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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来临

    大郎坐在史瑶另一边, 刚好面对着二郎, 抬脚朝他腿上踹一下, “你打啊。”

    “母亲!”二郎转向史瑶, 很是可怜道, “母亲, 大郎打我。”

    “我帮你打大郎。”太子进来就听到这句, “这次又因为什么?”

    史瑶把他俩放被褥里,“闹着玩呢。三郎不准打了啊。”潜意思三郎看住他俩,“殿下, 芝麻油做出来了?”

    “做出来了。”太子满面笑容,问道,“你猜做出多少斤油?”

    史瑶想一下, 说, “不足四石芝麻,如果和油菜籽出油差不多, 六十斤?”

    “不对。”太子太过高兴, 没容史瑶再猜, 就说, “四瓮。”

    史瑶睁大眼, 惊呼道:“这么多?”

    盛油的瓮是史瑶命厨子收拾的,一翁足矣装后世的二十斤, “不是还浪费许多?怎么还能得这么多油?”

    “我也想知道,我现在就出去看看。”太子道, “来人说油舀出来以后, 剩下的那些东西很香,问孤该如何处置,你知道吗?”

    史瑶想说,不知道,感觉腿上一痛,抬眼一看三郎睁大眼还眨了一下眼,便说,“容妾身想想。殿下快去卧室换一件厚的袍子。”

    太子满心都是芝麻油,也没注意到儿子的小动作,“那你快想想。”说完就往外走。

    “儿子,你知道?”史瑶问。

    三郎:“喂牛。”想一下,道,“还可以吃。”

    “那东西是芝麻酱吗?”史瑶问。

    三郎仔细想想,点一下头:“有油的好吃。”

    “你的意思油没滤出来之前,那个东西很好吃?”史瑶问。

    三郎点头,道:“拌面,蘸rou,香。”

    “儿子,你上辈子究竟是什么人啊?”史瑶好奇,“你父亲讲《礼记》和《春秋》时,我见你也懂,还知道养牛,难不成你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大郎也好奇,不过大郎知道,“不是。”

    “三郎告诉你了?”史瑶问。

    大郎看一眼三郎:“没有。我就知道。”

    “那你们仨一起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史瑶诱哄道。

    大郎抬眼看她一眼,躺在榻上,“母亲,我睡觉了。”

    “母亲,我也困了。”三郎说着话拉着二郎躺下。

    史瑶气结,虚点点三人,咬牙道:“有能耐就隐瞒一辈子。”

    大郎瞥她一眼,闭上眼,一辈子就一辈子。

    史瑶朝大郎肚子上拍一下,就说:“我去正殿了啊。”

    三郎挥挥小手,去吧,去吧。

    史瑶伸手拧一下三郎的小脸,起身去找太子。

    雪还在下,史瑶见太子穿上大氅,披上蓑衣,依然忍不住劝说,“过两天再去吧。”

    “下雪不冷化雪冷。”太子望着漫天大雪,“过两天日头出来,雪化了天更冷,路上泥泞不堪也更加难行。好了,别劝孤了,孤有分寸。”

    史瑶:“殿下晌午不回来了?”

    “赶不回来。”太子道,“芝麻油的事别跟旁人说,再过几日就是冬祭腊八了。到那时孤会带着胡麻油去未央宫。”

    史瑶小声问:“从铁锅到炒菜,从养猪到菜籽油,这一年多来殿下做出这么多东西,父皇会不会起疑?”

    “你终于意识到了?”太子扭头看她一眼,“正是因为怕父皇起疑,孤前些日子才问你,做纸那的那些东西冻上一冬有没有事,你说没有,孤才让你停下来。”

    史瑶以为太子另有安排,没想到为她着想,“谢谢殿下。殿下,做油剩的那些东西可以养牛。妾身不知该如何养,应该是喂牛吃草的时候舀一点放草里,和咱们用油炒菜差不多。”

    “上林苑有牛,孤到那边令人告诉养牛的人。”上林苑中有田地,少不了耕地的牛,据太子所知还有不少,“外面冷,你又把这边的火灭了,去偏殿吧。”

    每天早上起来之后,史瑶都会令人把房里的火熄灭,嫌屋里被火烤的很是干燥,睡前不擦面脂,第二天脸上都起皮。

    三个孩子还小,他们房里的火一直烧着,屋里暖呼呼的,史瑶也不准他们一直呆在屋里。用过晌午饭,史瑶就命宫人给他仨穿厚点,把仨孩子抱出来。

    三个小孩也不喜欢一直呆在密不透风的卧室里。到了外面,冷风一吹,三个小孩顿时觉得精神百倍。

    穿得厚,一点也不冷,二郎在廊檐下待片刻就要下来。

    “下去作甚?”史瑶问。

    二郎指着院里,“雪啊。”

    “想玩雪?”史瑶试着问。

    二郎咧嘴笑道:“我想玩雪。”

    “不行!”史瑶道,“在廊檐下看一会儿就回屋。”

    二郎瘪瘪嘴,可怜巴巴望着史瑶:“母亲……”

    “撒娇也没用。”史瑶道,“你不听话,大郎再打你,我不帮你。””

    二郎张了张嘴,想说,你一直没帮我打过大郎啊。眼中一亮,挥挥小手,“叔父!叔父!”

    “二郎!”

    史瑶猛然转身,看到刘胥大步跑来,连忙说:“慢点,四弟,慢点,地上滑。”

    “地上都是雪,一点也不滑。”刘胥话音落下,人到了跟前,冲着二郎伸手,“二郎是不是想我了?快让叔父抱抱,我的老天爷,二郎,你又重了?”

    史瑶:“今天穿得厚。你把他放地上,牵着他的手,二郎现在能走稳当。”看到刘闳和刘旦走过来,“怎么不等天晴再过来啊。”

    “外面雪厚,没地方去,四弟嫌呆在屋里没意思,就要来看看小侄儿。”燕王刘旦说着话往四周看了看,“皇兄不在?”

    史瑶:“出去了。”

    “这种天还出去?”齐王刘闳不敢想象,“皇兄真忙。”

    史瑶笑道:“你这就说错了。你皇兄正是因为平日里没什么事,一有事才急着出去办。”

    “皇兄很闲?”刘胥拦着二郎的袖筒,“那怎么还天天早出晚归?”

    史瑶:“太子跟父皇和士大夫学理政,说白了就是父皇批阅奏章,太子在一旁看,虽然每天都能学到新的,可整天看父皇处理政务自己不能动笔,也挺急人的。”

    “皇嫂说得对。”刘胥道,“父皇要是让我在一旁看着,都不用一天,我就够了。”

    刘旦:“所以你不是皇兄。”

    刘胥瞪他一眼,要你多嘴啊。

    史瑶想笑,指着正殿,“进屋么?或者去这边,大郎他们屋里有火炉,你们进去我去庖厨看看,晌午在这里用饭。”

    广陵王刘胥忙问:“皇兄回来吗?”

    “不回来。”史瑶道,

    刘胥想也没想:“谢谢皇嫂。皇嫂,我们过一会儿再进屋。”

    刘闳和刘旦一听太子上午不会回来,也也伸出手牵着大郎在廊檐下闲逛。

    逛了两圈,刘旦摸摸三郎的小脸,有点凉,就喊他兄弟进屋。

    这两年冬天杜琴一问史瑶吃什么,史瑶就想说吃火锅。然而,条件不允许。

    汉朝家具都很矮,吃饭的几也是又矮又小,四五个人围坐在一起,起码的搬六张方几。史瑶嫌麻烦,这两年连一次火锅也没吃过。

    火锅没有,史瑶今天想吃麻辣烫。从厨子口中得知现在才巳时两刻,史瑶就令厨子熬一锅煮排骨汤,然后命他们把各种蔬菜洗好切好留着备用。

    随后又命厨子泡一些木耳、黄花菜、蘑菇等物。交代好,史瑶就回偏殿。到偏殿看到二郎被刘胥逗得咯咯笑,摇头笑了笑,干脆搁外间站着。

    待杜琴前来禀报,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史瑶才起身去里间问道,“晌午吃面条可好?加了许多东西的面条。”

    三个小王爷觉得东宫的鸡汤rou丝面都比他们自己做的好吃,便认为史瑶不会拿很难吃的东西招待他们。刘胥想也没想,直接说:“都行。”

    齐王刘闳和燕王刘旦一听他这也说,就冲史瑶笑笑,很是不好意思道:“给皇嫂添麻烦了。”

    “你们不来我也得吃饭啊。”史瑶笑着转身去庖厨。还没到两刻,饭菜就好了。

    偏殿里暖和,史瑶便令宫人把饭菜端到偏殿外间。长秋殿这边宫女和宦官多,一次就把七人的饭菜全端上来。

    三个小孩吃蔬菜粥和鸡蛋羹。史瑶和三个小王爷的方几上是四个菜和一碗面。此时已到午时四刻,又是人很容易饿的冬天,刘胥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一看面条上面还有一个金黄的煎蛋,不禁咽口口水,“皇嫂,弟弟先吃了。”

    “吃吧。”史瑶笑道,“大郎,你们仨也快点吃,饭凉了吃了拉肚子。”

    二郎舀一勺鸡蛋羹,吧唧吧唧小嘴,“母亲,香。”

    “很香就把鸡蛋羹和粥吃完。”史瑶道。

    刘胥一口面吃下去,又夹一下面条却看到了青菜,不禁睁大眼:“皇嫂,这么一大碗只有这一点面?”

    “是呀。”史瑶道,“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面里加了许多东西。上面是煎鸡蛋,最底下是排骨,里面还有木耳、白菜之类的,好像有十多样吧。”

    刘胥惊讶道:“这么多?”捏着箸往底下抄一下,五颜六色的菜煞是好看,“这是菜饭吗?”

    “我管这个叫大乱炖。”史瑶信口胡诌,“汤是排骨汤,很香,你们喝点暖暖身子。”

    刘闳脾胃不好,史瑶自制的麻辣烫端上来,他就拿勺喝两口汤。这会儿听史瑶这么说,不禁点头:“很香。”

    “皇兄吃过吗?”刘胥咬一口煎蛋就忍不住问。

    史瑶:“还没有。不过殿下吃过很多次搁一块炒的那种乱炖。我觉得那个比这个好吃。”

    “皇嫂,皇兄晚上回来吗?”刘胥又问。

    史瑶好笑,道:“你想留下来用晚饭,太子也不能赶你走啊。”没容刘胥开口,又说,“你们用了午饭不睡一会儿吗?”

    “大郎他们的榻很大,弟弟想在里面睡?”刘胥说话时看向史瑶,说完转向他的两位兄长。

    两人不贪嘴,倒是想吃过饭就回去,可一想到五天才能休息一次,好不容易歇息一天,便点点头决定在长秋殿玩到天黑。

    申时三刻,天还没黑,太子就回来了。

    今天下雪,天冷到放在庖厨里的水缸里都结冰了。史瑶怕太子着凉,做晌午饭时就提醒厨子,炖汤的灶别熄,一直小火慢慢烧着。

    史瑶一见太子进门,就命闵画去盛一碗热汤。太子脱下蓑衣和大氅,史瑶就把热乎乎的汤递给他。

    一碗热汤下肚,太子长舒一口气,不禁感慨:“阿瑶,有心了。”

    “殿下是妾身的夫婿,应当的。”史瑶道,“妾身晌午吃的面条,还有一些没煮,殿下再吃点汤面?”

    太子灌一肚子冷风,一碗热汤只能管一会儿,便说:“听你的。”话音一落,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下意识看向偏殿,“刘胥又来了?”

    “是呀。”史瑶把暖手道,“妾身叫他们出来?”

    太子:“不用了。让他们和三个孩子玩吧。对了。油先放庖厨里,孤打算给父皇两瓮,咱们留两瓮。”

    “咱们留一翁。”史瑶道,“给父皇三瓮,快过年了,留着父皇赏赐后宫和王侯将相吧。舅父和母后那里咱们也别送了。”

    太子想了想:“听你的。”

    “不过,妾身觉得此事瞒不了父皇。”史瑶道。

    太子摇头:“孤已下封口令,他们即便想告诉父皇,也会先向孤禀告。”

    “那晚上用芝麻油做菜,咱们试试味道如何?”史瑶问。

    太子满眼笑意,道:“不用试了,比猪油还香。今晚试吃一次,孤感觉都撑不到除夕,咱们那一瓮芝麻油就得被咱们吃完。”

    “那好吧。”史瑶也想除夕前夕炸一些面食,便没让厨子动芝麻油。

    腊月二十五日上午,东宫正在炸果子,整个院内弥漫着浓香,太子回来了,身后跟着一群人。史瑶仔细一看,大将军卫青和他家的三个小侯爷,以及皇帝家的三个小王爷。

    一行人进门不往正殿这边来,齐刷刷往飘香的地方瞅,史瑶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正想开口,就听到大将军卫青道,“太子妃,巳时刚过就做饭了?做什么吃的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