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长信
又过了两天，婶子在手术台上过世的消息传来，李莉当时正在上课，就被邱隽直接从教室里拽出来一路带到了医院，李莉一开始还以为是我出了什么事情呢，到医院才发现，出事的人更严重。 “怎么会这样？mama？mama你醒一醒啊！mama！”李莉“扑通”一下跪在婶子身边，嚎啕大哭，直到工作人员来劝，才有几个人把李莉架着暂时离开了婶子的遗体。 我把婶子的信交给李莉，然后出了门。 医院里的气氛太沉郁了，闷得我快要窒息了，我只好到院子里换换空气。 可是几分钟以后，李莉就从里面追出来，一边叫骂着，一边不断把拳头落在我的胸口上。 我从李莉的力量中感到了悲痛和愤怒，但我什么也不辩解，因为这件事情我确实瞒着李莉了，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我愿意接受惩罚，为了婶子。 “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mama生病了，快要死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为什么总是故意针对我！呜呜呜……” 李莉最后打到没力气，直接坐在了地上，我赶紧上前想把她扶起来，怕她坐在地上着了凉，但我的手刚一碰到李莉，就立刻被她反手打开。 “别碰我！人渣！” 李莉瞪了我一眼，一手撑着地，“噌”地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就走。 看着李莉走远的背影，我心里真的百般不是滋味，但是最后我还是忍下来了。 在那个信封里，还有一沓钱和一张银行卡，我摸出来了。我也猜到，那一定就是婶子转让奶茶店得到的钱，她不仅没用在看病上，反而都留给了我和李莉。 大概过了将近一个下午，李莉似乎终于气消了一点，她主动来找我商量给婶子办葬礼的事情。 我问她婶子在信里是否有提到这方面的事情，李莉点点头：“mama说，希望自己能够简单一点，永远陪在我身边就好。” 我想了想，然后打开了一个网站，把上面的内容给李莉看。李莉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觉得不太靠谱，后来我说服了她之后，她还是同意了。 所以我们最终选择把婶子的骨灰送去请人加工，从中提取碳元素做成戒指、项链和手镯一类的物品，这样，李莉和我天天戴着，就像是婶子每天都陪在我们身边一样。 短短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让人有点接不住。李莉已经失去了叔叔——也是她所认为的父亲——的陪伴，现在连婶子也要弃她而去，换做是谁都会难以接受的。 李莉大概是因为哭得太久了，脸部都有些麻木了。她面无表情地对我说：“徐坤，我想出去走一走。” “好，要我陪你吗？”我知道李莉这几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也知道，她还在怪我。 原本以为婶子只是得了病，只要筹够了医药费，以市中心医院的专家们的能力，绝对能够妙手回春。 可是我根本没想到，婶子的病情竟然已经恶化到那种程度，严重的根本无法挽救。如果婶子能够早点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说不定就不会变成今天这种情况。 婶子还是太低估我们、太不自信了。 如果知道婶子的情况，就算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要凑够钱帮婶子治病啊。如果市中心医院治不好，那我们就去找首都的医院，首都的医院治不好，我们就去国外，总会有办法的。 可是婶子选择对我们保持沉默，自己默默承受这一切的痛苦，承受病痛给她带去的折磨，承受李莉对她的误解，承受没有人在身边陪伴的孤独。 我知道，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李莉，我只能感慨，母爱的力量真的很伟大。也正是因为如此，李莉的精神才会濒临崩溃边缘吧。 李莉摇了摇头：“不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吧，小心一点。”我虽然嘴上这么答应，但是心里还是想着要偷偷跟着她出去的，毕竟现在婶子已经不在了，我更加不能辜负婶子临终前的嘱托，一定要好好保护好李莉。 李莉也知道我的想法，所以临出门前特意回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要跟着我。” “好的。” “咣！”我没来得及出门，李莉就把门摔上了，然后我听见她从外面反锁防盗门的声音。 …… “李莉？李莉？我保证不跟着你，给你一个安静的空间，那你也得给我一个自由的空间吧！咱们商量商量，别把我锁家里行不？李莉？你还在听吗？你是不是走了？” 好吧，我明白了，我会悄悄跟着你，不会让你发现我的存在的。 李莉真的是太傻了，她以为从外面反锁我就出不去了吗，又不是只有她有家里的钥匙，我难道不是这个家里的人吗！ “天真。”我吹着口哨去鞋柜上找我的钥匙，因为鞋柜离门很近，上面又正好能放东西，所以我们的钥匙一般都放在那里。 可是我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钥匙。 我叹了口气：“这小妮儿，也算是聪明了一点点吧，不过，还是需要修炼。” 李莉想到了把我的钥匙一起带走，但是却忘了家里还有备用的要是。我转身去茶几里找备用的家门钥匙，轻松地打开防盗门出去，很快就追上了李莉。 临走的时候，我特意检查了一下家里的灯，出来的时候厅灯没有关，我是故意留着的，以防万一。如果李莉回来发现家里关着灯，就一定能猜到我是出去了，而我出去的唯一原因只有悄悄跟着她而已。 李莉啊，整天跟着毛萱她们混在一起，现在变得一点都不好骗了，不仅仅是对我，更是对陌生人。正因为这样，我都不知道是应该感谢毛萱，还是责怪毛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