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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水烧好了,林昔把浴桶抬进屋里,又不停的抬水进去,中途眼睛一点也不敢乱瞟,却不知角落里,季云知的目光一直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只要她进去,季云知一准抬头望过来。 张夫郎看在眼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门! “好,好了,”林昔挠着脸蛋:“我再去烧点,姐夫你们试试水温,不够叫我。” 虽然对着张宛说这是个孩子,可这个世界的人却不这样认为,林昔多少有些不自在。再说这么大的孩子,不管在哪个时代也是该避嫌的年纪了。 她埋着头慌慌张张地又去打水烧水了。 张夫郎试了试水温,笑道:“昔丫头就是嘴笨,其实是个心细的,你来试试这水温刚刚好呢。” “快来。”他招招手:“也是巧了,刚买来的倒是让你先用上了。” 季云知忙踏出去的步子又收回去了:“我,我撩点水擦擦就行了。” 这新买的东西他来用,那人会不会又生气啊? 没错,季云知见林昔一直不看他也不理他,以为她是生气了,毕竟事关二百两银子呢。 “…”好难过。 张夫郎就觉得季云知没准真的能留下,这反应也太可爱,也令人心疼。 一把将人拉过来:“是我刚才说错话了,东西买来就是用的,尤其是让你用!”他笑得别有深意。 季云知歪了歪头。 张夫郎先帮着他解了头发,果然在颈后看到一条红痕,浅浅的已经结了痂,连药膏都省了。 这都要好了。 “我去找东西挡一挡这门窗,衣服你自己脱。”林昔这门窗不挡屋外能把人看个精光。 季云知已经把手放在扣子上了,闻言一愣,脸顿时又烧了个通红。 他…他之前不是挺警醒的?怎么换了个新地方倒失了戒备之心? 是对那人的信任吗?可他明明连她名姓都不知道呢,只知道这些人叫她昔丫头。 季云知咬着唇把头低低地垂了下去,还有…也不知道这家里是不是已经有了男主人,听说乡村人尤其的成亲早呢。 他竟此时才纠结这个问题,万一她已经有了家室,那自己的行为…顿时觉得自己好不要脸。 张夫郎从自己家里取来两块破单子,在门窗上一遮,屋里瞬间暗了下来,他一扭头看到季云知还没脱衣服,便以为他是不好意思。 便笑道:“我帮你搓洗一下头发就出去,你要是难为情,要不然我背过身去?” “不,不用。”季云知这才回神,赶紧摇头:“我,解不开扣子。” 一半是借口一半是真解不开,就像昨天梦里似的,顿时又吸溜起鼻子来,觉得自己太没用无能了。情绪压抑得像是身体里塞满了乌云,明明外面那么湛蓝的天。 张夫郎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我来帮你。”心里想着,这还真像林昔说的,还是个孩子呢。 哎,又暗暗叹气,可怜的孩子。他一时间有些犹豫,若是以后留不住他,是该心疼林昔多一点,还是该怜惜眼前人之一些。 扣子解开的时候,季云知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张夫郎安抚道:“别怕,只要你愿意好好过日子,昔丫头会待你好的。只是,你别嫌她穷,你们一起努力早晚这日子会好过起来。” 张夫郎也知道这人是林昔花了多少银子赎回来的,为他们以后的日子发愁,怕苦日子吓到了季云知,就想为林昔说点好话。 “她父母不在了,只身一人身边也没个作伴的人,现在你来了,无论如何她都会对你好的。”张夫郎这话的潜在话音是也让季云知对林昔好着点。 他看着季云知这一身的细皮嫩rou,之前的喜悦之情便消散了不少,眉头微蹙为林昔发愁。 之前那个rou皮子还没这个好呢,一看林昔的条件就吓跑了,这个… 他哪知道茧儿逃走是为了去找眼前这个rou皮嫩的。 季云知下了水,刚入水时有点烫,但泡进去一会儿果然如张夫郎所说,温度正合适,他自逃亡开始就没泡过这样舒服的热水澡了。 喟叹一声他幸福地眯上了眼,心里那团乌云也仿佛随着身体的洗涤被冲散的一干二净。 她家里没别人呢。 他轻轻“嗯”了一声,低着头问:“她…恩人叫什么?” 张夫郎帮着季云知浸湿了发,涂抹了早已经泡好的皂水先闷着,“昔丫头吗?林昔。” “林昔~”他轻轻念了一声,越发高兴了。 张夫郎却是越洗越心惊,他正帮着搓洗季云知的肩膀后背,本以为他会像刚才那样难为情,谁知道这一下手不仅皮肤光洁嫩滑,季云知这毫不顾忌享受的姿态也令他心里阵阵发凉。 “听,听说你是官家子?”他声音微微发颤:要命哦,这样的孩子吃得了苦?更留不住了!要命,要命。 他终于能体会自家妻主那种rou疼的感觉了。一想到要是自己花二百两买了件东西结果只摆家里看了两天转天就没了的情形,这呼吸都要不顺畅了。 季云知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张夫郎已经跟他说了自己在衙门过了明路了,不怕的。 “嗯。我娘是…当官的。”但也没详细说是什么官。 张夫郎一看他这样就是被伺候惯了的大少爷,这能把林昔照顾好?林昔来照顾他估计都得被嫌弃饭不好衣不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