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皇上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现在只是皇后，若是太后来了，怕是早就动手了。倒是重华不好意思了，是自己哭闹着要的，倒连累父皇被骂了。从皇后怀里坐起来，低垂着脑袋糯糯的说“不怪父皇，是我自己要的。”

    突然就看向了李秋浓那边，李秋浓眼睛闭着不停的在哭，白嫩嫩的手指头直直的指着了过去，满脸的不高兴，一点都没恶人先告状的心虚“就是她，全是她的错，她身上简直臭到常人都不能接受了！”

    伴随着重华清脆的指责，李秋浓皱着眉头，胸膛起伏了几次，愣是没睁眼，眼泪不停流下来，随着脸上的血迹把枕头床单都弄脏了，被子里的手狠狠的抓着被子，她现在恨不得吃重华的rou喝重华的血！

    皇上皇后这才顺着重华的手指看到了李秋浓的惨样，他两才之前都听了宫人的详细回禀，但是心里只顾着重华，都选择性把李秋浓给忽略了，现在看到这个样子，两人都皱了皱眉头。

    皇上把四周都看到了一遍，重华房里的人自然有皇后交代，唯一的就是李秋浓，皇上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看，实在是她的脸有些恐怖，问太医“李贵人的脸不能救了么？”太医刚才诊治的时候皇上根本没有在听。

    太医摇了摇头“李贵人的伤势虽然看着吓人，但其实没多大的妨碍，只是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好好补补，不过这脸上和身上的疤痕，老臣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皇上。”李秋浓睁开了眼。声音沙哑的开口，语调中的柔弱让旁边听了都不忍，泪眼朦胧的看了过去，若是平时，可能皇上真的会怜惜，可是现在，脸都毁了，只剩恐怖和血rou模糊，皇上都看不下去。

    皇后在旁边依旧没看李秋浓，只是看着重华笑的无害，心里到底是不高兴，身为皇后，自然要大度，皇后也一直都把这点做的很好，不然李秋浓也不会有机会当贵人，皇上更因太子没出生，就把所有的皇子公主全送到了别院，如今阿泽三岁了，皇上不提，皇后也当作不知道，只是这宫里的妃嫔，到底是有了怨言了。

    各种各样的小动作不断，就连自己宫里的人都。皇后整理了一下情绪，笑着走了过去，坐在小榻边说，轻轻拍着李秋浓的身子笑着说“你的委屈本宫都知道，可是你也知道，重华就是本宫的孽障，这次是你受了委屈，本宫会好好补偿你的。”

    李秋浓看着皇后，她已经明白的了皇后的意思，这事就是不追究了，而且自己以后也必须要绝口不提，重华是公主，可以任性，可以跋扈，但是不能凶残和无视人命，皇后定会把这一切好好的瞒下来，垂着眼表示明白了“都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自己的错。”

    皇后心里一凝，宁可听她对自己哭诉，女子容貌何其重要，更何况是这宫里的女人，这么快就平了情绪，面上却不显，只接着笑说“你是好的，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李秋浓识趣，皇上也不好太过无视别人，只是对着还在床上坐着的重华说“华儿，快跟李贵人道歉。”这是皇上在赏赐脸面了，长公主跟你道歉，有再大的苦，都吞到心里去吧。

    李秋浓怎么可能受重华的礼，重华还没行动，她自己就挣扎着起来了，用没受伤的另外一只手臂撑着榻上，对着皇上虚弱的说“这次的事确实是臣妾的错，惊扰到了长公主才有今天的结局，哪能受公主的道歉呢，还请皇上收回。”

    皇上摆了摆袖子让奴才把李秋浓扶着躺了下去，原先确实有些不愿，不愿重华跟一个小小的贵人低头，不过人家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重华道个歉也没什么，正要开口，重华冷冷的说了句“不要，我没错！本来就是她的错！”瞪着李秋浓，一脸不知悔改的样。

    哼，李秋浓，想让本宫跟你低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华儿！”皇后皱着眉看了一眼重华，她何尝想自己女儿跟一个贵人道歉？可事实摆在这里，就算以后封了口，再找个借口掩盖李秋浓受伤的事实，可凡事哪有绝对？说漏了怎么办？不光重华名声有碍，连皇室名声都有碍。现在道了歉，以后说破大天也有机会挽回。

    李秋浓看着重华，面上不显，偷偷的勾起了一个嘴角，这只是小的，早晚有一天，要把你给我的痛楚十倍百倍还回来，想起了自己的脸，眉头一皱，又牵动了伤口，在榻上小声痛吟起来，见状皇上皇后更是不满的看着重华。

    重华看着皇上皇后不满的神态，再看周围都低低垂下的头，其实都是对李秋浓的怜惜吧？李秋浓，你这辈子都休想再从本宫头上踩过去。重华嘟着嘴巴，倔强的看着皇上皇后，一直不肯低头，突然就悲从中来开始没声的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皇后满眼的不忍，算了，不道歉就不道歉吧，她不愿意就算了，这话还没说出口，重华突然就掀开了被子也不穿鞋，赤着脚就站到了小榻面前，一把掀开了盖在李秋浓身上的被子，重华的行动让李秋浓心里一凝，遭了，脑子里一直在想该怎么应对。

    掀开了被子，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重华却不管不顾，直接一把抓起了李秋浓手上的右手臂，也不管李秋浓疼的一下子惨叫了起来，扯到了皇后面前“你闻！”皇后用手帕捂着鼻子退后了一点点。

    重华又用力撕下了李秋浓的衣服，下手自然也是用尽全力，根本不管自己正抓着李秋浓的伤口，李秋浓这会都叫不出来了，只是捂着自己的伤口，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塌上，疼的不停的颤抖，脸上也不停的在出冷汗。

    重华拿着手里的碎步，直接两步到了皇上面前，手一伸，甚至布料上的血迹都沾到了皇上鼻尖，皇上皱着眉退后一步，nongnong的血腥味都掩盖不住刺鼻的姜味。

    “刘嬷嬷！”重华站在原地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刘嬷嬷立马走了过来跪在重华面前“老奴在。”

    “告诉她！”重华指着还在发抖李秋浓。“告诉她近身本宫的规矩！”

    刘嬷嬷站了起来，走到小榻边上福身行礼“回禀贵人，公主对气味尤其敏感，近身伺候的人除了最初挑选身上绝无异味之外，到公主跟前伺候之前必须沐浴，而且是早中晚三次。若是让公主不舒服了，生死由天。”刘嬷嬷垂着眼说的不冷不热，什么生死由天，不过是看重华当时的心情如何罢了，这个规矩，只要进重华房里当差的都一字不差的记在心里。

    虽然重华脾气古怪，可若真让这些近身宫女全部离开她们肯定也不愿意，重华有一点难闻的气味都不行，自然更加不能有汗味，近身伺候的都在房里，夏天房里的冰就没断过，比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日子过的还舒心呢。更何况出了这个房门，谁不恭恭敬敬的喊声jiejie？这满宫里，还真没人敢得罪重华。

    重华倔强着一张脸看着皇上，大眼还是包着泪“父皇觉得我错了么！这满宫里谁不知道我的规矩？难道她李秋浓不知道？她自己找死，还要我跟她道歉，我凭什么跟她道歉，她又有什么资格受我的道歉！”

    说完又看着在床上装柔弱装死的李秋浓，嘲弄的开口“不过一个下人而已，不清楚主子的规则被罚本来就是应该，还要我道歉，也不怕白白折了自身的福气。”

    重华知道不应该这样说，，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回来的第一天就想弄死李秋浓！可是为了后面的唐黎她忍了，本来一步一步的来，可是真的忍不住，每次看到她假惺惺的脸就想拿刀戳死她！还想让本宫跟你道歉，美的你！

    “说的好！不过一个下人而已，我的孙女，凭什么跟她道歉，而且重华本来就没错，只想着讨好主子自己忘了规矩，就该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皇上皇后还没说话，太后也赶过来了，刚进门就听到了重华的话，大声的赞了起来。

    “儿子，儿媳给母后请安。”太后到了，皇上皇后纷纷起身行礼。重华却没动作，直接快步走到了太后面前扑到了她怀里，委屈的喊了声“祖母。”

    太后眼里只有重华，看都不看那边的皇上皇后，这两人她都清楚，大事绝对没问题，小事就是问题不断，特别是重华这，总以为自己给的是最好的，却不想孩子喜不喜欢！一低眼就看到了重华白嫩的脚丫子踩在地毯上“都是死的么！还不给公主把鞋子穿上！”

    待宫人给重华穿上了鞋子，太后摸着重华刚刚过肩的头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拉着重华坐上了主位，把重华抱在了自己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揽着她，宠着她。

    李秋浓这时候也不抖了，闭着眼装死，太后的到来让她想的全都没用了，皇上皇后或许有转机，太后那绝对没有，太后看着面善，其实比谁都狠。明明自己计划的好好的，只要重华推了自己，那汤水撒在自己身上，第一件事当然是换衣服了，再加上汤的一搅合，谁知道原来是什么味道，自己咬死不承认就是了。谁知道，重华居然直接就抽鞭子！如今，只有装晕了，先过了这关再说。

    太后安顿好了重华来凉凉了看了皇上皇后一眼，又转过去看了在榻上躺着的李秋浓，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和蔼的问“太医，你可要好好的治李贵人呢，女子的容貌可是第二条生命呢，这要是脸毁了，多可惜呢。”

    太医硬着头皮上前回话，本来皇上皇后给的压力就大了，现在又来了个太后，重华公主果然名不虚传，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回禀太后娘娘，这李贵人的伤，微臣学医不精，实在难以回天。”这太医是宫里的老太医了，他说不能的，一般就是真的没救了。

    “说笑了，你是经年的老太医了，自然相信你的话。”看了看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假晕的李秋浓，太后接着说道“既然脸都毁了，也不方便在皇后宫里住着了，毕竟除了了重华太子和皇上，其他妃嫔也是经常来往，吓着了别人，又给她添了罪过了。”

    “晕”过去的李秋浓身子小幅度一抖，太后这是要把她弄到哪里去？

    太后低头想了想才说“我记得东南角上有一处新翻新的宫殿，好像叫什么朝霞殿，我以前远远的看了一眼，觉得甚是清幽，最是适合人养伤不过的了，也没人去打扰，就让她去那吧，还有，这次她受了委屈，就破次例吧，封嫔，一宫主位，也算是个正经的主子了。”

    重华在太后怀里抿嘴一乐，太后这招真够打脸的，重华刚刚骂了李秋浓不过是个下人，太后就封了嫔，堵住了其他人的口，算字用的太妙了。可惜，那朝霞殿何止清幽，连偏僻都谈不上，从这坐步撵过去都得一个多时辰呢，寻常宫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

    养伤养伤，谁知道什么时候养的好，就是变相的软禁了，还是远远发配的那种。又堵住了别人的口，又收拾了李秋浓，嗯，还是祖母对自己最好！

    皇上本来想再开口的，可是被皇后暗暗的拉了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了，太后已经给了台阶下了，重华满意了，其他人也不敢说太后偏颇重华，毕竟从贵人一下子到了嫔，成了一宫主位，这是多少女人想要熬出来的目标。

    至于其他的，皇后也只能说，主仆一场，也不会看着李秋浓就这样老死宫中，只能在其他方面补偿她了。

    太后做了决定，其他人自然不敢有任何的异议，就来了一群人抬李秋浓过去，太后见闹的不像话，就把重华也带回了自己宫里，重华早上起的早，又哭累了，在去的路上就已经在步撵上睡着了，太后也没叫醒她，只是让嬷嬷小心翼翼的抱回专门给她留着的房间休息去了。

    重华今天首战得胜，自然是身心愉悦！可是睡着总觉得不踏实，好像在做梦的感觉一样，说噩梦又不像，反正就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有人在追着自己，眼睛一睁，就看到了坐在床边小凳上的程墨白。

    程墨白进了房间后就一直坐着看着重华，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睡的不安宁，现在重华也醒了，睁着眼睛对视，程墨白有些心虚，好像自己扰了她睡觉了？便不敢和重华对视了，渐渐的低下了脑袋，看着自己的手。

    一只白嫩的小手突然就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就听着重华兴奋开心的说“墨白，墨白，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第十章

    程墨白看着重华的手，脸涨的绯红，好久都没有抬头，直到重华又急急的重复问了一遍，才小小的说“是苟姑姑叫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