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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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十一添一?”想要求娶之前,段氏自然是将谢琳琅打听了个一清二楚,这庚帖换来她也就没多瞧。此时听狄靖如此说,她便将庚帖拿过来,也打开看,只见生辰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甲午年冬月初十,若是甲午年生人,算下来可不正是十一岁么!她立时就想起踏春那一天,跟在赵氏身边的那个小姑娘,长相倒是不错,就是面上带着些刁钻之气。赵氏解释说谢琳琅三天两头的病着,那日又恰好赶上病了,便没有来。 段氏后来还特意打听了下,毕竟谢琳琅嫁过来是要做宗妇的,身体不好除了难以传继香火外,只怕也不好支撑主持中馈。不过打听之后,却都说她身子不错。段氏也就没把踏春那天之事放在心上。 此时见了这份庚帖,她倒是明白了赵氏的打算。别说赵氏是填房,她的女儿要比谢琳琅的身份差上一些,就算是不差,那个小姑娘也绝对做不了平安侯府的宗妇! 狄靖看着段氏面色沉下来,便幸灾乐祸的道:“被人耍了吧!如今庚帖都换了,想反悔也不能了。” 段氏除了气恼,也觉得很是啼笑皆非,真没见过这样子往别人家塞女儿的!不过,她又岂会吃这样的亏,让自己的宝贝儿子由赵氏算计了去?便略一沉吟,道:“谁说我要反悔了,那三姑娘毕竟也是侯府嫡女,配与你那怜姨娘的儿子,也配得起!” 狄靖听她又提起怜姨娘,便尴尬的咳了一声,道:“你就折腾罢!”见段氏面有恼色,忙又加了一句,“反正有我给你兜着。”转身就走了。 段氏便将管事媳妇周荣家的找了来,嘱咐过后,周荣家的便拿了拜帖去了荣安侯府。 赵氏听人来传的时候还纳闷了一回,怎么来的不是媒人倒是个管事媳妇? 周荣家的进了朝晖堂,便笑道:“奴婢冒然前来,扰着侯夫人了,实在不该。” 赵氏也笑道:“这是哪里的话,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周家jiejie什么时候想来,什么时候来就是。” 周荣家的忙道:“侯夫人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这身份怎敢当得起侯夫人一声jiejie!”寒暄完了才笑道:“我们夫人打发奴婢前来原是有桩事要跟侯夫人说。今儿我们夫人派人去合了我们大公子和府上二姑娘的八字,那老先生拈须摇头的合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这卦上看着不大对,好像是生辰错了似的。” 说到这里,她特意停顿了一下。赵氏听她说生辰错了,便有些心虚,原本想着只要换了庚帖,再下了定,他们就是想反悔也不成了。总之都是侯府嫡女,即便是换了一个,想来也没多大妨碍。况且临成亲时jiejie换meimei,或是meimei替jiejie这些事不也是常见的很!那庚帖谁又会去看它,就算是合八字时,那先生也只有拣好听的话儿说,谁又会傻帽儿似的说不好呢!不过,此时听周荣家的如此说,她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周荣家的面上露出些羞愧来,“这原是奴婢的错儿!夫人听了那老先生的话倒很是意外,便赶紧拿来庚帖看,果然,我们大少爷的生辰是三月十二,倒写成了二月十二。原想着改了也就是了,夫人便将大少爷的庚帖放在桌子上正要找人来改呢,谁承想峥嵘那小蹄子手脚倒利索,竟按着规矩就给侯夫人送了来。我们夫人便生了气,说这是谁出的错处,谁便去找侯夫人请罪去!这不,奴婢来请罪来了,大少爷的生辰是奴婢抄了纸条去写的。都是奴婢的错,如今竟耽误了大少爷和二姑娘合八字,侯夫人就是如何罚奴婢,奴婢都是只有谢赏的!” 赵氏一听这情由,便放下心来,笑道:“想必也是府上大公子的好事,使得周家jiejie太过欢喜的缘故,既然错了,便重换了一份来也就是了。”又吩咐道:“玉印你去将狄公子的庚帖取了来。” 周荣家的忙道:“怪道都说侯夫人宽容体谅,奴婢就谢过侯夫人了。”接过了玉印拿来的庚帖,又把自己刚把从荣安侯府带来交给玉印,道谢了几句,便告辞了。 周荣家的回了平安侯府回禀段氏,段氏独靠在大迎枕上,依旧有些气闷,外界都传着赵氏的贤良名儿,没承想她竟是这么一号人物。听了周荣家的回禀,便道:“罢了,就当是为文哥儿折腾了,你去说与怜姨娘知道吧。”又叹了口气,若要想再为儿子求娶谢琳琅,只怕难了。 周荣家的便应了是,出了倒厅,绕过影壁,又穿了两个月洞门,颇走了一会儿,才到了怜姨娘住的沁芳园。 沁芳园虽说偏僻些,布置却也齐整,虽说是这样的身份,段氏却也不曾难为怜姨娘,只是让她离得远些,眼不见为净罢了。 周荣家的是段氏的陪房,自然事事都是站在段氏的角度来虑事,便对这位怜姨娘十分不忿。 想当年狄靖娶了段氏为妻,二人少年夫妻,自然是恩爱非常。只是狄靖那时还年少轻狂,又是一腔热血,有一次便在几个流氓手里救下一个姑娘,那姑娘自称家世清白,只因有几分颜色,便被人强娶,父母皆已去逝,又无兄弟姐妹,是无家可归了。狄靖见她楚楚可怜,便将她带回府里,也没令她签卖身契,只是让她帮着府里做些活计。段氏那时还是新婚,不愿强出头,便只提了几次,觉得这个姑娘颇有心计,不似良人。狄靖却怎么看那姑娘都觉得可怜,还斥过段氏几次,直到那姑娘不知从哪里弄了些那种脏药,竟爬上了狄靖的床,还一朝有孕。段氏虽极恶于她,却还是抬了她做姨娘。 狄靖自知识人不明,既羞又怒,却又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待怜姨娘的孩子生下来,只比他的嫡长子小了一个月。不过经了这件事后,狄靖倒是长了教训,一看见哪个女子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便想抽她。 怜姨娘自生下儿子后,狄靖就没来找过她,她后来也使了些手段,倒惹得狄靖大怒,有一次差点儿就要将她赶出府去,她才老实下来,只守着儿子过日子。 此时听周荣家的说夫人给她儿子定了侯府嫡女,便拉着周荣家的不住的问,当时她倒没显出什么来,等周荣家的一走,她便将狄慎文找了来,撇了撇嘴,道:“我就说夫人不会给文哥儿你定桩好亲事,什么侯府嫡女,只不过说出去好听罢了,竟是个填房生的,你看夫人会不会给她自己儿子找个填房生的!况且才十一岁,这不是明摆着要拖着哥儿么,至少还要等个两三年才能成亲!哥儿到时候不都十八-九了,说不定那时候夫人连孙子都有了呢!” 狄慎文满不在乎的道:“娶谁还不是一样!姨娘先把桃红赏了儿子才是要紧事呢!” 怜姨娘啐了他一口道:“夫人指来伺候你的四个丫头都被你收了房了,我身边儿又只剩下桃红一个,你也不肯放过!小心被侯爷知道了,不打断你的腿!” 狄慎文摊着半个身子在椅子里,道:“反正他也看不上我,就是我少收几个通房,他不也一样还是看不上我?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姨娘不是想比夫人先得孙子么?把桃红给了我,我这就让她生个孙子给你!” 怜姨娘虽还绷着脸,心里却高兴起来,“你若是先生了儿子,岂不就是咱们侯府的长孙了!不过,须得瞒着夫人才行。” 狄慎文立刻涎着脸道:“都听姨娘的。” ☆、第19章 卫长谨 赵氏见平安侯府一直没什么动静,初时还很高兴,后来倒觉得有些不对味儿。按理说平安侯府知道自己用三姑娘换了二姑娘,即便为着脸面不闹起来,也少不得来说道一番,她连说辞都准备好了,却迟迟没派上用场。 直到平安侯府送了定礼来,赵氏才觉得不对。 这次送定礼,周荣家的也跟了来,赵氏自然是笑脸相迎,周荣家的笑道:“奴婢也斗胆说上一句,以后和侯夫人这就真真儿的是一家人了!以后还少不了请侯夫人看照呢!” 她是平安侯府的管事媳妇,用得上赵氏看照什么?赵氏也知道她是客气,便含笑道:“倒底是我们家的女儿嫁到贵府上去,还得求着周家jiejie多指点才是。” 周荣家的就道:“奴婢当不起。奴婢虽未见过三姑娘,但看侯夫人就知道,三姑娘定是个十分聪慧的,我们府上的二公子虽是庶出,却是个出息的,将来说不定还能靠着自己为三姑娘挣副凤冠霞帔穿呢!” 赵氏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保持着笑吟吟的模样,过了半晌,才突然道:“你说谁?” 周荣家的面不改色,笑了笑,道:“不是府上的三姑娘么?” 赵氏急了,“你刚说是贵府的几公子?” 周荣家的疑道:“自然是二公子,侯夫人没看庚帖吗?上面写着清楚呢!” 赵氏这才陡然惊觉,自己被平安侯府算计了!不由得勃然大怒,“明明是平安侯府的大公子,如今怎地竟变成了二公子?我倒要狄夫人给我个说法!” 周荣家的来之前就得了段氏的嘱咐了,也装作惊讶的模样,奇道:“先前我们夫人也说定的是府上的二姑娘,也不知怎地竟就变成三姑娘了?” 这事本就是赵氏蒙骗人在先,她原本想着已经换了庚帖,又都是侯府嫡女,就是平安侯府发现了,至多也不过是关起门来闹上一场,庚帖也换了,定也下了,平安侯府还能与荣安侯府撕破脸退亲不成?即便是平安侯府硬要将庚帖退回来,她也不过是厚着脸皮说一句弄错了也就是了。没承想,段氏倒是心狠手辣,竟将自己的亲女儿骗去嫁与一个庶子!赵氏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怒道:“我们由二姑娘换成了三姑娘,可都是侯府嫡女,你们却将嫡子换成了庶子,这如何一样?” 周荣家的依然笑着道:“对案上公堂自然是一样的。我们夫人这样做也是怕闹出来,倒坏了三姑娘的名声不是?”且还是你们先换的人,若真要按律定罪,还得可你们先来呢!她在心中暗笑,夫人倒是好计策,反正这件事对于平安侯府来说又不吃亏,毕竟府里的庶子娶了侯府嫡女,不管怎样对平安侯府的助力是肯定有的。唯一让夫人觉得火大的是,她挑了半天的儿媳妇难娶来了,不过这对大公子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对外也只是说平安侯府的二公子定了亲,夫人再费回心思给大公子挑个媳妇就是了。 谢晋当天晚上知道了此事,大发了一通脾气,赵氏哭着说要将亲事退了,谢晋怒道:“且不说退了亲事,芳姐儿以后难再找好人家,单说若是平安侯府不同意退亲,将此事宣扬出来,咱们侯府的脸还往哪搁!” 赵氏伏在炕桌上大哭。 谢晋冷眼瞧着她,实在想不出她为何会如此愚蠢,使出这种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偏还觉得自己手段十分高明!又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掀了帘子就走了。 谢琳琅也是当晚得知的此事,毕竟平安侯府前来送定礼,是掩不住的。谢琳琅对此事倒是颇为好奇,她从未想过庚帖上竟也能做文章! 青杏倒是听说过几件类似的乡下文儿,“以前跑马胡同就出过这样一桩事,还上了大堂。张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整日里游手好闲,好赌爱酒,二儿子倒是勤恳上进,张老伯便为二儿子定了裁缝铺郁家女儿,也换了庚帖,下了定,谁知成亲时来迎亲的竟是老大!郁家自然是不同意,当时就闹了起来,张老伯便得意洋洋的拿出庚帖来,写的还真是老大的生辰八字。” 谢琳琅问:“郁家也是没打开庚帖来看吗?” 青杏道:“郁家自然是看了的,只不过半夜的时候,张老汉雇了个偷儿给盗了出来,又将老大的庚帖放了回去!此事后来查出来,张老伯还被下了大狱的!” 谢琳琅听得乍舌,青杏倒看了她好几眼。 谢琳琅便笑道:“你又有什么话想说了?摆出这副样子来,想必不是什么好话儿!” 青杏就嘀咕道:“明摆着是夫人搅了姑娘的好事,姑娘竟还能笑得出来。” 谢琳琅便默了默,赵氏虽搅了原本属于她的亲事,但赵氏也算是砸了自己的脚了。她虽对谢芳琅没什么好感,但毕竟也是自己的meimei,嫁与一个庶子,还是委屈了。 宛姨娘倒是衬愿得很,她虽不知道个中细情,但一听说谢芳琅定给了平安侯府的庶子,又想起谢芳琅平日里瞧不上她的那番作派,就跑到赵氏的院子外面,高声道:“不是最瞧不上庶出的么!自恃着身份高贵,平日里对着我们哥儿都是鼻子孔儿抬到天上去!如今竟怎么也转了性了,觉得庶出的好了?” 玉印怕赵氏听到,惹她生气,便赶出来道:“姨娘还是回去照看哥儿罢!这样的风凉话若是被老爷听到了,想必老爷也会恼了姨娘的。” 宛姨娘心情舒畅,也不想着回嘴,便带着笑容袅袅婷婷的走了。 玉印倒是被气得青白了脸。 谢芳琅是见过狄慎白的,赵氏说要将她定给那个英挺俊秀的少年,正高兴呢,陡然听到竟换了人!还是个庶子,她哪里肯依,跑到朝晖堂闹了几场。赵氏心里也堵得慌,可事情是自己作出来的,想发火都找不到人。不禁在心里将段氏骂了个千遍万遍,可是一想到段氏要成为谢芳琅的嫡婆婆,又不能和她撕破脸,怕谢芳琅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只能把这口气硬生生的咽下去。 她开始是装病闭门不出的,后来经谢芳琅一闹,倒真的病了。 开春的这些个花会宴请,赵氏都以身体不适为由辞了。虽说此事两家都掩着,并未张扬出来,但是荣安侯府的嫡女定给了平安侯府的庶子,谁看不出这里面都有事儿呢。 不过赵氏这一病,府里倒是消停了不少。 谢琳琅的生辰是在五月里,去年就没有大办,今年也是一样,只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个饭罢了。 谢晋一直挂念着女儿的生辰礼物,留心寻了好几日,也没寻得好的。他只是挂个闲职,除了上朝,平日里难见天颜,不过,正赶上这日退朝时,他竟被圣上留下了,奏对几句,圣上看上去颇为高兴,说是前几日慕王孝敬了些好东西,便拿出一斛金珠赏了谢晋。回去谢晋数了数,十四颗。想着正好谢琳琅十四岁,便给谢琳琅做生辰礼物了。 谢芳琅瞧着那斛金珠,颗颗饱满圆润,颜色极好,想必是南洋产的。顿时就撅了嘴道:“爹爹偏心!那么多颗竟都给了二姐!” 赵氏忙道:“怎么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琳姐儿是你jiejie,就是老爷偏疼她些,也是应该的,倒惹得你说嘴!” 谢晋一听“偏疼”这两字,又想起谢芳琅刚定给了一个庶子,顿时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偏心了,看了看谢琳琅正要说话,谢琳琅便甜甜一笑道:“谢谢爹爹送女儿的生辰礼物,正好是十四颗 ,合了女儿的岁数呢!”又看向谢芳琅道:“我记得meimei去年过生辰,爹爹送了meimei一串十个小金马,想来今年等meimei再过生辰的时候,爹爹还会有好东西送meimei呢。” 谢晋听了又觉得谢琳琅说得对,这是琳姐儿的生辰礼物,断没有分给芳姐儿的道理,就道:“芳姐儿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又定了亲,要沉稳些才是。” 赵氏和谢芳琅二人听得定亲二字,不由得齐齐戳了心,万分难受的闭了嘴。 待吃过中饭,谢琳琅回到舒锦园,东府的谢雨琅,西府的谢雅琅和谢瑶琅也都打发人来上寿。谢雨琅送的是一双金底绣白色仙鹤的鞋袜,谢雅琅送了一个宫制四面金寿星荷包,谢瑶琅也是个荷包,只是针线上略简单些。 到了未时中,绿蕉笑嘻嘻的挑了帘子进来,道:“姑娘猜猜可是谁来了?” 还不等谢琳琅说话,青杏已经从外间惊喜的迎了出去,大嗓门儿的道:“是卫大姑娘来了!” 谢琳琅也是既惊且喜,原想着今儿是自己的生辰,卫长谨打发个丫头或婆子来上寿也就是了,没承想她倒亲自过来了! 卫长谨穿着一件银红色浮光锦短襦,茜色绣淡粉大叶莲花裙子,头上戴了一支小小的衔珠凤钗,端丽如昔。她作为襄国公府的嫡长女,举止气度自不是一般贵女可比。 谢琳琅忙牵着她坐下,嗔道:“你还想着来看我呢!有什么好东西也不往我这里送,亏我还整日里记挂着你!”她和卫长谨是一齐长大的,倒比亲生的姐妹还要亲些。 卫长谨戳着她的脑门儿笑道:“什么你呀你的?先叫我一声jiejie才是正经!” “想得美!”谢琳琅难得这样高兴,平日里的冷静沉稳全不见了,只拉着卫长谨的手笑道:“你又哪里像个jiejie的样子了?不过是比我老上两岁罢了!既来看我,还不快把生辰礼物拿来我瞧!” 卫长谨笑道:“看把你急得,我人都来了,还能少了你的不成!素心,快把我新得的那个银铛拿来!” 素心忙捧上来,笑道:“二姑娘可不知道,我们姑娘前阵子得了这个,宝贝得什么似的!忙命收起来留着给二姑娘,就连大公子想瞧一眼,竟都不许!” 谢琳琅拿过来仔细瞧了,竟是一个十分小巧精致的银铛,外面一圈儿满刻着缠枝牡丹,内里底部雕着两只互相攀咬的小狮子,直是活灵活现。谢琳琅爱不释手的摆弄了半天。 卫长谨含笑道:“我可没诳你罢,是不是个宝贝?用它来盛些燕窝、人参汤或是什么其它吃食,在冬日里放一天还保证是温热的!且又是银制的,连试毒都省了!小墨说这是从西边萨珊王朝传过来的技艺,咱们的工匠又改进了些,倒比原来的更好!” 谢琳琅奇道:“竟还有这般的效果呢!”又顿了一下,问道:“小墨是谁?” 卫长谨随口道:“是个大夫,挺有本事的,是我哥找来的。对了,我哥也让我带了礼物给你呢,不过你也不用高兴,他送的东西万年都是一个样儿!又是弄了块儿和田玉来,是山流水的,虽不及籽料润泽,难得的是上面有一点朱砂色,你留着雕支簪子罢。”让人拿了那玉料来,又絮絮叨叨的说着祖母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庶出的meimei都送了什么礼儿来。 谢琳琅听她没完没了的絮絮念着,也不打断,心里觉得十分亲切,不由得眼眶一酸,赶忙低了头。 卫长谨又说着家里近来发生的一些事,谢琳琅便坐在一旁听着,外头突然有个小丫头急匆匆来报:“宫里来人了,老爷让姑娘去前面接旨呢!” ☆、第20章 赐婚 宫里仪仗已进了荣安侯府,谢晋和赵氏都按爵位品级装扮起来,香案也已经摆上,那内相正立在香案前,满面含笑的等着谢琳琅前来。 卫长谨不知何事,一脸疑惑的看向谢琳琅,谢琳琅也不知情,便对她摇了摇头。两人连忙赶到,随着谢晋等人跪下。等那内相宣了旨,谢琳琅已经把圣旨捧在手里时,还有些愣神。 她在心底又悄悄念了一遍:荣安侯府嫡女谢琳琅赐婚于六皇子萧慕。 在场众人听了皆是心思各异,但面上却都露出一样的欢喜神情来,谢晋再三的跟那内相道了谢,又拿银票打赏。等送走了内相,谢晋才单独召了谢琳琅去书房。 赵氏望着供奉在香案上的赐婚圣旨,心想同是侯府嫡女,自己的女儿许给了平安侯府庶子,前头留下的却做了王妃!一思至此,真是恨不能将那圣旨拿火烧个干净! 谢晋虽无甚能力,于朝堂之上亦无影响,但朝堂形势至少还是看得懂的。即便他先前不懂,经此番赐婚,他也能明白了。 历代皇帝在上位之前皆倚重舅家或是妻族,但荣登大宝之后,却都是最忌外戚。荣安侯府势力不显,但襄国公却是天子重臣,将谢琳琅赐婚于慕王,一无妻族势大之隐患,二能借谢琳琅舅家之力。这的确是一桩面上不显却十分实惠的赐婚,看来圣上是有重用慕王之心。 谢晋不由得心头一松,面上便含了笑意,头一遭万分庆幸赵氏在平安侯府一事中搅了浑水。 荣安侯侯爵之位传承已有五代,近两代都无甚功劳能力,又不得圣上器重,谢晋也知道自己顶多算个守成。之前还担心再传下去,能不能平级袭爵,现在看来,只要圣上重视起慕王,那么即便不希望慕王的妻族势大,总也不能使其妻族太过位低。谢晋对这桩赐婚尤为欣喜,正想着对女儿勉诫一番,却见谢琳琅面上殊无喜色。 谢琳琅坐在下首第一张椅子上,静静垂首,想起此前钱嬷嬷的那番欲言又止,舅舅常进御书房随圣上理事,想必早已有此猜想。谢琳琅看谢晋神色,便知他是极满意的,却还是忍不住道:“爹爹,慕王并非女儿良配,爹爹难道忘了谢娴小姑是如何过世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