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页
只是二十多年过去,云太医竟然落了个如此境遇,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甚至不出口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何岑走上了马车,转头看向窄小的永宁巷,摇了摇头,进车里。 “公主,药好了。”喜茶在屋里禀报了一声,端给床上的老人。 云念先他一步,沉默地抢了那碗药,瘦而长的一条腿靠在床沿,给老人喂药。 “臭小子,我是动不了了吗?让你这么伺候。”老人不满地哼了出声,自己端住药碗,不管里面热气腾出的苦味,一口喝完了药汤。 他呛了几下,云念递给他一块手布让他擦擦。 “你们还没吃午饭吧?”柏清清在一旁想起这时快到午时了,于是问道,“我去给你们买些” “不用。”云念吐出俩字。 老人又咳嗽了几声,道:“带这小子去吃吧,天天闷在屋里,也不出去。老朽这儿还有些白面条,自己煮些下得了口。” 云念看向他,摇头拒绝。 老人瞪了一眼他,道:“去。” 柏清清见此,拉起云念,笑道:“好,我们吃完再带打包些饭带回来。” 云念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她拉着走了,她推他上了马车,少年人的肩膀很单薄,粗糙的布衣下瘦得凸起,个子还在蹿,比第一次见时,又高了一些。 “你想吃什么?”她笑着问。 “随便。”他故意冷漠地道,撇开头不看她。 “我没有随便可以给你吃。”她好笑。 坐在马车外的古茗说了一句,传进车中。他问:“公主,我们要不要再去绘香楼吃饭呀?” 一时间,整车的人都静了下来。喜茶忙不迭拍了他的脑袋,小声道:“呆子,别再提绘香楼了。” 古茗揉了揉脑瓜子,哦了一声,也没开窍出什么来。怎么一提绘香楼,他们个个都吃了老鼠药似的脸色不好了。 柏清清似是没当回事,问云念:“我去过太医院好几次了,都没再见到过你,你这几天没去?” 想到那日偷药的不堪,他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脆弱地颤动了一下。 “已经被赶出来了。”正是私偷药材,才被太医们扫出门,他面上有些不甘,没了月银,就等于没了生活来源。 “那你想回去吗?”她尝试问他,知晓他脸皮子薄,不会承认自己想去太医院。 他抬起双眼,拒绝道:“不用你帮我。” “哎,其实是我想帮你,不是你求我的。”她说着说着,感觉自己越描越黑了。 于是缓和道:“没事,我们吃完饭回来后,就去太医院,正好我也顺路。”她可是每日打卡一次太医院,等了半个多月的送信,也没等到什么苗头。 柏清清挑了一家生意不是很兴旺的小酒楼,坐在二楼向路的一张桌边,点了几道家常的菜。 “干饭咯!”她笑呵呵地给云念夹rou片。“多吃点,长高。” “我看你眉眼清秀,长开以后一定是一表人才,又高又帅的那种。”她往嘴巴里塞了一大勺饭,满足地笑道。 他埋头小口吃起来,文雅地咀嚼,面上没什么表情,耳朵却淡淡地红了。 她没有察觉出什么,眼里只有那些美味,对桌上的菜一顿肆虐,也不忘给他夹如山成堆的菜。 一顿饭下来,看他瘦弱,吃饭也斯文,但饭量也不错,柏清清欣慰一笑,能吃,说明长得高! 她另外打包了几道容易咽得下的菜,付了账后,带他坐回马车。 他跟在她后头,看着她蹦跳上马车的身影,浅碧色晃了他的眼,他突然觉得,其实她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同自己没差多少。 “上来啊。”她笑眼弯弯,伸手拉他。 烤rou握起缰绳,柏清清吩咐道:“先去永宁巷,给云外公送饭。” “是,公主。”马车驶出了街市。 今日街市的人不多,几个小贩的叫卖,盖过稀疏人流的声音。 小酒楼的对面是一座雅致的茶馆,也是上下两层,里面的桌子被木质屏风隔开,一张桌上的茶刚沏开,骨节修长的手指拢住茶壶柄,为自己倒茶。 茶水guntang流出,他侧头远眺,正对柏清清之前吃午饭的桌子,几个店小二已在收拾桌上的碗瓢。 待茶杯满水,他放下茶壶,静静地坐在那儿。明皎皎的狭长双眸点漆,眉眼秀丽,他一袭白衣胜雪,雪乃纯洁之姿,他只轻轻一笑,笑出几分妖娆后,却让人起不寒而栗的惧怕。 跪在身后的黑衣侍卫屏气静默,最近主上似乎心情不佳,盯着一处便好久,那笑,着实渗得慌。 “束青,你说,我有几日未见她了?”他把玩那檀木茶杯,语气轻得像撕裂后的绸缎片,落于空中。 那叫束青的侍卫顿了一下,心下正慌:“回公子,半月有余。” “唔,太久了。”他呢喃着,方才她与少年一起吃菜,为少年夹菜的动作还历历在目。 他又倒了茶,将话揉碎了般在唇边反复道,“真想马上见见你,我的好清清。” —————— 柏清清带云念到了太医院,熟悉的中药煎熬出的味儿传入鼻中。 “公主殿下日日都来,真是格外照顾我们太医院啊。”张太医行了个礼,笑脸相迎。 柏清清道:“那是,近来身子小毛病许多,多往你们太医院跑跑,调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