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还不仅只是如此。陈胜定了定神,再抓起跋锋寒手腕,仔细探查其脉搏。只觉对方体内情况十分古怪。一股以阳刚为主的炎劲,在他督脉诸xue道中横冲直撞,正是造成他体温高烧不退的主要原因。而另一股以阴柔为主的劲气,却在他任脉诸xue之中奔腾游走,所到之处,导致跋锋寒体内脉搏血压持续高亢,正是造成他体表血管如蚯蚓贲突的元凶。 这或阳刚或阴柔的两股劲道,皆霸道强悍之极。假若全力施展开来,肯定都有取去跋锋寒性命之能为。但不知道是否出手的人临时刻意收了几分力,再加上和氏璧异能改造之后,经脉xue道对于外来破坏力量的承受能力大大增加,故此跋锋寒方才只受重伤,未曾当场毙命。 然而尽管如此,情况依旧绝不乐观。阳刚炎劲焚经毁脉,侵蚀五脏六腑。把人放进浴池里面以冷水帮助降温,根本治标不治本。明日日出之前,跋锋寒要么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发作得越来越厉害的炎劲而五内俱焚而死,要么因为血压持续提高至超越极限,终于心脏大动脉爆破而死。两者必居其一,就只是看那个发作得更加快上一点罢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出门之前,跋锋寒不是还和他的老相好芭黛儿在一起么?怎么忽然间竟会伤重如此?霎时间,陈胜禁不住紧蹙眉头,感觉到了某种巨大威胁正在逼近。但这个时候,他再顾不上那么许多了。无论如何,跋锋寒性命要紧。哪怕明知道这是个火坑,陈胜照样也义无反顾地要跳下去了。 收敛心神,禅定入三摩地境界。陈胜把跋锋寒摆成正对自己的姿势,出掌按上他胸口膻中xue。所谓柿子拣软的捏。凭着敏锐感官,陈胜察觉到在跋锋寒体内肆虐的两股真气之中,似乎以占据任脉之中,那一股引发他心跳速度快得异乎寻常的怪劲比较弱一些。那么当然是先收拾这一股怪劲再说了。 神足经佛门禅功缓缓运转,顷刻之间,两人的经脉相互连成一体。仿佛察觉到了可回旋空间之拓展,在跋锋寒心脉间肆虐的那股怪劲老实不客气,当即沿着陈胜手臂经脉,向他体内长驱直入。顷刻之间,陈胜双臂青筋暴凸,仿佛随时都要爆炸似地恐怖。其状况俨然和跋锋寒一模一样。 不慌不忙,不惊不乱,陈胜以神足经中所记载,化纳外来魔头的法门将那股诡异怪劲缓缓吸收入体,再点点滴滴地将它消磨化解。无需怀疑,这是极艰难的工作。怪劲入体,同样引发本身心跳频临急速提升,要运转真气也变得加倍艰难。好在这股怪劲终究属于无源之水,被消磨得一分,力量就弱了一分,没有任何后援可言。故此开头虽然艰难,但越到后来,进行得就越顺利。 尽管如此,要把这股怪劲从跋锋寒体内抽出来,并彻底化解殆尽,兼且要确保再没有丝毫遗留残余,仍然花费了陈胜九牛二虎之力,足足用去两个时辰方才搞定。也就是陈胜已经进入先天境界,回气速度又托和氏璧的福气,快得远异寻常武林高手,这才能够一气呵成把怪劲彻底拔除。否则的话,仍属治标不治本。怪劲将重新潜伏在跋锋寒体内,吸取他的真气壮大自己,活像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可能爆炸。 能够练成这种诡异真气的人,本身修为必定已经达到宗师级。再向前一步,就是能和当世三大宗师看齐的大宗师级别了。以神域标准进行等级评价,此人大概有6星高阶水准,比陈胜自己还高出了一筹。天下间能有如此修为的高手,绝对屈指可数。而此刻会出现在洛阳城里的,更如凤毛麟角。这人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暂时无暇追究。陈胜名副其实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更顾不上休息,立刻又投入至处理跋锋寒后背督脉之中的伤势。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陈胜把跋锋寒任脉中引发血脉奔腾的怪劲清理完毕了,那股阳刚炎劲竟然趁着空档出现的机会,来个得寸进尺,大肆扩张势力。此刻跋锋寒体内任脉和督脉同时充斥了那火烫阳劲。相互交映衬托之下,为害之惨烈,更胜过了刚才至少两倍以上—— 觉得还是上午写字的效率会快一点……看看几时找个时间请假一天,稍微做个调整吧……不然老是半夜熬夜身体也吃不消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热血澎湃炎火烧(下) 这真真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了。可是无论如何,只剩余一头猛虎的话,对付起来总要比同时对付两头贪婪野兽来得轻松一些吧?陈胜摇摇头,抛开杂念,再度依样画葫芦,按上跋锋寒后背至阳xue,源源不绝地把那股阳刚炎劲吸纳入自己体内。 但假如把刚才那股引发血压澎湃心跳频率加速的怪劲,其质地比喻为黄金,那么现在这股阳刚炎劲之质地就是钻石,更加坚固得多。神足经虽然擅长化纳外来魔头,但非常显然,陈胜本身修为远比不上那释放阳刚炎劲的高手。哪怕将炎劲吸纳入体了,急切之际竟是难以化解。霎时间,陈胜深感自己五脏六腑如火烧火燎,热得简直要命。但与此同时,跋锋寒因为炎劲被不断吸走,所以他皮肤上那股不正常的赤红颜色也随之消退,逐渐恢复了正常。 眼见跋锋寒伤势有了起色,陈胜更不犹豫,加紧运功,把阳刚炎劲尽数吸收。又是整整两个多时辰之后,所有炎劲方才尽数转移进入陈胜体内。凭着神足经的神效,这团炎劲没有像存在于跋锋寒体内时候一样四散游走,而是被强行收拢起来,镇压在自家膻中xue之内,压缩成一颗灼热火球。 以内视方式进行观察,陈胜就感觉自己体内多出了一轮微型太阳。炎劲的本质暴躁难驯,充满了毁灭性和破坏性。故此这轮微型太阳,赫然就是枚不定时炸弹,谁也说不上来它究竟会在什么时候爆炸。一旦它当真爆炸开来,哪怕有神足经护身,恐怕照样非死即伤,可谓危险非常。 要想真正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便只能用水磨工夫,把炎劲一点一滴逐渐消解干净。可是这工作到底要用多长时间,陈胜自己心里也没底。总而言之,目前只能先使用霸拳当中“苍茫冷”的心法,以寒制热,把这团火球紧紧包裹封锁起来再说。如此一来,便可避免像跋锋寒一样,被这团炎劲灼伤烧毁自己经脉。 暂时算是把这档烂摊子收拾好了。陈胜疲惫地徐徐吐了口气,向浴池边上的程咬金打个手势。这老粗也是粗中有细,事先就准备好了担架。这时候便连忙和另外几名瓦岗兄弟一起,把跋锋寒从浴池里抬出来,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上担架,然后抬出浴场,送往后院静室休养。 秦琼伸手把陈胜也拉出浴池,问道:“老陈,你怎么样了?面色怎么红得这样厉害,活像关公似的?” 陈胜摸摸自己的脸,苦笑道:“老跋体内那股炎劲,全部都传到我这里来了,我还能不像关公么?” 秦琼大惊失色,叫道:“怎会这样?不碍事吧?怎么还不赶紧把这股炎劲宣泄化散出去?” 陈胜叹道:“这股炎劲邪门得很,一时三刻之间,根本宣泄不掉。只能慢慢来了。放心吧,这东西还要不了我这条命的,顶多日后麻烦一些而已。” 秦琼如何能够放心?当下还要再说。陈胜却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问道:“先别说这个。老跋现在情况依旧危险,体内真气几乎全被打散,体内经脉也受损严重。我虽然有药,可是药性实在太猛烈。贸然给他服下,恐怕非但救不得命,反而虚不受补,直接变成要命。现在……就只能看老跋自己的求生欲望以及意志力,究竟有多强了。唉,究竟为什么会搞成这样的呢?” 秦琼一面陪着陈胜走出浴场,一面道:“详细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也并非太清楚。不过先前,听说好像有位美女前来找老跋,这件事你也知道吧?” 陈胜略带几分疲惫地点点头,仰首向东方初起的朝阳瞥了一眼。道:“我知道。那女子叫做芭黛儿,是老跋的旧相好。他们之前好像曾经闹过些矛盾。不过见面之后分说开来,应该就没事了吧?再说,芭黛儿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比起老跋差得远了。别说只有她一个,哪怕再多十个,应该也伤不到老跋啊。” 秦琼叹气道:“单凭芭黛儿,那当然不行。据留守府里的兄弟们说,老跋和那老相好虽然见面就打架,但不过只打得几招,然后便住手了。然后动手就转为动口。两人吵了好久,因为他们都是用突厥话,所以兄弟们也听不懂他们究竟说什么,只知道他们最后一起出门去了。当时咱们的兄弟也不以为意,并未派人前往跟踪。没想到傍晚时分,他们两个就被绑在马背上一起送回来了。老跋是个什么样子,我也不用多说了。那个芭黛儿,虽然似乎没有性命之危,但头顶上却被七枝银针封闭了xue道,昏迷不醒,犹如活死人一样。我们也找过医生了,却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猜测她变成这个模样,大概和那七枝银针有关,所以不敢贸然拔针。现在我们就是束手无策啊。” “我明白了。”陈胜叹了口气,徐徐道:“芭黛儿来见老跋,很可能根本就是个陷阱。就是不知道芭黛儿究竟算是主谋,抑或只是同谋,又或者她也是被人利用?不管怎么说,这次老跋真是倒大霉了。” 秦琼凝声道:“芭黛儿怎么样,现在无关重要。重要的,是那策划阴谋者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冲着我们瓦岗军,是冲着老陈你而来的。老跋的伤势都严重成这样了,按道理说来,下手那人完全可以再补一刀,直接要了他的性命。但那人偏偏把老跋放回来。这明摆着就是给我们出难题啊。” 陈胜淡淡道:“无论我们救人与否,总之瓦岗军的实力都会因此而被狠狠消减,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秦琼神色严肃,道:“三天之后……不,现在是两天之后了。两天之后,就是腊月十八。现在老跋受伤,你为了替他疗伤也是元气大损,到时候……情况不容乐观啊。不过也很奇怪。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对老跋下手呢?那不是打草惊蛇么?”难道说……其实下手对付老跋的这个人,和王世充没有关系?” “想那么多干嘛?只是自寻烦恼而已。总而言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陈胜大大咧咧地一挥手,随即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把皇城的控制权牢牢抓紧,绝不能让王世充那边有隙可乘。这方面就要多劳烦老秦你了。” 秦琼点点头。尚未说话,忽然间一名瓦岗兄弟快步走来,低声道:“大元帅,老跋他醒了,想要见你。” 陈胜和秦琼相互对望一眼,各自微微颌首,随即同时放开大步,向跋锋寒休养的房间走去。推开房门,只见这房间里一左一右,分别摆着两张床。左侧床上,正是那位突厥女郎芭黛儿。她紧闭双眼,晕迷不醒。头顶处分别刺着七枝明晃晃的长针,直看得人心里打颤。 右侧床上,则是跋锋寒。他身上盖着棉被,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气息也是若有若无。和昔日的强悍雄豪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两人见到他这副模样,心下都禁不住登时为之一酸。 陈胜走到床头,凝声道:“老跋,你醒过来就好了。尽管放心。和氏璧的力量把你体内经脉数以倍计地加以强化了,那两股古怪真气也已经被我化解破去,你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自然又能生龙活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受此一劫,日后你在武道上必定能够更有精进。对了,芭黛儿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跋锋寒勉强笑了笑,吃力地凝声道:“是我……对不起……芭黛儿。她……曾经是……突利的……未婚妻。后来被我……唉~所以突利这次来……洛阳,就通过芭黛儿……向我……提出……挑战,要彻底解决……当年的……仇恨。我和芭黛儿……一起前往赴约,但……却中了……埋伏。原来赵德言……也在哪里。他……向我偷袭,但却被……芭黛儿……舍身替我……挡下了。” 跋锋寒喘息了几口气,这才有力量继续叙述下去道:“赵德言出手……偷袭,用了他的独门……武器,百变菱枪。枪上……淬了毒,所以……唉~我急着要抢解药,没留神……四周。没想到……突然又有一名……高手出现。他从……背后……打了我一拳,赵德言乘机……再下重手。于是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魔帅赵德言!”陈胜双眼之内精光大盛,道:“魔门当中,仅次于邪王阴后的第三高手。他竟然也来了洛阳。想不到啊想不到。老跋,刚才你身上有两股奇门真气,现在看来,一股应该就是赵德言的杰作了。但另外那股阳刚炎劲……?究竟是谁偷袭你的呢?” 跋锋寒徐徐吐了口气,道:“那人修为……之高,绝对不下于……赵德言。不过,我……没看见他的模样。但……那股炎劲……很像是传说之中,毕玄的《炎阳奇功》。” 第一百六十六章:单刀赴会独往返(上) “毕玄?难道他也来了洛阳?”陈胜又是一惊。但随即又摇摇头,自我否定了这个猜测。道:“不可能吧?毕玄身为突厥国师,身份多么尊贵?现在洛阳城里的突厥人,以突利为首。他们是为了传国玉玺而来的。传国玉玺或许也可以吸引赵德言,但对于毕玄来说,肯定毫无吸引力。他怎会也来了呢?” 跋锋寒伤重之余,变得十分虚弱,也没有力气再去费心思考了。他喘息了几口气,续道:“如果不是……毕玄,那就……肯定是……他的……弟弟……墩欲谷。大概是……拓拔玉和……淳于薇两个,拖延了……这么长时间,还收拾不了我,所以派……人回去突厥,请回来的……救兵吧。” 墩欲谷此人姓名,陈胜也听说过。根据瓦岗军情报网所搜集回来的情报,此人乃毕玄之弟,素称足智多谋。毕玄身为突厥武尊,座下有三名入室弟子。大徒弟颜回风死于跋锋寒剑下。二弟子拓拔玉和小师妹淳于薇两人,便因此一起前来中原追捕跋锋寒。但他们三人皆未得传授毕玄的独门绝学《炎阳奇功》。 能得传授者,就只有墩欲谷。据说此人武功已经得到了毕玄真传,有其兄七成的本事。不过他向来低调,极少出手。所以事实究竟如何,外人谁也不知道。拓拔玉他们无法完成毕玄交代的任务,于是回去请教兵,终于请来了墩欲谷,也算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事情。 陈胜深深吸了口气,肃容道:“好,墩欲谷!老跋你放心,这个梁子,我替你记下了。还有,芭黛儿那七支银针,我也会想办法帮她拔除,让她恢复清醒的。安心休养吧。”言毕就起身欲走。 跋锋寒眉宇间流露出痛苦的表情,用力抓住陈胜手腕,咬牙道:“不……不要去!突利,赵德言,还有……墩欲谷,他们三个……加在一起,连毕玄都……不敢说一定能……全身而退。你去,就是自杀!” “话是这么说。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芭黛儿死吧?”陈胜叹了口气,回头向芭黛儿看了两眼。跋锋寒说她中了毒,不过之前秦琼已经带来医生替芭黛儿诊断过,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应该是赵德言的所为。 其实芭黛儿的问题若真只是中毒这么简单,反倒好办了。陈胜身上还带着盗泉子所制作的解毒符箓,极有灵效。虽然数量也不多,但这个时候,陈胜当然不会吝惜。但符箓对付得了毒药,却对付不了银针刺xue。假如不能从赵德言那里得到解除这活死人状态的办法,那么芭黛儿肯定没救了。 跋锋寒当然也明白。他勉力凝声道:“是我……欠了……芭黛儿的。她要死,我陪着她……一起死。但……你是瓦岗军的……首领,你无论如何……不能死!更不能……为了我……去冒险!”