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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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拉拽得铁链哗哗作响。 如果如故不知道他被金针刺xue,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但他被金针刺xue,还能有这爆发力,可见这少年真不一般。 钱坤连下了十几针,也不见动静,开始沉不住气,回头向国师看去,国师脸色也开始有些难堪,示意钱坤继续。 钱坤这才叫人搬来高凳,踩上高凳,捏着金针往少年头上扎去。 少年像是忍痛不住用力挣扎,把铁链绷得笔直,像是随时都会断去。 钱坤被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被左右护卫架住,只得壮着胆子,飞快地又向少年头顶刺下几针。 一直咬着牙不出声的少年在这一刹那间像发狂的雄狮,咆哮出声,声嘶力竭,似压抑着无法忍受的疼痛。 这时,他清秀白皙的脸庞侧面浮现出赤红图纹,图纹很快向下蔓延,穿过脖子,直到胸脯。 那图纹和殇王肩膀上的图纹有些类似。 如故眸子蓦地黯了下去,轻抿了唇。 台下一片哗然,有人惊叫道:“妖怪,不……是魔……他真的是魔……” 国师松了口气,示意钱坤退下,含笑起身,走到台上,“大家亲眼看见了,本国师不会冤枉好人,他就是魔族人,他jian—yin了养母meimei,杀害了养父以及他们全村的人。” 台下立刻有人叫道:“杀了他,杀了他。” 国师却没立刻动手,而是看向四周,像是在等什么人。 如故念头闪过,国师是以这少年为饵,诱人上钩。 心脏猛地一紧,直觉国师要引诱的人是殇王。 看着国师慢条斯理地叫刽子手上台,忽地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证据,原来不过是个纹身。” 三顺见如故又再出声,脸色微微一变,后悔让如故来看什么斩魔大会,小声叫道:“郡主,我们回去吧。” 如故不理三顺,走出人群,慢慢上了台,一二三四立刻跟上。 三顺无奈,也只得跟着上了台。 官兵上来阻拦如故,一二三四把如故护在中间,三顺脸色一沉,喝道:“这是临安郡主,谁敢对郡主无礼?” 那些官兵是国师临时去官衙调派来的,官衙的人谁不知道越皇出游到这里,而越皇的义女从云秀坊赶来见母亲。 临安郡主背后是越皇撑腰,就算有国师在,他们也不敢对如故无礼,哪里还敢上前来拿如故。 国师再怒,但只要如故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也不能公然捉拿如故,更别说伤了她。 不过今天的斩魔大会,他并不是非要立刻杀了这个少年,而是引那人出面。 但到了这时候,还不见那人露出,国师也不由暗暗着急,现在有如故出来闹事,拖延时间,也是好的,也就压着怒气,看如故要玩什么花样。 如故走到少年面前,仔细看他身上图纹。 他身上图纹虽然和殇王肩膀上的图纹不同,但风格却是一样。 她想起殇王说起过的魔君的故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国师阴阳怪气地道:“这是魔纹,可不是纹身。” 如故笑道:“明明就是纹身嘛。” 她不等国师反驳,抢先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训教官就强迫我看了很多书,并给我讲了很多各族各部落的习俗,其中不少边远的少数部落,贡奉神明,所以在男孩出生的时候,就在孩子身上纹下图纹,以此来向神明表示忠诚。” 台下的人虽然并不见得相信如故,但一来碍着她的身份,二来对如故的说法也有些好奇,也就没有人反驳如故。 国师见如故鬼扯,冷笑了一声。 钱坤为了讨好国师,哼了一声,道:“如果是纹身,为什么刚才没有,现在才浮现出来?” “那就要问你们了。” “什么?” “自然是你们先用了什么易容之术,掩去他身上图纹,然后对他施以酷刑,他受不了痛,身上汗水洗去易容,自然就显现出来了。” 照如故的说法,那么就是国师他们在用手段欺骗百姓。 如故这样当众暗示他欺骗百姓,等于公然和国师作对。 三顺是越皇的人,自然也恨国师,但连越皇都顾忌国师,不与他正面冲突,见如故竟不理不顾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国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偷偷向一二三四递眼神,让她们走一个去向越皇报告求救,偏偏一二三四却只当看不见她的暗示。 愁得三顺脸色发苦,无奈之下,只得自己悄悄后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故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小丫头,她下了台,挤进人群,一溜烟地去了。 事情闹了,只有越皇能保如故。 国师向来张狂,在如故出来挑事的时候,就恨不得立刻让人把如故乱刀砍死。 不过如果在大众广庭之下把如故杀了,在越皇和靖王那里就找不到借口搪塞。 对内,越皇会和他公然反面。 他虽然不怕越皇,可以用各种方法打压越皇,但太上皇那只老狐狸,不会允许他当真动越皇一根头发。 而对外,靖王一定把这件事上报北皇,北朝虽然不会为了一个寻常丫头毁去两国盟约,向越国发兵。 然因为萧宸的过失,让和越皇健康紧密关联的如故差点死在北朝宫里,如果处理不好,就会让北朝和越国的关系恶化。 北皇为了安抚越皇,才向越皇求亲,让北朝太子迎娶如故。 如故臭名远扬,北皇未必真心希望太子娶如故,他为了两国关系,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如果如故真嫁了萧越,以后北皇同样会再给萧越结纳个像样的侧妃,那么如故这个太子妃,不过是空有其名。 越皇不蠢,当然能看穿北皇的心思,所以才会想方设法与明王结亲。 这样一来,等于拒绝了北皇的提亲,北皇在面子上有些损伤,实际上却合了北皇的心意,所以不会影响两国的盟约关系。 但国师在这时候杀了如故,和越皇拒婚就不同了,等于向北朝挑衅。 那么两国解约,再次发动战争就再所难免。 国师固然不在乎两国盟约,但如果因为他,两国毁约,太上皇再怎么看重他,也不能容忍。 正因为这样,他才不敢当众把如故怎么样,加上想利用如故拖延时间,才由着如故胡闹。 没想到如故居然胆大妄为到公然揭穿他欺骗百姓的意图。 再压不下心头怒火,喝骂道:“一派胡言。” 国师杀人如麻,眨眼间就是人命,越国谁不怕他? 但如故却像无知无觉一样,接着道:“我这里也有一样稀奇玩意,可以改变人的容貌。” 如故话没说完,台下就开始起哄,易容这玩意,实在不是什么稀罕事。 如故接着道:“我挑十个人,经我易过容的人,不说话,不做任何动暗示动作,有人认出来了,认出来一个,我输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一百两银子能让寻常百姓过上好几年的日子,台下百姓立刻响应,争着上台。 这样一来,场中次序就有些乱了,国师怕被魔君的后人乘乱救走这个魔族少年,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忙让人上前阻止。 如故冷笑,“国师是害怕本姑娘证明这孩子不是魔族人?” 少年有魔纹在身,就算如故强说是纹身也是没用,国师哪里相信如故能有办法证明少年不是魔族人,不过是怕百姓sao动,难以控制,让殇王有机可乘。 哼了一声,“本国师也想看看你玩什么花样,不过不能乱。”只要不乱了次序,如故帮他拖延时间,引魔君的后人前来,他还是很乐意的。 如故在台下挑了十个男子,他们都是再寻常不过的长相,没有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特征,而且身高胖瘦差不多。 又让人背对他们站成人墙,遮住所有人的视线,令他们互换了衣服,再用易容水改变他们的容貌。 经过易容的十人站在台上,台下有不少认识他们的亲戚和左邻右舍,但硬是没有人把他们认出谁是谁来,也找不出他们易过容的痕迹。 下面的人开始喧闹,说如故偷偷换了人,这十人根本不是刚才的那十人。 如果说这十个人被人偷梁换柱,那么做人墙的百姓就有和如故串通的嫌疑,那些人一清二白,绝对没有和如故串通骗人,被人污蔑,气愤得和人争吵,场中一下子又乱了起来。 这时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在国师身后不远处的房顶上,借着屋脊掩去身形,他冷静地看着台上痛得身体极力倦屈的少年,漆黑的鬼面具在午后的暖阳下也没有半点暖意,如同地狱的厉鬼。 如故由着那些人台上台下的骂,走到少年身边,去拔他头上刺着的金针。 钱坤立刻跳起来,要阻止如故,国师把钱坤拦住,让少年当众现出魔纹,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但如果少年当场痛死在台上,那么磨族的后人也就不会再现身。 他费尽了心思才抓住这个魔族少年,他得好好利用,哪能在没捉到魔君后人之前,让他死掉。 所以就算如故不去拔针,他也会让钱坤把针拔了。 如故也是吃准了国师的这个心态,才敢去拨那些针。 少年的神智虽然一直保持清醒,但已经痛得无法支撑,头上的金针被拔去,痛楚立刻减轻不少,他迷惑地看着面前柔弱的人类少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帮他。 如故近距离看着他脸颊侧面的图纹,眸色越加的黯了下去,接着拔去他身上各处金针。 她以前苦学医术,对针灸不陌生,拔针时,尽自己之能的减轻他的痛楚。 少年安静地看着,等最后一支针被拔去,他身上固然还残留着那跗骨的痛,但这痛和刚才的痛相比,实在是大小巫见大巫。 “你叫什么名字?”他哑声开口,嗓子被酷刑折磨得干涩嘶哑。 “如故。”如故又取出丝帕,按住出血较多的针孔,帮他止血。 “我记下了。”他深看了她一眼,垂下眼,不再说任何话。 国师见魔君的后人迟迟不现身,有些烦躁,瞪着如故,冷道:“郡主,玩够了没有?”那模样倒像是容忍小辈胡闹的长者。 如故笑笑,重走到那十人面前,那十人见没有人能认出他们,甚至说他们是假冒的,又急又恼,但苦于和如故约定在先,又不能开口证明自己。 见如故走来,一个个垂气丧气地看着如故,以为十拿九稳的银子挣不上了。 如故道:“你们可以开口说话了。” 那十人立刻叫着自己认识的人,表明身份,希望他们能看出易容的痕迹,还能挣到点银子。 认识他们的人听出了声音,在他们脸上又捏又搓,差点把他们的脸搓下一层皮来,也没找出易容的痕迹。 如故把手中捏着的金针,摊出来,“给你们恢复容貌有两个办法,一是我给你们去掉易容,另一个办法就是让钱坤钱大人给你们扎上几针,痛出一身汗来,什么易容都去了。”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声,“是不是被人称作是活阎王的钱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