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七脉议事
天宫凌霄殿中，一个毫无情绪的殿灵声音机械地响起。 “……水上瑶光，缺席。水上瑶光亲传弟子，水上有雪——” “在。” “掌门一脉到。启光院院主，云衡光——缺席。云衡光亲传弟子，楼五尘——缺席。启光院一脉，缺席。” “……” 水上有雪沉默着攥紧了手心，七脉议事的信使应该一早就派出去了，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回讯，这让她心中那种莫名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弟弟…… “天工院院主，姚文山——” “在。” “天工院一脉到。丹部部主，江若火——” “在。” “丹部一脉到。御部部主，叶思凌——” “在。” “御部一脉到。经部部主，习成功——缺席。习成功亲传弟子——无。经部一脉，缺席。战部部主，庄修言——” “在。” “战部一脉到。七脉确认完毕，二脉缺席，符合流程限定，议事开始。” 七脉议事，是由上门代掌门一脉、启光天工二院、丹御经战四部最高负责人组成的委员会会议——而平素因直接向掌门汇报而拥有几乎和二院四部平齐地位的按察司，在七脉议事中却只有旁听权而没有参与权。 这是上门在面临重大抉择时的最高决策机制。当然，有祖师在时自然不用多说由祖师一言而决，祖师不在时，普通的小事也由代掌门拍板。可当在影响整个上门未来的大事件上，二院四部与代掌门意见不一致时，就会启动七脉议事，按照以简单多数为基础的几项原则进行决断。而这一次，七脉议事启动的原因便是…… 天工院院主姚文山率先发问：“诸位，上次代掌门在祖师寿诞上对中洲仙门试探的强硬回应似乎引发了仙门的怀疑，现在仙门给出了通牒，要求我们展示出对仙门的诚意以示无对抗之心，诸位看该怎么做？” 水上有雪面无表情地说道：“该怎么做？师尊之前已经示范得很明确了：来祝寿，以礼相待正常迎接；除此之外要动些别的念头，痴心妄想！” “水——掌座！”姚文山本想直呼其名，然而七脉议事中只能以诸座相称的规矩让他咽了回去，“正是因为令师的不慎言行，才使得上门陷入如此困境！掌座应当慎重考虑才是！” 丹部部主江若火点头称是：“工座所言甚是，仙门势大，仅斩我道人便不下四名，绝非如今的上门所能对抗，意气用事殊为不智！” 御部部主叶思凌也同样附和：“掌座你初次参加议事，也许尚不了解我们的责任，此时祖师不在、敌强我弱，正需要我们忍辱负重，保全上门基业！” ——简直是胡说八道！有雪心中暗道。弱势一方的生存从来不是靠向强势方展示所谓的诚意摇尾乞怜来的，而是靠抗争和力量。这种要求是毫无疑问的试探，退让和妥协只会激起对手更强的进攻**，得寸进尺步步进逼，让自己越来越被动！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可是这些家伙——有雪扫视了一圈大殿内的众人，作为曾经的神道天尊之女，她对他人情绪的敏锐感知已经到了近乎他心通的恐怖程度，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天工院院主姚文山和丹部部主江若火绝不是不懂这个道理，相反他们是在深深了解这一点的情况下说出之前的台词的。 ——是收了仙门的好处做带路党吗？虽然不知道仙门开出了什么价码，但那是建立在上门存在的基础上的，若上门倒了，他们哪儿来的自信自己还能拿到好处？既坏且蠢。 而御部部主叶思凌——这人似乎是傻乎乎就被那两人说动了，怕是连仙门许诺的好处都没分给他，单纯的蠢而已。 至于战部部主庄修言——有雪的目光郑重了一点，这个中年男人与她在传闻中获得的印象不一致。不同于战部下面那些似乎都是些不学无术飞扬跋扈只会拖后腿的蠢货，也不同于战部平时议事的那个胡子拉碴无脑护短的副部主宗令周，这个沉默的中年男人竟然给有雪一种难以看透的感觉，自会议开始后便始终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似乎对七脉议事并无兴趣一般，却又没有丝毫不耐的情绪，就像一潭幽寂的池水般看似空无一物，却又无法摸透它的深浅。 平素几乎从没有人见过他的出现，甚至绝大多数人都只知道战部副部主宗令周而不知道这个神秘的部主庄修言。若不是七脉议事的不能由副部主代理，只限部主及其亲传的话，搞不好他都压根不会出现在这里！ 有雪心中暗暗衬量：现在五脉投票，天工院一脉和丹部一脉可以不考虑了，心怀鬼胎说了等于白说，关键就在于御部叶思凌和战部庄修言。最好的结果是说服他们形成三比二优势，即便不行也要以此为机会争取时间——只要去探寻世界壁垒的师尊和祖师归来，或是云院主出关，这些家伙就都翻不起大浪来！ 定下主意后，有雪认真地看向御部和战部部主解释道：“我们绝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仙门的仁慈上，当年祖师建立上门，可是靠的对仙门的所谓诚意？祖师打上仙门、携天宫出走东流岛，对仙门的对抗之心一目了然，可仙门最终未彻底撕破脸皮，还是因为祖师以一敌五打得天下失声的绝世战力！眼下仙门的无理要求正是对祖师和上门的试探，一旦露出弱势，定然会被他们变本加厉地进逼！” 说完这句，有雪顿了顿又换了一个语气：“而且，祖师曾经说过：真心将弟子作为传承和未来而非工具和奴仆；真心探索新的道路而非墨守陈规坐吃等死；按才治按劳而得而非让二世祖凭借长辈余荫为所欲为——这才是我们上门的精神和宗旨，怎么能因为仙门一句话，就把门中弟子送到仙门手上任人宰割？” “所以，我们掌门一脉，绝不认同仙门让云院主之女嫁过去的荒唐要求！”有雪细眉挑起，直视已显动摇之态的叶思凌，“如今云院主闭关未出，有人便妄图以七脉议事来造成事实将她的爱女送人，等云院主出关，你们谁有胆量——迎接她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