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韩知节的形容很真实，这也是他听完演唱会的最大感触，甚至在散场后还能细品到那种凝而不散的乐声，在韩知节工作的三十年来，他基本没见过有这种天赋的人，所以韩知节相信，只要黎橙的专辑出来，那么发型的cd绝对会在这个音碟萎靡的时代引起市场的大震动。 “这样会很奇怪吗……” “不，这是你的特点，只能说无法复制。”韩知节摆摆手，“每个一线歌手都希望自己无人能超越，这是不可能的，唯有追求特色。但迄今为止，只有那些嗓音独特或者登峰造极的人才能形成自己的特色。” 黎橙目光一动。 “所以我看好你，即使没有我你也能成功……我只是个，加速剂。”韩知节微微一笑，他说到这里，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韩知节低头看了一眼，站起身拍了拍黎橙的肩膀：“稍等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韩知节走出录音棚，很快宋佳从门外走进来，她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有心事，黎橙敏锐的觉察到，“宋姐，怎么了？” “刚才听到韩老师接到一个董事的电话，可能是我多想了吧。”宋佳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却不想让黎橙也跟着一起担心，就没有多说。 没想到通完话后，苦笑着回来的韩知节却真的带回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总经理被拖在国外，现在是董事会商议主事，然而今天董事会受到上面施压，要求取消掉黎橙最近的通告。 说是取消最近的通告，其实也就意味着让黎橙失去曝光率罢了，人们对明星的关注大都来自报刊电视网络，一旦被雪藏起来，大家久而久之也要忘掉这个人了。 听完韩知节带来的消息，宋佳几乎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但她起码知道一点。 黎橙错了吗？ 没有。 即使事发之后身为经纪人的她简直有掐死这小子的冲动，但扪心自问，对方将武原镇事件揭露出来连惩了贪官，简直是大快人心。 “恐怕这次的专辑也没办法制作了。”韩知节感到很惭愧，毕竟刚谈好合作，却被上层发通知禁止，怎么都有点对不住人家小后生。 “没什么，韩老师已经教给我很多，希望还有合作的机会。”黎橙和他握了握手，笑容也依旧平和，脸上更没有沮丧的表情。 韩知节看着又是心生一叹，就冲这宠辱不惊的样子，就算没有那副好嗓子，以后也注定成名。 可惜了。 “一定会有。”韩知节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摘选出一个号码：“你记一下这个手机号，如果在国内实在没办法的话，可以去找我在英国认识的一位学院院长艾登，如果能考进他所在的音乐学院，或许不必忍受国内的桎梏。” “谢谢，这对我非常有用。”黎橙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艾登这个名字，宋佳似乎也提过一次，不过由于对方是外国人，所以提到的内容不多，只说是麦克阿瑟音乐学院的院长。 但这一个身份就够了。 英国的麦克阿瑟音乐学院，考进去的不一定能出名，因为平庸的人在天才的光环下如果没能突破自身，总会持续平庸下去，但里面真正拔尖的学生，每一个都是有能力晋升为国际音乐家的天才。 黎橙收起号码，时隔一个小时后再次走出金典公司，只觉得心眼快阔，天变的更蓝了些。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扬起嘴角。 宋佳：“……” 宋佳：“别笑了，蛮伤感的。” 黎橙：“这叫自我调整。” 宋佳：“你也帮我调整调整？” “请你吃饭，心情好点了没有？”黎橙觉得自己压根就不怕被打击了，他现在心脏十分强横，甚至还能笑着安慰别人：“对了宋姐，问下姜导那边的片子有没有事？” 姜玉生这边显然也出了点差错，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符家最主要的还是封杀黎橙一个人，并非一帮子人，姜玉生的《影杀》开拍前就已经吸引了大量的观众，到现在甚至已经拍摄完毕剪辑到了最后，如果因为封杀黎橙而禁止这部影片的播出，不光姜玉生不满，就连参与影片的演员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再出现一两个李成一样的小疯子不要命的往微博上乱发什么消息，符家也得烦一阵子。 所以广电那边就稍微试了下绊子，片子还是能继续播出的。 姜玉生人品不错，大约也知道是黎橙这边的问题，态度却没太有改变，这人本身就是事业至上的人，没有黎橙，他这部片子的打斗动作也拍不成这么经典。 黎橙的风头一下子落了下去。 仿佛一夜之间报纸报刊和网络上有关黎橙的消息都消失了。 “怎么感觉最近提到橙子的新闻都没有了？之前那条泷市英雄的新闻我今天搜的时候也不见了，好奇怪！” “听楼上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感觉到了。” “难道真是橙子上次发的微博惹怒了上面的人，被封杀了？” “不会吧，《影杀》不是快要上映了吗？那不就是黎橙主演的，既然没有被禁播，就说明肯定不存在被封杀的问题，大家都在担心啥呢。” “是啊是啊，《影杀》快要播出了，最近一直在博预告片啊，我不得不多说一句：橙子颜值好高啊啊啊啊啊啊啊！” “……” 曝光率虽然没有了，贴吧和微博上却仍然因为黎橙《影杀》的即将播出而不减火热，少女们疯狂留言，而此时在首都机场，戴着口罩的一男一女已经通过了检票口。 宋佳觉得，自己前半辈子是平和的温水，后半辈子是滚动的沸水，而这个加温的过程，带给她的感悟，比以前小半辈子的光阴还多。 两个人没有选择去英国麦克阿瑟音乐学院，而是乘坐飞机去了美国，韩知节赠送的号码没有用到，因为黎橙觉得自己不需要一个缓慢铺垫，他需要更快速度的成名。 * 美国东北部海岸哈德逊河口。 马克已经在纽约最繁华的购物街道蹲守了两个月，他身上有一架手风琴、一只铁碗，每天他拿着这两份家当坐在街道中心的小花园外围，吹奏着动人的曲子。 有人在听，或许会听完即走，有人路过，或许会投一美元或两美元不等。 运气最好的时候大约会遇到来旅游的贵妇小姐，她们会彰显身份一般扔下是几张大钞，那时马克一定要表现的不羁而又有人格魅力的样子，或许会让她们驻足欣赏一会儿，再次投下金钱。 今天是马克这个月第二次在花园旁垃手风琴，上一次的一位有钱的女士送给他足够啃一年干面包的资金，他在酒店吃吃喝喝待了两天，于是现在又要出来工作了。 马克微笑着站在人流最集中的地方，手风琴宏达的声音以他为中心向四处传播，马克的手指不停地在键盘和键钮只见转换，耳边偶尔会听到少女们的惊呼：“他的眼神好酷。” 一曲完毕，身旁的贴完已经被投进了许多硬币和纸钱，马克鞠了一躬，背对着人流抽了支烟，这时候他目光微微移动，只见对面两道人影穿梭进人群，恰好停在小花园对面的长椅旁。 人来人往这么多，马克一般不会太关注什么人，但这两个人不太一样，一男一女似乎是中国人，他们的皮肤都非常细腻，尤其是那个男孩。 哦，天，他居然拿出了一管乐器。 马克几乎要以为这是什么人看他不顺眼，专门来抢他的生意的。要知道有时候街头艺人的演奏并不重要，或许更多人看的是长相。 ——首先剃掉你浓密的胡子，露出白皙的脸和它的轮廓。 即使已经经历过和许多街头艺人的比拼，但马克头一次有了危机感。 一个看上去才十几岁的男孩恐怕不会有多么高的演奏水平，马克担忧的是对方出众的外貌。 这个男孩很漂亮，他或许可以去做个演员，而不是流落街头以卖艺为生。马克眼睛已经向下看去，发现男孩身边并没有和他一样的铁碗。 他挑了下眉，不羁的耸了耸肩，感觉十分意外。 黎橙盘腿坐在长椅上，身边宋佳坐在他身旁抱着一件外衣，两个人来到纽约已经有两天的时间，第一天去了趟极地兰芳公司的总部，第二天他们便来到了人流最多的街头。 他手里是一管横笛，笛子的声音悠长，吹奏起来淙淙如水，黎橙将灵力从手指导入笛音中，不过片刻那传出去的声音便立即少了几分浊重，开始变得空灵清越起来。 是一曲《牧民新曲》。 马克张大嘴巴，抱着手风琴怔在当场，可以说他是第一批关注对面那个男孩的人，也是第一批听对方吹奏的。他原先觉得自己会从对方的而音乐中听出至少七八个错误，但他现在说，这曲子的调儿真土。 即使用代表高贵的钢琴或小提琴演奏出来也依然觉得土。 太土了！ 然而马克不论怎么听都觉得，那好听极了。 ……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 马克：“……” 街道上人来人往，很多经过小花园的人都不由放慢了脚步，把惊愕的目光投放到长椅上那个认真吹奏横笛的少年身上，少年神色淡淡，白玉一样的手指在碧绿色的横笛游动。 “很少见到有在街边吹笛子的人，听起来还不错！” “这是什么音乐？感觉明明应该不符合我喜欢的音乐类型，但就是想继续听下去，这是怎么回事？” “好年轻的演奏者。” “……我感觉他有点面熟，是哪个明星吗。” “看他的眼睛，那是中国人！” 许多女孩已经停了下来，一个棕发扎蝴蝶结的蓝眼睛女孩从包包里掏出一张大额纸币，走近几步看了看，又歪着头问宋佳：“这边没有收费吗？” 她指了指对面马克的铁碗：“像那个一样。” “不收费。”宋佳用英语解释：“我们在分享音乐。” “哇哦。”女孩马上理解的点点头，她笑眯眯的伸出拇指指了指：“我支持你们，很好听。” “他竟然、竟然不是街头艺人。”马克听到后撇了下嘴，这么好听的曲子，如果是他手中演奏出来的话，今天一定有足够一个月的收入了。 代表着可以进入大型酒店吃一顿或两顿美味的饭菜。 马克默默退出人群，他重新站在小花园边上，缓慢的演奏器手风琴，可这一次，不论怎么演奏，却再也找不到第一次那种自信的感觉。 马克：“……讨厌的中国人。” ☆、第125章 快看那个天使【三更】 因为大多数女士逛街的时候，都喜欢从街道的头一个店铺里逛到最末尾的一个，因此这边的购物街道很少有车辆出没，是真正的行人的天堂。 这也是黎橙选择在此处演奏的最大原因。 此时还未到正午，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哪个牌子的香水味道，黎橙吹奏了一首《牧民新歌》，接着换了另一首《姑苏行》，这首古风韵味儿更浓厚。 马克投放在手风琴上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他听着曲子直接无力吐槽了，这个曲调更是土的不得了，特别想知道少年是怎么吹的那么有画面感的。 是的，画面感，在古语里说的是意境。 据说一首曲子演奏活了，能让听众心神紧紧跟随着音乐走动，但马克知道这种现象只会发生在音乐会中。 首先受众群体是爱好纯音乐的女士先生，其次音乐大厅的设备先进，声音宏达，可以让每个人的耳朵里都能填充进乐曲，和街头艺人完全是两种概念。 收起自己的贴完和手风琴，马克坐在小花园的石阶上，莫名发出一道听不出意味的单音：“哦。” 和他一样发出感慨的有许多人，眼看着黎橙又换了一首，听起来依然让人舍不得离开，一些少女们就找到空地坐了下来，托着腮望着长椅上盘腿而坐的少年。 “他可真好看。” “很少有男生的皮肤还这么细腻，像……小白脸儿，但我不觉得讨厌。”金色长发的少女嘻嘻哈哈，额前微微卷曲的刘海儿从而后落下来，打在她脸上甜美的酒窝上。 第二首曲子刚开始大家还有说有笑，到了高潮部分的时候，就连喜欢玩闹的年轻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整个购物街道，隔离小花园的这一段地方之外是喧嚣的人群，而整个小花园的地带人人脸上都带着静谧的神色。 黎橙微微睁着眼睛看着横笛的孔洞，以防自己手指错位，数百个人的信仰值一点一滴散发出来，一部分进入黎橙的身体，另一部分将音乐导向更远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