡,有些地方破了,流出黄色的脓水,孩子们一动不动,状若尸体。 齐祭趴在隔离室外,隔离室是特制的,她的力量竟然没有打破,她只能趴在玻璃上,野兽一样挠着,嘴里发出惨叫,眼睛瞪得几乎脱眶。 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外面,又为什么会一副死了亲爹妈的表情,但是让他们惊讶的事情发生了,一直以为已经进入弥留状态的病人在听到外面的尖叫时,居然有三个起了反应。 他们动了一动。 “那是谁!那是谁?!”为首的医疗员一把抓住身边的助手,“怎么放进来的?” 助手也全副武装,他看不到领队的表情,只能往外跑:“我去把那小姑娘撵开!” “谁让你撵的,给她找套防护服带进来!” “什么?可是她没受过培训。” “屁,你受过培训你让这几个孩子醒过来了?”领队大怒,“快点!别拖拖拉拉的!” 隔离室有一点隔音效果,等到助手打开门,声浪涌入,里面的人下意识的一顿,才明白那姑娘叫得有多声嘶力竭。 齐祭一看门开了,作势要往里冲,被左右两个士兵眼疾手快抓住手臂架起来,里面的医疗助手跑过消毒区给齐祭套防护服,齐祭这才明白他们并不打算阻拦自己,当即不在挣扎,等到防护服套好了,才笨拙的跑进去。 她跑到最近的床前,抬手似乎想摸摸床上的男孩,但又不知如何下手,只好放弃,她抬手四面望望,每一个都无法触碰,不禁呜咽出声。 “你认识他们?”医疗员走过来。 齐祭猛一转头,死死的盯着他,眼中意味明显。 “他们是病得最严重的,据说随后还会有十来个,全都是轻度感染,他们没有人肯和我们交流,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如果你认得他们……”医疗员眯起眼看齐祭,“你怎么会认得他们?” 但齐祭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她知道她的同伴们正在重新经历以前的浩劫,所以她走上了这片大得让她迷茫的地图,而现在,似乎她想要的就在面前,同伴,和同伴能得到的治疗。 “十七,十七。”齐祭低低的唤道,“十七……” “姓石吗?哪个其?”旁边早有专人候着,开始往纸上记录,“请问另外几个呢?” 齐祭很配合的指了指另外几个:“二十二,二十三……二十七,三十一。” 随着每一次指认,医疗员和周围人的动作慢慢的停了下来:“你要是,直接说他们没名字,我们,本来就有编号……” 齐祭才不搭理这些,她不敢摸眼前的伤员,又不放心,只能傻傻的站着,双眼死死瞪着眼前的十七,手足无措的样子颇可怜。 “别担心,我们会尽力。”一个医疗员走过来安慰她,还给她搬了一把凳子。 齐祭摇头,又点点头:“得病的,都死了。” “医疗在进步,说不定我们能从解决这个病中得到更多。” “病的,都死了。” “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一直在努力。” “都死了!”齐祭不知怎么突然暴怒起来,一把推开身边安慰她的医疗员,医疗员猝不及防,退后几步倒在了地上,防护罩里表情错愕的傻看着她。 “小姑娘你怎么这样啊,她好心安慰你。”两人连忙上前扶起倒地的同伴,不由得抱怨起来。 这时候,嘀嘟声响起,所有人向外看,关印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外面,正一脸焦急的看着里面。 “唉怎么这么麻烦。”领队嘀咕一声,挥挥手,他的助手又拿着一套防护服跑出去让关印海换上再进来。 “我听说这儿出了点事。”关印海进来,他来迟了,没注意到身边防护服中套的就是齐祭。 领队指了指齐祭:“这小姑娘你们安全区的?她认识这三个病患……应该。”想到齐祭对三个病人的称呼,又不确定起来。 关印海往旁边一看,顿时惊讶:“关雎!?你怎么在这?别捣乱,快跟我出去,这儿不安全。” 齐祭当然不走,她干脆坐在了刚才医疗员给她的凳子上。 “别任性,你帮不上忙,他们都是很厉害的医生,肯定会治好你朋友的。”关印海一说完,忽然自己就愣住了,“你认得他们?是出来,之前?” 齐祭不说话,她凝神注意着十七,然后戳了戳十七的脸。 “别动他!小心感染!”旁边的人都惊呼。 齐祭只好放下手,继续茫然的看着。 关印海确定了,他不再问齐祭,而是严肃的看着领队:“这是你们从邹涯带出来的!?” 在场的人似乎没想到关印海那么快正中靶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一会领队才说:“这是机密,你只需要完成你的部分就行。” “外面!那些丧尸,基本是跟着载他们的直升机来的,越来越多,还有很多奇怪的东西!我不问清楚,我怎么知道最后关头怎么处理?” “我们只是奉命治疗病人,之所以千里迢迢赶过来选择这儿作为医疗点,是因为上面对你们安全区的防护力量抱以最高评价,如果你们都守不住,那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领队顿了顿道,“还有,你也看出来了,这些伤患身上的气息对丧尸影响巨大,我们不排除从他们身上能找到以毒攻毒的方法的可能,所以将军,于公于私,你都应该在现在给我们创造最安全的医疗环境。” 他指了指十七:“我们现在重中之重,不是争论邹涯问题,而是治疗这些孩子。” 关印海无话可说,他沉吟了一下,转身要走,忽然又转回来,对领队严肃道:“我不希望看到类似于人体实验这类不人道的事情在我的安全区发生。” 领队一愣,笑了:“我们也是人,我儿子和这孩子差不多大。” “还有,我希望在不打扰你们的前提下,这孩子能留在这,她很希望看护她的朋友。”关印海强调道,“她是我女儿。” 在场的人一时间迷糊了,认识这五个病患的肯定是邹涯人,但现在关印海又那么笃定的说她是将军女儿,那这个女孩子到底怎么认识的这五个娃子,肯定有什么环节出了错。 关印海觉得交代完了,立刻就要赶赴前线,他一脚踏出隔离室,就注意到自己的警卫兵表情怪异,顺着他的眼神往下望,脚边黑乎乎的一坨,赫然蹲着女儿的小男朋友。 阿狗发现齐祭没怎么受伤,看到里面的情景就大致明白齐祭为什么这么痛苦,他知道自己进去也没什么用,就想也不想的蹲在那儿守起来。 不知怎的,生死不明的病人,强忍着惊慌手足无措的女儿和隔离室外蹲在一片黑暗中沉默无言的男孩,这三个场景有那么一瞬间让关印海有些眼眶发热,这么低的泪点让关印海自己都有些羞窘,他蹲下去,拍拍阿狗的肩膀,然后把自己的配枪塞到他怀里,问了句:“会用么?” 阿狗看了他一眼,眼神居然挺柔和,点了点头。 “那就好,保护好他们……一切有我。”关印海掩饰性的擦了把脸,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枪声已经开始连绵,丧尸围城第一天。 ☆、鲜血 阿狗有去无回,就连单桐都坐不住了,翟艳和他一路询问,才找到位于军区医院最里面的隔离室,隔着玻璃就看到齐祭跟犯错的小孩一样贴墙站着。 对于齐祭这种什么忙都帮不上还碍手碍脚,监军一样的杵在那,人小小一个却力大无比,走过路过都撞不过的人,医疗人员还是颇有怨言的,奈何人家权二代还是力一代(极具力量的一代),大家也只能忍着。 此时见到两个家长模样的来接人,不由得欢天喜地,派一个护士好说歹说把人劝出去。 单桐和翟艳一见到里面的情景,心里的猜测离事实就已经八九不离十,齐祭出来后显然心情低落,他们当然不会劝齐祭离开她的伙伴,只能安慰了两句。 齐祭低着头,没精打采的听着。 “齐祭,无论出什么意外,记得还有我们在,有看不懂的就问我们。”翟艳随口说了一句,就见齐祭双眼亮晶晶的抬起头来道:“他们在治十七他们吗?” “这很明显吧。” “但他们都说没样本,治不好,样本是什么?” “大概就是你朋友他们身体里的病的样本吧,或者是治疗这个病的东西的样本……俄医学上的事我也不大清楚,但大致意思就这样了。”翟艳说罢,用手肘捅了捅单桐。 一直出神的望着隔离室里面的单桐回过神,无奈的摊手:“翟阿姨,这我就更不懂了,不过……大致这个意思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