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妖怪日常在线阅读 - 第64节

第64节

    就如同刚才一样,我在被外袍盖得严严实实的木叶面前褪下了衣服裤子,自己钻入水池里泡澡,温热的池水惹得我一个激灵,我埋入热气腾腾的水中,情不自禁喟叹一声,就好似所有的思绪都被沉淀,所有的思虑之处都被遣散。

    所以说呀,温泉真是个好东西,而且还能调养生息,也有药池的说法呢。

    木叶隔着布道:“忽然想起包里还有莲蓉兔子包,你要吃吗?”

    我闭上眼睛,不知道有多惬意,脱口而出:“当然要呀。”

    刚说完我就后悔了,这……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让木叶进来呀!

    倒是我大意了,我把袍子盖在木叶脸上不也就是让他选择吗?他当然可以选择揭下来然后为所欲为啊!失策,真是失策!

    我在这里提心吊胆,正人君子的木叶早已蒙着那层布摩挲过来,他左手上是一盒莲蓉兔子包,他伸出右手,捏了一个尚有余热的兔子包递到我的嘴边道:“哦?你刚才在想,我会不会揭下这层外袍?”

    我将半个脸埋到水里,不敢开口说话。

    即使他什么都看不见,我还是觉得自己被看光了,正毫无遮蔽地将身体暴露在木叶的眼中。

    太,太羞耻了。竟然有些让人承受不住。

    木叶言语里带了几分笑意,他狡黠道:“你信我吗?”

    我吐了几个泡泡,冒出水面:“信的。”

    “那么就好好看着我。”

    他忽然掀开了自己脸上的袍子,俯身吻上我的唇。我瞪大眼睛望着他,此时近距离接触的木叶是闭着双眼的。

    信他,就好好感受此时此刻的旖旎风光。

    信他,就相信他绝不会乘人之危。

    信他,就要知道,木叶呀,从来不会做我不愿意的事情。

    此时此刻,也更不会睁开眼睛。

    我感受到他唇舌的舔舐,如同爱抚一般温柔地轻蹭、吮吸,而那双眼一直紧紧合着,没有任何要睁开的征兆。这是在暗示我不要害怕吗?似是回应一般,渐渐地,我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呐,接吻的味道果然很甜吧?

    不知过了多久,木叶终于从我的唇上退开,他道:“我在门外等你,洗好就出来吧。”

    我脸颊guntang,含糊地点点头,见他完全退至屋外,这才放心搓洗身子。

    不一会儿,我也收拾好一切走出了门。

    屋外是抱着龙女儿的木叶,远远看去,倒真像是一对父女。

    龙女儿看见我,眼前一亮。她从木叶身上爬下来,张开rou呼呼的手臂,踉踉跄跄冲到我怀里,还顺势给了我脸颊一个吻。

    龙女儿软软的头发不经意拂到我的脸颊,痒痒的,却不让人讨厌。

    她嘟着小嘴儿,奶声奶气撒娇道:“娘,木叶爹爹说回家给我炖鸡汤呢,还要……还要其他好吃的,不只是鸡汤,我要吃大蜜枣,还要吃鱼,还要吃海里的虾,那种大只的,大闸蟹就更好啦,这些都是木叶爹爹告诉我的!”

    她很是骄傲地挺了挺没半两rou的小胸脯,默认“木叶爹爹说的都是真的并且都是最伟大”的模式。

    我哑然失笑,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果然小孩子都是最好骗的,看着龙女儿,我不由想起幼年时期的我,是不是也曾被木叶用各种卑劣手段欺骗,使他得以获得各式各样的夸奖?

    譬如:

    “夸一句木叶哥哥最帅了,我就给你糖吃。”

    “木叶哥哥最衰了!”

    又譬如:

    “说一句‘我最喜欢木叶哥哥了’,我就带你出去玩。”

    “我第一喜欢木叶哥哥!”

    “第二是谁?”

    “隔壁家的山神伯伯,他给我糖!”

    于是隔日,那只山神就尸首异处了。

    我觉得,以上种种罪行,都是木叶有能力兼所想要并且一定会犯下的。

    一时之间,我觉得我的童年是一场噩梦。

    木叶道:“说起来,阎王大人找到了我们的藏身之所,现在正带领着玉兔辅佐官打算要和我们叙旧。”

    我思忖了一番,阎王大人着实不是那种爱没事找事叙旧之人,他这样说,一定是有其他的事情吧?

    我迟疑道:“你确定他只是叙旧吗?”

    木叶微笑:“除非他肾|虚。”

    言下之意就是:不然绝不可能脑袋抽筋想到叙旧这一茬子事,一定是有事相求,所以才大老远跑过来。

    “总之去看看吧。”我道。

    虽然很好奇阎王大人的目的,但也不能不卖他面子。现下,也只能前去会一个面,好考虑是否要打发他们。

    多日不见阎王大人,他的气色似乎更足了,体态更臃肿,面色更红润。

    他讨好道:“啊呀,许久不见木叶与阿渡大人,本王心中甚是想念呀。”

    木叶与我不为他的殷勤所动,淡然道:“说人话!”

    阎王大人干干一笑道:“那个……你们的女儿也这么大了?!”

    他目瞪口呆,手指颤颤巍巍戳着龙女儿,就是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龙女儿似乎很不满别人质疑她的身份,嗷呜一口就咬住了阎王大人的手指。

    突然,大厅内爆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嘶吼。

    木叶将那指头从龙女儿的嘴里狠狠拔出,无奈道:“小女多有得罪,也是大人你活该。”

    连场面话都不说,阎王大人觉得好心累且欲哭无泪,果然这年龄,长得丑就是会有差别待遇!

    木叶用干净的趴在擦了擦龙女儿的嘴,似乎是很嫌弃阎王大人用肮脏的手指玷污了自己女儿的樱桃小嘴,全然不顾是阎王大人受了创伤,这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简直lv.max!

    龙女儿和木叶的感情升温很快,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两两相望,互相宠溺的地步了。

    阎王大人看着我们一家三口亲昵的样子,脸色发白,似乎是想吐。

    他强忍了半天,终于道:“我打算将百鬼浴场租下一部分温泉来,修建成地狱的酷刑,专门惩戒那些在泡汤浴时偷看女孩子内裤或者是调|戏服务员的老色|鬼!”

    阎王大人说得眉飞色舞,甚至还摊开图纸给我们看他那伟大的蓝图(烂图)——阎王大人的绘画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只见得那张古朴的纸上只圈着一个大红圈,红圈里面有几点红点,旁边还有注释写道:此处为烈焰汤浴场,简直惨绝人寰。

    我很想吐槽说,什么样的绘图效果不是你在旁边怎么写,别人就能从图中感受出来的,就譬如现在,在这图上,我感受出来的只有‘这是脸大的芝麻饼上面撒了几点辣椒粉’,其余什么浴场啊,汤池啊,通通看不出来。

    阎王大人的画,实乃抽象派以及臆|想派的。

    ☆、第71章 【百鬼汤浴4】

    我看着阎王大人描述时眉飞色舞的样子,迟疑道:“既然如此,又有什么事情想拜托我们呢?”

    阎王大人原本兴致勃勃,却在我这句话后熄灭了那高涨的情绪,“啊,这个嘛,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他眉头深锁,拧在一起似一朵干枯缩水的菊花。阎王大人就顶着这样一张菊花脸为难道:“主要是我们还得包下浴场外围的那一块暗礁海域,这样好做个渡河什么的,方便孤魂野鬼进来。可,在那处海岸上,有一名琴师不肯离开,已经用琴声杀(浪)死了我好几个鬼差,这下可犯了难了,他要是不离开,就无法建起烈焰汤浴池。所以,特请渡物人木叶大人前去渡物,让他放下执念,离开那个地方。”

    木叶玩味道:“哦?不愿离去的琴师吗?这可是,在守护着什么?”

    阎王大人这所说的琴师可不是寻常所想的琴师,而是一种妖怪,特出现在夜深人静的海上,有渔夫忽闻海上琴音,可能会被蛊惑地迷失方向,也可能会被勾引地落入深渊。总之算是一种不祥之物,也有传,这种妖怪是踏着龟背缓缓漂浮而来,凡是他途径之处,都会出现不大不小的萤火之光,好似海市蜃楼一般,虚无飘渺。

    也有世人传,遇到这种妖怪,就能够让它实现愿望什么的,但是更多的说法是指琴师以实现愿望为借口,把人拖曳至海底。

    可这样流离于海上的妖怪,又怎么会顽固死守在一处呢?

    那就让我们去聆听,他的秘密吧?

    我与木叶很快就到那处被阎王大人说得神乎其神的海岸,此时天色很暗,有一丝月光映在海面上,四周尽是咸涩的海风。

    我问道:“我们该如何去渡他?”

    木叶说过,渡物人是连接世人与妖怪之间的媒介,即为桥梁。

    “不知道。”

    我偷眼看了木叶,连他都不知道吗?

    此时海风四起,暗潮汹涌,又有悠扬的琴声传来,摄人心脾。

    忽的,有人低声抱怨了一句:“咦,竟然弹错了。”

    我和木叶闻言,皆无语。

    我们眼前很快浮现一名手抱长琴的男子,长袖翩迁,淡如画墨,他站在海面上与我们遥遥相隔,两两相望。

    相比这就是那个冥顽不化的琴师了。

    他抿了抿唇,泠然道:“方才那曲是应付精怪的,没曾想你们是人,那容我再弹一曲,应付你们。”

    木叶摆出比这男子更高贵冷艳的姿态,他轻启薄唇道:“不要。”

    这下轮到琴师犯难了,他沉吟了很久,似乎是觉得“未经别人同意擅自弹琴sao扰”着实无|耻,所以现下什么都没做,一根木头似的杵在海面上。

    他哀哀叹了一口气:“好为难呀……”

    木叶道:“为何不肯离开?不肯回到你原来的地方,或者在海上漂泊,执意守在此处是为了什么?”

    他眉目柔软下来,眼里蕴含着淡淡的温暖。他陷入回忆一般,轻声道:“为了等人呀。”

    “等谁呢?”我问。

    琴师忽然抬起头,似乎被吓了一跳。

    他惊慌失措道:“我……我忘了要等谁了。我怎么会忘了,我在这里不就是要等人吗,可……可我忘了,我真的忘了。我得守在这里,我等的人会回来找我,我还记得她,是重要的人,还记得她呀……”

    明明都不记得对方是什么样了,还死守着这个承诺做什么?

    木叶颇有些嘲讽地笑道:“哦?等人吗?你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吧?”

    “我……”琴师语塞,神色黯然。

    “明明什么都不曾了解过,你记得什么?对方和你喝过酒吗,还是一起对月弹琴?甚至她不在海上,是在现世间呢?而你,你又去过什么地方,又知晓什么关于她的,究竟有些什么,你能够记得?”

    琴师颓然跪了下去,目光哀切。

    木叶的一番话都像是尖锐锋利的匕首,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划开他的心脏,剖析那最深处最细腻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