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无路可走
当秦毅撤空了五大城市接近千万的民众之后，依旧看到了天上绽放的璀璨光芒，那一刻，他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或许现在，才是刚刚开始。 …… “当你觉得自己对一件事的真相洞若观火时，那你就已经被真相成功地欺骗了”——艾德蒙斯。 …… 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能重生一千次的力量，那么你会用这份力量去做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想要达到的终点，在重生和预知未来都无法走到的地方，那么，那个时候，你会放弃吗？ 当你将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都用尽时，当你竭尽你的才智和体力，意志和精神，都无法朝近在咫尺的目标靠近一步时……那个时候，你又会怎么做？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一千次的gameover，足以让普通玩家放弃它，但如果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一次对命运的挑战，那么……又有几个人会选择开始呢？ 秦毅觉得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开始，因为一旦选择了开始，就注定是痛苦的轮回，而人类，其实是一种非常惧怕痛苦的生物。 秦毅甚至开始怀疑，当初圣人选择了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封印了那几种情绪。 或许解封情绪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不具备继续救世的才能。 而且，是谁说圣人的选择就一定是正确的？ 是谁说拯救世界一定有一条通往成功的路？ 圣人能重复成千上万次，无限展望未来，不也一样失败了吗？ 虽然他美其名曰将拯救世界的筹码压在了他们身上，但这真的是他的策略吗？不是无奈之举？ 说到底，连圣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赢。 既然连圣人都不知道，又何况他们？ 这个道理，秦毅到最后才明白。 不断的死亡……不断的重生……秦毅看到的已经太多太多。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紧密连接在一起的，每个人都是能煽动翅膀引发飓风的蝴蝶……只有秦毅不是。 除他以外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柳夕月每次都在竭尽全力尝试一切；罗巴尔和艾德蒙斯永远想着最终战要一举获胜；白沐风每次在父亲死后，都会觉醒高尚的正义。 就算是血族里的那些人也一样。 伊丽莎白在追逐麦斯特的幻影，三大公执着于杀死最后的重生者。 在他们心中，他们正在做的事，以及即将到来的结果，都是不确定的，就像薛定谔的猫，只有打开的那一瞬间才知道。 但他不一样，他是去过盒子里，又从盒子里走出来的人。 比如，他和艾达经历过无数生死，艾达那无所畏惧的牺牲精神，是当初触动秦毅心弦的那个最重要的因素，也正是这种弥足珍贵的托付，让秦毅想要拯救对方。 但一次又一次的重来，让秦毅明白艾达并非一无所求，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她想要自己给她一个未来，为了这个未来，她能死上无数次。 秦毅的内心对艾达做出了承诺，但这份承诺的沉重超出了他的想象，曾经他以为自己能办到，以为靠着自己重生的力量，和坚韧不拔的精神，死撑着也能走到终点。 但他想错了，终点不是死撑就能走到的地方。 罗巴尔和艾德蒙斯也一定经历过这样的心理挣扎，现在的他们，就是自己将来的写照。 秦毅一直在避免自己精神意志的衰弱，但改变却是潜移默化的。 他是游离在时间长河之外的旅人，看着一切往前走，走向那永远不会改变的终点，而他则不断循环、不断回溯。 他尝试着伸手去改变历史的走向，但历史就如河水，在他手中绕过一个弯，流向依旧不变，时间仍旧走向那个注定覆灭的结局。 尝试一次可以，尝试一百次也可以，但是更多，就不行了。 那是命运。 命运是不会改变的。 于是秦毅冷眼旁观看待这一切，连带着最初想要拯救世界的感情都一并麻木了。 艾达对他依旧信心百倍，柳夕月还是不断鼓励着他，但那些曾经能激起他前进动力的话语，也逐渐丧失了效果。 他很清楚，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或许，是时候该换人了。 …… 窗外炸雷骤响，躺在床上的秦毅缓缓睁开了眼，他看到了泛着黄渍的天花板，听到了雨滴打在玻璃上朦胧的声音，门外传来柳夕月的呼唤，但他却不想再一次爬起来了。 “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办？你已经没有新的计划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脑海中的傲慢讥没有一丝怜悯地笑道。 秦毅从床上坐起，双腿慢慢弯曲缩拢，用双手抱住，此时此刻，他仿佛不再是那个从地狱里几百次归来的救世主，又成了当初那个为柴米油盐斤斤计较的扑街写手。 他一无是处。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秦毅埋着头低声自语。 “只有这种程度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傲慢？哼，甚至连自信都称不上。 遇到了这么点挫折，就已经打算放弃了……真是，太弱了。” 傲慢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些怒火。 “如果是你，你能拯救这个世界吗？如果你可以的话，拿走我的身体吧。”秦毅冷漠道， “但其实，即使是你也不行吧？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情绪的人格化体现罢了，你并不比我强。” “自己是废物，就觉得其他人都和你一样？让人笑掉下巴。” “那我们交换吧。” 秦毅自问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对现在的状况已经束手无策。 这么多次的重生，他尝试过调查核武，尝试过疏散几座城市总计上千万的人，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方法。 但没有一个例外，他全部失败了，每一个看似可行的计划背后，都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掌控着全局，将他通往胜利的道路全部封死。 秦毅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在迷宫里不断奔跑的小白鼠，凭借记忆追寻着正确的道路，但却有一个狡猾的人，在它找到正确道路时，偷偷将前方不远处的通路封死。 他不管怎么走，不管怎么记忆，到最后都是无用功。 已经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