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倩兮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欺负她的人还一副的受伤样儿？“你什么都没解释，让我怎么接受你？！”

    “解释的越多，你就越不会接受。”赤仁一脸的绝望和痛苦，眼睛里再一次弥漫泪光。

    这让倩兮紧张不安，甚至全身忍不住的发抖，“那个女人……”一定在他心里特别特别的重，所以，他无法解释？

    瞬间倩兮也觉得自己白活了，挣扎那么久的感情，欲拒还休，却发现，根本就不曾属于她过吗？难道她就只是一个笑话？！

    “如果是这样，那你可以走了。”也罢，从此不用再纠结了！现在舍，还来得及！别怪她心狠，她已经退让过了，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吗？

    赤仁却一直孤立在门口，不左不右，眼睛望着墨蓝的夜空，好一会儿，空气快要凝固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你曾经讨厌的那个我，那个风流不羁、吊儿郎当的我，就是她制造的。”

    倩兮一惊，猛的看向他。

    他嘴角勾着一弯苦笑，像是回忆曾经的甜蜜，亦或是感触现在的酸楚，他回头，淡淡的冲着她笑，“我原本不是那个样子，我虽然孤独，但一直都是个乖巧懂事的正常孩子。可是我遇到了美树……然后她走了，我才变得让人瞧不起。”

    倩兮的心尖儿在颤抖，蓦然间了解他为什么说越解释她越不能原谅的话了，原来那个女人，在他心里有那么严重的地位，他居然为了她，改头换面，爱得深才能伤的深，说刻骨铭心也不为过。那么她，还有必要去争取什么吗？

    原来，他是不是风流都没关系，关键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

    “她现在变的很可怜，一无所有，千里迢迢来寻我，我……”赤仁没有说下去，但是，倩兮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

    她苦笑，原来她还没来得及选择，就已经输了。

    只是，她也不稀罕，被其他女人挥之即去、招之即来的男人！

    ☆、135，容钦暴怒

    那天赤仁离开她的房间后，以后的晚上，再也不曾出现。

    倩兮觉得自己的这场若有若无的感情，就像是悬崖勒马般，虽然痛，痛的没着没落的，却好在没有筑成大错。倘若她与赤仁已坐实了夫妻，再出这种事，她可怎么自处？好险！

    也许现在，她也只能拿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现在这个家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滩死水，柠什走了，容钦也和从前不一样，总是默默干活减少存在感，赤仁……不说了，就连婆婆巴桑，也见了她没有什么好脸色，反正，她现在都怀疑自己为什么呆在这个家里，好像可有可无。

    容钦发现倩兮与赤仁的变化，两个人都更加沉默，赤仁还经常时不时的找不见，倩兮的脸上，也经常是强颜欢笑，和赤仁碰面时，更是刻意的在躲避。

    以他对倩兮的了解，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于是他决定找到赤仁开诚公布的谈一谈。

    峡谷里气温相差大，数日后受阳的地方雪已渐少，只剩下泥斑斑的一片，而有些地方，却还是积雪如初，冬天不忙，容钦开始拿起弓箭打猎，这天，当他提拉着一只野兔和野鸡回来的时候，在一处坡林里看到了赤仁。

    容钦气不打一处来，扔了手上的野味，大步踏了过去。

    赤仁抬头看着了他，不躲不避，直望着他走进。

    容钦直接上去照着他的俊就是一拳。

    赤仁坐到地上，抬头盯着容钦，仍然一言不发。

    容钦也瞪着他，见他倔强，又狠狠踢了他一脚。

    赤仁抬手挡，却被再次踢翻在地，再回头，面上气恼，起身和容钦扭打在一起。

    两兄弟在雪地里你一拳我一脚，打的笨重吃力，最后搂着滚下坡，弄的满头满脸都是雪泥，容钦比赤仁有劲，以膝压住赤仁，气喘吁吁的问：“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这样对倩兮？”

    赤仁脸上白一块青一块，眼神极冷，他打了一阵儿全身已没办气，干脆瘫躺在地上作死相，还阴阳怪气地说：“我和倩兮分开了，你不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容钦怒吼：“混帐！你还是那副德行！”

    “我怎么了？”

    “怎么了？哼，早知道你死性不改，拈花惹草，我绝不会让出倩兮……”容钦说着脸上一红，眼睛里渗出痛楚，他缓缓松开赤仁，跌坐在雪地上，气虚地说：“你不知道我迈出那一步，是用了多么大的力量。可以说九死一生，因为看你十分喜欢她，我以为你改好了，以为你会像我一样，好好的对她，会懂得如何过日子，我为了她，为了你们，牺牲了自己的自尊，可是你现在，却轻而易举的说翻脸就翻脸，你们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你们转了一圈回到原点，难道就是为了打击我的尊严吗？”

    容钦的话让赤仁动容，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世事难料，我是曾经想和倩兮好好过的，我也一直努力着。可是，我没有想到美树会回来……”

    “美树？就是那个女人？”容钦转头，严肃地盯着赤仁。

    赤仁老实的点头，“嗯。你们不知道被家庭抛弃的日子，我是怎么度过的，我就像一只雪地里的狼，漫无目的的寻觅，然后就看到了她从天而降。她出嫁后，我撕心裂肺，从此游戏人生。”

    “别把你和那女人的故事讲的那么深情凄美，这是对倩兮的污辱！”容钦突然愤怒，现在看着赤仁这漂亮的小样儿他恨不得掐死他！空有这么漂亮的外表，到处勾引姑娘，他就知道，这样的花公鸡是靠不住的！他真是该死，居然会把他让给倩兮！

    赤仁却对容钦的愤懑视而不见，依然一脸的懒散，嘴角笑意淡淡，看着着实惹人恨，“我跟美树的事，跟倩兮没有关系。”

    这句话更像是导火索，一下点爆了容钦的气焰，但是他却没有再下拳头，而是怒不可遏的盯着赤仁，一脸的质疑的不解，“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因为那个女人，你伤了倩兮的心！赤仁你到底在想什么？倩兮才是你的妻子！你懂吗？她绝不接受丈夫的背叛，如果你这次敢背叛她，我绝不饶你！”

    容钦的发火更让赤仁失笑，眼神冷酷嘴角薄凉，“她都不在意，你着什么急？”

    赤仁的态度让容钦忍无可忍，现在他觉得跟这个家伙简直没得聊，再说一句，他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拿猎枪对着他。

    愤然转身，他气冲冲的走向一边，拿起野兔野鸡，头也不回的走掉。

    赤仁转头看着容钦火气冲天的背影，似乎觉得好玩，突然好死不死的曝料：“我和倩兮还不是夫妻！”

    容钦坚毅的背影笃地定住了，不可思议的回头，压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你又不聋，都听到了是吧。”赤仁凉凉地油油地笑着，“我说我跟美树的事，与倩兮无关就是真的无关，因为倩兮根本就不属于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赤仁……”容钦回走两步，仍然是满眼的震惊与不信，胸脯重重的起伏着，不是他笨，参不透赤仁的意思，实在是，他不能理解也不敢相信！

    “你应该开心啊我的二哥，我和倩兮前阵子只是做做样子，她始终都不肯接受我，不过是拿你寻了个开心，现在，我不想玩了，你和倩兮可以回归最初，好好的过日子了。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的拿上你的猎物，炖上一锅肥rou，和你的倩兮美美的庆祝一番。”赤仁吃吃地笑着，笑的眼睛里都泛出泪光。

    容钦的眼睛像是被冰冻住，久久的不能回神，脑子里回忆起那个夜晚的开始，这些天的噩梦，一次次的自我安慰，一次次挣扎在崩溃的边缘，如今迎合着赤仁的解释，就好像是……一场梦。

    一个可笑的无稽的梦。

    全身的血液顶上胸口，他感觉快要喘不过气，被赤仁捉弄过无数次，他早就没了脾气，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不能相信他一面之词，他必须得去问倩兮，问清楚！

    转身，在雪地里艰难的跑着。

    脑子里回旋着赤仁的话：我和倩兮只是做做样子、做做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

    倩兮独坐在门槛前做针线活儿，大好的阳光，坐在太阳底下晒晒暖，做做针线活儿，可以清心养性，调理心情。

    只听得门咣当一声，有沉重急促的脚步声进来，倩兮翘首下望，只见容钦手提着野味回来，倩兮脸上难得一笑，热情的招呼：“今天又有收获？我看看是什么？”

    容钦闻声抬头，深邃的目光直直望住倩兮。

    “兔子？鸡？没想到雪天还能打到这么多，哎下次你带我去玩吧……”倩兮说着说着察觉到容钦的眼神儿不善，不由停住了嘴，看向容钦，一对上他的目光，她就觉得心头似乎被掐了一下，“怎，怎么了？”

    这些天她情绪低落，容钦在她面前总是小心冀冀，她想了想觉得不应该发脾气，容钦才是她的真命天子，她不能让赤仁个混小子破坏他俩的感情，她得好好对容钦。可是好不容易她提起精神热络的跟他说话，怎么他这副要吞人的鬼样子？

    容钦默默的放下野兔野鸡，将弓箭放好，然后就踏上楼梯。

    倩兮觉得容钦来势汹汹的，不由的心里发虚，虽然不明所以，但她怕容钦这个样子，一定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容钦到了二楼，直直走向倩兮，眼睛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只盯的倩兮头皮发麻，被他强大的气场吓到，手指都紧张的捏在了一起。“容钦，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容钦慢慢蹲到了她面前，眼睛还是复杂的看着她。这个女人，他从喜欢到深爱，这张脸，一直以来是那么亲切可爱，他不敢问，怕听到他不想要的答案。虽然他隐隐的，已经感觉到那就是真相。

    “你……”一张口，心中的惶恐强烈，痛楚深刻，他不知道，如果她说是，他会怎样。

    他的纠结让倩兮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到底是什么事儿，把容钦一个豪爽爷们儿逼成了娘娘？“容钦？”

    “赤仁他说……他说你们只是做样子给我看……可是真的？”

    倩兮一怔，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心头首先将赤仁痛骂了一遍，这个死小子，伤她也就算了，还给她补刀！至于容钦……她倒是愧疚的。低下头手指不安的捏着，她不知道这件事对容钦意味着什么，但是说到底，容钦应该有庆幸才是吧。想到这儿，她在愧疚之余，还有点儿害羞。知道妻子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他应该很激动吧！

    然而当她抬起头，迎上容钦那腥红的眼睛和冷厉的目光，她心骇了。

    看到倩兮的神情，容钦的脸变骤变，眼睛里亦是望不尽的绝望。“是真的？”

    他的声音极轻，好像怕碰碎了空气。倩兮觉得呼吸都困难了，不对，容钦为什么会这么在意的？

    “你为什么骗我？！”终于，容钦歇斯底里地低喊了句，猛的将她一推。

    倩兮猝不及防跌坐在地，惊慌失措的抬头看，“容钦……我并不是故意骗你，只是当时……就是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容钦凄然一笑，嘴角扬起一抹尖酸的笑容，“是不是捉弄我这个老实人很好玩？是不是……觉得现在告诉我真相，是对我的恩惠？”

    倩兮惊呆了，容钦怎么会这样的？在她眼里，那个大度的，宽容的，憨厚的，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倩兮含泪的眼睛不禁没有唤起容钦的怜惜，反而，更加激怒了他，“是觉得委屈么？委屈……这两个字，放在我身上最合适。”

    “容钦……”

    “你不会知道，这些天的日子我是怎么过的，你们的一念之间，就将我打进十八层地狱？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你们轻飘飘的一句只是玩儿的，就想将我所受的痛苦和屈辱，一并抹去么？”容钦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藐视着倩兮，他那么高大，盛气凌人，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不是的，容钦！”倩兮顾不得被推倒的气愤，看到容钦这么可怕本能的爬起来解释：“我绝对没有耍戏你的意思，当时我们是有些矛盾，我承认我当时是有些想报复你，让你受受折磨，但是，后来……我以为我终会和赤仁……不如就……”

    “以为终会和赤仁成夫妻，不如顺手推舟，早些让我接受？”容钦补充了她的话，脸上却没有一丝释然的表情，反而是更加的讽刺。“我疼着你，护着你，换来的，便是你拿我当试验品，将我的自尊随意践踏，视我的痛苦于不顾？”

    ☆、136，只余朋友之谊

    倩兮震惊的盯着容钦，她没有想到，容钦会如此愤怒，为什么，和她预期的不一样，他们的关注点为什么不一样？难道是她只看到了“庆幸”的结果，还没有关注到“痛苦”的过程吗？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知道这件事她确实有错，忍下情绪，她耐着性子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不该瞒骗你，让你这段时间受尽折磨。但是你相信我，我绝不是故意伤害你，只是想着早晚都会走这一遭，以为反正他日我和赤仁……你都会经过这个过程的。我也想，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或者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还可以回到最初。”

    “回到最初？”容钦嘴角噙着嘲笑，“别说的那么好听，说到底，你就是自私，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给自己留后路。现在，你觉得你成功了吗？赤仁变了，你以为这样，我会为你并没有背叛我而对你感恩戴德吗？”

    “不是这样的！”倩兮有些急有些气，“容钦，你怎么能这样想？也许我这样做是不对，但是我也没有出于恶意，我是为我们俩考虑，为我们的日子做了万全之策！”

    “万全之策只是对你自己！你有没有为赤仁想过？！”容钦提高了声音，情绪有些激动，“你有没有想过，赤仁今天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你这样利用他，这些日子以来，你想过他的感受吗？做为一个草原上的男人，他也在受屈辱你知道吗？你只要求他对你一心一意，可是你对他呢？拿出了真心吗？我们兄弟俩对你来说都是试验品对吧！如果你和他真的好好过了日子，他还留恋别的女人的话，我现在就去打断他的腿！”

    倩兮的眼睛里渐渐盈满泪水，容钦果然还是那个容钦，一到有事，就首先跟自己的兄弟一条心，而她，始终都是外来的女人，跟他无血亲！

    虽然他的指责是对的，她确实在这件事上对不起赤仁，但是，两个人相爱和接受，总需要个过程，她也不是空利用赤仁啊！她只是想在感情上完全接受了他后，再真的做夫妻，这对于她原来的思想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在这里，就变成了自私和虚伪。

    也许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从小受到了教育和生活环境不一样，于是他们对事件的理想也不同，这就是他们的矛盾点。

    然而单就她和容钦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来说，容钦只想到赤仁的无辜，却没有想过她的为难，没有理解她的痛苦，这让她……很生气。

    更多的，是失望。

    她怎么回事，再一次的，对容钦失望了。

    “好吧，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你想怎样，随意吧。”倩兮觉得没有必要再跟他吵下去，再吵下去，发展到巴桑和赤仁加入进来，她就成了众矢之的。

    她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怎么跟他们一家子斗。

    低头苦笑，也许当初，她该不走寻常路的跟柠什到中原建康城那种繁华的城市去，那边的风俗人情才是她所熟悉的，柠什那种纯净自由，不受世俗教条束缚的思想，才能成为她的感情知己。

    视线之内，容钦健步如飞的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