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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眼角余光,云非看到蓝希摘下了面具。 过去十多年,云非的目光一直都在亚尔维斯殿下身上,他从来没有关注过亚尔维斯殿下身旁的背景板序列号。 他对蓝希的名字有印象,也是因为亚尔维斯殿下曾称呼过他的名字。 云非对蓝希的外表不好奇,过去不曾好奇过,现在也不好奇。 过去蓝希是云非心中的背景板序列号,现在则是讨厌的人序列号。 都说一个人的心灵决定了外貌,他猜测,蓝希肯定貌丑,尖嘴猴腮、鼠目獐头、臼头深目…… 这是云非心中蓝希的外貌,丑得不堪入目不忍直视。 当他眼角余光看到蓝希出人意外的外表后,震惊了。 云非审美观没问题。 蓝希长得不难看,相反,他外貌非常俊秀,像是古时候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温润温和,书卷气十足。 但是,他的心是黑的。 云非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坐姿变了,目光直直地看着蓝希,与他双瞳对上了。 他发现蓝希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像是好几个月没有好好睡眠的模样。 他搞不懂他,既然疲惫困倦,回家睡觉不好吗? 竟然想不开用三个多小时送他回家? 蓝希道:“看够了吗?” 云非收回无礼观察的目光,“蓝希大人,您看起来很疲惫。” 蓝希声音带笑:“你在关心我?” “……”沉默了下,云非说道:“我内心的想法不重要,我知道的是您是军人,我必须尊重您。”无论他私心多么讨厌蓝希,无论蓝希内心阶级观念多么根深蒂固,他必须尊重他,这是事实。 每一位在前线战斗的战士都应该被尊敬,他们值得被尊敬,他们是英雄。 蓝希注意到了云非微妙的用词,他用的是“必须”尊敬,而不是他尊敬他。 意味深长的用词,无意间就透露了心中的抵抗意识。 云非说道:“大人,请您在最近的浮空站点让我下车,您需要休息,您并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蓝希看着云非,忽然就闭上了眼睛。 云非被无视了,他用眼角余光悄悄观察蓝希。 蓝希似乎入睡了,呼吸声逐渐平缓。 云非:“……” 一分钟后,蓝希的头靠在了云非的肩膀上。 云非全身汗毛倒竖,他面无表情地推了蓝希一下,将他的坐姿摆正。 坐在驾驶座的军官回头,目光犀利地看向云非。 云非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 浮空车为自动驾驶模式,驾驶座上的军官目光直直地看着云非。 在军官目光的注视下,蓝希的身体微微移动,头第二次靠在了云非的肩膀上。 云非:“……” 如果不是驾驶座上军官目光直勾勾地注视,他会立刻简单粗暴地推开蓝希。 忽地,浮空车音频设备播报:感谢收听本期心想事成节目…… 军官眉头皱了皱,他转过身,迅速关掉了电台。 云非松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想推开蓝希时,前排军官的目光又朝他直直看了过来。 云非手上的动作一僵。 军官将声音压得极低,询问:“你打算做什么?” 云非沉默了下,他能屈能伸:“……大人刚才没靠稳,我想让大人靠得更舒服一些。” 云非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蓝希唇角弯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 蓝希太累了,前一刻,他难得睡着了。 常年的警惕心让他睡眠极浅,云非的手碰触他的刹那他就从睡眠中醒了。 一共两次。 第一次,被云非推开的时候醒了,第二次被他的手碰触时,他又醒了。 只是他太累了,他不想睁开眼睛。 他患有失眠症,严重的失眠症。 难入睡、易清醒,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三年。 继第一次易感期来临,他一直处于身体得不到疏解,并且患有严重失眠症的状态。 他需要看心理医生,每周一到两次。 据推断,他具有反社会人格。 很多时候他都会想,他具有这种不健康的人格或许是因为失眠症引起的。 失眠是最严重的酷刑之一。 军官看着云非,一脸认真地说道:“云非先生,请您让蓝希中校枕着您的腿。” 云非不敢置信他竟然听到了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他感到窒息。 军官道:“蓝希中校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麻烦您了。” 云非想,既然很久没有睡觉,那就放他下车回家睡觉。 虽然这么想,但是在军官直勾勾的注视下他还是不甘不愿地给蓝希换了个姿势,让他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云非看着军官,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您可以在任何地方放我下去,这样蓝希大人就能更好的休眠了。” “没有蓝希中校的允许,我不可随意下决定,您放心,我会准确将您送往目标地。” 云非:“……”他一点都不放心,也不高兴。 军官大人转过身,正对前方,不再说话。 枕在云非腿上的蓝希闻着自云非身上传来的味道,再次陷入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