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老太太直接将他搂过来,抱着喊,“你听听,你怎么还没小远听话呢。” 许乐的手被曹飞紧紧的握着,脸他的心好像也被牵紧了。他就这么看着他的一家人,他眼中也充满了泪水,他上辈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倒过票,摆过摊,住过桥东,也跟人混过,他也富裕过,被人叫过老板,开着豪车,住着豪宅,吃着一顿饭十几万的饭局,可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家人。他的苦只有一个人吃,他的福只有一个人享,没有人跟他分享,也没有人帮他承担。 所以,他看破了柳芳的计谋,他知道柳芳是试图让他变成曹家人的麻烦、包袱,让他们厌恶他,让他再次失去家人。他不想,也不敢试探。因为他害怕失去。所以他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深谙人心的他知道,这法子立竿见影,除了他会吃点苦头外,柳芳没有任何反击的可能,她既不占理,也不占情。何况,上辈子的经历让他早知道,刀扎在肚脐下方,除了受点罪,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损伤。 可他没想到,会把他们吓成这样。面对这张张哭泣的脸和责问的话,他解释不出,那个水果刀杀不了人的话。 他只能愧疚的低了头,心甘情愿但幸福无比的认错,“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而另一边,记者的采访自然让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了怎么回事,等着夜里,就有看不惯的人偷偷将住在另一边的柳芳的消息传了过来,金哲好像受了大惊吓,被紧急送回了北京。柳芳病房里来了几个男人,随后柳芳醒了就疯了的消息,传了出来。小护士说,“他们一直问什么时候能出院,好像急着回北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只是,出院回北京这事儿哪里有那么简单? 许乐刺伤自己的时候就有人报了警,连柳芳都是警察送来医院的。这年头,母亲给亲儿子下了跪,亲儿子被逼着自杀,连听都没听过,自然很重视,只是当时一个当事人再做手术,一个当事人昏迷不醒,没法录当事人口供,只能采集了现场证人的口供,只能等。 不过就是这个,也足够让他们义愤填膺了。那些目击证人大多是来看热闹的,但论起来,他们平日里也就是普普通通小市民,市侩,爱看热闹,但不冷漠。他们拍着大腿后悔,有人甚至抹着泪,一声声的怪自己,“你说我这么大的岁数怎么就不分个好歹,我多想想就能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怎么就能给别人一颗肾呢,亲妈也不能这样啊,再说亲儿子不愿意,怎么能这么逼迫呢?” 还有的直接开骂,“我都听那孩子说了,他妈是知青,为了好过日子嫁给了他农民爸,结果这女的为了回城就不要这爷俩了,再也没管过,这二婚生的孩子要换肾,就想起大儿子了,人家不愿意,她就在电视上撒谎,想逼着孩子答应。结果人家孩子说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压根不能换肾,因为气不过,就要把命还给他,自己扎了一刀子,你说她二儿子有病她这么急,大儿子她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妈,孩子那么小,看样子,他样父母都不知道他要这么做,得灰心成什么样,孩子才能这么干。” 应该是,柳芳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当时为了胁迫许乐吸引了多少人看热闹,如今就有多少人指责她,给许乐作证。整个派出所热闹的跟菜市场似的,费了老半天才处理完,几个警察局的民警最后聚在一块说话,对着柳芳都特别愤怒,其中队长陈诚拍着桌子说:“严办,都看好了,那女的有来历,肯定想办法回北京,小城,门都守好了。” 那边都三十好几的小城答应,“根子和老三在门口看着呢,走不了。” 因此,柳芳一醒来面对的就是她丈夫金成雁和一个堂兄金成林,金成林是他二叔家的孩子,如今跟着他们四堂兄做事,在家里很有发言权。 柳芳一瞧见他,心就慌了,先是弱弱的叫了声成雁,整个人就呜呜的哭了起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成雁,许乐的血就喷在我脸上,我一摸,满手血,满手都是啊。” 她好像突然想起了这事,一下子才病床上弹了起来,双手在身上摸,“血,我要洗澡,我快点,我要洗澡。” 金成林八成挺不厌烦她,直接开门出去了。屋里就剩下两个人。金成雁一把抱住她,狠狠的抱着,安慰她说,“洗了,洗了,芳芳,已经洗了,你放心,都干净了,别害怕,别害怕,我在,有我在。” 他轻轻拍着柳芳的脊梁,顺着慢慢滑动,许久,柳芳才安静下来,不哭了,整个人也恢复了正常,想了想问金成雁,“柳奎呢?” 金成雁说,“连夜送回北京了,孩子吓得挺厉害,我让人带着他看医生了,你jiejie不太愿意。” 柳芳不在意说,“她儿子出来一天挣一千,她有什么不高兴?”她仿佛想到了好办法,接着问,“许乐呢?他咋了?如果他……”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金成雁恩住了嘴,金成雁低声警告她,“你想什么呢?没看见二哥来了。许乐扎在肚子上,进手术室了,这会儿还不知道呢。不过这次事儿闹大了,外面还蹲着两个警察呢。你不知道,三哥也来了,正摆平媒体呢,你说话小心点。” 柳芳一听,也害怕了,金家阶级分明,他们就是占着姓金的光,拿点钱而已,可真不敢跟老二老三碰。她压着声音问,“那二哥在这儿干什么啊。他说什么了没?” 金成雁摇摇头,“就问了问怎么回事,没再说话。这事儿瞒不住,他手下这么多,来来回回汇报,恐怕都清楚了。” 柳芳的脸色就不好看,她紧紧拽着金成雁的手,不放心的叮嘱他,“成雁,你可不能放弃我啊。” 金成雁转着眼珠子立刻连连保证,柳芳这才放了心。 过了一会儿,金成林才推门进了来,身后还跟着个带金边眼镜的斯文男人。反身把门锁上了柳芳和金成雁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 金成林一屁股就坐在了床上,手中拿到是一沓子纸,边哗啦啦翻动边说,“老六你能耐了。连这么欺负人的事也会干,呵,你跟你老婆结婚七年,不记得她有个儿子要养,胜胜一得病全记起来了。还大言不惭说要抚养权,你还知道遮丑啊,我以为你良心被狗吃了早忘了呢。” 金成雁一向在几个哥哥面前没底气,他讪讪地笑笑,连解释都没敢。这让金成林的气小了点。瞪着金成雁说,“这事现在大发了,刚才老三打电话过来说,好几家媒体根本不见人,压根没说和的可能。还有警察就在外面蹲着,软硬不吃。你说怎么办?” 金成雁抖抖索索地问,“三叔的面子呢?” “三叔?”金成林哼着说,“你以为金家还和原先一样吗,有的是人巴结,咱们现在不过是有点钱的小门小户,夹着尾巴做人都胆战心惊,还敢弄这事儿?名声,你知道这年头名声多重要吗。”他指了指天上,“你就不怕再来一次?” 经历过那些的金成雁自然怕,他忍不住地压低了声音,“那……那就没法子了吗?三哥,你帮帮我,”金成雁哀求道,“我也是没办法了,小澈已经过继了,我不敢指望,我就剩下胜胜了,他才那么小,我不能放手。柳芳也是没办法,她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了,我们俩都不行,这才想出这招。” 这是实情,当初老四说终身不娶了,闹腾了半天,三叔才接受,但给出的条件是必须在族内过继一个,谁家都跃跃欲试,那时候金成雁刚丧妻,就守着个六岁的儿子,其实是不答应的。但搁不住金澈出众,金成雁的父母又动了心,这才勉强过继出去。也正因为这个,他后来娶柳芳,家里人虽然不满意,但没使劲反对。 如今,他拿这个出来说话,金成林也不能反驳,他拍了拍金成雁的肩头,叹了口气说,“这事三叔和老四都知道了,来的时候交代我,胜胜他们会送到国外治疗,他保证会有合适的肾源,让你和柳芳放心。” 话一说完,金成雁和柳芳就露出来喜色,金成林并没给他们希望,他接着说,“但有一点,三叔也说了,金家不能有道德败坏的媳妇,”他看着柳芳说,“两条路,要不离婚,要不你就疯了吧。” “不!”柳芳几乎在同时喊出了一声,她不停地往后退,“不行,哪个都不可以。” 金成林瞧着她冷笑一声,半句话没有,冲着金成雁说,“你给她说。”说完,就出了门。 柳芳等他出去才抓住金成雁压着嗓子怒喊,“金成雁,你们金家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我做错了什么,我为你们家生儿子,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金家人,你们凭什么有事就把我退出去,不行,你要敢这么对我,我就……” 她话没说完,就被金成雁抱住了,男人狠命的责怪她,“你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我能这么对你吗?这不是没办法吗?芳芳,你出去看看形势,金家真没这么大能量,这不是针对你,这是无奈之举啊。再说,你没听见吗,三叔发货话了,胜胜的病有救了,芳芳,就当为了胜胜,为了咱以后的生活,先应下。” “我……” “芳芳,你想想,咱们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外面多少闲言碎语啊,这么出去你肯定得遭罪,我也舍不得,就当咱退一步,避避风头,过了这阵,谁知道你这事,咱出来就是了。” 八成这里面的哪句话打动了柳芳,她犹豫了一下问,“真的,只是避风头?很快接我出来,”她瞧着金成雁点头,追问,“多久?” “三……半年,最多半年。到时候,我带着你出国看胜胜。” 柳芳心神不定地想了想,终于点了头,最终还拉着他说,“你可说话算话。”金成雁忙不迭的点头。 等着过了一会,那个斯文男人又进了门,叮嘱了柳芳几句,她就按着那个闹了起来,金家对赶来的记者说,“她本来精神就有疾病,一直养着,事实上,胜胜早就联系好国外进行治疗了,只是她有病,我们没告诉她。这次她要抚养权我们以为是真的想孩子了,结果没想到她又出意症了,所以败诉以后我们也没上诉,直接将她带回北京,这次是她犯了病偷偷跑出来的,连孩子都不认识了,那天偷偷抱过来的压根不是胜胜,是她亲jiejie的孩子。我们为她的行为道歉,愿意承担许乐所以的费用,并补偿他和曹家人,希望他看在柳芳是他亲生mama并患病的情况下原谅她。” 于是,在许乐醒来的第二天早晨,金家的送来了一份赔偿协议,并表示,金家愿意和曹家人见面细聊。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曹玉文捏着这份赔偿协议瞧了瞧,上面措辞倒是很礼貌,大体意思是因为没看好患有精神病的柳芳,致使许乐受到了伤害,他们表示歉意,愿意赔付许乐的医疗费和营养费,曹家在这一系列事件中的损失,并额外给付10万元精神损失费,更会向媒体公开说明情况。至于柳芳,他们会将她送至精神病院,许乐可以随时探视。 这时候万元户都是少见,何况十万块?说句实在话,曹飞奋斗了这三四年,手中也就这个数,他干爸在长春抛家舍业的干了这么久,手中也就有个百八十万,这笔钱拿捏得正正好,不多但也足够让人动心,一口拒绝都需要魄力。 曹飞听着不岔,一把将那文件拿过来扔了,生气地说,“不要,钱咱自己挣,谁稀罕他的?把人欺负成这个样子,给点钱就想了,怎么可能?” 老太太倒是没一棒子打死,她老人家经历过六零年,吃过苦挨过饿,知道钱的用处,所以问曹玉文,“柳芳有精神病?那他们怎么还放她出来。他们这不是祸害人吗?玉文,她要是神经病,咱是不是拿她就没招了?” 曹玉文早就把事情问过了,他点头说,“他们要真狠得下心,把柳芳送进去,那咱真的没办法。这年头,精神病打死人都不赔命,何况是亲母子?” 说完这话,曹玉文就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黑妹在旁边听了不落忍,“那就这么便宜她了,咱乐乐还躺在病床上呢,她就说自己病了孩子就白受罪了。”她说到着急处直接拍了旁边的小床头柜,冲着曹玉文说,“我跟你说曹玉文,你要敢收那钱,我跟你没完。我呸,那点钱管个屁用,钱谁不能挣啊,我给她十万,孩子遭的罪,她也给我受受行吗?我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的孩子,让她这么折腾,一点钱就完事了吗?” 黑妹在众人面前向来都是副乐观样,跟曹玉文结婚面对那么一个大摊子她眉头没皱一下,带着许乐搬出去住在没暖气的小平房里她也没说半句不是,后来曹飞带着曹远过来,她又上班又看着作坊还要伺候三个孩子,她更没说话。 但这次,她哭了。她抹着眼泪说,“哪里有这么欺负人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她,她哪里疯了。她就是想逃避责任,她要是有一点点后悔,她就得来给孩子认错。”她说着,就把许乐的手攥的紧紧的,一点都不肯松开。 曹玉文听了也挺无奈,“我就是看看写的啥,我什么时候说答应了,你说你这人!” 许乐瞧着干爸干妈在那儿吵吵嚷嚷,却从心眼里觉得特别高兴。他那颗无处安放的心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着落处,他的亲人没有因为柳芳的事儿而觉得他是个惹麻烦的累赘,更没有因为十万块钱而匆忙同意对方的条件,他的养父养母为了他的利益而不惜吵架。他忍不住地对着两个人喊,“爸妈,别吵了,为了他们的事儿咱们闹腾,多不合算。” 许乐术后不久,浑身乏力,声音也虚的很,可就这么小声,也让黑妹和曹玉文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黑妹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来问许乐,“乐乐,你刚才说什么?”曹玉文也连忙凑了过来,对着许乐不敢相信地问他,“乐乐,我好像听你喊我爸爸了是吗?乐乐,我没听错吧。” 许乐瞧着眼前的两个人,明明是激动万分,却又怕听错了造成误会而压抑着自己的表情,样子滑稽极了。可怎么就这么可爱呢?这辈子,除了他亲爸外,再有这么可爱的人了,他忍不住喊了出来,“爸!妈!” 沙哑的童音穿破了房间中凝滞的空气,让曹玉文和黑妹两个人顿时激动起来,他俩几乎是同时回应了一声,“哎!”然后黑妹就扑了上来,将许乐搂在怀里,喊着,“再叫一句,乐乐再叫一句。” 许乐就在她怀中闷闷地喊,“妈,妈,妈。”他喊一句,黑妹就高高兴兴答应一句,两个人就跟傻子似得一问一答。曹玉文则在旁边看着傻笑,眼泪却忍不住的流了出来,他用袖子狠狠地将眼泪擦掉,可很快又流了出来,然后忍不住的去拨拉黑妹,“你说你这人,乐乐的刀口还没愈合呢,你抱他这么紧干什么?” 等着乐乐满脸泪痕的小脸露出来了,他才说,“乖儿子,别刚叫你妈,也叫叫我。”许乐就大声的叫了一嗓子,然后很认真的说,“爸,除了我去世的爸爸,你就是我亲爸,妈就是我亲妈。” 曹玉文激动的直点头。 曹远还不明白这些称呼代表了什么只看着他哥哥和奶奶都在旁边笑,是这两天从没见过的笑容,可高兴了,他忍不住的问,“奶奶,你笑什么?” 老太太直接摸着曹远的胖脑袋说,“小远,以后啊,”她指了指曹飞,“飞飞就是大哥,”她又指了指许乐,“乐乐就是二哥,不能再叫乐乐哥哥了,听见了没?” 曹远想了想,大概还没想清楚,迷糊的左看右看,曹飞直接将他抱过来指着自己说,“大哥,”又指了指许乐,“二哥,记清楚了,晚上给你买奶油冰激凌。”果然还是冰激凌的魅力大,就一遍,曹远立刻记住了。 不过一家人高兴完,那份协议书还在桌子上放着,鉴于黑妹和曹飞的态度,曹玉文是不想应承下的,他拿着站了起来,跟许乐说,“乐乐你好好养着,我把这东西还给他们,咱不同意,咱还是要打官司。” 许乐却叫住了曹玉文,“爸,先等等。这事儿还能商量商量。” 曹飞一听就知道许乐想缓和,他以为许乐是因为他亲妈柳芳才出手阻拦,“乐乐,你别心软,柳芳不会念你的情的,咱不能吃这个亏。得让她受点罪,才能长记性呢。” 许乐瞧了瞧,其实一家人除了曹远都是这个表情,他不由笑了,他就算做出了那么超出年纪的事情,可一家人还都当他是个好哄骗的小孩子呢。果然是孩子是自己的好啊。只是,他都敢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他又怎么可能去放了对不起他的柳芳一马呢? 其实以他的性格,黑妹说得才符合他的性子,你花十万元来买通我,那我就花十万块你也做一遍好了。只可惜,如今的他不是上辈子已经成功的他,他们没有势力,也没有钱财,一切都在刚刚开始,那么,在他考虑,不如将这事儿最大利益化好了。 他张口对曹玉文说,“爸,我想了想,咱们拒绝他没好处。他既然敢这么弄,肯定是有恃无恐,那边说不定连柳芳的确诊记录和住院病历都伪造好了,就算到了法庭上,她不能负民事行为能力,最多也就是把她从新关起来,顺便赔钱。跟那张纸上,写的没什么两样,咱家还得受累多跑几次法院。” “难道就这么简单放过她?”曹飞一连不甘的插嘴道。 许乐笑了,“怎么可能?爸,你带着曾律师,把这份协议还给他,向他提两个要求,一是柳芳要住进哪家精神病院由我说了算,同时要他出一份公正书给我,就说柳芳入院完全由我全权负责,由我送入签字。二是,赔偿金十万元太少,我要一百万,没有的话,那金家都等着我告他们吧。” 这条件显然太出乎意料了,曹玉文几乎愣在那儿,有些不敢置信的说,“乐乐,你是个还没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柳芳的事情你肯定做不了主,再说,一百万那是多少钱,你要他们就给吗?” 许乐不在意的说,“爸,你别担心,他们现在比我们害怕,他们有点钱,但怕是没有什么后台,做什么都胆战心惊呢。否则的话,他们干吗这么快就过来人和解,要把这新闻压下去了。”许乐想了几天也明白了,这才1984年,那场浩劫刚刚结束,改革开放带来的红利还不曾显现,多少人都夹着尾巴呢。这金家在天子脚下,想必也是这样。 瞧着曹玉文还有些拿捏不准,许乐干脆告诉了他自己的办法,“爸,你不用跟他们说别的,你就替我跟他们说,柳芳是疯子,她可以跪在我家门口逼着我自杀而不用负刑事责任,那我还是个不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呢,他们金家的公司在哪儿我也知道,我也能找一帮记者,到楼顶来个自杀?你问问他们,是想试试这滋味,还是想付钱?他们自然会有回答的。” 其实这法子虽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实在不怎么光彩。要是按着前辈子许乐的性子,他是干了也不会说出来的,何况是没干之前。但他这辈子不想了,他是什么样,其实已经很明白的敞开在大家面前,所以,他一点都不想隐瞒。 他就是这样,他记恩,也记仇,他记得所有对他好的人,他也记得所有对不起他的人。他对以百倍的好来回报对他好的人,也会用其人之道来回治对他不好的人。今天也许他只能以这种跟柳芳一样,不上道但却有用的威胁来对待金家,但明天,他总会把该要的,逃回来。 意外的是,奶奶和黑妹带着曹远就跟没听见似得,曹飞对许乐的说法却极度赞同,他跳起来推着有些犹豫的曹玉文往外走,“叔,你就是心软,我跟着你去,你不说,这话我对着他们说。”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连一座周边省市的省城的负面消息,金家人都如此害怕,何况许乐要带着记者跑到北京去跳楼?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敢拒绝,而是试图跟曹玉文讲价,但是曹玉文后面站着的是许乐,这条件自然一点都没变。 三天后,金家此事的负责人金成林传回了话,条件成立。 当天夜里,曹飞替许乐陪床,瞧着曹玉文睡着后,他偷偷跑到了许乐床边,借着月色瞧瞧的看那个脸色至今苍白的孩子,这孩子眉目如画,却偏偏眉头微皱,他忍不住去替许乐抚平,却将许乐惊醒了。许乐闭着眼睛听见,“乐乐,对不起,我怎么这么没用?我一定会变得有用的,我会保护你的,你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许乐给柳芳选了一家北京的精神病疗养所,那地方是他上辈子知道的,他那些鸡朋狗友中的一个,在北京不算高干,只能属于中不溜的人家,他爹为了跟有财有势的小三双宿双飞没人管,托了关系将他没病的亲妈送到了这里,关了整整十三年。 为了弄出这位阿姨来,那朋友没少费尽,用他的话说——谁的面子也不看,谁关进来的谁才能接出去。那朋友的办法是,费了三年劲儿跟踪他爹照了他和小三的艳照,放出话来,不放我妈,我就放照片,结果他爹就范,这才将人弄出来。 许乐当年对这事印象深刻,所以一想着柳芳要进精神病院,他就想到这里来了。金家不过是个纸老虎,在北京最不缺的可就是有钱人,但他们没权,直到三十年后,他们也不过是个商人。他相信,只要人是他送进去的,金成雁求不到人能把柳芳放出来。 至于未成年人如何才能将柳芳送进去,这事儿简单的很,人是金成雁送的,但签字是两个人一起签的,按着院方规定,合同两人必须都到场,柳芳才能被接出来。 金成雁和许乐跟这家医院签订了《精神科住院协议书》后,手续很快办妥了。金成雁倒是没什么依依不舍的表情,面对许乐他还有些讪讪的,他带着许乐往外走,就看见了在等候室里老老实实坐着的柳芳,因为她比较配合,所以没被强制捆绑。 许是想修复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金成雁突然问许乐,“你送她去住的地方吗?”他八成被金成林他们修理的不轻,说话有些畏畏缩缩。许乐还没表示,柳芳就突然站了起来,冲着看着她的护士说,“不行,我得出去,我回来还没见我儿子呢,他肯定想我了,我得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