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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浇淋而下,冲打在皮肤上,对缪寻来说很烫。但他没有避开,而是侧转身体,把背部伤口暴露在水流中,脑子里仿佛同时响起了皮rou滋滋作响的声音。 烫烂一点,就会干净一些。 脚下水槽里的泡沫污水横流,明明没触碰到脚趾,他却觉得越洗身体越脏。 嘎吱。拧上水龙头,缪寻裹着毛巾低头出去。 “小缪?你还好吗?”老约翰看到他紧跑几步,装作无事地笑嘻嘻搭话,“别管那个老——呃,你背上好多伤!” 缪寻头顶着浴巾,白色毛巾耷拉到后背,他稍微转身,毛巾的位置移动,就露出更大一片纵横的伤疤。 有一缕水珠,顺着其中唯一一道新鲜粉红的痕迹,裹着淡淡血色,滚进了性感的蜜色脊沟,滑入短裤边缘,消失不见。 锈金色的眼睛,穿透朦胧雾气,冷冽地到达另一边。 老约翰在暖烘烘的澡堂里居然打了个寒颤。 走到更衣区,剩下的人没几个了。老约翰还是担心他,穿好衣服低声过来问:“小缪,虽然这么问不太好,你是不是……在家里被虐待了?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们。” 缪寻套毛衣的手停顿一下,没有作答,又继续开始穿。 老约翰觉得说中了,更小心翼翼地问:“不会……是你的养父吧?” 这次,缪寻抓起终端飞快反驳:“不是。他不会打我。” “那就好,只要脱离了那些事,就……”老约翰本来欣慰着,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也代入了,就止住话头。 “我晚上不回去睡了。”缪寻抓起包,最底下沉甸甸的,他隔着脏衣服摸了摸,是一罐胡椒可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悄塞进来的。 可能在办公室,趁他睡着的那会。 老约翰愣了下,“那你去哪睡?” “去找老男人发泄。”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打下这行字时,却没意识到自己手指头在颤,在逞强。 “哦……”老约翰挑挑眉毛,一脸懂了的表情,“我们会帮你应付宿管的。对了,你被教官打的伤,要记得找你养爹给你擦擦。” 缪寻朝后挥挥手,背着包走了。老约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里总有种模糊的感觉—— 小缪同学的来历,好像不简单。 走出集体浴室,下了三节楼梯,缪寻走到扶手边开始解绳子。 路过的学生不断抬头惊呼,“为什么天上飞着只鲸鱼!” 缪寻进去洗澡,不好把大虎鲸带进去,就把它当成氢气球拴在澡堂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异能者,能看见精神体,头顶上呼啾呼啾响,抬头一看,硕大一只杀人鲸,吓得拖鞋都掉了,提着小桶麻溜跑路。 虎鲸长有十米,没办法降下来和缪寻并行,会挡住路,只能委委屈屈地被绳子捆住圆肚子,缪寻在前面走,它在头顶上被遛。 最气的是,缪寻随手找了根捆水果的塑料绳子,那玩意一挣就断,大虎鲸还得时刻注意和缪寻保持距离同步,防止拽断。 海王的颜面,碎个精光。 薛放等在门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缪寻背着包,从无人的小路缓缓安静走过来,路灯在脸上忽明忽暗。手里牵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系着肚皮朝天悠闲漂浮的大虎鲸。 夜色很暗,一眼看过去,就好像猫猫小朋友春游归来,紧紧抓着漏气的玩具大气球,看到站在门口等自己的家人,眉眼和嘴唇都动容了,下意识松开手,朝家里人跑过去,一下子扑到怀里。 “小朋友上课回来啦。”薛放抚上他后脑,湿漉漉一片,水都没擦干净。 “……我不想去上课了。”缪寻朝他胸膛里缩了缩。 “怎么了?”薛放温柔问,“我的精神体不好用吗?” “猫”委屈地贴紧他,“不是……” “那是怎么了?” “我……我想被你养着。” 第66章 春心萌动 一大口亲亲 我想被你养着。 作为一个爱猫人士,薛放第一反应是满足和愉悦。 但作为恋人,他马上收起高兴,拿下缪寻的背包,一言不发牵着人进屋锁门。 没有开敞亮的顶灯,开的是昏黄的落地灯,散开的光圈刚好能照到缪寻站的位置。他有些不自在,不明白薛放的态度转变,逃避似的往后挪了半步,站到阴影里。 薛放在灯下观察着他—— 可能这才是真实的性格。 脱离联邦复杂的杀戮竞争环境后,慢慢剥离出来的本质。 试探的,敏感的,对熟悉的人毫无保留的亲昵和不设防,很容易被毁灭。 薛放不由得一阵后怕。 如果有人在他之前发现了这一点,加以利用,现在的缪寻会更加糟糕。 他打开缪寻的包,翻出一大堆脏衣服,一点也没嫌弃,逐一抖开检查。发现上衣背后刮破一块,也只多看一眼,摸到最下面的饮料铝罐,他心里了然了。 他们小猫都会有种潜在心理。越是感觉不安全,就会越把得到手的东西留起来,生怕之后不再有。 缪寻看着他站起来,抱起一堆衣裤去洗衣房。静音洗衣机以低分贝嗡嗡运转,缪寻的心跟着突突地跳。 他开始反思,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