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我说你怎么了?说的都是实话!连你身边自己的好兄弟都看不惯你平时对我们的压迫和苛刻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强生,你说!我今天说的是不是都是实话?姜木难道没有再公司打压我们?” 罗强生使劲儿的低着头,恨不得当场能捂住自己的脸,他怎么也没想到宁菲竟然能蠢到这种地步!她竟然会直接把他拉出来! 众人哗然! 罗强生可是姜木的人! “罗强生。” 姜木一字一句的念到他的名字,眼中仿佛有一簇小火苗。 姜璃不紧不慢的加了一把火。 “罗先生,去云南是你搭的桥,到姐告看籽料时你费尽心机的想让我们把它买回去,甚至不惜降了五千万也要哄着爸爸把籽料带回来,诡计没得逞,这下又开始怂恿瞒骗我大伯父一家,我真的不懂商业上的事情,可有一点好奇的。” “我们姜家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那么是谁这么心急着,迫不及待的想要毁掉姜氏呢?” “什么?什么便宜五千万!” 宁菲耳朵一动,不可思议的扯着罗强生,恶狠狠的眼睛瞪得滚圆。 “你这小姑娘胡言乱语什么呢,什么诡计不诡计的?姜总你是真的不准备管管她了?明明是姜大小姐狗屁不懂的胡乱插手才让生意吹的,关罗先生什么事?” 在场的三个老专家不愿意了,吹胡子瞪眼的。 “当初就苦口婆心的劝过你别听一个黄毛丫头的话,姜总你非一意孤行,这下姜先生和宁太太抱得宝物,你也不能这么颠倒黑白啊!” “亏我原本还净重姜总您的人品贵重,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被一个丫头片子左右思维就算了,这时候还这么没担待的想要诬陷小罗,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罗强生被一群人打抱不平,脸上却丝毫没有感激的样子,冷汗顺着侧颊不停的往下淌,他这会儿最不愿意的就是引起大家的注意力,有一个宁菲就算了,这会儿这几个出来替他说话的更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籽料的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罗强生比现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姜璃淡淡的几句话更是说的他心慌意乱,这会儿老专家们的跳脚,简直就是在把他架在火上烤! 他急切的试图挣脱宁菲的纠缠赶快离场,但宁菲心心念念自己被他多要了五千万,哪有可能放他走? 现场一时间众说纷纭,一片混乱,姜璃冷眼瞧着,目光平静的盯着因为众人都转走了注意力而没人关注的解石师傅,他们的脸色从最初的恭敬欣喜,已经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随着第一块皮壳的脱落,姜璃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冷笑。 “咦?” 一群人正说的热闹,冷不丁的听到正在解石的一位师傅奇怪的低呼,与此同时,解其他两个部位的师傅也都出现了疑惑的神色,正在动底层的师傅更是惊讶的直接趴在了地上从下往上看起来。 众人凑眼这才想起来今天的重头戏还在上演,都好奇的看过去,只见已经解出来的几个小块中,强光下荧光玉润,已是可以明显的看出翠了,远远看去果然仍是大好龙石种。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有心急的也不顾机器周围弥漫的到处都是粉尘,衣装革履凑过去,一看过去,顿时面色一呆! 晶莹剔透的翠上,竟是密密麻麻的现了数不清的裂!拿强光灯对着里面看,深长的绺横插在其中,极为凶险! 姜金和宁菲吓一跳,也顾不得继续纠缠争执,扯着罗强生忙去看,果然初解出来的几小片区域都垮的厉害。 “没关系,这块籽料这么大,有些裂在所难免,接着解,里面肯定是好的,你说是吧?” 这种情况宁菲提前被罗强生打过预防针,虽然心里稍有些失望,但还是信心满满的,只不过还是下意识的要询问罗强生的意见。 罗强生干笑着,当着众人的面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三个专业倒是肯定的很,毫不犹豫的附和着宁菲,不到最后关头谁都无法断定结果,更何况这么大的石头,要是会全裂了那才叫笑话! 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宁菲他们几人的脸渐渐变得惨白。 宁菲的手死死的抓住罗强生的袖子,刚做过的指甲隔着衣服仍旧抓的他皮rou生疼,罗强生低声跟她说着好话试图让她放开自己,宁菲充耳不闻,整个人的心神都黏在了籽料上。 最后一块抹沙糯化的边缘处被解石师傅小心翼翼的取了下来。 外面的皮壳一点点剥落,千疮百孔的裂绺如同数不尽的发丝,密密麻麻的盖在了整块籽料的表面。 “不可能,接着往里推!” 宁菲尖叫,整个头皮都开始突突的扯着胀痛,她一时间六神无主,却不肯信这个邪。 解石师傅听话的顺着已经垮的不能再垮的翡翠表面往里切,开始是小块的切,到后面裂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切下来的翡翠块头就慢慢大了起来。 直到切到快中心,除了最开始露在外面的一层薄薄的龙石种,也没见着一块完整的翡翠来。 切石机器渐停,晶莹剔透又斑斑驳驳的翡翠原石散了一地,中间只剩下一片薄的能透见指面的龙石种。 籽料、大垮,全裂!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姜金和宁菲心慌的冷汗出了一身,大滴大滴的汗顺着额头不住的往下落,他们想问罗强生,一开口喉咙却干哑的厉害,竟发不出一丝声音。 宁菲头开始晕,几乎要当场昏过去,姜金的脸色更是像被雷劈过一样,傻了。 三个老专家也当场傻眼,刚才蹦跶的有多趾高气扬,这会儿面对着凉凉的看着他们三个的姜璃脸上就有多羞愤。 姜璃冷不丁的发出一声不屑短促的讽笑。 “嗤,真是好籽料啊,我黄毛丫头不懂这些,三位今天倒是让我领教了。” “噗嗤。” 郑云几人没忍住,笑出声来,人群中原本错愕的忍着笑的,也没绷住,笑了起来。 三个老专家脸在各色眼光中轰得一声烧了起来!这结果实在是来得太突然又毫无防备,他们刚才指责姜璃和姜木的话还历历在耳,这会儿就像是一记又快又很的巴掌,打得三人头晕目眩! 一圈的人,看热闹有之,同情者有之,可惜着有之,也有幸灾乐祸的。 “怎么会这样,怪不得,怪不得姜木不买,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们呢!感情是专门给我们设了个圈套,这是故意要害我们的啊!” 六神无主的宁菲突然爆出一声愤怒的低吼! 所有人的面色均齐齐一怔,忍不住有些眩晕,这tm什么神反应?!这时候了竟然还会说这样的话,tm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怪不得那天姜璃劝着我买籽料,还说姜木失了人家的信任别人不会卖给他,原来都是骗人的!姜木啊,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儿狼,我和你哥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哥连自己都不顾了硬是供你到大学毕业,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在公司排挤我们夫妻俩,在外面给我们设圈套,你好狠的心啊!” 宁菲掉着眼泪哭诉,现在籽料毁了,又在众人面前跟姜木撕破了脸,闹到这种程度她已经有预感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闯了天大的祸了!可她也绝对不能让姜木好过!凭什么总是所有好事都落到他们家身上!她要毁了他!毁了他! 罗强生松了一口气,幸好宁菲首先咬上的不是自己,只要她还记得要死赖着姜木不放就对了! 姜木看着站在一旁心疼的看着自己妻子的哥哥,“哥,你给我说实话,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姜金责怪的看了姜木一眼,又忙着给宁菲擦眼泪,“我不管你怎么对待我,可你不能欺负你嫂子!” 这就是明晃晃的指责和承认了。 在以往,姜木可能会时不时不买大嫂的账,但一旦是姜金开口了,姜木向来是会服软的,可今天,从女儿那里受了冲击,又经过这一段时间积攒的失望和愤怒,姜金这样不辨是非的自私反应,终于让姜木对姜金的感情,磨灭殆尽。 “当初你们要买,我就不同意,去过一次我已经知道籽料有问题,你们把事情推到自己亲侄女身上,可是你们却忘了,在你们执意要买的时候,是璃璃出的主意,让我妥协,由我出资金担风险买下来,垮了你们不耽责任,涨了利益给你们分一半。我给了你们一条毫无风险只等拿钱的康庄大道,你们拒绝,这么多年,我给你们里里外外在姜氏安排职位,为你们闯下的祸办砸的事四处周旋,我双手奉上打拼来的姜氏股份,我让我的一双儿女在你们面前忍气吞声,到头来,你们却说我在姜氏排挤你们,说我故意下圈套害你们。” “我五岁失亲,全凭哥你一手把我拉扯大,这恩情我永生难忘,我在自己有能力后也一直尽力的补偿,可是大嫂,我对大哥有再多的亏欠,我再想尽全力去给补偿他,给与他,你也记清楚了,我给的是我哥,不是你。入姜家后你不许我入家门,不许哥再给我生活费,我那时已经长大成人,自认应该自力更生,我没有怨言。” “你未进门的时候我们兄友弟恭,自从你来我们哥对我近乎反目成仇,你挑拨我们关系,数次激起哥对我的怨气,每次的理由简直贻笑大方。你问我要姜氏的原始控股,我拒绝,给你们分了股份你挑拨说我心狠。你问我要财务总监位置,可你明明小学都没有毕业,数字加减都不甚熟练,我拒绝,给你安排闲职,基本工资却是一样的,你去跟我哥哭诉,说我忘恩负义。” “你向我讨要董事长职位,说这本来应该属于我哥的,我知道是你贪恋权欲,拒绝,你挑拨说我心狠手辣,数次闹得董事会不欢而散。诸多事例哥你明明看在眼里,却一味的袒护大嫂,我是你亲弟弟,并不是你的仇人,你为了这种人跟我反目,心里真的从未有过哪怕一丝的愧疚吗?” 随着姜木的讲述,周围哗然一片,宁菲行为简直匪夷所思毫无逻辑可言!如果姜木说的是真的,那宁菲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罪无可恕,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还要董事长的位置?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姜金脸色木然的听着,眉眼耷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安慰着宁菲的手逐渐停了下来,宁菲哭到一半戛然而止,周围人看着她的眼光像是在看一个怪胎。她脸色僵硬而怪异的扭曲着,吊梢眉几乎扭成了麻花状,眼神慌乱的似乎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了一般。 “你,你在说什么的,你不要信口雌黄,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了!明明是你知道石料会跨,还引诱着我买,怎么这时候倒怨到我身上了,你不要转移话题!” 一直沉默着的姜璃,气笑了,她冷不丁的开口。 “是,我们设计着让你跳坑,所以好看着你卖了姜氏股份把姜氏陷入危机?明明是你怕爸爸出手买下的话,如果涨了会分走一半的利益,利益熏心下你不顾风险拒绝爸爸提议,卖股权,贷巨款,私下里凑钱偷着买了籽料。大伯母,真的,真的是我们在设计你,所以我们设计着,让你今天故意当众解石,故意当众抹黑爸爸,故意往你侄女身上泼脏水,故意将我们一家陷入不仁不义的地步。” “对,是的,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是我们故意陷害的,那么,我们陷害的目的,就是要毁了我们自己么?您这道理和逻辑,原谅我岁数小,阅历不够,暂时理解不了也无法参透。” 周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在场众人都和当时郑行长听到时的反应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买这个籽料,这女人把姜氏的原始股份卖掉了?她是姜家人没错吧?这是想毁了姜氏吗?赌的再大也不能拿公司开玩笑啊! 宁菲紫涨着脸,“怎么了!股权给了我们自然应该任我们处置,我们爱卖不卖!我们自己的东西还不能做主了?你这死丫头攀咬了没完了!” 罗强生简直想钻到地底下去,他还被宁菲牢牢的拽着,现在的他无比的后悔曾经试图用这俩夫妻来打压姜木,这猪队友到底是从哪个山沟里钻出来的,说出来这话连他听着都臊得慌,这不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吗! 果然,在场的众人们看着宁菲的眼光已经满是鄙夷了,诡异的沉默之后就是对着她们一家的唾弃,无比的厌恶之情在围观众人之间蔓延。相反的,在场不少人对姜木的观感倒是前所未有的好,一是好感于他们一家的品貌气质,二就是在宁菲的对比下,姜木这么多年的行为实在是高大的让人忍不住就心生好感! 郑云那一帮子人都是常在一起混的,对宁菲这种的实在是看不上,郑云又把那天他们被宁菲半路截走,和后来在他们家发生的极品事简略讲了一边,一群富家公子顿时沉默了,这样极品的一家人,真是…简直了! 姜媛见郑云的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一家的表情不屑道鄙夷的程度,立刻急了,气冲冲的冲到前面。 “大家不要相信她的鬼话!你一个小偷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们!连自己亲戚的东西都偷,那么不要脸的事都不顾了,你的话还有几句是可信的!太厚颜无耻了,你们不知道,姜璃她前两天刚从我们家搬走了整整一箱的古玩和玉器!而且完全没有跟我们任何一个人打过招呼!简直贪得无厌!寡廉鲜耻!一个小偷也好意思在这里栽赃,简直可笑之极!” 宁菲脸都青了!姜媛冲的太快,说话又快又利,她连打断她的机会都没有,她眼前发黑,张张嘴,嘴唇干裂的生疼。 完了,这是宁菲心里第一个念头。 “媛媛!回来!” 可哪里还来得及,姜璃表情变了,一双深潭似的眸子轻眯,“哦,真让我惊讶呢,原来大伯母家还是有明白人的,连自己亲戚家的东西都偷,哪里只是不要脸就能形容的了的。” “所以说,我亲爱的meimei,那么你是不知道,你身上现在带的这块玉牌,和大伯母腰间的玉链,是我mama的遗物了。” 姜媛一愣。 “你胡说什么!” “上一次大伯母从我们家走的时候又一次从博古架上搬走了一堆东西,我记得其中有一个就是这块老坑冰种玉牌,我问了大伯母,记得大伯母当时说的什么?似乎是我母亲去世了,您拿她的东西觉得不吉利?所以说您坚持说没见过。包括这条玉链也是,您来我们家里一趟,我就丢了这件东西,问您您不承认,现在,恕我眼拙,问一句,怎么就出现在你们的身上了呢。” “不告而取谓之窃,我从大伯母家拿的,也不过是一小部分家里许久未找到的物件,大伯母当然不可能做偷小叔家东西这么荒唐滑稽的事情,所以我想,许是我什么时候串门子忘在大伯母家的吧,只是这么多年,忘得东西多了些,竟然堆了一屋子。” “说到这里,自从大伯母搬家以后,我去过大伯母家的次数似乎…有过两三次?唔,这任务量大了些,哦,对了,姜媛你刚才说我是什么来着?小偷是么?” 话音乍落,明白事情真相原委的众人早已经醉的彻底。 “哧,这一家,到底都是什么人啊?” “哎,我说你们做人做到这程度,真的是不打算要脸了吗?” “亏得姜总好度量,要是我有这门亲戚,早打出去老死不相往来了!” 众人的情绪已经不止是义愤填膺和不屑可以言表的了,一些年轻的豪门公子性格冲动的,差点没忍住上前指住姜金他们一家的鼻子骂上一骂,这种极品,活生生在他们眼前也tm膈应人啊! 也有年长的,一时啼笑皆非过后,竟是对姜木一家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暗暗记下了姜木的名号和公司名称,看看以后有没有合作的机会,这样的人品,的确是没得说的。 姜金还是木头似的站在原地,只是再没有像开始一样再不住的安慰宁菲,他眼巴巴的看着碎成一地的翡翠,脸色仓皇。 宁菲和姜媛这会儿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游街一样,难以笔描的羞耻感让她们羞愤欲死!姜媛聪明反被聪明误,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根本不敢抬头看郑云和他的朋友们这会儿看她的表情,宁菲眼睛一层一层的发黑,整个世界都仿佛旋转起来。 她想立时晕倒,这样就不必这么丢人,她想捂住自己的脸,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以当做这些让她可望而不可即的贵人们没有发现她的丑态。 可一切都晚了。 欠了一屁股债,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姜木彻底闹翻,没了依仗又惹了一身sao,想起来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生活困境,宁菲当真觉得恍若炼狱! 这时候手里攥了许久的人终于唤醒了她的神智,她眼神疯魔的扯着罗强生。 “是你!都是你!是你害的我!你带我们去买的石头,你给我们安排的这场解石的入场,你教会的我怎么发言说姜木的坏话,也是你告诉我只有毁了他我们才有扬眉吐气的一天!是你!都是你!为什么你这会儿却不说话了?你快点帮我们解释啊,真的不是我们的错!” 罗强生眼睛都直了,敦厚的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他眼睛转的飞快,但今晚的事那么多人看在眼里,他从开始就跟在姜金后面跑前跑后的,现在从哪个角度解释都是漏洞百出的。 罗强生张张嘴,又闭上,还没想好怎么把事情赖掉,脸色黑沉的姜堰一拳就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