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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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夫人惊骇不已,哭喊着要扑上去,却瞬间被侍卫死死摁在了地上。 “来人。” 魏峙丢开夏如知, “把他押下去,每天抽一百鞭。” 他想了想,补充道:“别轻易让他死了,我还有用。” “是。” 侍卫得令,上前拖走了夏如知。 魏峙坐回太师椅上, “从前是谁伺候悦儿的?” 几个婆子被提了上去,扔在他脚下。 婆子们话都不会说了,只一味地伏在地上哭着。 夏竹悦细细辨认,那几个便是从前时常欺辱她的恶奴。 魏峙垂眸,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只是淡淡问着, “悦儿在哪?” 这教婆子们如何答的出来。 只得跪地连连磕头直呼“不知。” 又折腾了整整一夜,魏峙似乎也倦的很,已然懒得再同她们纠缠逼问了。 “什么都不知道么,那要你们作甚。” 魏峙阖上眼睛,捏了捏眉心, “杖毙。” “是。” 侍卫上前就要拖走婆子们。 夏竹悦忍将不住,欲要起身,齐姜手急眼快地拉住她,摇了摇头。 夏竹悦心下惊痛不已,几乎要不认得他了。 虽早知他并非什么善人,但如此草菅人命,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夏竹悦湿了眼眶,泪珠儿滚滚而落。 这些杀孽,都是因她而起的么? 他到底要做什么啊! 他分明已有莫岚在侧,不肯听她多言半句,如今又作出如此行径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齐姜揽住夏竹悦让她不至于跌下屋檐,低低劝慰她, “我们先走罢,马上天就要大亮了,若是暴露形迹难以脱身。” 夏竹悦抬眸望向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厮,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齐姜无奈,只得告诉她,“你且放心,夏府是朝廷纳税大户,怎么可能真的将夏府屠尽,你且安心,我稍后将情况暗报给魏国朝廷,自有朝廷来干涉。” “当真?” 夏竹悦看向齐姜。 “自然是真的,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他眼下不过是气头儿上泄愤罢了,便是南平王也不会任他如此胡闹,很快便会平息的,放心罢。” 齐姜看了看天色,复又劝道:“天要亮了,我们快些走罢。” 夏竹悦虽担心,却也没有别的法子,眼看天色泛白,确实即将掩藏不住了,只得由齐姜护着,下了梨树,由原路撤回。 魏峙蓦地似有所感一般,忽地抬眸往夏竹悦方才栖身之处望去,却只余梨枝微微颤动在晨曦之中。 暖黄晨光照耀下来,打在他身上,却不知为何,显得分外孤寂。 他枯立许久,直到一个小厮急急近上前来唤了声:“主子。”才令他恍过神来。 “有消息了?” 魏峙撇过头,望向小厮。 小厮骇地立时跪伏在地上,颤声道: “王爷病危了!” 第56章 你先走 不抛弃不放弃 魏峙赶回王府的时候,南平王已然是弥留之际。 他纵马狂奔至府门前,翻下马径直奔回南平王院儿里。 偌大的庭院里,天色阴沉,秋风萧瑟,吹得树梢上的叶片儿纷扬而落。 以侧妃赵氏为首的一干女眷于屋外跪了一地,皆垂首捂着帕子低低呜咽着。 赵氏见魏峙回来了,急急起身悲戚唤着:“世子……” 魏峙无暇顾她,脚步未停急急跑上去推开了房门。 屋内晦暗的很,跪了一地的御医大夫,nongnong地烧着艾草,烟雾缭绕,直熏的他难以睁开眼睛。 “世子爷……” 大夫们见了魏峙,竟纷纷跪伏下去,战战兢兢地微微颤栗着,根本不敢抬头。 魏峙心下一沉,开口已然是哑了喉咙, “父王如何?” “世子爷饶命!” 御医率先求饶着,伏在地上呐呐地, “微臣无能……” 魏峙愣了一瞬,抬起脚步跨进内间,直往榻前奔去。 “父王!” 他焦急唤着,任华贵的衣料逶迤在地,垂首跪伏到榻边。 躺在榻上的南平王此刻面色灰败,嘴唇乌紫,一望便知已然是到了弥留之际,回天无力了。 仿佛是苦苦强撑着一口气儿等着见魏峙最后一面似的,当听见他真切地呼唤声,气若游丝的南平王居然当真缓缓地艰难睁开了双眼。 那双原本精明洞察世事的眼眸已然失了光彩,眼窝里的一对眼珠子灰暗极了,似蒙了一层白雾一般,了无生气,透露着死亡的气息,也不知还能不能看的见东西。 但南平王仍是竭力将脸朝着魏峙的方向转了过来,颤巍巍地想要抬起手来。 那枯瘦的手像是盘根错节的老树根一般,令人望而生畏,似支撑不住似的,才将将抬起些许,便颓然跌落了下去。 魏峙看在眼里,眸中泛起潮意,立刻伸出双手将他的手握在了手心里,轻轻唤着: “父王。” “峙.儿。” 南平王艰难唤着,声音嘶哑,似用尽了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些许腐朽的响动。 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魏峙听不太清楚,连忙躬身往前倾近了些,耳朵贴近南平王的唇边,略有些哽咽似的, “我在。” “……” 南平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嘴唇艰难地略动了动,却再也难以发出声音来。 “我在,父王我在。” 魏峙见状,实在忍将不住,终于泛出了泪痕,声音也颤了起来,握紧了他的手, “您说,我在听,您说。” “你……” 南平王嘶声力竭,将将才发出了半个音节,忽地骤然歪过头去,彻底撒手人寰。 “父王!” 魏峙哭吼着,终于落下泪来,伏倒在南平王身上。 “南平王薨——” 李管事老泪纵横,推开门扇,大声通传着。 霎时间南平王府哭声震天,一夜素缟。 亲王的丧仪奢靡铺张至极,全由侧妃赵氏全权打理。 而魏峙却神思恍惚地跪伏在灵堂里,独自一人枯守着南平王的灵柩。 一干人等皆被他屏退在灵堂之外,前来吊唁的人一概拒见。 他已然跪了整整十日。 浑浑噩噩的如此度了十余日,全然不问外头的任何事情,甚至连京中来传承袭亲王王位圣旨的礼官他都不理,只一味颓然地跪在灵前,反复质问着自己。 为什么你又被抛弃了呢? 你娘不要你。 悦儿不要你。 如今连你父亲,也不要你了。 魏峙。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