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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门下的缝隙内有暖橙色的亮光，小溪把大吾的外套抱在怀里，下床朝木门移动。她趴在门上，把耳朵贴上去。门后有交谈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是大吾。大吾在和一个女人聊天，那个女人是莉拉，小溪认出了她的声音，她的音色沉稳，乍听上去雌雄莫辨，因此辨识度极高。 难道她和大吾在莉拉侦探事务所？联系这间卧室质朴的装潢，小溪认为这个猜测很靠谱，因为特工组手头确实不富裕。 大吾的语气很严肃。小溪顿了顿，终究没有推门出去。她没有勇气去见大吾，她该怎么向他解释她所做的一切？她该如何讲述那些绵延不断的梦魇？ “大吾先生，我们在小溪身上检测到了究极空间的能量，这不是小事。”莉拉的声音维持着一个音调，“实不相瞒，我的身上也有究极空间的能量，因为我曾经被吸入了究极空间内。当人类在穿越究极之洞时，身上会沐浴究极空间的能力。沐浴过这种能量的人类会被究极异兽追逐并攻击。” 莉拉接着说：“究极异兽威胁着这个阿罗拉乃至整个世界的安全。于是国际警察署特工组来到阿罗拉执行任务，消灭究极异兽。我们招收身上带有究极空间能量的人类，我们将这类人称为Fall。”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不会同意。”大吾强调，字里行间带着凉意，“我私下调查了你们来阿罗拉的意图。国际警察署以Fall为诱饵，捕猎究极异兽。” “大吾先生，我们在小溪体内检测了非常多的究极能量。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从是么地方进入了究极之洞，但这很危险。”莉拉加重语气，“她今天攻击卡璞·鸣鸣——” “她没有进入过究极之洞。攻击卡璞·鸣鸣的不是她。”大吾打断莉拉，“将她送去作诱饵也不会对她的状态有丝毫帮助。另外她不是训练家，不懂宝可梦对战，这项工作对她非常危险。我愿意帮助你们捕猎究极异兽，但我绝不会同意让小溪去作诱饵。” 莉拉看见她攻击卡璞·鸣鸣了吗？小溪坐回床上，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是好。她虽然才醒来，却比忙碌了一天还要精疲力竭。她踱步到窗前，卧室的窗户上焊了几条竖直的铁杆，避免小偷入侵。铁栏杆外糊了些皇家巨蛋对战的小广告，广告纸把窗户全部挡住了，只在正中间留了一个小孔。 室内空气沉闷，小溪被压抑得喘不上气，觉得自己像一个囚犯。这个卧室宛如拘留室，莉拉正在向大吾宣布对她的审判。如果当时的她和那只究极异兽配合得更紧密些，做到速战速决，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了。 她将眼睛凑上小孔，想看看窗外的风景。大吾和莉拉仍在谈判，小溪尽量屏蔽他们的声音。 晚霞在天边燃烧，太阳沉入远方的海平面，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茂盛的气味。小溪抓着栏杆发呆，一只亮蓝色的大眼睛蓦地出现在小孔后面。小溪吓得一屁股跌回床上，床板被砸得吱呀作响，门外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哟！小猴儿！你醒啦！”眼睛的主人隔着小广告，欢快地向小溪打招呼。 “跳跳？！”小溪惊魂未定，“你怎么在那儿？” “在哪儿？你是说屋外吗？”梦幻声音带笑，小溪能想象出它此刻捧腹的模样，“不然还能在哪儿？莉拉侦探事务所相——当——无——聊。”它拉长声音说，“里面只有那只大叔皮卡丘和几只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呆呆兽。我对比基尼兔女郎没什么兴趣，对陪呆子也没什么兴趣，因为我不是慈善家。所以我们就跑到屋外了！我们正在玩探监游戏！” 小溪在心里吐槽这奇怪的游戏设定，问道：“你们？”除了梦幻，其他宝可梦也在吗？ “智挥猩。”智挥猩沉稳的声音响起，附和了梦幻关于“呆子”的言论。 小溪其他宝可梦也纷纷叫出了声，朝她打招呼。熔岩蜗牛把小广告烧出个大口子，七双眼睛一起凑了上来。玛夏多钻过墙壁，从小溪的影子里钻出来，站在她面前行了个骑士礼。 小溪向它微笑，起身回礼。宝可梦们的出现消解了她部分阴郁的情绪。她刚弯腰把玛夏多抱进怀里，门被拉开了。大吾扶着门朝里望，见小溪已经醒来，他勾起嘴角，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已经没事了。”大吾在她耳边说。 “抱歉，我让六尾对你用了催眠术。”他放开小溪，庄严道歉。窗外六尾朝小溪心虚地叫了一声，晃动尾巴。 “没关系。”小溪黏在大吾怀里，抬头注视他的眼睛撒娇，“谢谢你及时赶来。” 说完这话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她的语气比以往生硬，就好像她迫于大吾的实力，不得不低头认错，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大吾警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最终的目的。她的视线因为忐忑而飘摇不定，她不确定大吾是否会听信这套说辞。敏锐如大吾，一定能从她不自然的语气中寻找到破绽。 她的睫毛抖动着，心跳清晰而剧烈，如同钢琴的琴键，被人持续敲打着，发出沉闷又恐怖的音阶。这样的状态她非常熟悉，前几天在医院时，她似乎也是这样来着？但是那时的自己在向大吾求救；而现在，小溪没有任何向他寻求帮助的欲望。她只想快些将这个话题揭过，带上宝可梦和大吾离开这里，去海滨餐馆吃如光晚餐，在月下的海滩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