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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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无耻的男人。 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只顾着自己把她占为己有,这只是自私自利,哪里是爱人。 “不是你害死她?她怎么死的?老太太不是说了,是王氏栽赃给她把她弄死的吗?”李敏看着他那张流满鼻涕和眼泪的脸。 “老太太能知道什么?”李大同袖口擦擦糊了的鼻涕,“你母亲你知道的,那么蠢,都被你设计了,踩进你设计好的圈套里。她平常糊弄糊弄人还可以,怎么和宫里那些娘娘相比。你亲娘在世的时候,你母亲像蚱蜢,怎么跳都跳不出去。那时候王氏说这话不过是糊弄老太太的。” “说什么话了?”李敏问。 “不就是说,说你娘亲在皇宫里医死人了。你娘亲那么有本事怎么可能医死人。要是说当初大舅子进太医院奉职刚没有多久,医死人比较有可能。”李大同没好气地说。 也就是说,那时候,老太太以为,徐晴和王兆雄一起在皇宫里给人治病,其中一个把人医死了,结果王兆雄把脏水泼给了徐晴。 老太太这个版本,肯定是不太可靠的。其一,倘若真是谁医死人了,徐晴也好,王兆雄也好,哪个太医也好,皇宫里肯定是要拿人法办的,会把罪犯公布于众的。 但是,从中可以看出:“皇宫里那会儿死了人吗?” “皇宫里死人多着呢。孝德皇后东宫事变那一次。”李大同的声音哆哆嗦嗦的,那场皇宫的杀戮,谁现在想起来,都会因为联想起成堆的尸骨而深恐不已,他不例外。 这样说,她亲娘徐晴真的是因为孝德皇后死的了? “你给我说说,我娘当时是怎么死的。都说我娘是病死的,但是,谁也知道,我娘是不可能暴病死的。”李敏说出徐三舅等人的推测。 岂知道李大同一个摇头直接否认了,而且说的有板有眼的:“你娘真是暴病死的。你娘那会儿从皇宫里被送回来的时候,一张脸全变了样子。没过多久,就死了。死之前,还一再交代我,谁也不能靠近她。” 传染病? 李敏脸色骤然一沉。看来那个孝德皇后的死法,并不是像传闻中那样是被赐了毒酒或是白绫。 什么传染病能那样厉害?天花? 不,她来到这古代看的药书里面是有了天花的记载。倘若是天花,不可能皇宫里对此如此忌讳,一点消息都不透露。 “你说她的脸变成什么样?”李敏思摸着问。 “不知道,我只是偷偷看了一眼,那晚上,她被送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灯笼罩着那个光,照不进去,只觉得她的脸,变了。”李大同语无伦次地说着,可想而知,那晚上的情况,配合当时皇宫里的腥风血雨,让人的记忆都变的模糊不清了,可以说是一片乱象。 一如她之前所猜的,她母亲的死,一切的秘密都存在皇宫里高高的院墙里面,而伴随大皇子的归来,似乎,腥风血雨要再次登岸的样子。 李敏轻轻地吸了口气,俯瞰李大同那张脸:“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设计毒茶?谁告诉你,必须杀死我的?” 李大同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脑袋之后叹口气说:“是你大姐。是你大姐从宫里放出消息,说你和你娘亲一样在皇宫里可能涉及到孝德皇后以前那个案子里去了。要知道,你娘当时回来染病,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要不是你娘很快死了,说不定尚书府整个要和着她一块陪葬。” 说起来,这个男人始终是个懦弱的,自私自利的货。 “你就这样对待你心爱的人,对待你的妻女?你还是男人吗?”李敏冷冷地笑着。 “我没有毒死她,我没有害死她。”李大同大声争辩。 “可是,你现在不是想毒死我了吗?” 李大同吞了下口水:“你听我说,敏儿。你远走高飞吧,马上走,走的远远的。你想你娘亲医术高明,都因为孝德皇后的事,被邪上身,最后暴病死了。你会一样的结果的。为父这是帮你,让你死了可以解脱。好过像你娘亲死前那么痛苦。” 神经病! 屋外,咚咚,咚咚,两声敲门,管家在门口喊了声:“老爷,二姑娘,小的在外面听见屋里声音,是不是什么东西落地上了?” 室内狼藉的动静,早传到外头去了,可能是听见声音的人,犹豫了再三才去到大堂里请示了老太太,管家再过来询问。 李敏生怕的是小叔一个担心结果动火了。 李大同趁这个空隙急急忙忙爬了起来,拍打拍打衣袍上的灰尘,对屋外的管家喊:“什么事都没有。我一时手滑,摔碎了杯子茶壶,端壶热茶进来。” 管家听这样一说,双手推开了门,见屋里地上果然一片狼藉,但是,李大同和李敏都坐在椅子里安然无事。 “父亲。”李敏当着管家的面,说,“如果没有其它事儿,女儿这就回王爷府了。” 李大同像慈父一样点头:“辛苦你走这一趟了。你三妹这只是无理取闹,她说什么话你都不用放在心上,为父心里分明,知道怎么做的了。” 管家当然听不明白他们两人之间这段暗语。倒是在李敏起身要走的时候,李大同亲自送李敏出到门口,态度恭敬到一点都不像父亲,反而是李敏底下的奴才一样。其实,李敏是王妃,李大同不过是个二品官员,大明王朝尊卑有序,如此尊敬倒也是应该的。 在大堂里等的都有些不耐烦的朱理,看见李敏出现在走廊的时候,立马迎了上去。看见她完好如初,朱理放下心,说:“大嫂,既然事情都办完了,我们回去吧。” “好。”李敏答应,眼角扫过李大同躲在后面不敢动的样子,直走到前面对坐在上座的老太太告别,“祖母,孙女先回去了,还请祖母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 老太太的手指头哆嗦地辗过两颗佛珠,半睁开眼睛,冲她含了头,慈祥地说:“去吧。” 至于李莹,早被老太太喝回自己房间里闭门思过了。 等护国公府的马车离开了尚书府,李大同擦着额头的大汗迈进大堂里。老太太一看见他,那串佛珠啪的一声砸到他脸上,大声斥骂:“你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情,你这个畜生!” “娘。”李大同的额头被砸出了个大包,皱着眉头说,“我做了什么?” “你说,你是不是想毒死敏儿?” 老太太的眼线长着。 李大同急道:“孩儿这也是没法,都因为华儿从宫里传出消息来了。其实,孩儿哪里忍心毒死自己的女儿——” “算了吧。”老太太骂道,“你是我生的,你肚子里的算盘我能不知道?都知道这三个女儿,你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了。你只想着你在外面那几个儿子。” “母亲知道就好。”既然事情都摊开了,李大同干脆和老太太摊牌。 “可是,你现在那几个儿子在谁手里你知道吗?”老太太气呼呼地说。 想到自己把柄全被李敏握在掌心里了,李大同这个悔恨:“我哪里知道,我养了只白眼狼!本以为她像她娘亲心地善良,哪里知道她会回头算计起我了。” “那也是你活该!”老太太对此对儿子一点都口不留情,“上回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说要你和她母亲对她好点,可是,你们不听,现在怨不得她对你们不好!你究竟贪图什么,贪图她娘那本秘籍吗?那本秘籍里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两个把性命都搭上的?” 李大同根本不接老太太这问话,转身往外走:“孩儿有事回衙门。” “喂——”喊不住李大同,老太太站起来捂住胸口,“你,你这个孽障,快,快把我气死了!” 尚姑姑站在老太太身边赶紧伸手搀扶住老太太,瞅了眼李大同离去的背影,回想起李敏昨晚上和她说的话。李敏那时是这样对她说的: “尚姑姑,你以为我爹当了这么多年的官,真是那样傻的人吗?” “二姑娘?” “老太太的性情我知道,你帮我传个话给老太太。这宫里的腥风血雨谁都躲不过,老太太自己斟酌着,该怎么做,老太太心里有个底的。我这样一回尚书府,老太太可能心里就明白了,是谁的错儿。” 李敏在烛光下的那双眼睛,到现在,尚姑姑只要回想起来,都眼皮直跳。因为那双眼睛,确实太像了,太像那个女人了。 老太太果然是坐了下来以后,吩咐底下的人:“收拾收拾东西,我要回自己的老宅去了。” “老太太——”一群人惊呼。 老太太这个行动貌似一点征兆都没有。 虽然按理来说,老太太根本都是不会在儿子家里久住的人,一直都是。但是,眼看尚书府里,那么多事情没有解决。李莹要出嫁,老太太不得再回来。只有尚姑姑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自己已经把李敏要她转告给老太太的话都给老太太说了。老太太肯定要想着保存自己。 老太太说:“我回来做什么?她出嫁那天,新郎官都没能亲自来迎娶。我在这里,不是等着被人笑话吗?她自己种下的恶果自己背,和她娘一个样,不能怨任何人。她能有今日,早知道以前就不要那样做了。” 不用说,李莹在听见老太太这段话时,想撞墙去死的心都有了。 她自己种下的恶果,她自己种的。这个话,却是没错的。如果她那时候,不选择设计朱璃来摆脱朱隶。那么,今天李敏所得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 马车在京师里的大街上穿梭着,是往郊外驶去。 朱理掀开车帘一看,眼看这个马车行驶的方向不是回护国公府,不由疑问了声:“大嫂,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叔,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先到一个地方去,我有东西想给小叔看看。”李敏说。她这是三思之下,知道李大同今天和她说的话,有些东西或是没有说实话,但是,关于徐晴那段怎么死的话,却是很有可能是真的。 “什么地方?”朱理对她此话的反应是眯了下眼,并不见得很意外的样子。 李敏只看他这个表情,都知道,他应该是在外面都不知道听多少人说过她研究新药材的事了。 也是,这个事,早随她入宫给大皇子治病那一天,传到几乎人尽皆知的地步。人人,都知道她李敏用了一种奇怪方法去救了大皇子的难症。至于是什么方法,离奇的茶楼说书先生甚至以把她描绘成会使用奇异法术的女子。 幸好没有把她传为了妖怪,否则她都要可能被人绑在树桩上烧死了。 当然,像太医院那些人,是知道她李敏治好大皇子难症靠的其实是一种新药材起的特别疗效。关于这种新药材,于是近来在医学界里被人广为相传,引起不小的轰动。每个人都想一探她李敏的新药材是什么东西,可是,李敏对新药材的保密功夫做到了十足,保密到连护国公府里的人都毫不知情。 太医院对此分成两派。因为根据大皇子朱汶的说法,李敏给他用这个药时,对他说了许多这个药材的毒副作用,包括能很快让人死亡这点,是最致命的。如此可怕的药,与毒药又有何区别。所以,其实大部分太医并不主张铤而走险给病人用这种可怕的像是能同时把人害死的药物。因为,貌似对于这个药的掌控,李敏自己都没有什么把握。 可能是由于太医的这些反馈意见,使得她哪怕用了新药材给大皇子治好了病,皇帝对新药材的反应一样兴致缺缺,不太想知道这种类似毒药的新药材究竟是什么东西。对皇帝来说,这种没有安全性质的药材,毫无用处。只能说,大皇子能治好病都是因为命中好运。 事实真是如此吗? 跟了李敏许久的徐掌柜却不这样认为。李敏敢用这个药给大皇子用,如果李敏自己没有八九成的把握肯定不敢给大皇子用的。大皇子毕竟那也是一条人命,对于把人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李大夫来说,肯定是想好了一切的后果才会给大皇子用这个药的。虽然冒险性大,但是,不能说李敏此举是完全鲁莽的行为。而且,徐掌柜是全程都跟着李敏研发这个药材的,因此只有他最清楚这其中的内幕。 比起这个药材可能给病人带来的毒性,似乎更让人感到忧心和害怕的是,他们历经辛苦弄出来的一点药,给大皇子一用,一次疗程已经全部用完了。 这无疑是神药。可以治好大皇子的难症,可以治好徐三舅老婆的肺痨,在这个古代里相当于绝症的肺痨,不是神药是什么。 只是神药,如果能轻易获得,能叫做神药吗? 培养青霉素,需要耗时费力,到最终阶段的提纯,更是最艰难的一个过程。按照徐三舅的说法,提纯这个所谓的青霉素,相当于从十万军队里挑出一个将军。 古代落后的工业与生产力,李敏总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有时候,她都会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有这个技术,有这个能力,有这个知识,可是,环境不一样,物质条件完全不一样。在这个落后的古代,连所谓的化学、物理这样的基础学科体系都没有出现。只靠她一个人,要完成二十一世纪已经建立在发达工业基础上的东西,谈何容易。 不,简直是天方夜谭。 换做以前,如果她现在人仍旧身处在二十一世纪,肯定是想都不敢想现在自己在做的事情。 人的潜能,只能是都被逼出来的。 现在,她娘不知道死于哪种传染病。但是这种传染病很有可能卷土重来。她必须防患于未然。针对传染病最有效的东西是抗生素,而青霉素,是人类制造出来的第一种抗生素,能应付大部分的传染病,在最危急的时候能救人一命。 做大夫最怕的事情是什么。李敏记得,那年头,她有一次下乡支援当地的医疗,结果,给她碰到一个大出血的产妇。明明,病人是可以救下来的,只要,多点血液,血浆,多点止血剂。可是,当地没有条件,连验血型的条件都没有。等把产妇从深山老林送到县城的时候,一切早已迟了。 一胎两命,她那时候脸上哗啦啦地像下雨。 明明知道怎么救人,明明能救下来,但是,没有药,没有药! “大嫂!” 小叔的一声,把李敏拉回了神。 李敏望出车外,天气自那天下了第一场雪以后,变得反反复复,时而冷时而热的,像今天,居然出现了大太阳,反常的天气,正是时疫最容易泛滥成灾的条件。 “大嫂在忧愁什么?”朱理那年轻的眼睛,都可以清楚地发现她脸上掩盖不住的那抹忧虑。 李敏把车帘放下,说:“小叔今日所见到的,还望小叔不要轻易对外说。” “这点大嫂放心。我这人口风很紧的,绝对不像那个大嘴巴的十一。”只见自己不由自主又提起十一,朱理嘎吱咬牙。 李敏像是没有发现他这点异常,继续说:“你大哥,今日为了朝廷的差事日夜cao劳。因此我怕这事儿和他说了以后给他心上添乱。这事儿,我以后委托给小叔,小叔你到时候看着什么时候适合告诉你大哥。” 朱理当即愣了下:如此沉重的任务突然压到他肩头上。 要论以往,他是很想自己大哥给自己任务的,只是,现在突然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小叔没有这个自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