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你有本事买一幅画砸了,怎么可能没钱?” “都砸没了!” 杨骐气结,手指微颤,“平小凡,我跟你说,最近都不要来找我,我不想跟一个什么都不愿意说的病人大眼瞪小眼。” 按照杨骐的说法,这五天来平凡说过的话都没有俞浩扬来了之后说的多,她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吃饭睡觉一如往常,只是吃得很少,睡得也不长,甚至是装睡等杨骐走了,她又睁开眼睛。 “那她到底有没有旧疾复发?”俞浩扬关心的是这个。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消极的,你觉得有没有?”杨骐叹气,“她不去上班,不回家,不给她的亲人消息,把自己藏在我这里,什么也不做,就是一直在看书。” “我能为她做什么?” “陪着她。但是,她可能不会再爱你,或许她心里有爱,可从她被遗弃的经历来看,她很难再跨出那一步。” 这是杨骐给他的建议。 “那我就一直陪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1111过去了,剁手的节奏终于终结了。 这章有点少,一整天都在刷屏败家,还好1111只有24小时 明天可能会有事停更或者晚更 ☆、第二十六章 俞浩扬开车,带平凡回到姚芯的家,她平静生活了十年的“家”,可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个暂时的寄住地。她会有自己的家,不用担心被遗忘,被遗弃。 这个梦想离她很近,可还是难逃被遗弃的厄运。 此时,她站在白色篱笆墙围起来的三层红色相间的建筑前面,脸色平静,似乎已经接受这种习惯性被遗弃的命运。 姚绵眼睛红肿,面容憔悴,十年来的养尊处优在一夜之间尽毁。她试图去拥抱平凡,被平凡不着痕迹地闪身躲开,她尴尬地举着手,嘴唇颤抖,还未开口,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她不过是想补偿,补偿这二十多年来对女儿的亏欠。钟遥无疑是一个很好的人生伴侣,他做人做事都无可挑剔,可人算到底不如天算。 “对不起,小凡。”此时,除了抱歉,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平凡轻笑,“你做错什么了?” “我……” 平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对了,钟遥是我后爹的学生,而且还是他的得意门生、关门子弟,你们怎么会不知道钟遥的底细呢?还是你想对我说,你曾经想对我说出一切,是我不让你说?” 姚绵没有见过这样的平凡,咄咄逼人,目光幽深,似乎竖起一身坚硬的铠甲,不让人靠近。 “如果没有你,我会过得更好。”平凡越过姚绵上楼,在楼梯拐角遇到姚芯,同样是欲言又止的悲伤,可她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她没有办法冷静地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让她有理由去原谅她们的隐瞒。可为什么是她要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为什么她们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不能替她想想,这一生她最大的忌讳是什么。 没错,决定的人是她自己,与人无尤。 “你不能带走小凡。”姚芯下楼,对坐在客厅的俞浩扬说,“除非小凡自己愿意跟你走。” 姚芯到底是长辈,不管她做过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了平凡,这一点俞浩扬也不能否认。但是,她的做法俞浩扬不敢苟同。 “当初,您说要是小凡没有先说爱我,我就不能先向她表白。所以,我忍了,用您所说的办法,让她自己去选择,不敢有丝毫的强迫。就算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可还是没法阻挡她的决心。”俞浩扬双手握拳,面有不甘,“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她自己选择,我一定要带她走。” 姚芯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我想问一下,你拿什么养活小凡?你的陶瓷你的画吗?” 姚绵听到说画,敏感地走近,一言不发地坐下。 “大姨,您难道没有听说过,我家里很有钱,养活一个平凡不是问题。”俞浩扬猜测平凡没有对家里说过他们的事情,也不想过度招摇,轻描淡写地扔出事实。 “那你家里同意吗?”姚芯继续问。姜始终是老的辣,俞浩扬家里有钱是家里的事,可他之前穷困潦倒的样子,姚芯不是没有见过。由此可以断定,他和家里的关系紧张。 俞浩扬无意和她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这个就不劳大姨费心,我会处理好这些问题。” 姚芯拿他没辄,转向meimei担心的脸,姚绵已明白了大概,一开口就是反对:“我不能让平凡跟你走,我不会让她走我的老路。所谓的艺术,所谓的灵感,都不用钱可以堆出来的,那耗费的是爱你的人渐渐冰冷的心。你家再有钱,都是你家的事情,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有钱。”平凡收拾好东西,听到母亲在为难俞浩扬,立刻上前打断她,“我要跟他走,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尤其是你,我的母亲。你没有资格!” 小时候,她希望母亲的爱能多一些,送她上学接她回家,就算没有漂亮的新衣服也没有关系,只要一家人相亲相爱地生活着,就可以了。可姚绵最爱的永远是那个把自己关在画室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 姚绵无力阻止,就像她执意要离开平凡远赴异国他乡,那种决心是谁也阻挡不了的。十年了,她和平凡并不是那么亲厚。她仍叫她“妈”,却只是一种伦常的需要。而在亲情上,平凡并没有太大的期望。这一点,姚绵比谁都清楚。有些错,是她一开始就造成的。 俞浩扬带平凡回了他在甘露四季的总统套房,他这些日子都住在这里,不想和俞家华正面冲突,也不想面对母亲时常担忧的愁容。他的手废了,是不争的事实。可他不想放弃他钟爱一生的艺术之旅。 “总统套房?”平凡来过一次,“你住这?这就是你说的家?” 俞浩扬陪着笑,“暂时的,那个公寓我已经找人去和现在的租户沟通,很快就会有消息,我们还回那里去住。” 平凡也不跟他客气,打开一个关着的房间看着像是没人住的样子,就走了进去,把行李箱往里面一扔,又走出来,“俞浩扬,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把公寓买下来,比较符合你甘露四季俞二少爷的身份?” 俞浩扬脸色一红,“这种土豪的行径是我哥才会做的事情,爷才不屑呢!” 事实上,俞殊礼也是这么做的。他不想和租户做什么和平的沟通,直接找到公寓的主人,以高出市价一成的价格把公寓买到手,然后把现在的租户扔了出去,给他一张甘露四季一个星期的免费体验券。这事就算是办完了。 他把钥匙扔给弟弟的时候,顺便把刚签的协议也给了他,叮嘱他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 俞浩扬拿着那张协议左右为难,他不过是想租个房子,却不幸被平凡言中,坐实了土豪的本质。 收拾公寓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俞殊礼把酒店的清洁队调过去,没有花费太多功夫,尽量把上一个租户的使用痕迹清理干净。可到底被别人住过,想要回到原来的样子,不是那么容易,索性把家具也扔了,留下一个空屋子让他们自己去折腾。 吃过晚饭,俞浩扬拉着平凡的手逛商场。已是早春的季节,正是新装上市,这一季的新装色彩艳丽,整个商场看起来就像是花的海洋。 俞浩扬忍不住带平凡去买新衣服,一家一家地逛,看到喜欢的就买,平凡也不阻止,反正也不是花她的钱。 因为平原的关系,平凡打小没有穿过什么新衣服,大部分都是姚绵的旧衣服给改的,上了学会被同学取笑,她恨死了身上过时而又庞大的衣服。等平原走了,母亲也走了,大姨给她买了好多好看的衣服,可她却连颜色都分不清。但她仍是热衷于购买新装,每到换季,她的衣柜也会被同时清空,换上这一季的新品。 有了俞浩扬,搭配衣服不是什么难事,她也就放着让他去折腾。等两个人带着战利品回到酒店,门口的服务者眼睛瞪大如铜铃,平凡才绕过车子走到后备箱前一看,确实买的有点多。 俞殊礼收到消息出来一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浩子,你知道我一晚上都在收短信吗?你刷的都是老子的卡,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俞浩扬把一部分的东西拿出来扔给他,“能刷就刷,等到不能用的时候再说。” “喂,你真的不准备回家,要跟那个女的同居?”俞殊礼和他一起走进专属电梯,“你以前可不是这么专一的人,这次不用玩这么大吧?” “那是因为我以前没遇到对我这么好的人!”俞浩扬白了他一眼,“以前那些人,不是因为俞家就是因为能从我身上捞到好处,在巴黎的时候也一样,不过就是各取所需。可小凡不一样,她从一开始就没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你让我如何能让她一个人面对现在的局面?” 俞殊礼皱眉,“你想娶她?” “这种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吧。”俞浩扬从来都是意气风发,自信满满,就算是身无分文在街头摆地摊,都没有弯下他始终挺直的背。而此时,他却犹豫了,不是不爱,而是害怕,害怕他给的她不要。 “我想,你该回家跟老头说一声。” 俞浩扬冷哼,“然后让小凡跟于瑶瑶一样吗?” 他们搬进了新家,同样的公寓,不一样的摆设,连入住的心境也变得恍惚起来。平凡仍旧住在她之前的房间,床是俞浩扬挑的,床单和被罩也是他选的,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试图做到和以前一模一样。他也确实做到了,连她穿的棉拖、用的洗脸皂,都和从前一样。 他的用心,不可谓不明显。可现在的她已经和几个月之前的心境,大相径庭。她给自己树了无数的条条框框,把自己框死在这里,如今想要破茧而出,却已是伤痕累累。 “小凡,快,快来看。”俞浩扬一来就钻进厨房,也不知道干什么,总能闻到一股子焦味。 他不擅厨,平凡知道,却由着他去,总该到最后是她去收拾残局。她已然习惯。 走进厨房一看,平凡愣住了,眨了眨眼睛,问他:“你这是干什么?锅都焦了,还不把火关了。” “像不像?”俞浩扬忙得热火朝天。 “像什么?”她不解。 俞浩扬横了她一眼,“像不像我煮焦的那个锅?” 平凡关了火,把锅拿到水槽里冲水,锅底一圈焦黑露了出来,“你真变态,一个好好的锅,非得把它烧焦。” “你觉得味道一样吗?”平凡把锅丢回他手里,“非要把好好的东西煮得面目全非,只为了找到你要的味道?” 俞浩扬心虚地呶呶嘴,没敢去接那锅,他这还不是为了讨她的好。 “为什么非得把生活弄得一团糟,就只是为了成全自己的自利和卑劣呢?”平凡把锅扔到地上,“我把自己弄成这样,是我活该,你干嘛要委屈自己迎合我?不就是个锅吗,满大街都是,为什么非要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晚上去看了星际穿越,深深为自己的智商捉急,那晚在万达买了一杯什么丝袜奶茶,丝袜是没看到,就是茶太浓,我彻夜失眠。昨晚回来,一沾床就睡,结果啥也没码。 我一会要出去看忍者神龟,挽救岌岌可危的智商,如果早回来我就再更一章,也有可能是晚回来。 为了智商,我必须要看忍者神龟啊! ☆、第二十七章 到了夜里最是难熬,通透的房间,灯火不灭,小区万籁寂静,镇流器轻微的声音在入夜之后似乎成了奏鸣曲,也是平凡这么多年唯一的陪伴。她曾经想过,难道要一辈子都不关灯睡觉,可没有光亮的黑夜,她根本就不敢想像。 父亲的画室平时都是开着灯的,她和母亲离开后他没有钱交电费,电就给断了。父亲把她带回去的那些天,连窗帘都拉得密不透风,就怕让人知道是他绑了自己的女儿。她就是这么落下病来,见不得一丝黑暗。 虽然是早春的季节,天还是有点冷,风中带着湿气裹挟而来,颇有几分春寒料峭的感觉。 自从她穿着婚纱从教堂跑出来后,她就患上严重的失眠。在杨骐家的时候,她装睡骗过杨骐,可还是逃不过心理医生的法眼。深陷的眼窝,无神的瞳仁,都出卖了她。 杨骐不敢给她开安眠药,怕她依赖药物的作用,以后想戒掉怕是没那么容易。她知道平凡的心结,也不敢用催眠疗法让她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只好陪着她长久地不睡觉。但她终究是健康正常的人,过了两天就撑不住了。 还好俞浩扬把平凡带走了,杨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可她却隐隐有另一种担忧,她怕平凡会走极端。像她这样的病患,再也经不起打击,只能让她慢慢地走出来。 没有了杨骐的监视,平凡索性连装睡都省了,坐在窗台边,望着城市的夜景数星星,浩瀚的星海无边无际,黑夜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她困在中央。 伸出手,似乎就能摘到星星,可除了冰冷的风,什么也触碰不到。 俞浩扬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立刻把平凡从窗台上抱了下来,用力关上窗户,脸上是苍白的恐惧。 “你要是不睡就上客厅呆着,看电视看书或是干点别的什么都可以。你要真是想在房间呆着,就把门打开。”俞浩扬吓出一身的冷汗,把她攥出房间,按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让综艺节目嘈杂的声音流淌出来。 平凡也不抗拒,安安静静地坐着,“你呢?不睡吗?” 俞浩扬微微皱眉,转身从房间抱出一床被子,头枕着平凡的腿,躺在了沙发上。 平凡看得两眼发直,“浩子,你这算怎么回事?让我看着你睡吗?” “对啊。”俞浩扬的脸皮极厚,“说不定你看着看着自己也想睡了呢,再说了这个方法你要是一离开我就知道,我也不用睁着眼睛盯着你看。” “万一我随手藏着刀片自杀呢?”平凡想笑,可心里却是暖暖的。 “家里所有的利器都被我锁起来了。” 平凡这才想起晚饭后,他一个人在厨房转悠,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原来他是在收刀具。 “你想都不要想,杨骐说过不能让你一个人呆着,就算是睡觉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在酒店的时候,我就睡在你门边,睡得爷腰酸背痛。”俞浩扬也不打算瞒她,“这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就算想跟你一张床睡觉,你也是不肯的,这样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