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惦记她吗?江心月苦笑:“他若是当真惦记我,就不会将我放在这里,一直不来看我了。” 温尔雅挥退了身后的丫鬟,轻轻拉着江心月的手安慰道:“王妃想错了,爷是因为看见您会难过,所以才没主动往院子里来。您也该想想他的心情。” 微微一怔,江心月转头看着她:“是这样吗?” “妾身跟了爷这么久,爷在想什么妾身还是知道的。”温尔雅道:“王妃放宽心,养好了身子,以后才能天天见着爷呢。” 江心月想了想,好像说的也在理,心里顿时也舒服了不少,勾了唇角问:“那那个寡妇,现在怎么样了?” “可惨了,妾身都不忍心看。”温尔雅道:“在主院洗了几大盆子衣裳还不算,爷嫌她干活少,又让管家给她找事做,变着法儿给您出气呢。” 江心月没忍住,扑哧一声轻笑出来。 见她乐了,温尔雅又伸手递了个玉镯子过去:“这是爷让妾身送您的,现在能帮着爷传传话的,也只有妾身了。” 江心月一愣,接过镯子来,眼眶又湿润了。手不停摩挲着,小心地给自己戴上。 温尔雅微微笑着看着她。 沈美景背着个大背篓,在夕阳之中出了世子府。 管家说了,也没别的活要做了,本来是打算让家丁出门采购府里短缺的布匹跟丝线的,爷既然吩咐了,那就让美景去吧。 这边的布庄伙计少,一向是不送货的,都是人自己上门去搬,所以现在,美景就跟个老太婆一样,弓着身子一边走一边看着手上的清单。 ☆、第14章 她还没回来 “丝线七色各两扎,粗布八匹,细布十匹。” 沈美景十分怀疑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十八匹布,就给她这么一个背篓来装?装得下吗? 还是说,世子府上的人都天赋异禀,每次都是耍杂技顶在头上回去的? 疑惑地走进布庄,掌柜的接过她的清单看了看:“是世子府上的?怎么就来了你一个人?” 沈美景眨眨眼:“平时是来多少人啊?” 掌柜的笑道:“世子体谅咱们这布庄伙计少,又瞧着质量好,每次都是让十个家奴过来取货的,你一个人来,又是女子,恐怕搬不动吧。” 沈美景:“……” 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给她出这种难题啊!宋管家这察言观色的能力还真是不错,知道世子爷不待见她了,立马给她摆个刀山火海让世子爷开心开心。 人生啊,真是艰难! “算了,掌柜的替我将布匹都捆在一起成么?”想了想,美景道:“我扛回去好了。” 掌柜的呆了呆:“全部吗?” “嗯,我试试。” 顿了顿,掌柜的合拢了下巴,还是照做了。十八匹布并上两捆丝线,九匹一垒,两垒捆在一起,有个衣柜那么大。 布庄里还有其他客人,都十分惊讶地往这边看。沈美景深吸一口气,大喝:“力拔山兮气盖世!”然后扯着绳子就将这一大坨往肩上一扛! “咚!”整个人被十八匹布给压着砸进了地板里。 四周鸦雀无声,掌柜的捂了捂脸。 沈美景一脸淡定地将背后的东西推开,问掌柜的:“您这儿有木板么?我拖回去好了。” “有的。”掌柜的拿了块废旧的门板出来,铺了层纸,再将布匹和丝线替她绑上去。 “多谢。”沈美景笑了笑,费劲地将布匹给拖出了布庄,跟头牛似的拉着往世子府走。 天色渐渐晚了,街上人烟稀少,这样也好,没人看得见她这么狼狈的样子,浑身是汗,头发都贴在了脸上,汗水咬得脸上的伤口发疼,一身粗布衣裳也脏兮兮的。 这副样子要是在子衿面前,他还认得出来吗?沈美景嘿嘿笑了两声,往前看着,假装当路的尽头是许子衿在等她,然后咬着牙往前走。 就快到了吧…… 东西实在太重,这家布庄的撑布芯不知道是啥材料做的,死沉死沉的,洗了一下午的衣裳,就算许子衿在她前头对她伸手要抱抱,她也觉得累得要倒下了啊。 喘着气,肩上还拉着绳子,身子往前倒得快贴近地面了,都还是拉不动。沈美景保持着这个姿势,脑子里有点放空。 “哈哈哈,这可真有意思!”街道上响起了笑声。 沈美景压根没听见,更是没注意有人骑着马从街道上吊儿郎当地经过,拿了小摊上的剪刀,给人丢下几个铜板,便往她这里来了。 “弯刀你看着,主子给你表演个马上飞剪!” “主子…” 声音越来越近,马蹄声就在她耳边,沈美景刚回过神来,就觉得肩上突然一松! “嘭”地一声,她整个人往前,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弯刀看着自家主子骑着马飞快地剪断了那妇人肩上的绳子,忍不住低喝一声:“主子,人家摔着了!” 程北望勒了马,啊了一声,连忙下马去看。他就是今天心情好想着寻寻乐子啊,真伤着人可就不好了。 “喂?没事吧?”将人扶起来,程北望看着地面上的血,心里一跳。 弯刀连忙跟上来,将美景给翻了身。 “……” 程北望傻眼了,这哪里是什么邋遢妇人啊,分明是个绝色女子! “还好,只是摔了点鼻血出来。”弯刀抿唇道:“主子,人家拖着重物,您突然剪断绳子,会摔得很疼的。” 程北望还没回过神,拿着帕子将沈美景脸上的血和泥土都擦了,仔仔细细地将她又看了一遍。 这么好看的女子,谁这么狠心竟然要她拖这么重的东西? “她晕过去了。”回过神来,程北望道:“咱们不去世子府了,带她回去吧。” 弯刀点头,转身去雇了几个力士,将布匹一并带回去。 夜幕降临,宋凉臣洗漱完毕,坐在宁淳儿的仕女楼里,悠闲地喝着茶。 宁淳儿坐在他旁边,忧心地道:“都这么晚了,美景回来了吗?” “你管她做什么?”宋凉臣微微不悦:“不就出去拿点东西,现在应该已经在下人房里休息了。” 宁淳儿嘟嘴,轻声道:“妾身是觉得美景真的挺好的,现在休书给了,爷要是再故意欺负人家,人家也可能直接走了啊。那么好看的人,爷不觉得可惜么?” 走?宋凉臣一愣,接着皱眉:“她是我的人,还能往哪里走?” 宁淳儿叹息一声:“休书都给了,她怎么还是爷的人?” “……” 好像是这个道理,宋凉臣揉了揉眉心,他怎么就忘记了,休书给了,也没有卖身契,那女人要是想走,直接走了就是,大不了不要工钱,工钱又算得了什么? “管家呢?”沉默一会儿,宋凉臣还是忍不住起身去门口道:“去问问我院子里那粗使丫鬟回来了没。” 临风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就回来,皱眉道:“主子,人还没回来。” 心里一跳,宋凉臣沉了脸。 甘心被他休弃,当个丫鬟,就是为了找机会逃出府?她一个异乡女子,背井离乡的在这地方,能跑去哪里? 抬脚想往外走,想着屋子里还有个淳儿,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语气不太好地道:“最近外头可是有些乱,她跑出去,肯定会后悔的。” “爷。”宁淳儿走过来道:“您还是去找找吧。” “堂堂世子爷,半夜三更出去找个丫鬟,我有病吗?”宋凉臣黑着脸道:“她已经与我没了夫妻之名,死活都不关我的事。” 宁淳儿古怪地看着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他一样。 宋凉臣别过了头,闷声道:“我今晚还是回去睡了,你早点休息。” “爷慢走。”宁淳儿也没开口留,就瞧着他甩了袍子跨门出去。 “主子这是做什么?”旁边的丫鬟金粉道:“白白惹世子爷生气,今日可是该您侍寝的。” “你不懂。”宁淳儿摇摇头,微笑道:“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金粉有些茫然,不过想着自家主子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也就罢了。 一路往主院走,宋凉臣抿着唇没说话,都快走到门口了,才停下来问:“她去哪里买什么了?” 临风道:“管家让她去布庄提货了,日落时分去的,现在还没回来。” 提货?宋凉臣回头:“她一个人?” “是。” 宋凉臣气了个半死:“明明知道她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为什么让她一个人去?” 临风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是主子要故意为难她吗?管家给过地图了。” “我……”宋凉臣抿唇,没法儿反驳。 的确是他想为难她一下,下头的人都是一贯会看脸色做事的,自然不会让那女人好过了去,但是,为难归为难,没说把人放跑了啊?还有账没算完呢,就这么跑了,不是更给他添堵吗? “备马,出去找人。”宋凉臣扭身往外走:“父王那边还不知道情况呢,别先把人丢了,以后没个交代。” 临风跟在他后头,很想提醒他就算找人您也不用亲自去的,不过看主子气的这模样,他没敢吭声。 最近主子发脾气,还真是莫名其妙的,根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两匹马往布庄去了,已经关门的布庄都被活生生敲开了,掌柜的一脸惺忪睡意地看着外头,看清来人,吓得立刻清醒了:“世子爷安好!” “打扰了。”宋凉臣颔首,脸色不太好看地问:“今日可有我府上丫鬟来提货?” 提起这个,掌柜的印象十分深刻:“有的,那丫鬟一个人拖了十八匹布回去呢,可看呆我们了。” 还当真是来过,没有直接逃跑?宋凉臣微微一愣,接着问:“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黄昏时分就走了啊。”掌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人还没回去吗?” 黄昏时分到现在,起码已经两个时辰了,她就算是用爬的,也该爬回府里了吧?宋凉臣朝掌柜的摆摆手,继续翻身上马。 “主子,要不要去衙门知会一声?”临风道:“最近燕地颇不平静,拐卖妇女幼童的人还在活动,属下担心……” 宋凉臣捏着马缰绳,闭了闭眼:“你去知会衙门,实在不行,就调动右军找找。” 临风微愣:“调动右军会惊动王爷的。” “还管得了那么多?”宋凉臣低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